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时期我国创新生态建设的思考与建议

佘向前 刘安蓉

中国工程物理研究院

创新生态系统的优劣已是创新的关键基础，事关创新能力、创新效率，进而影响经济竞争、产业竞争，它已成为当今世界各国和地区科技创新战略的重要内容，我国的创新生态亟需提升。

一、创新生态的内涵和积极意义

（一）创新生态的基本内涵

创新生态，也叫创新生态系统，是参与创新主体及各要素在创新活动中所涉及的体制机制性因素和条件，其英文的表达Innovation Ecosystem，是2003年初由美国总统科技顾问委员会第一次提出，翻译成汉语就是“创新生态系统”；2004年，美国竞争力委员会在论述提国家创新能力和创新绩效时认为，创新生态系统是企业、政府、教育家和工人之间在创新过程中形成的一种新型关系。我国官方在2018年政府工作报告也提到创新生态，强调要“优化创新生态，形成多主体协同、全方位推进的创新局面”①。

（二）创新生态建设的积极意义

1.科技强国建设需要良好的制度创新生态。制度创新主要涉及社会经济、顶层治理制度和管理等制度的革新，是创新生产关系变革的重要宏观环境，形成制度创新、文化创新，推进制约科技创新的体制、机制、政策、法规、规划等等诸多问题的解决，培育领先科技创新、推进科学大发展需要的宏观环境，推动顶尖科学技术创新的人才、组织和能力。

2.科技强国建设需要良好的经济创新生态。良好的经济创新生态能够推动集群发展，激发创新潜能，促进创新效率，实现创新高地。良好的经济创新生态能够有效的调动高校、科研院所的科研人员的积极性，将科研成果畅地向市场转移。

3.科技强国建设需要良好的主体创新生态。建设科技强国需要既要培养更多的创新者，又要激发创新者的热情和激情。创新主体数量足够多，创新成果才会足够多，高质量成果出现的概率自然就高；如果说创新主体是内因，则创新生态就是创新的外因，外因能促进创新主体创新的热情、创新意愿、效率和成功率。

二、各主要科技强国的创新生态成就

事实表明，以美国、欧盟、日本为主要科技原创力的发轫地，其创新生态是创新成果的重要基础。

（一）美国创新生态建设成就

美国重视技术创新和管理、法律法规规范和有效的科技政策体系，重视基础研究投入、拥有完善的创新基础设施，企业为绝对核心主体、社会公私契合度高、采用多种方法综合评估创新，创新活动在社会各领域全面展开。美国总结出了一批依托强化创新能力提升国家竞争力的长期举措。目前，美国高效的创新生态为不同主体之间的合作与竞争提供了自由的平台，既踩中产学研各自的兴趣点、又促使发挥各自的天性，这造就了美国创新大国的荣耀。

（二）欧盟创新生态建设成就

欧盟“不断加大研发创新投入，大力推动创新型中小企业的创业创新”，培育创新集群，实施智慧型区域专业化创新战略②。2017年10月27日，欧盟公布了“地平线2020”科研规划，强调要鼓励研发与创新，其研发“广义创新领域投资将占到总经费的30%”③，可见科技创新是欧盟促进增长的明确路径。并取得了巨大的成就，“近年来欧盟主要建立了欧洲集群联盟、欧洲集群观察中心、欧洲创新集群网络、欧洲创新集群平台等机构，并通过风险共担基金、竞争力与创新框架计划、结构基金、框架研发计划等，对创新集群的发展给予大力支持。目前，欧洲已发展近万个具有集群特征的创新型产业集群，其中2017个集群规模大，影响广，而且特征明显。”④

（三）日本创新生态建设成就

日本的《科学技术基本计划》，提出要技术革新为重点，提高潜在增长力，强化科技支持新兴产业和提高国民生活质量的能力。2005年日本政府开始有意从技术政策转向基于“生态系统概念”的系统创新政策；2019年2月，日本政府提出将在6个月内，出台“综合技术革新战略”，从操作层进一步推动创新生态建设。

三、我国创新生态存在的差距

我国科技强国建设的创新生态建设系统主要有三个方面：一是国家对科技的需求与战略；二是国家发展科技的供给能力和基础要素条件；三是与科技运营各个要素相关的制度设计。⑤从宏观、中观、微观方面分析，可以发现我国在创新生态方面的不足。

（一）宏观层面，创新体系中创新各环节差距较大、发展不均衡

尽管我国从国家战略的角度提出了很多构建创新生态，推动国家创新体系良性运转的举措，然而少数创新遥遥领先，多数创新排名靠后。主要是因为创新生态存在以下问题：

1.模仿多、原创少，基础研究不够的创新生态系统。我国的863计划为代表的创新方式方法还以跟踪模仿为主，急功近利，对基础创新领域人才的尊重重视不够、以成败论英雄的氛围太浓，创新支撑度不够；在政策上向大型科研所、高等院校倾斜多，对中小创新型企业支持力度不大，在资源配置上没有公平对待。

2.未形成创新链条、创新各环节未紧密衔接。当前，我国创新没有从上下游供给关系、承接关系、衔接关系进行系统梳理，没有理顺创新机制，导致创新资源要素配置效率低，因此需要从制度层面进行引导和设计。

3.产业集群呈现多、散、低端化的趋势。目前，我国各地区各种创新平台和创新示范相继冒出，低端的创新一哄而上，高端的凤毛麟角，表面上轰轰烈烈，而整体上无法跻身国际创新链的上游，产业集群多以中低端为主、无法形成本土化的产业链集群，这是产业集群创新没有走上本质创新和体系化的结果，因此无法引领产业集群化发展。

（二）中观层面，政府在短期内的惯性作用不利于创新生态系统的演化

长期以来，创新主体、创新系统内外之间的纽带就是政府各职能部门，政府成了创新的指挥棒和创新主体、创新要素的红娘。创新领域的资源要素长期无法市场化，创新要素的流动，基本靠计划经济的手法，导致创新生态系统的官僚化，难以提高创新的效益和效率。

（三）微观层面，创新主体力量薄弱无法形成可持续创新

创新生态体系建设因存在上述问题，创新最终难以与市场效益挂钩，难以形成经济上的自我造血和循环；大院大所的成果得奖后难以产业化和商业化不能产生经济效益，造成一方面国家控制的创新资源低效、与市场脱钩严重；一方面各类中小企业和民营研究机构大多数难以持续投入，只能维持低水平创新。

四、新时期我国创新生态建设的政策建议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要深入实施创新驱动发展战略，推动科技创新、产业创新、企业创新、市场创新、产品创新、业态创新、管理创新等，加快形成以创新为主要引领和支撑的经济体系和发展模式。”⑥这就意味加强创新驱动是一个系统工程。

（一）宏观层面，发挥我国制度优势

1.有为政府。把制度创新作为根本保障，持续改进提升创新环境，打通“系统失灵”的节点，保证每一个环节实现有效性、有限性和适度性，从全方位建设创新生态环境。国家先后出台了科技成果转化政策、职务成果发明人在成果转化后的奖励政策，对片面保护国有科技资产有所突破、重视创新和转化激励的结合。

2.有效市场。2019年10月财政发布《关于进一步加大授权力度 促进科技成果转化的通知（财资〔2019〕57号）》，试图对成果转化的审批备案等环节，对国有大型科研机构松绑，《优化营商环境条例》（国务院令第722号）》从权利平等、机会平等、规则平等角度强调市场作用，这些就是有积极意义的尝试。今后要发挥市场在创新资源配置中的根本性作用，突出企业的经济主体地位、以市场为导向，实现科技资源配置的效率最大化、效益最大化。

（二）中观层面，推动良好的创新生态链条发展

从产业上下游规划产业创新链条、资本的上下游与创新的衔接，实现创新主体、市场主体、产业链、产业集群的融合发展，促进创新生态链良性循环。

1.推动区域创新链的资源流动。要从全国角度出发，推进长三角、中西部、东部等不同经济圈的创新资源、创新要素以市场为导向，实现自由流动，实现包含高铁、飞机、电子信息、汽车制造等高端产业集群、上下游产业链条的衍生拓展。

2.为创新创业提供优质金融支持。政府要支持地方技术创新过程，鼓励和引导金融产业为创新创业提供资助或金融服务。《中央引导地方科技发展资金管理办法（财教〔2019〕129号）》是最新的导向文件之一。

3.加强产业链的高地集聚建设。中国国内市场容量大，各地发展各有特色，要发挥不同发展程度区域的产业优势和技术基础，结合本地区经济发展、产业转型、科技创新等实际需要，结合国内产业发展链，形成各区域有特色有竞争优势的产业链，并以此为区域核心有梯度地培育国内产业链和产业集群。

（三）微观层面，推动创新主体的意识和实力建设

要坚持问题导向、价值导向，破除体制机制障碍，始终把吸引创新人才、企业家作为创新的核心，真正激励创新人才和创新企业、机构的创新热情。华为的创新是以价值为导向的创新，同时华为是面向全球供应链建立战略伙伴关系和联合创新中心，华为对内创造了科技员工人人持股的制度创新，让每一个骨干员工成为华为的股东和老板，极大的激发了研发人员、市场开发团队的工作热情，成为历经风雨仍能站立潮头的科技巨头。华为的创新生态建设或可成为创新主体建设的重要参考。

注释：

①2018年政府工作报告.

②③④曹建如.欧盟加强区域创新生态建设的措施[J].全球科技经济瞭望,2015,30(4)：5-9,51.

⑤柳卸林,丁雪辰,高雨辰.从创新生态系统看中国如何建成世界科技强国[J].科学学与科学技术管理,2018,39(3):3-15.

⑥参考《中共中央关于制定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三个五年规划的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