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康中国背景下浙江体育产业高质量发展研究

王钟云，张剑利

(1.台州科技职业学院 社科体育部，浙江 台州 318020;2.浙江师范大学 体育学院，浙江 金华 321004)

浙江体育产业亟待从高速增长转向高质量发展。依据习近平总书记在十九大报告中的重大论断，我国经济已由高速增长阶段转向高质量发展阶段，正处在转变发展方式、优化经济结构、转换增长动力的攻关期。习近平的论断为浙江体育产业指明了下一步发展方向和重点。同时，转向高质量发展，也是落实健康中国战略的必然要求，满足浙江人民日益增长的体育健身需求和美好生活需要，主要依靠市场在资源配置中起决定性作用。因此，在健康中国建设的机遇下，如何促进体育产业的高质量发展，成为重大的理论和实践议题。本文从产业机遇、重点领域、体制机制和载体建设等方面，阐述浙江体育产业从高速增长转向高质量发展面临的质量变革、效率变革、动力变革，探讨如何抓住健康中国建设的战略机遇，转向高质量发展。

1 健康中国背景下的浙江体育产业

1.1 高质量发展的机遇

健康中国建设为浙江体育产业发展带来机遇。健康中国是一个崭新的治国理念。《“健康中国2030”规划纲要》以提高人民健康水平为战略核心，提出把健康融入所有政策，人民共建共享的卫生与健康工作方针。健康中国建设以“共建共享、全民健康”的战略主题，强调了建设“健康中国”的工作方针，明确了建构健康中国建设的着力点、战略重点、主要任务及保障措施，提出到2030年实现人民健康水平持续提升、主要健康危险因素得到有效控制、健康服务能力大幅提升、健康产业规模显著扩大的战略目标。《纲要》明确了体育的地位和作用，提出通过完善全民健身公共服务体系、广泛开展全民健身运动、加强体医融合和非医疗健康干预、促进重点人群体育活动，实现提高全民身体素质的目标。

为落实健康中国建设，浙江省在《健康浙江2030行动纲要》明确提出发展体育产业，发展运动休闲产业是“健康浙江”建设的目标之一。2014年浙江省提出加快培育信息经济、环保、健康、旅游、时尚、金融、高端装备制造等七大产业，全面布局健康产业。2015年发布的《浙江省健康产业发展规划(2015-2020年)》，选择医疗服务、健康养老、健康管理、健康信息、健康旅游和文化、医疗装备和器械、药品和健康食品、体育健身等八大领域，作为今后一段时期浙江省健康产业的发展重点。浙江省体育局牢牢抓住省委省政府筹备召开全省卫生与健康大会的契机，主动参与、积极建言，研究提出体育部门参与健康浙江建设的意见建议和具体措施，并在省委省政府的重视下纳入了《健康浙江2030行动纲要》、《健康浙江建设考核办法》及《健康浙江建设考核指标框架》等文件。

1.2 高质量发展的条件

从资源禀赋、产业基础及健康产业发展趋势看，浙江省体育产业已经具备把握机遇，取得高质量发展的条件。浙江省山水林湖资源丰富，森林覆盖率61%，习近平总书记“两山理论”发源浙江，为生态经济和健康产业的发展打下坚实的基础，为打造国际知名的“运动休闲目的地”创造条件。浙江省民营资本活跃，在中国民营企业500强中，浙江占120席，连续19年保持全国第一。浙江民营资本参与运动休闲业、体育用品制造业和竞赛表演业发力较早，比如赛事审批放开后，浙江省成为马拉松赛事最为密集的地区。浙江省互联网信息技术产业发达，以数字经济、“互联网+”为特征的新业态快速发展，推动移动互联网、云计算、大数据、物联网等现代信息技术手段与全民健身融合发展，为智慧体育产业的发展奠定基础。从人们对健康产业的需求看，2017年浙江省生产总值51 768亿元，人均生产总值达92 057元，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42 046元，每百户拥有汽车超过45辆，居民对旅游、休闲、文化、体育的消费稳步增长。浙江人民对休闲消费、生命质量、健康寿命的现实需求，为浙江体育产业发展提供内在动力。

1.3 高质量发展的内涵

高质量发展的目标是为了发挥体育健身对健康中国的支柱作用，提升人民健身素养和健康水平，促进人的全面发展。具体而言，是为了实现到2030年浙江省经常参加体育锻炼人数比例43%以上的目标。没有体育产业发展的质量和效率，难以满足浙江人民多样化、多层次的体育健身需求。实现高质量发展的关键，是政府引导和管理方面体制机制的完善，建立一套好的体制，保障产业发展的质量变革、效率变革、动力变革。

实现从高速增长到高质量发展，浙江体育产业要完成三个转变。一是要从“数量追赶”转向“质量追赶”。2014年国务院46号文件发布以来，浙江体育场地设施得到大幅改善，盲目追求场地数量和人均体育场地面积的阶段逐渐过去，目前应该从提升场地实用性方面规划场地建设，引导市场力量修建更加实用的中小型体育场馆，在提高场地设施利用率，填补“质量缺口”。二是要从“规模扩张”转向“结构升级”。传统浙江体育产业大规模扩张的阶段基本结束了，未来产业发展主要不是靠规模扩张，而是产业价值链和产品附加值的提升。完成这一转变的关键，是从体育用品制造业向体育健身服务业的转型，就要推动要素在行业内、企业间的自由流动，实现资源要素再配置。三是要从要素驱动转向创新驱动。浙江体育产业与文化、旅游、时尚、健康产业结合点很多，这些优势需要通过产业创新发掘出来，而不是传统上将劳动力分配到体育用品制造业。

2 质量变革：高质量发展的重点领域

2.1 现代体育服务业

运动健身休闲业是浙江体育产业发展的重点领域，体育健身是《浙江省健康产业发展规划(2015-2020年)》规划的八大领域之一。浙江的运动健身休闲业，具有鲜明的时代特征、地方特色和问题导向。时代特征体现在符合人们对健身休闲的新时代需求，符合国家供给侧结构改革的转型升级需求。地方特色体现在浙江省把握了运动健身对地理空间环境的刚性需求，发挥浙江省山海河湖的资源优势；也体现在浙江省经济发展均衡、城乡居民收入差距小，健身休闲是普遍的、网状的、全覆盖的群众参与行为；还体现在健身休闲在山地运动、水上运动、海洋体育全面开展，环杭州湾、环舟山群岛、环太湖和环浙南等运动休闲带，为居民提供多维立体的参与网络。问题导向体现在运动休闲对居民身心健康的巨大作用，人们在户外自然环境下锻炼身体、放松心情、休闲度假、亲子交友和享受美食美景。运动健身休闲业在浙江是特色产业和幸福产业，星罗棋布的路线、平台、目的地，成为融合体育与旅游、文化、健康、养老、科技、金融的载体，满足浙江人民健康需求的同时，也吸引周边省市乃至全国全世界的游客，成为国际知名的“运动休闲目的地”。运动健身休闲业在浙江已经是全面发展局面，以地区经济相对落后的衢州为例，衢州坐落在处处青山绿水的浙西，拥有钱江源国家公园。浙江省着力推动衢州建成“大花园”，目标是世界一流的生态旅游目的地，空间形态是国家公园、美丽城市、美丽乡村、美丽田园，基本要求是生产空间集约高效、生活空间宜居适度、生态空间山清水秀。空间环境禀赋促进了衢州休闲体育发展，柯城区森林运动小镇获批国家首批运动休闲特色小镇，国家运动健康城市建设获得国家体育总局支持。

体育健身培训业是厚植全民健身基础的重要一环，尤其对于青少年和运动不足人群，掌握了运动技术才能更好地参与运动健身和体育比赛。影响运动参与的环境、组织和个人三维模型中，健身培训对增加健身意识和运动认知作用直接，是青少年有组织地参与运动健身的重要载体，同时，体育健身俱乐部、青少年营地、体育综合服务体的场地设施空间，营造了积极健身和主动健身的环境和氛围。浙江省体育健身培训业的发展亮点，一是民营资本大胆探索社会力量办体育的温州试点，温州的吕志武游泳俱乐部、兴华羽毛球俱乐部、凯易路马术俱乐部是社会力量办体育的案例，促进全民健身的同时，为竞技体育培养后备人才。二是德清县政府购买体育公益培训的尝试，通过政府购买、专业体育公司和体育协会承办、惠及全县群众的全民健身新模式，不断满足德清人民群众日益增长的体育健身需求，充分体现“体育惠民”的公益性、便利性的功能。

2.2 先进体育制造业

提升体育健身用品制造，能够改善健身者的运动体验，保障运动安全，增加运动乐趣。先进的制造产品和制造技术，不但可以满足浙江省内居民的需求，还可以销售到国内外，造福更广的人群投入运动健身。浙江大丰体育、华鹰控股、飞神集团、顺帆化学、泰普森休闲、中天模型等在体育制造业占有细分市场，但在市场较大的运动鞋、运动服装、球类产品装备份额较小，需要构建创新驱动、绿色低碳、智能高效的先进制造体系，提高产业集中度，增强中高端产品供给能力。按照浙江经济社会“十三五”规划和《健康浙江2030行动纲要》精神，结合省内体育运动开展基础，浙江省先进体育制造业有望在四个方面取得进展，一是深入开展标准引领、质量提升、技术培养三大行动，提高浙江产品品质，打响浙江制造品牌，加快“浙江制造”向“浙江智造”转型。二是促进先进制造业与生产性服务业融合发展，推动制造企业由单一生产型向生产服务复合型转变。三是实施产业集群发展，推进富阳、绍兴、金华等八大特色先进体育制造业产业基地转型升级。四是结合群众对户外、健身、球类运动的强烈需求，提升用品、装备、护具、医疗防护产品的制造。

2.3 智能体育产业

以大数据、云计算、物联网、移动互联网为代表的新一代信息技术广泛应用，已带来生产方式、生活方式、消费方式前所未有的深刻变革。在互联网、人工智能飞速发展的今天，新科技革命和产业革命跟每一个人健身健康相联系，健身者需要大量的智能装备，需要大量的智能软件，智能管理平台，来服务每一个人运动健康管理。智能体育产业发展的潜力和空间，依据在于在最底层提供了支撑人们健身的环境、组织和个人三者的信息传输，深刻改变人们参与运动健身行为。首先，智能体育改变了运动健身的互动互通，移动互联的即时性和便捷性，使健身者更容易组织起来，更容易交流健身经验，更容易相互交流点赞。其次，智能体育使科学健身程度提高，物联网和云计算使人们更方便收集和监测身体数据、运动负荷数据和体育消费数据。再次，智慧体育提升了人们运动健身体验，人工智能、虚拟现实、运动捕捉等技术，使人们有了身边虚拟的健身伙伴、健身助手和健身专家。最后，智慧体育大数据为个人、企业和国家的健身管理、产业决策提供依据。

2.4 体医融合新业态

推进全民健身与全民健康深度融合，推动体育产业与健康产业对接，依据就在科学运动健身能够在防病和康复两个健康维度做出重要贡献，在预防、治疗和康复三位一体的健康链条中具有重要意义。实现体医融合需要技术、资源、话语权方面对接，也需要多部门协同和社会参与，充分发挥市场的力量，做大做强体医融合新业态。“健康浙江”建设强调鼓励社会资本开办康体、运动康复等机构。推进载体是以社区为中心的医疗和运动处方的结合，以运动健康小镇为代表的生产、生活、生态融合发展的健康产业发展集聚区，以桐庐富春山健康城、千岛湖休闲运动养生、九龙山健身疗养中心为代表的健康产业重点园区。

3 效率变革：高质量发展的保障机制

3.1 动员机制

体育产业需求来自人们对健身健康的需求，体育产业发展源自广泛开展全民健身活动。动员机制就是通过市场和产业的社会力量，发动和激励居民参与全民健身。动员居民参与健身的路径是空间环境动员、组织动员、话语动员和互联网动员。通过经营便民利民的运动场馆、健身步道、体育综合体等，改善居民的运动健身设施环境，针对居民健身场地不足的痛点，促进全民健身开展。通过健身俱乐部、青少年营地、社会体育联盟，将健身者组织起来开展活动，形成组织网络动员。通过培训、宣传、评比等活动普及科学健身，营造崇尚运动，形成健康文明的生活方式，这是话语价值动员。通过“两微一端”的互联网信息发布和互动交流，组织动员群众参与健身，构成互联网动员。把握这些群众健身动员机制，提供丰富的体育产品和服务，体育产业能更好地促进全民健身。

3.2 竞赛机制

竞赛机制是指通过督查、评比、创建，促进多元主体治理，使政府、市场和个人在体育产业发展中更为活跃。政府的督查考核是有力手段，例如，全民健身部际联席会议制度是落实政府主责的重要举措，为各省市体育部门要求政府抓好督促检查提供平台。健康中国和健康浙江要求“健康入万策”，健康浙江建设中，将体育工作全面纳入省委省政府对市、县(市、区)党委政府健康浙江考核，将“基本公共体育服务政府履职不到位”作为必备指标，否则一票否决。创建评比是引领地方政府和企业发展体育产业的重要手段，通过创建评比运动休闲城市、运动休闲特色小镇、特色体育企业，增加社会资本投入体育产业的热情。创建和评比也是广泛开展全民健身的有效机制，通过培训、竞赛、评比、颁奖，激发群众的健身热情，营造崇尚运动的氛围。

3.3 循证机制

循证机制来自循证医学，是将现有的医疗卫生研究所获得的最佳证据应用于临床治疗，强调证据、医生和患者三者的结合。“运动是良医”理念的提出与发展，经历了一个系统的循证研究过程，其背后有一个庞大的证据支持系统。Morris 及其同事(1953)研究发现伦敦双层巴士上经常活动的售票员患冠心病的风险要比一直坐在方向盘前的司机低很多。我国潘孝仁(1986)研究证明运动干预有肯定的降低糖尿病发病率作用。广阔开展全民健身活动和体育产业转型发展，其推广和决策都需要科学循证的支持。提倡者既要领会和把握政策走向，也要通过科学手段获得居民健身的真实需求。相比国外国民健身计划和健身指南，我国目前的全民健身行动和全民健身指南在科学循证尚显不足，例如“六边工程”和“四个健身”等工作经验提升归纳的全民健身治理理念，需要在群众需求和健身效果方面取得更多的证据。循证决策是科学的方法论，浙江省政府2018年计划办好的十件实事，通过“群众提、大家定、政府办”来确定，就是依据循证理念，体现以人民为中心的工作机制。

4 动力变革：高质量发展的载体建设

4.1 落实“三个创建”

创建体育强省、体育强县和体育小镇，在浙江有丰富的经验。在“体育创强”工作基本完成以后，浙江着眼于“十三五”规划提出的“基本实现体育现代化”的目标定位，争取省政府重视，把“体育创强”更名为“体育现代化”创建，加快构建体育现代化省、设区市、县(市、区)、乡镇(街道)、社区(村)五级地方标准体系，以标准化推进“体育现代化”创建评估。浙江省体育产业规划明确提出创建的目标是：“建设国家体育产业示范基地5个以上，国家体育产业示范单位和项目15个以上。打造2个具有国际影响力的体育旅游目的地、建设10个以上国家级体育旅游示范区或精品线路。建设省级运动休闲基地15个以上，省级体育用品制造业示范企业30个以上，省级体育服务业示范企业20个以上，运动休闲康复示范基地100个以上，培育10个以上省级体育特色小镇。将这些创建任务与体育总局推动的“三个创建”相结合，成为支撑浙江体育产业发展的重要载体。

4.2 构建体育综合服务体

体育服务综合体指将体育场馆设施建设与住宅、休闲、商业等业态融合，为参与体育竞赛、全民健身、体育培训的群体提供配套服务，拉长服务链，把场所、场馆、设施打造成为以体育为主题、功能丰富、综合配套齐全、可经营性强、充满活力的服务性实体。打造健身休闲综合服务体，提供运动、文化、游玩、购物、住宿等综合性服务，是引导和促进体育消费的重要手段，也是促进家庭健身、朋友圈健身的健身动员载体，城市大型商场、景区、体育场馆、营地、特色小镇、乡村都可以打造成运动休闲综合体。浙江省健康产业发展规划提出，“依托重大体育设施和相关体育休闲运动基地，打造一批城市体育服务综合体，规划建设一批体育主题公园”。

4.3 试点社会力量办体育

社会力量办体育是完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条件下体育工作管理体制和运行机制的新探索，2017年9月国家体育总局和浙江省人民政府决定在中国民营经济发源地——浙江温州联合开展社会力量办体育全国试点。社会力量办体育是温州市深化改革的重点项目，“协会+公司+俱乐部”的运行模式成为温州社会力量办体育最具特色的一面。温州市连续三年通过政府购买服务的形式，将群体活动和青少年比赛交由社团承办，同时鼓励社团通过竞争获取省级、国家级赛事的承办权。政府购买服务一方面解决了过去体育部门关起门来办赛，重办赛轻管赛的倾向；另一方面社团通过办赛迅速成长起来，成为体育事业发展的主力军。温州市以试点为契机，正在为全国体育改革提供浙江方案。通过进一步取消并规范体育审批各类事项，培育社会力量办体育的各类主体，强化社会力量办体育的服务保障，健全社会力量办体育的监管制度，建立政府购买服务的相关规范，从根本上改革体育管理体制，为社会力量办体育走出一条新路，创造一个可复制的体育改革温州模式。

5 结 语

“健康浙江”建设为浙江体育产业发展提供重要契机，为提升产业规模、促进产业转型升级提供和提高产业发展质量提供机遇。浙江体育产业以促进全民健身和全民健康为出发点和落脚点，依据浙江的资源禀赋、产业基础及健康产业未来发展趋势，着力打造现代体育服务业、先进体育制造业、智能体育产业和体医融合新业态。政府、企业和个人作为体育产业多元主体，把握推动全民健身和市场决策的动员机制、竞赛机制和循证机制，处理好政府和市场的关系、举国体制和全民健身的关系、体育与医疗的关系，探索体育产业发展的三个创建、体育综合服务体和社会力量办体育新载体。同时，有学者指出“浙江的今天就是中国的明天”，浙江体育产业高质量发展为其他地区落实“健康中国”建设提供借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