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小鞋子》的美育价值

2019-02-11 01:55贺国光
关键词:小鞋子兄妹俩莎拉

贺国光

(苏州科技大学 文学院,江苏 苏州 215009)

美国学者罗伯特·考尔克指出:“我们通常把一本书看作一个文本,然而,任何存在不可知性边界的意义制造物——即便其制造的意义是自相矛盾或不断变化的——都可以是一个文本。”[1]225意即,电影也可以视为一个文本。“这个由可供我们分析的、相互关联的意义结构体的元素组成的结构体,我们称之为可解读的文本(text)。”[1]3伊朗电影《小鞋子》又译为《天堂的孩子》,是世界儿童电影中的精品。 笔者尝试以解读一个“文本”的方法来分析这部“意义结构体”的文本内涵及其美育价值。 曾繁仁提出:“从马克思的实践观点出发,我们认为,审美力只有在审美的实践中才能养成。”[2]审美实践是培养审美力的主要方式。艺术是美最为集中的领域,因为艺术美是理想美,包含艺术家大量的审美经验、审美趣味和审美理想。《小鞋子》作为一部儿童题材的艺术影片,是审美实践的优秀材料,有突出的审美价值。

《小鞋子》 这个故事文本中有几处不易觉察的“秘密”,而就在这些秘密背后隐藏着的却是人性的尊严。影片通过几个相互关联的故事线索,告诉我们爱的真相,以及秘密、爱(无需言说的爱)和尊严之间的关系,呈现为一种意义的丰满,具有突出的美育价值。

影片《小鞋子》聚焦于一个普通的伊朗家庭,一家人共同承受生活的压力,也共同努力改善他们的生活:爸爸努力工作,妈妈洗衣、烧饭、照看初生的幼子,哥哥买菜,妹妹洗碗。影片没有叙述严重的冲突,故事也并不离奇曲折。但就在日常真实的生活场景中,在人与人简单质朴的关系中,影片营造了一种淡淡的、哀伤温暖的氛围。观众在感受亲情、友情的同时,和故事中的人物一起承受着内心的委屈,感受着他们的诚实与尊严。因而,影片产生现实主义作品在小人物的刻画上经常出现的效果——“含泪的微笑”。在现代主义各种表现手法纷纷亮相的当代电影中,《小鞋子》这部影片的制作显得难能可贵。尤其是情节设置和人物刻画上,通过小小的“心理秘密”的设置,展现了人物的尊严。因而,在理解“爱”与尊严的层面,影片彰显了突出的美育价值。

影片的主要意象和关键线索都是一双“小鞋子”。那是妹妹莎拉仅有的一双鞋,已经破了,哥哥阿里将它拿到铺子里去修补。影片从这双鞋子的丢失讲起:收垃圾的小贩误以为是没人要的废品,将塑料袋连同鞋子一起收走。哥哥并不知晓,他反复寻找这双鞋,始终没有找到。兄妹俩决定共同保守丢失鞋子的这个秘密,因为他们知道“家里没有钱”买新的鞋子。影片将这一情节刻画得极为细致,非常符合儿童的心理和视角。例如,妹妹埋怨哥哥“都是你不好,弄丢了我的鞋子”,随后哥哥如何说服妹妹不要告诉大人,又如何说服妹妹以后穿自己的球鞋去上学,因为“告诉爸爸也没有用,他没钱给你买鞋,你应该懂得”。影片用画面的淡入、淡出以及越来越快的镜头切换营造合情合理的心理效果,同时说服观众:兄妹俩将要风里来雨里去,轮流穿着一双鞋去上学。他们瞒过了老师、躲过了父母的注意,共同承担丢失鞋子的后果。在共同保守秘密的过程中,兄妹俩也维护了自己的尊严。

影片还通过叙述顺序在观众心里设置了一个“秘密”:妹妹莎拉的鞋子为什么会穿在她同学的脚上?直到影片中场,那个推小推车走街串巷的收废品小贩再次出现,当莎拉同学的妈妈用已经不能再穿的小鞋子换回一个破旧的塑料篮子,观众才意识到原来妈妈是用同样的方法在废品小推车上拿到这双鞋。从莎拉和哥哥的视角来看,他们在影片中始终是“不知情者”,正因为这种视角的设置,兄妹俩的品质才得以凸显。他们没有因为鞋子本来就是自己的而贸然向鞋子的新主人发问或者索要,在这里表现了对“人”的深深的理解与同情。尽管在整个影片中他们自己才是特别需要被理解的主人公。

影片感人至深的“情”的层面至少有四个:兄妹情、同学情、师生情、邻里情。这些美好的情感,围绕着“人”的价值展开,是社会美的主要内容,也是美育的重要方面。这些“情感”层面,影片处理得有主有从,有详有略,为读者开启了全面了解认识伊朗的家庭、学校、社会的窗口,也展现了自然美和社会美,并通过一定的艺术技巧创造了一个艺术美的世界。

首先,兄妹情发生在家庭内部,是影片表现情感层面的重点,也是观众产生感情认同的基础。由于交替使用一双球鞋去上学,中间的时间差是个大问题。为了防止哥哥上学迟到,妹妹每次放学都用尽全身的力量尽快跑到焦急等在巷子里的哥哥面前,有时遇到考试,她甚至不管对错,直接写好答案提前交上试卷赶回家换鞋。哥哥因为成绩好,得到老师的奖赏——一支自动铅笔,放学回家他赶紧把笔送给妹妹。兄妹俩一起洗刷那双穿脏的球鞋,在共同保守秘密和劳动的过程中,兄妹的感情更加深厚。哥哥为了赢得一双球鞋主动参加市政府组织的长跑比赛,他的动力就是对妹妹的爱,他想得第三名,因为季军的奖品中恰好有一双运动鞋,哥哥想得到它并送给妹妹——这是他拼尽自己的能力唯一能为妹妹做的事,以此缓解妹妹穿自己那双不合脚的鞋子上学的尴尬。这份兄妹情是无条件地彼此信任,共同保守一个秘密、共同承担一次过错的后果,更是为整个家庭共同担当的责任。

导演把对兄妹情的表现放在家庭成员互相关爱的背景下,这样一个普普通通的家庭里,丈夫关心妻子,妻子关心丈夫,父母关心子女,子女尽可能地为父母分担家庭压力,家人之间互相惦记,每个人都在替他人着想:当父亲挣到第一笔“外快”,想的是“给妈妈买电熨斗、冰柜,给哥哥买鞋子”;哥哥想的是“先给妹妹买鞋”。所以兄妹情有了亲情的依托,产生更加温暖、更加真实的效果。

其次,同学情是影片的次要线索,是指莎拉和同学宝雅的友情。在操场上,莎拉发现自己丢失的鞋子竟然穿在宝雅的脚上!放学后莎拉一路尾随,记住了宝雅家的位置,等哥哥阿里回来,赶紧拉着哥哥一起去宝雅家想“讨个公道”。哪知还没等靠近宝雅家的大门,躲在墙角的他们发现宝雅和爸爸一起出去买东西——原来宝雅的爸爸是盲人。兄妹俩意识到,那是比自己家更困难的一个家庭。

这个情节在影片中至关重要,兄妹俩没有为了迫切的物质需要放弃做人的底线,他们善良的天性没有被物质上的困窘所打倒!他们对比自己更为弱小贫困的人仍然怀有同情,他们不会为了眼前的物质需要而去戳穿一个秘密,尽管他们要回自己丢失的东西是件合理的事儿。在这个关键节点上,兄妹俩维护了自己的尊严。影片中,兄妹俩沉默着,甚至没有交换眼神,各自看看自己脚上的鞋——破旧的球鞋与不合脚的拖鞋,然后一句话也没说。回到家里,兄妹俩放弃了讨还鞋子的念头,他们的举止是那样默契——这个场景产生潜移默化的美育效果。什么是根植内心的善良?兄妹俩用默契的行动给出了最好的答案。

两个女孩通过一双小鞋子产生第一次交集,莎拉通过寻找自己鞋子的方式认识了宝雅,而宝雅还不认识莎拉。然后导演安排了一个巧合的情节,莎拉在放学途中丢失了哥哥给的那支自动铅笔,恰好宝雅拾到了。宝雅回家拿出那支笔来欣赏,这支笔对一个贫困家庭的孩子是多大的诱惑啊!然而第二天上学,宝雅亲自把笔还到莎拉手里,宝雅看莎拉的眼神是那么坚定!拿着自动铅笔的手臂笔直地伸向莎拉,没有丝毫犹豫!影片刻画的同学情单纯、透明,没有任何功利性因素,不含任何杂质。宝雅的诚实坚定也是电影感人至深的一个方面,作为人性美的一部分,同样具有美育意义。

再次,影片中的师生情主要通过阿里和他的班主任来展开。由于没有鞋子不能按时上学,阿里这段时间经常迟到。终于有一次,教务主任发现了,要把阿里赶出学校。阿里眼里噙着委屈的泪水,听任教务主任的指责,还不得不保守秘密,维持自己和家人的尊严。由于班主任的求情,阿里得以继续留在学校。阿里成绩好的时候,老师会及时给予鼓励和奖励。对阿里的信任和尊重,是师生之间感情建立的基础。

影片中,阿里只是个三年级的孩子,生活在一个普普通通的五口之家。然而影片将阿里的形象塑造得非常丰满,主要通过阿里的两次流泪来展示其内心世界。阿里,这个小小男子汉,艰苦的环境打不倒他,没有鞋穿的岁月难不倒他,不出去和小伙伴踢足球他也只是遗憾地摇摇头。但当即将错失通过赛跑可以获得一双球鞋的机会时,小男子汉在自己的体育老师(主管报名)面前流下了眼泪。“我一定要参加比赛,我一定能赢,我保证跑第一名!”在阿里的眼神中,我们看到的是信念,是决心,更是一份担当。而之所以阿里能参加这场比赛,也是老师对阿里信任的结果。老师打破常规,为这个小男子汉单独进行了一次迟到的测试。比赛中戏剧性的一面出现了:阿里本想以第三名的成绩赢取心目中的奖品——一双球鞋,可是在激烈的角逐中,阿里不小心取得了第一名。老师、校长的反应和阿里的反应形成鲜明的对照。在胜利面前,阿里又一次流泪了。校长的笑容和阿里的眼泪同样意味深长:校长代表社会,阿里的胜出代表他为学校争得了荣誉;而阿里只想代表他自己,代表他心中珍视的兄妹感情和为家庭必须承担的责任。他的泪水是那样真实,泪中有快乐,但更多的是委屈——是小小少年承受了难以承担的家庭重负的委屈,是赛跑时被不怀好意的同学故意绊倒的委屈,是风里来雨里去始终坚持奔跑的委屈。这委屈,校长不懂,老师也不懂。然而,影片就是在这个场景的设置中产生审美的张力,让我们思考在孩子成长的过程中家庭与学校的关系。阿里坚韧、顽强的品质是在家庭环境中形成的,在学校环境中得到了历练和升华,家庭教育和社会教育紧紧地连接在一起。

最后,在社会层面我们看到的是关系简单的邻里之情:你家送我家一碗汤,我家给你家一把豆;小女孩莎拉的鞋子落水了,有好心人安慰她,帮她抓住随流水冲走的鞋子;邻居朋友把园艺修剪工具借给阿里爸爸,让他有机会去城里打工挣钱。这些一点一滴的相互帮助,让我们感受到社会上人与人之间的温暖。

以上情感层面囊括了自然美和社会美的内容。影片中所有孩子的表演都令人印象深刻,尤其是孩子的特写镜头,让观众将焦点集中在孩子真诚的眼神和真实的表情上,展现了不加雕饰的自然美。社会生活中人与人的关系则主要体现为社会美。

影片通过一定的艺术技巧,创造了一个艺术美的世界。

影片在观众情绪的引导上下足了功夫。一方面,情节的设置有张有弛。比如,妹妹第一天穿哥哥的鞋,因为鞋子不合脚,她生怕被别人发现,在体育课上努力地在队伍中间“藏”起鞋。莎拉怎样过体育课这一关呢?观众心里替她捏了一把汗。然而,有同学因为没穿球鞋而摔倒,莎拉反而因为“穿对了鞋”得到表扬,观众心里随即松弛下来。这样的情节转换在影片中出现了多处。例如,兄妹俩已经习惯了天天换鞋穿,突然有一天,在奔跑中妹妹穿着的这双鞋子落入水中,差点儿被冲走,观众的心理随着莎拉的情绪而变化。又如,哥哥因为成绩好被老师表扬,却因为迟到被批评;哥哥能参加比赛是一件高兴的事,却没有预想中的顺利,也没有取得想要的季军;等等。影片始终以一种淡淡的画面风格和舒缓的节奏展现困窘,即使出现令人不愉快的情节,也能用很有节制的艺术手法去处理。比如,在比赛中阿里被同学故意绊倒,影片用慢镜头来展现阿里摔倒的时刻,伴随着声音效果的消失,我们只看到阿里痛苦的表情。慢镜头缓解了观众看到不公场面的不适感,在表现内容与表现形式之间创造艺术张力,产生的艺术效果更加动人心弦。

影片有两处轻微的讽刺情节,都处理得恰到好处。一处是教务主任对阿里前后的态度,当阿里夺得长跑比赛的冠军时,之前想逐阿里出校的教务主任争着与他合影;另一处是参加长跑的男孩中,有一些家庭条件相当优越,他们有整齐的装备,有母亲的助阵,有家庭摄影机的跟踪,但在比赛中一旦成绩不如意,就软弱地哭泣起来,即便他们的母亲不停地劝慰也不起作用。因为影片整体立意不在讽刺,这两个情节的出现作为一种轻微的对比,更加突出了阿里这个成长在贫困家庭的孩子的优秀品质。

另一方面,通过音乐的效果舒缓观众内心紧张的情绪。影片中,阿拉伯风格的背景音乐响起三次,是同一首音乐变换了节奏在不同的场景中出现。第一次,兄妹俩在天井旁边共同刷洗两人穿脏了的球鞋,准备第二天上学换着穿。伴随着舒缓的音乐,兄妹俩边劳动边吹出肥皂泡,一个个大大的肥皂泡被孩子愉快地吹出来,代表着孩子的美好期望,类似艰苦困窘的生活并没能遮蔽孩子的天真和快乐。此时音乐加强了兄妹俩劳动的快乐和共通的情感。第二次,音乐响起,加快了节奏,莎拉的球鞋“扑通”一声掉在沟渠里,顺着急流漂走,莎拉一路跟着跑,几次弯下腰来在水流中试图抓住这双鞋。此时音乐的作用是增强观众的紧张情绪,而这种情绪与电影中的莎拉保持一致,也与整个情节的摄影方法——长镜头的运用保持一致。第三次,音乐出现在结尾,哥哥情急之下夺得了长跑比赛的冠军,而他真正希望的是能够获得季军——为妹妹赢得新鞋,这是前一天他答应妹妹的。然而冠军的荣耀是外在的,回到家里阿里默默地倚在墙角,镜头移到妹妹脸上出现一个特写——妹妹充满希望的笑容转为失望,屋子里传来幼儿的哭声,莎拉默默地扭头跑回屋里。哥哥喝了口水,默默地坐到天井边,缓慢、费力地脱下鞋子——(特写)鞋子的底儿已经大半烂掉;阿里继续脱下袜子——(特写)一双起泡的脚。音乐响起,这次的音乐节奏更加缓慢,是乐曲的一次成功变调。阿里把脚泡到水里,缓缓地,有几条红色小金鱼游过来,紧接着,更多的小鱼儿游了过来,它们仿佛在亲吻阿里这双受伤的脚,又像是在安慰这个坚强的孩子。观众原本在最后几个镜头会感到非常紧张,那是一种刺痛,那是一个孩子怎样的坚韧和承受换来的尊严;然而通过舒缓的音乐,观众的紧张情绪再一次得到缓解,影片也再一次实现了“含泪的微笑”的艺术效果。

事实上,尽管在整个影片中我们能够感受到一个家庭的困窘,但仍然会对这个家庭充满希望。因为他们每个人在保有各自秘密的同时,都保有自己的尊严。爸爸终于领到了薪水,他自行车后面有为家人买回的一些东西——一双新球鞋和一双漂亮的女式鞋。

《小鞋子》这部影片,之所以能成为儿童片的经典,是因为它具有丰富的审美意味与美育价值。

首先,这部电影的美育价值与影片坚持对“人”的把握有关。阿城在谈论中国国产电影时曾说:“我对电影比较失望。每年都会做一些电影的事,谈剧本啊什么的,谈来谈去大家都在谈场面怎么拍或者是谈故事的扣儿,都不进入人。”[3]阿城对中国电影的洞见可以让我们对当代电影的审视多一个明确的视角——“人”。正是在《小鞋子》这样的优秀影片中,我们看到了真真切切的“人”,看到了一个普通孩子的内心世界,看到了人和人的真实而美好的关系,也看到了人的尊严和人性的丰满。影片并没有特意设置大场面,出现的人物不多,镜头语言也比较平实,却能打动观众。“我们对文化应该有一个比较平实的了解,不能迷恋文化,我觉得迷恋的应该是人物。”[3]阿城带着他对常识的理解为国产电影把了一次脉。我们知道,社会生活的主体是“人”,人的美是自然美和社会美的高度呈现,“人”也经常进入艺术,成为艺术表达的重心。《小鞋子》正是在“人”的层面呈现出它的丰满。这样的电影似乎告诉我们:好的电影未必一定要有大场面,它只需要深入人物内心。而只有真正能打动人的艺术作品,才真正具有美育价值。

其次,这部电影的美育价值与带给观众的优美美感有关。在欣赏《小鞋子》这部电影时,观众常常沉浸在优美美感中。优美本身是一种以和谐为主要特点的美学范畴。优美美感则是一种情感的顺受形式,它对净化人的心灵、安抚人的情绪乃至促进社会和谐都起着重要作用。影片中,大量的人物心理内涵都不是通过对话来展现,人物关系的默契体现为一种和谐之美。家庭内部的劳动分工是和谐的,人物和人物之间有未知的视角,但心灵层面没有隔阂。影片特意安排了贫富悬殊的两个家庭的对比:阿里和爸爸骑自行车去城里赚钱,想用朋友给的新工具为花园、庭院植树和除虫。在接连吃了几个闭门羹后,他们来到了一栋别墅,别墅有着很大的花园,祖孙两人居住。这个家庭显然与租住在街巷里的阿里家不同,贫富悬殊一目了然。然而,爸爸认真地劳动,为樱桃树喷洒农药防虫、给植物培土;阿里则和小朋友在一旁愉快玩耍。劳动结束,阿里爸爸拿着主人给的钱,说:“你真慷慨。”主人则表示不要客气——这里对社会贫富差距的展现是客观的,或者说是真实的,并没有我们通常理解的“褒贬”,人物关系仍然呈现和谐的一面。当阿里与小朋友告别时,小朋友已经玩累了,睡着了。在一片寂静的环境里,观众默默地体会着阿里的内心,也体会着优美美感。

最后,这部电影的美育价值隐藏在“一个道德的基本”和“一个和平的诉求”背后。冰心是一位以优美表现见长的作家,“爱”与“美”就是冰心作品的核心。沈从文在评价冰心的作品时,认为冰心笔下的爱是“一种母性的怜悯,一种儿童的纯洁,一个道德的基本,一个和平的诉求”[4]。在《小鞋子》这部电影中,导演始终带着对儿童心理的深深理解,带着一种悲悯的姿态看着发生的一切,通过纯洁无邪的儿童视角,在观众心里树立了人类道德的基本面——善良、诚实、理解与尊严,并用独特的电影语言向整个世界发出和平的诉求。展现伊朗社会,离不开宗教的层面。在电影中,我们看到它是人物诚实的地基。爸爸为做礼拜而将冰糖切成小块,莎拉为爸爸倒茶,爸爸示意茶里没有放糖,莎拉指着爸爸眼前的糖说:“你这里就有这么多糖!”爸爸耐心地告诉莎拉,这是清真寺的糖,只是暂时交给他们保管——尽管这个贫困的家庭已经用完了配给券,再没有一块糖,但爸爸用实际行动告诉自己的孩子:别人的东西就不能拿。个人道德的基本面难道不是诚实、善良和尊严吗?我们在听电影原声时会发现,伊朗语言中“爸爸”“妈妈”的发音与我们汉语是这样接近,从而拉近了相距遥远的观众的心理。整个电影就是这样,一点一点地在陌生的人们中间寻求着理解和沟通,这既是一个和平的诉求,也是一个艺术美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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