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科技期刊发展的新契机——试论《关于深化改革 培育世界一流科技期刊的意见》政策亮点及实施建议

■郭 伟

北华大学学报编辑部，吉林省吉林市丰满区滨江东路3999号 132013

2019年8月16日，备受关注的《关于深化改革 培育世界一流科技期刊的意见》(以下简称《意见》)全文由中国科协、中宣部、教育部、科技部四部门联合发布，这是落实2018年11月14日中央全面深化改革委员会第五次会议精神的重要文件。历经8个多月才予公布全文，足见国家对《意见》的重视程度。《意见》作为纲领性文件，其对促进我国科技期刊改革与发展的重要意义不言而喻。《意见》的出台旨在解决我国科技期刊“大而不强”，落后于科技发展水平的问题，“夯实进军世界科技强国的科技与文化基础”[1]，掌握国际话语权，推动我国从科技期刊大国迈向科技期刊强国。同时，《意见》也将成为中国科技期刊对标国际一流，深化改革，调整发展策略，重构出版模式的重要依据。本文尝试对《意见》进行解读，梳理、归纳政策亮点，以便能够准确把握精神实质。在此基础上，结合相关研究成果及我国科技期刊实际情况，提出实施建议，以促进《意见》的贯彻实施，推动我国科技期刊发展。

1 政策亮点

作为目前我国科技期刊界的纲领性文件[2]，《意见》既具有理论层面的方向指引作用，也具有现实层面的可操作性，同时，也回答了科技期刊发展中面临的一系列疑问。纵观全文，亮点众多。

1.1 亮点1：分类施策，中英文期刊协同共进

《意见》提出，实施“中国科技期刊卓越行动计划”，编制“重点建设期刊目录”，在做精做强一批，前瞻布局一批的同时，也要“优化提升中文科技期刊，繁荣发展科普期刊”。可见，重点建设期刊包括了中文期刊，回答了“培育世界一流科技期刊是不是就只创办、扶持英文科技期刊”的疑问，同时也回应了“不应过于强调创办英文科技期刊”[3]，“坚持中、英文并举”[4]的呼声，有利于促进中文科技期刊发展，增强文化自信；本次“重点建设期刊目录”不仅在类别上有所突破，在数量上也有所突破，使更多的中文科技期刊入选，享受到政策红利。

另外，培育世界一流科技期刊的目标指向明确，实施路径清晰。《意见》既给出了行动纲领，指出了未来5年、15年的建设目标、方向、原则，同时也给出了实施路线图[2]和明确的培育对象，具有很强的可操作性。布局上，要“遴选一批，创办一批，提升一批，推动一批”，做精做强我国基础、优势学科，包括数学、物理、化学、地学、生命、材料、医学等领域期刊；创办信息、制造、能源环境、空间、海洋及生物医学等新兴交叉与战略前沿领域期刊，填补我国科技期刊在世界期刊群中的“空白”，对应国家的基础研究方向[5]；突出强调做精做强专业类、综合类中文科技期刊，走“专业化”之路；通过“数字化、全媒体融合”实现科普类期刊的建设目标——“打造具有市场竞争力的科普类期刊集群”。

1.2 亮点2：建设“大数据中心”“出版平台”两大基础设施

《意见》明确提出，建设科技期刊论文的“大数据中心”和数字化知识服务的“出版平台”。这是科技期刊界期盼已久的重大基础工程，是增强我国科技话语权，实现中国科技期刊数字化、国际化，提高管理水平的重要保障。培育世界一流科技期刊和建立中文文献检索与评价体系是建立创新型国家知识体系的支撑条件[6]。规划中的“大数据中心”应该不同于目前国内现有的小型“数据中心”，而是放眼全球，要建设涵盖“世界科技论文引文库、专家学者库、科技期刊应用数据”的公共平台。以此为依据“发布全球创新指数”，用事实说话、用数据说话，这是保证话语“份量”，掌握“话语权”的重要基础。

与国外的科技期刊出版平台相比，我国还缺少重量级、国家级的平台[7]。科技期刊界早有建设大型的、国家层面“出版平台”的呼声。对照世界一流科技期刊可以发现，优质“出版平台”是国际一流科技期刊的“标配”。中国人也只有拥有了自己的数字出版平台，才能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才会具备实现融合出版和知识服务转型的基本条件。“借船出海”，受制于人；“造船出海”，将是必然选择[8]。从我国目前的情况看，虽然已有一些出版平台(如基于行业、大型数据库的出版平台等)，但或是功能不全，或是规模过小，或是数据互用性差，很难满足科技期刊的发展需要。因此，建设集“论文采集、编辑加工、出版传播”于一体的、国家级的大型“出版平台”，将为“推动科技期刊数字化转型升级”提供重大的发展机遇。

1.3 亮点3：实施分类评价、中外期刊同质等效使用

评价，始终是我国科技期刊发展绕不过的话题，在很大程度上影响到期刊的生存与发展。由于不同类型科技期刊的定位不同，其功能、价值体现也不同。《意见》提出，要区分不同的期刊定位、类型，采取不同的评价标准：基础学科类期刊以“原创和科学突破”为导向，工程技术类期刊以“创新性和实效性”为导向。这个评价导向无疑是对近年来国家有关政策(如《中央级科研事业单位绩效评价暂行办法》《国务院关于全面加强基础科学研究的若干意见》《关于深化项目评审、人才评价、机构评估改革的意见》《国务院关于优化科研管理提升科研绩效若干措施的通知》等)的切实回应，可以有效避免科技期刊盲目追求影响因子，从而回归办刊初心，踏踏实实地办好与办刊宗旨相适应的科技期刊。

实现中外科技期刊“同质等效”是另一个重要的评价导向。“唯SCI”论是近几年学界、出版界口诛笔伐的对象，已成为我国大量优秀科研成果发表在国外科技期刊的重要原因，直接导致中国科技期刊无“好米”下锅。《意见》将在“分领域发布科技期刊分级目录”的基础上推动中外科技期刊“同质等效”使用，无疑将有利于引导优秀论文回归到国内科技期刊，让科学家们“把论文写在祖国的大地上”，从而可以有效降低风险，保障我国的科技信息安全。

1.4 亮点4：鼓励创新办刊模式

我国科技期刊的办刊背景与其他国家不同，必须根据我国科技期刊的特点，遵照中国国情，深化科技期刊管理体制改革。借鉴而不照搬西方先进的办刊模式，才能真正走出一条科学的办刊之路。《意见》指出，要“走出一条中国特色科技期刊发展道路”，积极鼓励探索“学会+企业”“高校+企业”“科研机构+企业”等协同办刊模式。创新办刊模式将激发科技期刊的新活力，特别是引入企业力量办刊，将为科技期刊发展提供新思路。可以预见，随着技术、资金、人才的注入，科技期刊办刊过程中面临的诸如专业技术人才短缺、资金不足，面对数字化、网络化疲于应对等现实问题将迎刃而解。创新办刊模式，中国的科技期刊不仅可以“有理想、有目标”，也能够“实现想理，达到目标”。

1.5 亮点5：明确专业化优化导向和集团化运营方向

优化导向——专业化。从世界范围看，专业期刊是科技期刊的常态，但我国的特殊办刊背景，造成了大量综合类科技期刊(如高校学报)的存在。《意见》提出，要通过“专业化建设”提高科技期刊的服务能力，意味着大量的综合类科技期刊可以尝试向专业化转变，单独或协同创办专业科技期刊；此外，专业化也应包括办刊的“专业化”。培育世界一流科技期刊要拥有国际化的、专业的主编、编委、审稿人，要“采取多种形式加强编辑队伍建设，创造条件吸纳高水平国际编委和经营人才”，这充分体现了《意见》对编辑出版专业化人才的重视，期待能够在后续的实施过程中会有配套的政策出台。

运营方向——集团化。科技期刊集群化[9-11]、集团化[12-13]，协同办刊[14]、联合办刊[15]探讨已久，在取得大量研究成果的同时,也收获了不少实践经验。《意见》提出，要推动科技期刊“集团化”，支持“跨部门、跨地区”重组整合，鼓励集群化发展。由此可见，“集团化”将成为中国科技期刊发展的重要方向，要“推进集群化并加快向集团化转变”。基于这个思路，在国家政策的支持下，科技期刊可以打通管理壁垒，打破纸版限制，开展国内外多种形式的联合办刊、集群办刊、协同办刊，不断做大、做强，打造若干艘中国科技期刊的“航空母舰”。

1.6 亮点6：用世界眼光谋划国际化发展之路

培育世界一流科技期刊，就要“对标世界一流”，“以全球视野谋划开放合作”，推进“国际化进程”，“提升我国科技期刊的国际传播力和影响力”，提高“国际竞争力”，“打造国际化、数字化期刊出版旗舰”，“建成一批具有国际竞争力的品牌期刊和若干出版集团”，使我国“成为世界学术交流和科学文化传播的重要枢纽”。只有同国际一流科技期刊“掰手腕”才能发现不足，找到努力的方向。《意见》全文3500余字，有17处提及“国际”，7处提及“全球”，13处提及“世界”，充分反映了中国科技期刊“走出去”的决心。培育世界一流科技期刊，就必须站在全球的角度，用世界的眼光，办国际化的优秀科技期刊，而不是囿于国内的、本行业的小圈子探讨科技期刊的发展问题。

2 实施建议

出台《意见》只是第一步，“重点还在久久为功，抓住落实这个关键”[2]。从国家层面的顶层设计，到各部委出台配套政策，再到各职能机构及管理部门的扎实推进，以及科技期刊主办单位的全力支持配合，每个环节都会影响《意见》能否踏实落地，关系到培育我国世界一流科技期刊建设目标能否真正实现。为此，基于有关研究成果及中国科技期刊的现实，提出实施《意见》的几点建议。

2.1 提供充足的政策供给，创建良好的科技期刊出版生态

《意见》是在我国科技期刊发展水平与科技大国地位不相称，“在全球科技竞争中存在明显劣势”的大背景下出台的纲领性文件。《意见》实施过程会涉及科技、教育、出版等领域，高校、科研机构、出版管理、科技管理等部门，以及学会、协会、研究会等社会团体，因此，需要多方的有效协调和密切配合。其中，最关键的是要通过一系列政策营造良好的出版环境。做好政策供给是期刊供给侧改革的重要方面[16]，也是改善科技期刊出版“生态环境”的重要举措，更是建立可持续发展体制、机制的重要体现。除了出台实施方案外,各个管理机构、职能部门应根据《意见》精神和实施方案制定一系列有针对性和可操作性的、务实的配套方案、规划、细则、办法，推动《意见》尽快落实。在制定涉及科技期刊管理改革政策时，既要着眼世界科技期刊发展全局，也要关照我国的出版实际，在充分调研、试点的基础上慎重出台期刊出版资源管理、中英文期刊布局、集群化(集团)建设、人才管理、期刊评价等重大的管理政策。

2.2 建立准确、系统的科技期刊基础数据库

立足国情，面向世界，培育世界一流科技期刊的前提是要了解“国情”。只有摸清我国科技期刊的家底，才能进行科学的“系统研判”，出台相关政策。虽然科技期刊管理部门每年都会统计出版、经营数据，但进行顶层设计时仅依靠这些数据显然还不够，还需要掌握更加准确、全面的科技期刊实际运行数据，比如：期刊的数字化水平、媒体融合效果、资金来源与走向、标准化与规范化情况，以及学术质量、作者群、传播力、国际化、人员等。只有建立起动态的基础数据库，才能真正掌握我国科技期刊的“国情”，制定出符合科技期刊发展规律，符合我国科技期刊特点的政策。因此，应将建立准确、系统的科技期刊基础数据库作为《意见》实施的基础工程，为目前的重点期刊以及今后更大范围的科技期刊发展建设提供数据支撑。

2.3 科学编制科技期刊分级目录

培育世界一流科技期刊的任务之一是发布分领域的科技期刊“分级目录”，建设与世界科技强国相适应的科技期刊评价体系。目前，中国科协已启动了编制工作[17]，并在稳步推进中。各学会、协会、研究会在编制“分级目录”时要研制科学的评价标准，创新评价方式，以更加客观、审慎的态度出台经得起检验的“分级目录”，让优秀科技期刊真正成为我国科技期刊的“地标”，引领科技期刊发展。另外，要严格限制“分级目录”的使用范围，防止功能扩大化。多年来，“唯SCI”“唯影响因子”“唯核心”的泛滥，已严重影响了我国科技期刊的健康发展。因此，要采取有效措施，防止“分级目录”成为“以刊评文”的新标准。

2.4 尽快定义世界一流科技期刊，明确发展目标

要从国家层面尽快给出科学、权威的世界一流科技期刊定义，明确各项衡量指标，以便确定发展目标，细化任务。虽然已有过相关讨论[18-19]，但至今仍没有明确、权威的世界一流科技期刊定义。作为纲领性文件，《意见》只提出了方向性目标，未给出具体指标。因此，应尽快定义世界一流科技期刊，建立指标体系和评价标准。在筛选指标时，既要有全球视野，同时也要关照中国特色。原则上，应以社会效益作为衡量办刊成果的首要标准，同时关注其国际化、影响力、传播力、学术价值等，并将经济效益作为评价的参考指标。关于科技期刊的公益性讨论历时已久，也有过不少科技期刊市场化的提法，但作为“记载、传播科技信息”“传承人类文明，荟萃科学发现，引领科技发展”的载体，科技期刊“直接体现国家科技竞争力和文化软实力”。从根本上讲，科技期刊不是商品[20]，应属于国家公益事业的一部分，不应过分追求经济效益，而首先要把社会效益放在首位。

2.5 制定普惠政策，推动中国科技期刊全面发展

培育中国的世界一流科技期刊，近期目标是增加跻身世界一流科技期刊阵营的期刊数量，但远期目标是使我国科技期刊的“综合实力”跃居世界第一方阵，成为“世界学术交流和科学文化传播的重要枢纽”。可见，虽然目前培育世界一流科技期刊只会涉及一小部分科技期刊，但未来必定要由这部分先发展起来科技期刊引领其他科技期刊共同发展。因此，培育我国的世界一流科技期刊不是少数期刊的事情，事关中国所有的科技期刊。基于此，要从我国科技期刊发展的全局出发，制定普惠的科技期刊发展政策[21]，营造良好的发展环境，在资金、政策、人才等方面给予有力支持，以夯实发展基础，积蓄发展动力，推动中国科技期刊全面发展；积极鼓励未入选的科技期刊在国家政策的引导下，对照世界一流期刊应具备的条件[22]，探索创新办刊模式，探索集群办刊、专业化办刊的路径。建设世界一流科技期刊需要高峰更要有高原，只有足够广阔的高原才能支撑起更多的高峰。即使没有入选5年“重点建设期刊目录”，也要为实现15年中国科技整体发展目标做好准备，创造先期条件。“一花独放不是春，万紫千红春满园”。

3 结 语

科技期刊的发展水平关乎国家的创新能力。《意见》的出台，是中国科技期刊界、科技界的一件大事，将激发出新的活力，助推我国由出版大国迈向出版强国。落实《意见》，首先要深刻领会《意见》的精神实质，把握发展的新契机。通过科技期刊人的不懈努力，把事关科技竞争力、科技话语权和信息安全的中国科技期刊建设好，探索出培育世界一流科技期刊的“中国方案”，打造出更多科技期刊界的“中国品牌”，用世界一流科技期刊讲好一流的“中国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