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钰龙
乡村振兴战略为新时代乡村发展指明了方向。浙江的乡村建设一直走在全国前列,尤其是乡村经济和农民收入领跑全国。2018年,浙江农村常住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达到27302元,为全国平均水平(14617元)的1.9倍,连续34年居省(区)第一位;城乡居民人均收入倍差为2.04,连续10年保持缩小态势,为全国城乡收入比最小的省(区)。同时,乡村经济结构不断优化,乡村旅游、农村电商等新业态增长迅猛;乡村人居环境不断改善,美丽乡村建设领跑全国,获得联合国“地球卫士奖”。
整体来看,浙江乡村“产业兴旺、生态宜居、生活富裕”三件大事已经差不多成为既定事实,至少经过多年的努力已经步入正轨,并朝着更高水平的方向不断迈进。然而,“乡风文明、治理有效”才是浙江乡村建设的真正短板,也是需要持续努力的方向:建设富裕美丽文明和谐的特质乡村。
乡风文明,核心是现代文明的推广和普及。近年来,随着物质层面整体脱离温饱,精神空白和虚无越来越成为突出的巨大问题。攀比、铺张、炫耀而起龌龊争执,乡村远甚城市。
产生这种风气之根源是现代思维和理念、现代生活方式难以进入乡村。虽然农村富起来了、美起来了,但一些封建迷信也同时复苏抬头。归根结底是因为忽略了农民的精神文化教育,农民精神生活匮乏。而作为精神文化教育基础的乡村学校教育在近十年来迅速败落。十来年前,笔者上的乡村小学、初中,考入县市级一中还是极有希望且常见的事,然而现在,五六百个人考入一中的寥寥无几。稍微有条件的家庭都把孩子送去县里、市里甚至省城念小学、初中。
近年,乡村小学搞大学区制,撤并大量学校,统一去镇中心小学上学。很多村庄离镇区相当远,镇里的教育水平也不见得比原来乡村的学校好。其实,这极大地增加了农村的教育成本,却没怎么提高农村教育质量。这两个问题是一体的,该怎么破解已成当务之急。在浙江,再过多地谈什么乡村经济、乡村资源开发,未必真是群众最关心的问题,而基础教育均等化、乡村移风易俗,才是真正的持久战,也是百姓最关心最着急的事。
治理有效,最重要的是完善乡村自治。现在,到处都在讲“乡贤”,是值得注意的。据笔者观察,所谓乡贤,都是办企业、有文化或有公职的人,真正的共同点是“强”,他们是乡村走出来的强者。乡村自治的核心是构建平等话语权,而乡村强者、能人的出现,本身就在打破这种平等性。如果把乡贤的名头又都给了强者和能人,那就是加剧话语权的不平等,这是危险的。乡贤应成为遏制由能人强者带来的对话语权平等破坏的角色,因此也许恰恰需要让更多的普通村民进入乡贤队伍。
乡村治理的重心仍然应该是自治。而目前看来,自治权似乎岌岌可危,宅基地审批、集体经济分配和使用、乡村产业,方方面面都要由乡镇政府决定,那自治到底“自”在什么地方呢?理论来说,村委会主任只需要对村民负责,根本不是乡镇长的下级,但由于土地财政两项大权都在乡镇里,主任往往也变成对上负责的角色。笔者认为,应该以确保乡村自治为主线、以发挥乡村民主为宗旨,将村委会真正建设成为一个党领导下的乡村自治组织形式,从而有力推进社会主义民主进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