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颜，活在日本文学中的花

□ 黄文炜

日本有四种以“颜”命名的花，分别是朝颜、昼颜、夕颜、夜颜。朝颜、昼颜、夜颜属于同一类旋花科植物，夕颜又叫葫芦花，属于葫芦科植物。它是一种白色小花，常在傍晚开放，凌晨花谢，多生长在低矮的墙根之处，花枝纤细，悄然开放。

花语是“无法实现的爱”

夕颜原产于印度、北非，平安时代开始在日本栽培。《枕草子》和《源氏物语》中都有“夕颜”的故事。夕颜的花语是“无法实现的爱”“夜晚的回忆”“罪恶”“魅惑之人”。《源氏物语》有一个人物叫“夕颜”，书中的插图，把她和夕颜花画在一起。

《源氏物语》中的人物夕颜，是源氏的情人之一，也是头中将的情人，是玉鬘的母亲。她是令源氏公子深为喜爱、念念不忘的精灵般的女子，天真无邪，温柔似水，因夕颜花而与公子相遇。19岁便夭折，可谓红颜薄命。正如源氏所言，“这是薄命的花”。

《源氏物语》的《夕颜》中有两首男女对和的和歌。文学大师丰子恺这样翻译：“女：夕颜凝露容光艳，料是伊人驻马来。男：苍茫暮色蓬山隔，遥望安知是夕颜?”大意为：女：夕阳下带露的葫芦花格外美丽，想来是我心中想念的那个人已经到来。男：暮色四合，遥遥一瞥又看不清楚，你怎么知道我就是你等待的那个人呢?

日本漫画中也有叫夕颜的角色，《火影忍者》及其衍生作品中的女性角色卯月夕颜，是火之国木叶隐村的暗部成员，擅长木叶流剑术。

夏日传统亲情画元素

白洲正子是日本散文家、古董收藏家、能剧演员，被誉为“日本历史上十位杰出女性之一”，曾凭借杰出的散文成就两度获得“读卖文学奖”。白洲正子在《夕颜》一书中写道：“我喜欢夕颜，每年培育。到下午4时，夕颜整齐开放，花蕾一个接一个地绽放，从8月中旬持续开放到下霜时节。中秋明月之夜，花儿暗中闪现，有着难以形容的风趣。”

她形容自己迫不及待地等待夕颜开花的心境，从下午四五时到傍晚六七时，不吃饭，不吸烟，一直凝视着夕颜。在她的笔下，夕颜是一种令人神往的非常敏感神秘的花。

炎夏的夜晚，亲朋好友在庭院里夕颜棚下乘凉聊天——从江户时代延续下来的人间亲情美景，在江户的绘画作品中也多有体现。

果实是传统食材

夕颜与现实生活密切相关之处就是它的果实——葫芦丝，又叫干瓢。清少纳言在《枕草子》中曾尖锐地评价夕颜，大意如此：“夕颜和朝颜长得很像，花姿有趣，但是夕颜的果实却是五大三粗的。”一句话道出夕颜的两面性，花儿楚楚可怜，果实却“平庸”。据说，平安时代夕颜的果实是很苦的，还未被食用。之后经过改良，果实才可以食用。

干瓢富含营养，在日本被视为健康食品，成为寿司常用食材。干瓢煮也是传统的日本料理。制作干瓢用手撕、日晒，使其柔软细腻，容易煮透，回味悠长。此外，干瓢与各种蔬菜搭配，醋拌凉菜和拌菜也十分受欢迎。

历史上有名的盛产葫芦的地方是滋贺县甲贺市水口町。在著名浮世绘画师歌川广重的浮世绘作品《东海道五十三次水口宿》里就有描绘女性晒干瓢的内容。

20世纪以后枥木县盛产夕颜，占日本干瓢产量的八成以上。1月10日是日本的干瓢日，每年1月的第四个周六，枥木县宇都宫市都会举办干瓢节活动。干瓢制作季节是7月到8月，农家往往从早上5时多就开始作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