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版业外向发展经验与新时代路径优化*

2019-01-28 06:29:37王资博
中国出版 2019年8期
关键词:外向出版业时代

□文│王资博

作为文明互鉴、文化交融的基本载体和重要阵地,出版业承担着助推对外交流、促进民心相通的使命。改革开放波澜壮阔的历程,是我国对外文化交流合作繁荣兴盛的历程,更是出版业外向发展朝深里走、往实里去的历程。新时代是坚定文化自信的新时代,是文化强国建设、出版强国建设的新时代,也是坚持扩大开放的新时代。因此,在系统总结改革开放以来我国出版业外向发展基本经验的基础上,进一步思考其新时代路径优化,无疑具有重要的意义。

一、基本经验:三个坚持

世界“渴望了解中国”,出版业恰是中国联通世界、走向世界的一扇窗口。改革开放以来我国出版业外向发展为文化走出去提供了重要例证。其积累的宝贵经验可以归结为“三个坚持”。

1.坚持外向出版需求导向与问题导向相结合

需求是外向发展的增长点。一是国家发展需求的拉动。从解放思想、转变观念到文化体制机制改革、文化企业开放发展,出版业历来是排头兵。2003 年新闻出版总署强调出版业走出去。其后,国务院《文化产业振兴规划》要求扩大对外文化贸易,强调扶持出版物出口。党的十八届三中全会进一步强调提高文化开放水平。如今出版界的收入总量占我国文化产业的65%,资本收益率在30% 以上,[1]出版外贸在文化外贸中地位重要。二是市场经济需求的推动。党的十四大后,开始逐步建立适应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出版体制。在经济全球化条件下,我国出版企业越来越需要在国际市场有所作为,这是一个不断奋进的过程。随着外向发展区域不断拓展,我国出版业走出去已由传统的以亚洲为中心的市场逐步转向欧美市场,如上海世纪出版集团在纽约、中国出版集团在伦敦设立了分支机构。三是生产生活需求的联动。国际上举办的书展、博览会因精品力作的系统呈现,成为引领出版创作生产潮流、满足人们文化生活需求的风向标。1980年中国版协代表团首次参加法兰克福书展。1986年起北京国际图书博览会每两年举办一次,如今可与法兰克福书展、伦敦书展媲美。

出版业外向发展既存机遇,更面临竞争压力。坚持问题导向可以倒逼出版业外向发展。首先,要看到差距短板问题。比如文化的差异、沟通渠道的局限、阅读习惯的约束以及创新品牌的稀缺、规模化过小等制约了我国出版业外向发展影响力的提升。作为精准施策之一,我国推出了“中国科技期刊国际影响力提升计划”。经过6 年的实施,入选第一期、第二期项目的期刊影响因子和总被引频次的增幅平均值分别为66.71% 和51%。[2]在出版界的持续共同奋斗下,如今有五家出版集团进入全球前20 强。2017 年全国期刊出口335.19 万册、504.37 万美元,比上年分别增长26.16%、13.65%。[3]其次,不能忽视障碍瓶颈问题。比如要直面语言障碍——跨国交流“通行证”问题。与在成长中的汉语相比,英语无疑是国际化出版的强势语言。为此,我国不少新出版的汉语教材配备了多种注释语言的版本,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先后与牛津大学出版社等十多家国际知名出版企业合作。在外译资助上,我国在2004 年启动了“中国图书对外推广计划”,在2009 年推出了“经典中国国际出版工程”,在2010 年设立了“中华学术外译项目”。

2.坚持外向出版结构优化与功能优化相统筹

任何行业的发展都具有内在的结构性特点,我国出版业外向发展注意在结构优化上下功夫。一是既重点突破,又整体推进。辞书是走出去的排头兵,1980 年商务印书馆《汉英词典》版权售予美国约翰·威斯利公司。典籍是文明交流互鉴的重要基础,我国不少走出去的出版物是传统典籍。重点媒体是推动出版业外向发展的重要渠道,《2009-2020 年我国重点媒体国际传播力建设总体规划》深入实施。专项工程推进了出版业外向发展,“经典中国国际出版工程”重点支持输出经典作品。经过各方面多年的整体努力推进,我国出版业由过去单一的出版物实物出口贸易、赠送版权等拓展到版权输出、合作出版、海外出版传媒投资等诸多领域。二是既深度细分,又广泛融合。一些国家出现了学习汉语的热潮,这就推升了对外汉语教材这一细分市场的容量。不同地域、民族和国家的读者需要不同类型、不同风格的出版物,数字出版、定制出版等成为我国对外出版新的增长点。近年来外向出版在融合发展上走出了新步伐,传统出版与新兴出版持续融合,新兴出版与相关产业走向跨界融合。三是既盘活存量,又提升增量。例如,经典出版物《狼图腾》被翻译成数十个语种,覆盖全球100 多个国家和地区。再如,中国科技期刊的国际显示度逐年提高,现在SCI 收录185 种,EI 收录250 种,和国外出版商合作170 种。[4]为着实现走出去的可持续发展,我国出版业持续开发高附加值核心产品及优质衍生品。

改革开放以来我国出版业外向发展日益活跃,行业辐射拓展功能与配套保障功能持续优化。首先是致力于辐射拓展,不断创造新价值。1993 年中国编辑学会承办第六届国际出版学研讨会,产生重要影响。2014 年中国知网推出“中英文丝路文化数据库多国合作项目”,给“一带一路”出版创造新价值带来启示。[5]2017 年长沙获评世界“媒体艺术之都”,总部设在长沙的行业标杆企业“中南传媒”已进入全球出版企业十强(排名第六)。从出版、印刷、发行全产业链发展来看,上下游都外向发展才能形成比较优势。近些年我国一些地方出版集团在外向发展上“已着先鞭”,体现为印刷板块有一定的比较优势。从新兴出版产业链的培育来看,我国一些新媒体公司在选择国际市场进入模式时采用产业链延伸模式,即从数字出版产品、新技术服务与网络渠道营销全产业链上进场。

其次是致力于夯实配套保障,不断优化创新链。从实践来看,积极挖掘运用优秀的海外作者资源(汉学家、海外华人作者等)是国内出版社快速提升外向发展实力的切入点。中国外文出版发行事业局通过举行“对外出版选题策划会”,以保障更好地把握国际化出版态势。童书出口成为我国图书出口的中坚力量,其创新保障力和支撑力持续彰显。例如,安徽少年儿童出版社着力创新国际化出版保障渠道,运作了“丝路童书国际合作联盟”。再如,创新型作者群逐步壮大,2016 年曹文轩获“国际安徒生奖”。少儿读物类在2017 年累计出口数量占图书、报刊出口数量的43.78%,可见我国童书在国外已广泛落地。[6]此外,我国拥有较为先进的新兴出版科技,有利于走进发展中国家。

3.坚持外向出版注重过程与注重成效相统一

改革开放以来我国出版业外向发展的过程,是一个持续努力、不断深化的过程。一是既走出去,又走进去。出版印刷板块是比较传统又广泛运用的交流载体。1979 年我国派出了印刷技术考察组赴英国等欧洲五国考察。至20 世纪80 年代末,我国外向出版已经从初步接触转向主动走出国门深度合作,进而在海外建立窗口。2009 年我国首次以“主宾国”身份参展法兰克福书展,反响较为热烈。随着我国外向出版物的内容与经营手段日益“入乡随俗”,销售和传播更具针对性。中国外文出版发行事业局以参股方式在美成立长河出版社,推动了出版物进入海外发行主渠道。二是既有所为,又有所不为。我国外向出版企业起步之初常以“特色切入”,凸显“中国的、民族的、本社的”特色品牌;随后致力于推出高端“作品”与接地气的“产品”。在高端“作品”上,例如中国当代文学“被海外的接受程度日益广泛深入,作品得到海外主流媒体的高度评价”,[7]莫言获得诺贝尔文学奖后,其作品销量大增。三是既立足当前,又着眼长远。1986年首届北京国际图书博览会为出版业外向发展打开了国际化窗口;1992 年我国加入《伯尔尼公约》,正式融入世界出版大家庭。我国出版企业国际市场直接投资主要有投资新建和跨国并购两种形式。2014 年凤凰传媒收购了美国出版国际有限公司童书业务项目,国际关注度较大。

我国出版业外向发展成效的取得是探索出来的,也是积淀起来的。从走出去的发展探索到走进去的发展过程,再到竞争力和效益提升的发展成果,其不断形塑着我国出版业外向发展的新图景。一是既讲探索试点,又求总结推广。二是既讲行业绩效,更求社会效益。集团化是我国出版行业做强做大的必要选择。20 世纪80 年代中期,出版业的集团化建设开始提速。2017 年全国共有18 家出版传媒集团资产总额超过百亿元,上市公司43 家,主题出版、主流媒体传播力影响力持续增强。[8]改革开放40 年来,受众国际化是出版业外向发展的重要体现,我国出版业在讲好中国故事上做出了贡献。近年来,各外向型出版社推出了一系列优质高效的个性产品,优化了新时代海外出版发行矩阵。三是既讲国际竞争力,更求合作共赢。只有不断整合和开拓资源,提高创新效能,才能持续提升外向竞争力。我国2012 年以9.1%的国际市场占有率在十国中居第四,仅次于美英德。[9]我国版权贸易逆差已从2010年的3:l 降到2015 年的1.6:l。[10]一个亮点是,上海2017 年电子出版物引进输出比为1:2.25。[11]我国出版业外向发展已从“独白”转向“互动”,及至国际“协奏曲”。中日合作的长篇动画《三国演义》进入西方主流动画频道。“丝路书香出版工程”可谓国际“协奏曲”的生动注脚。

二、新时代路径优化:优质创新

党的十九大揭示我国进入了新时代,要有“高度的文化自信”,要“转向高质量发展阶段”。[12]习近平总书记在庆祝改革开放40 周年大会上的讲话强调,“必须坚持扩大开放”。[13]藉此,我国出版业外向发展的新时代路径优化就是要体现这些重要要求。

1.增强文化自信、建设出版强国是做强外向发展的根本之道

一方面,加强传承,推进创新。从改革开放新时期的出版大国迈向新时代出版强国,坚定文化自信发挥着十分重要的作用。加强典籍整理出版、实现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创造性转化和创新性发展是增强文化自信、建设出版强国的基本要义。这尤其有利于系统展现中华文明丰硕成就,彰显中华文化独一无二的理念、智慧、气度、神韵。新时代建设出版强国,还要彰显前瞻视野、未来眼光,以现代手段弘扬传统,创新优秀传统文化的现代解读方式,通过赋予新的文化内容和表现形式增强其吸引力、影响力,把跨越时空、超越国度、富有永恒魅力、具有当代价值的中华文化精神弘扬起来。同时,要结合时代特征建设先进文化,推进出版业态创新、产品创新、内容创新和商业模式创新,更好地推出蕴含中国精神、中国智慧、中国思想的国际图书,展现中华民族时代发展脉动。要以新时代出版为媒介,把一流的作者、标志性的文化成果介绍出去,坚定地走出去、走进去。

另一方面,加强建构,致力贡献。新时代是我国日益走近世界舞台中央、坚定文化自信、不断为人类作出更大贡献的时代,出版业外向发展大有可为。要通过对优秀文化资源禀赋的深刻把握,科学建构自身最鲜明的优势,推动出版业更好地外向发展,实现对某些局限和瓶颈的突破和超越,进而造就中国出版的新高原和新高峰。新时代中国出版自信具有外显性,这就要求我们在中外比较中创造出既彰显中国特色、又形成更大范围共鸣的话语表达,传播中国声音、提升中国形象,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构建提供精神动力。要发挥外向出版在沟通东西文化中的中介和桥梁作用,致力于使中华优秀文化的魅力和新时代先进文化的软实力通过出版走出去不断引起广泛关注,为世界各国人民所接触、了解、欣赏、认同和接受。一部文化自信史就是一部从出版大国走向出版强国的壮阔史诗,就是一部为人类文明进步作出中国贡献的时代经典。新时代做强出版业外向发展,不仅要在数量上巩固出版大国地位,建设一批引以为豪的跨国出版企业;而且要在作品和产品影响力上形成出版强国优势,努力形成一定的世界影响力。

2.推动出版业高质量发展、提升品质是做精外向发展的关键之举

一方面,高质量发展是出版业外向发展持续健康推进的“一把钥匙”。高质量发展要把重点放在转型升级上,放在加大产业资源整合和结构优化力度上,引导产业向高质、高端、高效发展。外向出版高质量发展不仅是涵盖“内容为王、创意为贵”层面的抽象概念,而且包含着要在实践中运行好“编辑是源头、生产是保障、人才建设是根本、营销是手段、管理是依托、服务是延伸”等“大循环”之意蕴。就是要在“精”字上下功夫,扶持原创著作出版,加大数字出版产品的开发供给,充分考虑目标受众的阅读诉求,做到精心出版、精准出版、精细出版、精美出版、精彩出版,做出国际认可的出版品牌。高质量地推动出版业外向发展还需要立足出版发行大数据工程、出版创意基地、数字出版基地、版权创新基地、出版智库等优势,挖掘规模化、集约化、专业化潜力,依靠市场的力量开拓国际出版新天地。

另一方面,要坚定不移提升品质。无论对于世界一流的大型跨国出版传媒集团还是出版行业整体,高品质都不是与生俱来的,高品质是在个体或者整体通过不断地积淀和拓展而逐步形成并获得强化的。提升出版业外向发展的品质,意味着要在提升生产世界级、划时代内容产品的能力上下功夫,以多出优秀作品为中心环节,不仅纷繁复杂、纵深长,而且效应强、辐射广。这也意味着要在新时代实践中积极主动实施“中华精品出版工程”“中国原创动漫出版扶持计划”等,实现优秀出版物“活跃起来”和“辐射出去”,使得出版业外向发展的成效和作用更加凸显。既要在出版策划上注重创新,也要在出版方式上重视全媒体出版,同时综合运用大众传播、群体传播、人际传播等方法,采用喜闻乐见的讲故事形式真正实现中国文化走得进、留得住、传得开,从而增强中国出版业的知名度和美誉度。

3.坚持扩大开放、不断拓展“朋友圈”是做大外向发展的务实之策

一方面,要发挥既有开放发展优势,从平台、渠道、资金、技术等方面全面发力。扩大开放是出版业外向发展的题中之义。在平台打造上,要依托高校设立海外传播中心,依托出版集团成立国际公司,推动民营企业积极参与走出去,增强综合效益。在渠道建设上,要通过实施跨境电商培育计划,畅化出版业外向发展的“新航路”;创新国际化的数字出版交易方式方法,形成新的互联互动共享的商业模式。在资金运用上,要通过第三方并购机制有效进入欧美和发展中国家的版权市场,着力保证版权输出的可持续性,扩大海外影响,还要与时俱进基于国际市场规则从版权贸易转向资本输出。在技术运用上,要依托人工智能、虚拟现实等新时代前沿技术实现出版业蝶变,吸引更多海外用户,支持中国出版走出去走得更远、走得更稳、走得更实。

另一方面,全面提升出版业外向发展软实力,要求我们采取丰富多彩的文明对话方式。拓展“朋友圈”是出版业外向发展的必由之路。出版业外向发展不能仅致力于自己的自知之明、话语体系的建构、历史文脉的延展,还应反映在扩大“朋友圈”上,首先要有文化上的更好沟通和更大认同。要主动适应跨文化传播的时代要求,从语言工具书等入手,做好翻译出版的本土化,以语言带动文化沟通。其次,要重视海外出版市场供需匹配,适时进行评估分析。再次,要破除“自说自话”,切实把“自己讲”同“别人讲”结合起来,用好国际上易于接受的语言范式和叙事结构,拉近彼此距离,进而实现国际出版物的交融促进。最后,新时代做实“一带一路”出版合作,要持续拓展“丝路书香出版工程”“一带一路”学术出版联盟建设等一系列行动,加速形成出版交流、出版传播与出版贸易协调发展态势,着力在推动文明互鉴、文化交融中促进民心相通,不断献映互利共赢的新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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