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人文主义关怀下严歌苓作品中的女性形象

李晓薇 （南京林业大学人文院 210037）

严歌苓作为一位旅美华人作家，先后创作了《一个女人的史诗》《小姨多鹤》《陆犯焉识》《金陵十三钗》《芳华》等一系列优秀的文学作品。在这些作品中，大多以女性为主角，通过刻画特定的视角来阐述社会底层人物的生存状态。她作品中的女性们，既不像鲁迅笔下的杨二嫂那般扭曲与世俗，也不似人间四月天林徽因那样洒脱与自有，而是超越了“普通女性”的实际内涵，上升到“人文关怀”的高度。下面，文章将从《一个女人的史诗》《陆犯焉识》《金陵十三钗》《小姨多鹤》《芳华》这几部作品中的女性形象着手，探讨严歌苓笔下女性的人文主义关怀。

一、《一个女人的史诗》——田苏菲

了解严歌苓的读者都会知道，她的作品大多取材于现实，更有甚者以其自身的经理为原型进行创作。作品《一个女人的史诗》正是取材于作者1971年至1984年的义工团生活，而主人公田苏菲在一定程度上就是作家自身。小说中塑造的田苏菲，是一位在爱情之路上不断奋斗而又饱受折磨与挣扎的悲剧人物。年幼的田苏菲深得文工团首长都汉的青睐，本该无忧无虑的少女却遇到了热血青年欧阳萸——她的劫她的难。在之后的三十多年里，欧阳萸不断地出轨，寻找“红颜知己”的步伐从未停止过，但这种状况下的田苏菲却从未停止过对丈夫的深情。在变幻莫测的时代浪潮里，所有无怨无悔的付出和深情得不到一丝的回应。1也正是如此，才更能体现出女主人公的难能可贵。她并没有因丈夫肉体的不忠而放弃自身的朴素与善良，而是更加主动地追寻爱情，誓死捍卫自己的婚姻。关于爱情的话题永远不会过时，爱情是人类所独有的美好心灵感受。2

历史变换的风云下，田苏菲艰难地生活着，构建了那个时代的专属女性的一部史诗。

二、《陆犯焉识》——冯仪芳与冯婉喻

小说《陆犯焉识》是严歌苓以其祖父为原型进行创作的，并且这部作品打破了以往的创作惯例，首次以男性为主人公。但即便如此，也仍然掩盖不住作者对女性命运的关怀与体悟。此处，我们挑选了作品中的两位典型女性冯仪芳、冯婉喻进行分析。

冯仪芳在作品中的角色是主人公陆焉识的继母。陆焉识的父亲去世后，为了巩固自身的地位，冯仪芳软硬兼施地让继子陆焉识与侄女冯婉喻成了亲。虽然，婚后她处处抢冯婉喻的风头，时不时的与她相争，尖酸而又刻薄。但是在她的身上，我们仍然可以看到中国传统女性勤俭朴素、持家过生活的优良品质。在陆焉识被流放到大西北之后，是冯仪芳带着一大家子人一点一滴地熬过了那些艰难的岁月。刁钻的背后，是不为人知的深情。

而冯婉喻是作者在小说中塑造的一位重要的女性人物。，她将毕生的深情都给予了丈夫陆焉识。对陆焉识而言，冯婉喻是他寡味的开端，但更是他完美的归宿。冯婉喻对陆焉识一见深情，但却无厘头的遭到厌恶与唾弃。在社会的不停动荡中，在婆婆的百般刁难下，冯婉喻义无反顾地撑起了整个家。她肩挑重担不远百里去探监，为夫手剥蟹黄不惜蛰烂十指。3她把对陆焉识的深情当做生之信仰，这份信仰不受家庭单位的影响而改变，不受时代变迁的迫害而动摇。而她的悲剧性就在于用爱救赎了他人，逼疯了自己。老年的冯婉喻选择用“失忆”来逃避前半生的苦与痛，被束缚了一辈子的冯婉喻最后终于在精神上得到了解放。

总而言之，冯婉喻用对丈夫的爱默默的忍受着家庭、时代、生活给予她的沉重负担，但是她却用善良、宽容、坚韧来救赎他人。这就是严歌苓笔下的女性。

三、《芳华》——何小萍

严歌苓的作品《芳华》在2017年被导演冯小刚改编成了电影，也因此重又回到了大众的视野。这部小说以女主人公何小萍的人生经历为线索，描绘了萧穗子、郝淑雯和林丁丁等文工团女兵的生活场景。何小萍的父亲受到政治迫害，在文化大革命期间被打成右派，于是在她及其年幼时便随母亲改了嫁。在新的家庭中备受冷落与轻视，从未感受过家庭的温暖与关爱，致使成年后的何小萍虽然独立坚强、韧性不屈，但同时也异常的渴望温暖、珍视人情。小时候，故意发烧来引起母亲的注意，换取片刻的关心与照料。成年后，进入文工团，为了得到集体的奖彰而故意生病。虽然适得其反，引起了大家对小萍的厌恶。但是我们不能否认的是，在何小萍内心的深处，她是渴望周围人的关爱，渴望温暖的。

这样一位性格执拗、沉静寡欲却又渴望关爱的女性，最终却因不堪众人的追捧而精神失常。对于何小萍而言，作者似乎给了她最完满的结局。因为孤独而寻找爱情。4在那个特殊的时代背景下，境遇变迁的复杂呈现出了青春的混沌与感性。何小萍自始至终对刘锋的善意和感怀，是在那个摧毁一切的时代里，作者想要固守的“人性”。

四、《金陵十三钗》——秦淮女妓们

严歌苓的每一部作品都有其独特的时代背景，《金陵十三钗》也不例外。这部作品还原了南京大屠杀那段惨痛的历史，借助“我的姨妈”孟书娟搜集到的无垠的资料，将读者带回了威尔逊福音堂。福音堂本是书娟几位女学生的教会学校，她们在教堂里度过了充实而又自在的美满时光。但突如其来的大屠杀使得这座城市陷入了瘫痪，以玉墨为首的十几名女妓们为了存活躲到了福音堂。有着良好的家教、受过伤等教育的女学生们对突然闯入的妓女们嗤之以鼻、不屑一顾。但正是这样一群卑贱的妓女们，在日本人要求十三位福音堂的女学生们前往宪兵司令部演出时，做出了一个决绝的选择，玉墨和她的姐妹们要顶替唱诗班的女学生们去演出。

十三钗们明知道前方是龙潭虎穴，依然从容不迫地前往赴死。她们本来是自甘堕落的，但最后却能主动地保全女学生们。这无形之中使得玉墨和她的姐妹们完成了内心的转换和人性的升华。作品的最后，身穿白裙、手持圣经的十三钗们，用善良和包容宽恕了战争、宽恕了命运。

五、《小姨多鹤》——多鹤

从作品的题目中我们就可以了解到，这部作品主要讲述了小姨多鹤的一生。1945年，日本侵华战争的阴谋破灭后，大批日本国民被遗弃在中国，十六岁的竹内多鹤也是其中的一员。种种机缘下，多鹤被卖到张俭家替张家传宗接代。竹内多鹤的介入打破了张家的平静，使得整个家庭的关系日益怪异与暧昧。此后，多鹤为张家育有一女二男，这个奇特组合的家庭在时代的风雨中飘摇度日。

多鹤作为日本的遗留子，饱受张家人的歧视与漠视，但是在朝夕相处下渐渐对这个家庭产生了感情。乃至在作品的结尾，竹内多鹤把刚刚出狱的张俭带回日本治疗身体，紧接着又计划让她的孩子们移民去日本。虽然在故事的结尾，孩子们没有跟着多鹤回日本，但是女性身上的母亲特有的慈爱，以及散发出来的人文关怀，冲破了国家、民族的界限，永恒不朽。虽然生命很长，但是要追寻生命的深度和宽度尚且不易，我们应该抓住机会，让生命温暖宁静。5

总之，在特殊的时代浪潮下，严歌苓笔下的女性们，无论是为爱痴狂的冯婉喻，渴望关爱的何小萍，还是毅然赴死的十三钗，都超越了“普通女性”的实际内涵，展现出人文关怀下女性的光芒。那些留痕的人性的幽微之处，令人久久难以释怀。6

注释：

1.严歌苓.一个女人的史诗.北京：新星出版社，2009：102-104.

2.刘新元.浅析《诺丁山》中的爱情观.汉字文化，2019（8）：28-29.

3.严歌苓.陆犯焉识.北京：作家出版社，2011：34-37.

4.陈凯伦.浅谈电影《水形物语》中的孤独与爱情.汉字文化，2019（8）：47.

5.侍渝杰.《野草莓》：忏悔与重生.汉字文化，2019（8）：37-38.

6.严歌苓.金陵十三钗.西安：陕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11：245-24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