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慧卿,李亚军
(江苏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江苏 镇江 212013)
习近平同志在纪念孔子诞辰2565周年国际学术研讨会暨国际儒学联合会第五届会员大会开幕会讲话中指出:“优秀传统文化是一个国家、一个民族传承和发展的根本,如果丢掉了,就割断了精神命脉[1]。”农村年节传统习俗作为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中的重要组成部分,是彰显民族文化特色、记录民族历史发展的载体。在社会发展与现代化过程中,国家和地方政府始终坚持以科学“扬弃”的态度对传统优秀民俗进行保护和发展。党的十九大报告提出要实施乡村振兴战略,并把乡村文化振兴提升到党和政府在农村工作中的重要战略地位,进一步作出了具体工作安排。但是,“一些传统民俗特别是集体性的民间娱乐和技术性的民间技艺处于后继乏人濒临失传的境况,亟待进行抢救性的保护[2]”。为此,进行农村年节民俗变迁的特点及影响因素的探究对于优秀文化传承和文化产业发展具有重要意义。
春节带给我们的不只是浓烈的色彩和欢腾的气氛,更重要的是能够体现年味的民俗艺术符号和礼仪传统,以及其中蕴含的文化魅力。年节期间文艺娱乐、礼仪规范是人们的特别精神创造物,决定了其特有的文化和社会功能。
农村年节习俗是对农村社会生活方式和发展水平的反映,它经过长期的发展积淀,是一定地域范围人们在年节上约定俗成的“规矩”,包括地域、人口、时间、习惯等要素,按照其表现形式可主要分为以下几类:
1.娱乐活动
娱乐活动作为庄浪县农村年节的重要组成部分,承载着很多传统的思想、人文、技艺。各村社在年节期间主要有社火、高抬、高拐子、舞狮、舞龙、顶灯、皮影戏、划旱船、春牛及跑社火表演,还有现代广场舞等。社火俗称“眉户”或“地摊”,是由传统曲艺发展演变而来的地方折子戏,大多演艺题材源于历史、神话传说等,融合脸谱、装饰、道具等,曲调形式丰富多样。高抬在民间被誉为“空中戏驾”,以“高、悬、妙、奇”著称,须要扎彩车、设计造型、选择戏段,是一项对体力要求较高的娱乐活动。高拐子又称“高跷”,木拐1米到2米不等,扮演各种角色,是一种靠武器道具或甩动手臂来保持平衡的高难度高空杂技。顶灯是人们额头或鼻尖上架一盏煤油灯,围着中间篝火转圈歌唱,是一种庆祝丰收的喜悦活动;春牛在正月初一早上迎喜神祭祀活动中进行,大多用来祈求家畜兴旺;划旱船俗称“耍船”,则寓意着风调雨顺。近年庄浪社火、高拐子、皮影戏等活动已被列入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但是随着农村发展变化,高抬、社火、划旱船在李湾七个分社中只有两个分社还能断续表演,而春牛、顶灯、皮影戏等形式早在十年前就已失传。
2.祭祀活动
祭祀活动是人们为了纪念祖先、祭敬神灵而向神灵敬献贡品、焚香跪拜的活动,以表示对神灵的敬畏、对祖先的怀念,也具有寄托心愿、祈求护佑的意义。在除夕这天下午六点左右,每个家族会聚集在同一地点进行祭祀活动,此所谓“送家亲”。接下来是全家人守年夜,等到凌晨零点即是新年第一天,全村人会去寺庙祭祀,称为“上头香”,这是全村人能聚在一块而又最热闹的时刻。正月初一、初二、初三早上六点全村鸣炮开大门,然后为祭祖活动、迎喜神等,各路神灵均有不同出处,分属不同管辖范围。七个分社的祭祀日期也不尽相同,正月初一、初五、十五是李湾一社(山庄社)、二社(王湾社)、三社(李湾社)的祭祀吉日,而六社(张咀社)和七社(王美社)分别在初一、初九两日。正月初五、初九、十二、十五几日则是各村社各自或互相串村交流的大规模祭祀活动,各村社附有社火、高拐子、马社火、广场舞等表演,主要是表演给神灵并作为各村社互相问候、拜年的活动。
3.禁忌文化
“实际上,禁忌就是人们对神圣、不洁或危险事物所持态度而形成的某种禁制,危险和受惩罚是禁忌文化的两个特征[3]。”农村年节禁忌文化是在长期发展的过程中形成的,具有道德约束和维护威严作用。比如年节期间禁忌吵架、哭闹,禁忌说不吉利话语,禁忌在厨房大声喧哗,禁忌在正月初三前探亲访友,禁忌食用祭祀用的贡品,禁忌带酒进入厨房,忌在单日(如初七)出远门等等,这些大大小小的禁忌风俗中的一部分在一定程度上具有教化和规范作用,另一部分虽然具有落后的封建迷信成分,但由于其管理功能而使其成为整个庄浪县包括李湾村在内至今也没能破除删减的文化元素。
4.礼仪文化
“尊老爱幼、妻贤夫安,母慈子孝、兄友亲恭,耕读传家、勤俭持家,知书达礼、遵纪守法,家和万事兴等中华民族传统家庭美德,铭记在中国人的心灵中,融入中国人的血脉中,是支撑中华民族生生不息、薪火相传的重要精神力量,是家庭文明建设的宝贵精神财富[1]。”年节礼仪文化主要表现在以家风为核心的拜年和探亲活动中。在年节期间,以整个家族为单位(李湾三社在七个分社中人口最多、占地最大,主要有八大家族,户数不等,人口数量不等;其他社情况类似,礼仪风俗也大致相同),于正月初一早上八点去每家每户,幼辈向长辈拜年,通常是以传统磕头作揖、致以吉利问候形式为主,长辈则会赠予压岁红包和新年祝福。
“所谓传统习俗,就是人们在社会生活中逐渐形成或从历史沿袭中巩固下来,具有稳定形态,已同民族情绪和社会心理密切结合的行为准则和社会风俗[4]。”农村年节传统习俗作为一种逐步发展、积淀下来的相对稳定的能够反映人们社会生活状况的文化形态,对于社会生活具有重要的意义和作用。
1.彰显地域特色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一方人孕育和造就一方文化。受自然地理条件和不同文化背景的影响产生了不同的民俗文化,所谓“百里不同风,千里不同俗”。这些形式内涵不同的民俗在发展过程中具有不同的发展去向,部分民俗文化逐步消亡,部分则经过长期的筛选和积淀形成了区域特性和特色。在李湾村七个分社,年节娱乐活动种类丰富多样,表演形式各有特色,脸谱、着装、曲目、唱调等各有所长。而在其他村镇,文艺演出又是另一种形式,另一种风格。礼仪与祭祀文化在不同的村落有不同的内容、不同的内涵,不同的作用,比如部分禁忌(正月初三前不得出门探访亲戚)在李湾村几个社内具有特殊文化意义,而在另一些地方(比如庄浪岳堡乡和卧龙乡)会没那么严格,甚至在某些地方就不存在这种讲究。在不同的地域空间存在不同的年节民俗,能体现出浓烈的地方特色。
2.规范道德教化
民俗的教化功能,具体是指民俗文化具有道德约束、规范行为、树立模范等作用,是人们日常生活和行为规范的准则,是一种更实用的接地气的德化工具。年节中拜年探亲活动体现出来的礼仪文化能够弘扬尊老爱幼、亲恭和谐的优良家风和待人接物、为人处世的礼节智慧。祭祀和禁忌文化则主要是用来规范人们的社会日常行为,进行道德教化和生活管理。以社火和皮影戏为代表,它的表演题材源于寓意深刻的社会历史和民间历史故事,既有学习某种优秀民族精神,又有拿反面人物教育人们的意义。比如春节期间会经常表演《香山寺还愿》《八仙拜寿》等祈福趋吉节目,《杨门虎将》《岳飞传》等精忠爱国节目,《铡美案》《双官诰》等反面刻画刁钻不仁形象的曲目,以达到鞭策和教育后人的效果。
3.传承文化传统
优秀传统年节娱乐、礼仪、祭祀与禁忌文化活动在产生以来就具有较强的生命力,符合人们的特定要求,在其发展过程中也能适应时代发展,并吸收时代元素变得更具时代特征,但存在于这些民俗文化中的精华,始终保持着其内在的文化底蕴和精神内涵。祭祀、禁忌、礼仪文化保存下来的优秀文化能够使我们学习礼、义、孝、智、信等传统思想,内化于心,外化于行,一脉传承。社火中的脸谱、戏服、杂技、思想等既能够体现特色,又包含着丰富内涵,其文化精神能不断得到传扬。不同形式的民俗作为文化、历史、传统技艺、道德规范等的载体,在保持其维系文化发展的延续不中断并作为一种精神产物的传递中起着重要作用。
4.联结社会关系
在农村,年节祭祀活动主要是处理人神关系,神作为人的心愿寄托,人作为神的“子民”,二者和谐共生,形成一个抽象而又具体的神秘文化圈。而禁忌活动文化强调人与各种事物之间的相互作用、相互影响,在禁忌规则范围内,什么是该做的和什么是不该做的与人的言行存在一定的作用关系。年节娱乐活动则能够广泛联结社会关系网,没有地域限制,没有时间限制,以社火和与之相配套的“跑社火”(即一村社火到另一村、其他镇去演出)为主,大规模活动可以组织到市级演出,有利于促进人们的社会联系,增进相互了解和感情,促进村落的友好交往,建立密切联系和深厚友谊。
改革开放以来,在“两手抓,两手都要硬”的战略方针指导下,中国人民创造了丰富的精神文明成果,其中包括农村传统年节曲艺、杂技、礼仪、祭祀等活动。“庄浪社火具有悠久的历史。庄浪社火起源于宋元,普及于明清,盛行于民国。发展在改革开放的八九十年代。现已发展成具有固定脸谱、服饰、道具和表演时间的群众性的传统民俗艺术娱乐活动[5]。”礼仪与祭祀活动则是沿袭中国传统儒家思想中礼制、道德操守等优秀文化,历史渊源恒远,文化意义持久。但是伴随着改革开放程度不断深化,现代化进程也逐步加快,农村开始慢慢半城市化。农村经济社会的发展变化、农村生产生活方式、农民思想观念变化以及现代化元素的涉入,使得农村春节传统习俗赖以存在的思想和物质基础不断发生着变化,诸多传统经典民俗发展呈现出日趋没落的状态,甚至部分已经流失。近年来,在庄浪县包括李湾七个分社在内的大部分地区,年节期间社火由原来不可或缺的娱乐活动变得可有可无,人们对传统娱乐方式的热情度也逐年降低,部分杂技表演(如高拐子、高抬)、皮影戏和春牛活动已经彻底退出娱乐舞台;拜年守夜等礼仪活动已经变得不那么隆重和重要,代之以现代媒体(微信红包等)形式;一些禁忌和祭祀活动也显得不那么正式。而在春节期间,酒文化、赌博文化、网络文化等占据了人们的生活。
年节民俗作为社会精神文化的一部分,必定会随着社会发展进步发生变迁。从年节习俗的变迁现象来看,所有这些变迁不仅是节日气氛的淡化,更是一种民俗实质性的变化。“简言之,我们研究文化发展, 是在现代社会的语境中来定位的。也就是说, 我们所谈论的社会, 不是一般社会, 而是现代社会。现代社会既是文化研究的语境, 又是文化发展的坐标。脱离了现代社会的语境和坐标, 文化发展就会沦为‘空洞的抽象’”[7]。从近年来这七个分社的年节习俗发展状况来看,农村年节民俗变迁主要有三个特点。
1.类型简略化
现代化是一把“双刃剑”,民俗发展要求能够顺应时代潮流,但对于传统民俗文化来说并不完全是一件好事。在现代化环境中,传统民俗民风发展面临巨大的挑战,而部分已然受到大潮流的冲洗。一方面民俗样类大量减少,形式过度简约。娱乐活动不再每个村子都有,不再每年都定期举行,而且逐年减少;能够继续表演的节目类型大量减少,内容跟着简化;很多仍有现代价值意义的家风和礼仪活动已经被忽视。另一方面,传统文化的传播难度变大。受现代价值观念影响,只有相对较少人口数量的年老者还在坚守着这些传统习俗的价值,还热衷于演戏看戏,而在青少年群体中则被视为过时、保守和迂腐的文化和价值存在,因此很少有人愿意主动去接受、去学习并传承和弘扬。
2.内涵黯淡化
抛开其政治作用不谈,农村年节民俗文化中包含了审美价值、德育价值和信仰价值,也包含着丰富的内涵:(1)刚健有为的民族体魄和中庸和谐的思想方法。戏曲表演和舞龙、舞狮等娱乐活动,要求人们要加强体育锻炼,培养团队的合作精神和协调能力。(2)注重伦理纲常和个人道德品质的教育。祭祀和禁忌虽然部分具有封建迷信色彩,但是在一定程度上对人的道德行为能起到积极作用,这也是年节民俗文化能够继续留存的现实基础。(3)重视建立良好的社会与人际关系。年节民俗传统礼仪要求与人为善、邻里和睦相处,娱乐活动也是为了加强人们之间的日常交往。而随着传统民俗的不断流失,年节民俗文化的内涵也逐步黯淡、消亡,而被大量人们所乐于接受的现代价值替换。人们不再热心于娱乐活动的举行,不再特别重视传统的礼节和个人修养,因此不能够再深刻体会年节活动的意义所在,不能再感受到浓浓的“年味儿”。
3.功能倾斜化
随着传统年节民俗的发展,年节活动的娱乐与体育锻炼功能发生变异并被部分人利用而转变成为经济功能,为牟取更多的经济利益服务。传统礼仪和年节禁忌文化的教化功能尤其在青少年眼中被视为封建保守观念的束缚,约束限制个体的个性发展,因而对民俗文化的教化功能很难再产生价值认同。年节民俗的心理作用主要是维持人神关系,已经发展到非正常程度。民俗文化蕴含的是一定社会群体的基本信仰,是民族感情和人生意义的彰显,也是道德教育的载体。但是它却成为过分寄托心愿、趋吉避害的对象,在年节期间可以不参与任何活动,唯独敬神烧香成为每天的必修作业,为迷信文化的继续发展提供平台。
习俗变迁是由于社会发展和群体内部文化需要改变而在一定范围和一定程度发生的改变。由于受到现代化发展而增添的新事物的更替导致旧事物丧失,或由于旧传统在社会环境和生活条件的改变中没有替代物而自动消失。总之,民俗的变迁受外因和内因的共同作用影响,主要有:
“传统文化在其形成和发展过程中,不可避免会受到当时人们的认识水平、时代条件、社会制度的局限性的制约和影响,因而也不可避免会存在陈旧过时或已成为糟粕性的东西[1]。”同样,年节习俗随着现代化的发展要求,剔除掉了一些不合时宜的内容。一方面年节传统文化丧失了其赖以生存的社会基础。在这个经济社会相对落后的村落,年节期间的娱乐活动、祭祀活动、禁忌文化和礼仪文化,其表现形式和内涵大多都还保留着传统家族宗法观念,用于维持一定圈子的秩序。比如祭祀活动中祭天祈求风调雨顺以祈祷今年庄稼能够有好收成,而祭祖除了怀念祖先、向祖先祈福得到保佑之外,主要还包含维系家族的血脉谱系,以体现家族的整体性和延续性,以及向外展示自己家族势力的功能。随着社会的进步,人们的观念普遍得到解放,传统宗法观念不再成为旧思想生存的土壤。祭祀活动和礼仪文化中传统的成分由于形式和环节(比如登门拜年、祭拜次数和具体日期等)的烦琐和不必要,而被人们从简约化和效率化的形式代替,祭祀由正月的好几天变为只在初一到初三,其他几天都已经取消,拜年则采用微信红包、手机视频等形式。另一方面现代化发展产生了很多现代元素,这在无形中对传统民俗造成排挤和冲击,以新的文化代替可代替的旧传统。比如现代化媒体和新的表演形式,使得传统文艺边缘化。以往在年节期间,娱乐活动基本是人人参与,老少皆宜,热情高涨,而且能够持续一个月之久。手机、电视、互联网的普及,新的娱乐方式(不管是消极形式还是积极形式的现代娱乐活动,如赌博、广场舞等)的传播与交流,逐渐替换了之前相对单一的那些娱乐方式。礼仪和祭祀活动也是适用于每一个家庭和全体村民的共同“社会契约”,每一个人都会去遵守,现在却变得可有可无。另外,“现代化、城市化进程加快了自然村落的衰退, 在城市化大浪潮中引发农村最大的问题是劳动力大量涌入城市以及农村精英的流失, 人的流失加剧了城乡差距的扩大,许多自然村庄逐渐凋零甚至消失[7]”。打工经济兴起、农村外出流动人口日益增加,出现了大量除农村和城市二元社会以外季节性往返于农村和城市之间的流动群体,同时村落布局发生重大调整,在循环往复的城乡流动中,新生代农民工接受和学习了现代都市文化价值理念,面向城市、面向现代、面向未来的新的价值观念逐渐渗透进乡村社会的每一个角落,对人们的生活方式和思想观念带来新的改变,地方性传统价值观念式微,包括年节习俗在内的地方性价值体系均在不同程度地发生深刻变化。
民俗文化是一种群体性精神产物,其产生和发展对于创造主体来说具有一定的利益诉求和价值倾向。民俗文化原初只是便于管理和社会交流的一种方式,尤其年节传统娱乐活动,直接目的是为了表达喜悦情感、加强体育锻炼和促进各村落之间的联系,但是随着农村社会的发展,传统民俗文艺表演已经变质,转化成部分人谋取经济利益的一种手段。各村社和家族之间的情感整合不断丧失其传统意义,传统习俗随着城市化进程的加快而被淡化、弱化。在年节期间,诸如社火、高抬、高拐子、舞狮、舞龙、顶灯、皮影戏、划旱船等活动出庄串巷,原本是为了加强各村庄之间的联系,给走亲访友添加一种欢快的娱乐形式,而现在一个村的“戏”要出去或者想看其他村社的“社火”表演,就必须得走“正式程序”,派“探子”出去送请帖并酬以礼金,礼金逐年增加,慢慢地就“请不起”了。这是造成娱乐活动不能继续传播的一个很重要的因素。本来没有得到及时保护的娱乐活动和大部分优秀传统文化流失,而利益纠纷也时常会出现在娱乐活动中。近年来兴起了乡村文化建设热潮,地方政府也开始重视对农村年节优秀传统文化的保护和发展。政府部门扶持和保护农村传统文化,这对于传统优秀文化的继承和发展是值得肯定的,然而在传承、复兴传统文化的背后,却往往有很多人受经济利益的驱动而不是真正为传统优秀文化的振兴谋出路、谋发展。在年节期间,地方政府部门为了重新唤起传统娱乐活动的活力,只能联合各村委组织大型汇演,然后评出各村的成绩并给予相应的扶持物质奖励,希望以这种方式鼓励人们共同参与。然而,在后期处理这些物质奖励的过程中出现部分人独占、不公平摊派的情形,产生一定程度的不良矛盾,造成人们之间的心理不平衡和感情隔阂,严重影响人们参与到娱乐活动中的积极性,这是极其不利的一个影响因素。而对于礼仪文化和禁忌文化中有利于家风建设的民俗文化,本该是每个家庭和村落都需要遵守的基本道德规范,地方政府部门由于对传统优秀文化保护缺乏实质性的认识,对于保护优秀传统文化的宣传工作也流于形式,最后只能采用物质奖励形式,以鼓励和引起人们对优秀家风建设的重视,例如举办选举“乡贤”、评比“道德模范家庭”和“文明村庄”等形式,然而这对于继承和保护传统优秀文化并不能真正起到促进作用。
相对于现代化发展冲击和复杂的利益选择倾向,传统民俗文化的主流价值在传播过程中发生的删减、改动,也成为年节民俗文化变迁的一个重要影响因素。这一因素主要归因于民俗文化的传播主体,即一代又一代生活在这个村落里的人。一方面年节传统民俗产生以来,就带有特殊的蕴意,反映当时人们的心理情绪与生活方式。如戏曲、礼仪和禁忌文化常中蕴含维护传统伦理纲常,规范言行举止的寓意,但是从现时代来看,这些传统习俗形式内容老旧却又不能彻底遗弃,加之不同的人对于传统民俗文化所蕴含意义的理解的局限性和多样性,所以在传播过程中经过了轮番删改,使其丧失了原来的文化涵义,保留下来的文化内涵已经变得弱化、淡化,而没能将这些文化中真正有现代价值意义的文化很好地传承下来。另一方面,尤其对于年节中的娱乐活动来说,像高抬、高拐子、舞龙、顶灯等一些杂技表演活动的表演技巧难度和技术要求较高,危险性也比较高,因而大多数人都不愿意冒险去学习。还有大部分经典戏曲由于部分文字记载的流失,创造者与表演者过世等因素,都使它们没能较好地传承保留,这是传统民俗变迁的又一重要主观因素。另外,从不同年龄群体对传统民俗文化的态度来看,中老年人对于传统民俗中禁忌文化和祭祀活动的伦理规范比较重视,在生活中也能够自觉遵守。戏曲和顶灯、划船等杂技项目的主要表演者业主要是中年群体,而青少年群体由于个人兴趣淡薄和戏文难懂、形式繁琐等原因从不参与舞台表演,因而出现传统民俗传播断层、濒临灭绝的情况。
“文化既然是人类适应客观环境的一种手段, 当客观环境改变时, 文化自然也会随之改变。在人类历史上, 文化的变迁大部分是被动、盲目的进行的, 但是随着人们对于自然界和社会认识的深入, 也就逐渐掌握了文化[8]。”乡风文明作为乡村振兴战略实施的总要求之一,对农村文化发展和建设文明乡村具有指导意义。农村年节传统文化习俗作为农村文化精神的集中反映,是人们社会生活必不可少的组成部分。通过对李湾村七个社年节风俗习惯的了解和分析,探索年节传统民俗发展变迁的特点与影响因素,在地方乡村发展工作中进一步做好年节民俗文化的继承与创新发展,既有利于丰富充实人们的精神世界,又有利于弘扬传统的优秀民俗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