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浪微博:@作者宣草妖花)
八月底的北京,氣候更干燥。
我拖着随身行李走进休息室候机,刚一落座,就开始流鼻血。狼狈地处理完这种糟糕的情况,我又苦巴巴地开始赶稿。那一瞬间,我一度认为自己是世界上最惨的作者,没有之一。
发烧、流鼻血……这些糟糕的身体状况使我码字心不在焉,索性刷起手机。
我打开社交软件,刷小动物、美妆、美食视频,又刷小姐姐的吃播视频……无意间刷到一个男生的动态。
他发的是一条工作状态的照片。
咖啡桌上,摆着一台笔记本电脑,旁边竖着电脑分屏显示器,鼠标旁搁着一杯冒着白沫的美式咖啡。他的电脑屏幕以及分屏上,显示着密密麻麻的符号以及英文。
我对他那块分屏很感兴趣,码字时,有这样一个分屏在旁,方便同步查看参考资料。没想到,我和他居然以此为契机聊起来,并一聊如故。
飞机晚点,我开始和他这个网友发出“牢骚”,发现他也在北京国际机场。他飞东京,我飞四川。
他表示不爱与人用文字交流,索性给我打语音电话,开始很耐心地给我讲分屏显示器。
……
他工作枯燥,搞科研,在东京读博后,大概年初回国,届时考虑去成都电子科大当老师。
刚好那是我母校,我立刻道:“那你来四川,我请你吃火锅。”
之后一个月,我们开始频繁打语音电话。因为是网友,觉得彼此都不会有见面机会,几乎到了无话不说的地步。我们没见过面,远隔重洋,却有一种莫名的熟悉。
昨晚失眠,我睡不着,他也不知道抽什么风,发语音给我:“我哄你睡?”
我让他唱首歌来听。
他很为难:“这个,我真不会。”
“那你给我念首法语诗安眠?”
他又一脸为难:“法语不好。”
我给他一个台阶下:“那就……儿童绘本,《Guess How MuchI LoveYou(猜猜我有多爱你)》。”
我最爱的一个图书绘本。
语音电话接通,他开始毫无感情地说出每一句话,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结束后,他问我:“怎么样?有瞌睡了吗?”
我躺在床上,抱着枕头翻了个身:“……更精神了。”
对方忽然就用一种上断头台的坚决语气说:“那我试试用法语吧。”尾音还小小地发出一声叹息,似乎很无奈。
他找了一首法语诗,语速比英语更缓,带着一种咳痰又饶舌的语感。起初磕磕巴巴,后面流利又回归感情。我听不懂什么意思,但那时候觉得超甜。
东京凌晨两点,四川凌晨一点,时差相隔一小时。
窗外淅淅沥沥,秋雨带着寒气。
我压着软乎乎的枕头,缩在温暖的被窝里,听着一个远在万里之外,又素未谋面的男人给我念《Guess How MuchI LoveYou》,暖意就从电话扩音器里钻出来,瞬间抵消了窗外所有秋寒。
第二天一早,我翻着和他的聊天记录,又顺便翻了翻去东京的机票。
我忽然发现,自己对这个“网友”的感情变得不对劲儿。也瞬间意识到,我们隔着网络和距离,即使“一聊如故”,但见面的概率为零。
就像那些年,和我一起在网游里血战多年的好友。我们一起走过国产网游的巅峰时光,一起见证彼此在游戏里挥洒的青春。从起初的热血激昂、臭味相投,到联系变浅,再到最后互删好友……有些人,他由始至终都只存在于你的网络世界。
放下手机,我发了条朋友圈:“我心悄悄,予你一切思慕。”
他评论:“什么意思,恋爱了?”
我嬉皮笑脸回:“新书文案!”
他“哦”一声,发了两个“翻白眼”的表情。
我隔着手机屏幕叹了口气。他大概不会知道,一个女孩子,在听了他磕磕巴巴宛如机器的朗诵后,喜欢上他。
也不会知道——
我心悄悄,予你一切思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