王思翔,曾红梅
(南昌大学第二附属医院神经内科,南昌 330006)
1906年医生Alois Alzheimer第一次对该病例进行报道,并以阿尔茨海默病(AD)命名该病。2016年国际研究阿尔兹海默病组织统计:全球痴呆人数达到4700万人,到本世纪中叶随着人口老龄化,痴呆人数将达到1.31亿[1]。中国作为人口大国,已步入老龄化社会,到2050年,年龄超60岁的人数可由2015年的2亿发展到4.9亿人,痴呆的人数,到2030年估计由2015年的950万人发展到1600万人[1]。将对社会、家庭照料者带来沉重的负担。
痴呆的类型大体分神经退行性及继发因素两大类,其中常见的AD占60%~80%,其次是血管性痴呆占10%[1]。随着对AD研究的深入,其诊断标准也随之改进。美国老龄化研究所-阿尔茨海默病协会(NIA-AA)相继于1984、2007、2011年提出AD的修订诊断标准[2-3]。国际工作组(IWG)于2007、2010、2014年提出新改进的AD诊断指南[4]。这两个组织在最新的AD诊断指南中提出,引入核心生物标志物的概念对AD进行分期、分型[3-4]。即IWG利用核心生物标志物将AD分为临床前期AD、典型AD、非典型AD、混合性AD。而NIA-AA将AD分为3期:无症状期(临床前期AD)、痴呆前期(AD源性的轻度认知功能障碍MCI)、痴呆期(AD来源),在后两期的分型中根据生物标志物信息再将其分型为:很可能、可能、不太可能(MCI、痴呆期)[3-4]。本文就目前体液中AD的核心生物标志物进行系统论述。
淀粉样前体蛋白(APP)通过α、β、γ分泌酶裂解生成含碳端的降解产物即多种淀粉样蛋白异构体(Aβ),一般由36~43种氨基酸组成。最常见的形式是Aβ40和Aβ42。Aβ40是最常见的一种形式。而Aβ42神经毒性更大,占Aβ的10%[5]。其他可溶性的Aβ蛋白亚型在动物模型中发现与神经毒性有关,包括Aβ25-35和Aβ31-35,Aβ源性扩散配体(ADDLs),Aβ二聚体和Aβ寡聚体[6]。在CSF中发现的其他20种生成的Aβ裂解肽形式,这显示出一种新的APP酶解生成途径[7-8]。
早期的Aβ42淀粉样蛋白研究中,STROZYK等[9]通过对AD死后尸检证实CSF Aβ42水平降低可反映脑内神经炎性斑块的形成。后续研究[10-11]通过淀粉样蛋白PET示踪剂发现脑内的滞留和CSF Aβ1-42有关,表现为CSF中CSF Aβ42越低,淀粉样蛋白脑内滞留越多。在OLSSON等[12]的一篇系统分析CSF Aβ42的研究中,纳入了142组AD队列研究组和134组正常对照组(NC),共9949名AD患者和6841名正常对照组,得到2组人群CSF Aβ42比值比0.56(95%CI0.55~0.58,P<0.000 1),提示CSF Aβ42比值存在明显差异,可作为临床指南推荐的核心标志物之一。
CSF Aβ40是续Aβ42之后研究淀粉样蛋白代谢的生物标志物。在OLSSON等[12]的meta分析显示,AD研究组与NC组的CSF Aβ40未见差异,其他研究组相较于CSF Aβ42,CSF Aβ40水平并不能预测AD的进展[13]。还有许多研究者[14-15]对其他CSF Aβ亚型(Aβ37、Aβ38、Aβ39)的研究中发现,在鉴别AD和其他神经退行性疾病如帕金森病痴呆、路易体痴呆、克雅病(PDD)有优势,但其特异性(SP)需要进一步验证。
在APP代谢过程中,APP的氨基端域被裂解生成含有α、β端前体淀粉样蛋白(sAPPα及sAPPβ)释放到CSF中。在散发性的AD和MCI中,发现sAPPα及sAPPβ的CSF水平保持不变或略微增加[16-17]。有系统分析[12]显示,AD人群和NC组的CSF sAPPα、sAPPβ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
CSF是研究AD生物标志物的理想样本来源,而血浆中Aβ也被最早用于AD的研究。血浆Aβ生成有两个途径:外围组织及CSF通过BBB循环到血液中[18]。一项来自AD神经成像计划(ADNI),对血浆Aβ42与淀粉样蛋白标记PET成像(11C-PIB-PET)和CSF Aβ42相关性进行研究,结果发现血浆Aβ与淀粉样沉积的病理过程标志物及脑白质病变(MRI白质高密度)未见相关性[10,19-21]。但在有些研究中出现相左的结果,如唐氏综合征(DS),即早发性遗传家族AD患者血浆中早期会出现Aβ水平升高[22];HAMLETT等[23]发现与年龄相仿的对照组相比,DS患者中血浆Aβ42和磷酸化tau蛋白(p-tau)显著升高,未发现有明显的性别差异。同样类似的研究[23-24]也显示,早发遗传家族性AD患者血浆Aβ水平与认知能力下降密切相关。即使没有表现有痴呆的DS个体中,也同样出现上述的改变。
CSF中tau蛋白生物标志物,纳入了2014年国际工作组的诊断标准中[2]。tau蛋白由352~441个氨基酸组成,有6个亚型。这些氨基酸的长度受到各种转录后修饰的影响[25]。在其中最长的tau亚型存在79个丝氨酸和苏氨酸磷酸化位点,其中25个被鉴定为异常磷酸化位点。tau蛋白的磷酸化状态是激酶和磷酸酶活性平衡的最终结果[26]。总-tau(t-tau)高反映了神经元和轴突的退化和损伤程度[27-28]。p-tau的高水平提示神经纤维缠结的形成[29],该病理发现也被尸检证实[30]。一篇有关CSF t-tau、CSF p-tau的荟萃分析[12]显示,CSF t-tau(2.54 95%CI2.44~2.64,P<0.000 1),CSF p-tau(1.88,1.79~1.97,P<0.000 1),提示CSF t-tau、CSF p-tau,AD组与控制NC对照组差异大,可用于临床区分AD与正常对照组。同样通过欧洲瑞典痴呆数据库(SveDem),对临床诊断确诊AD患者数据发现,得到简易智能精神状态检查量表(MMSE)得分越低,即认知功能越差,呈现CSF Aβ42越低,CSF t-tau、p-tau呈现高水平[31]。
要明确指出的是t-tau显示的是一种脑内神经轴突损伤,除AD疾病外,在多发性硬化症、脑卒中和CJD等疾病也可见到相关性表达[32-33]。而在CJD或急性脑卒中患者中未观察到CSF t-tau和p-tau两者之间存在相关性,仅仅出现CSF t-tau的升高,p-tau则轻度升高或正常[34]。FAGAN等[35]将CSF Aβ42、p-tau用于明确诊断AD的SP、敏感性(SE),结果示Aβ42的SE为83%、SP为70%,t-tau的SE为82%,SP为67%,p-tau的SE为83%,SP为49%。
一项荟萃分析[12]提出,血浆中t-tau蛋白结合6组AD和5组对照组队列人群,结果示(1.95,95%CI1.12~3.38,P=0.02),表明AD组相较NC对照组,在AD人群血浆t-tau蛋白升高明显,可用于诊断、区分这2组人群。梅奥诊所[36-37]两项关于血浆t-tau水平与认知的纵向研究发现,认知正常(NC)参与者,若持续高的t-tau蛋白水平,可增加进展为轻度认知功能障碍(MCI)风险。而MCI者的血浆t-tau高与进展痴呆风险没有显著相关(其他类型痴呆或AD),血浆t-tau越高与记忆表现越差。血浆和CSF t-tau之间未见明显的相关性。
联合使用生物标志物能更好地用于AD的诊断。有研究[38]显示,CSF Aβ42/40 ROC曲线下面积(0.974)比单用Aβ42 ROC曲线面积(0.827)大(P<0.000 1)。在临床单用Aβ42的SE为69.3%,SP为88.9%,而联合CSF Aβ42/40比值SE为93.3%,SP为100%,其SE、SP明显提高。FAGAN等[35-36]发现tau/Aβ42和p-tau/Aβ42比值的改变用于临床前期AD诊断。在LISTA等[39]的研究中,通过CSF Aβ42联合神经成像生物标志物对AD进行检测和诊断,他们认为利用神经影像可直接提供脑病理生理学的结构功能代谢,用于预防和药理干预试验,能提供预测和监测进展为潜在AD疾病的可能。随着新型生物标志物发现,应用代谢组学、蛋白组学检测技术的发展,未来联合应用生物标记物的研究将越来越多[24,40-41]。
虽然,对AD的CSF及血液中研究核心生物标志物取得蛮多研究进展,从AD的病理机制Aβ淀粉样蛋白沉积、神经纤维缠结入手,在许多不同独立对照研究中被验证及meta分析评估其诊断性能。目前,需要对核心生物标志物进行临床上实用性的推广,并通过对核心生物标志物划出界限值用于AD的进展程度分级,将得到验证、公认的临床标准用于未来继续研究[37-38,42-43]。而国内外各研究小组也需要利用高通量技术领域的方法创新,如测序、微阵列和蛋白质/多肽的质谱分析等,在体液、细胞、组织和器官中对基因、信使RNA(mRNA)、蛋白质和代谢物产物(与疾病状态相关的蛋白质和代谢产物)发现新的、潜在的生物标记物,明确AD进展的潜在机制,探寻新的治疗AD的途径[44-4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