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硕
春天,阳光明媚,万物苏醒,禾草生绿。我在春天时节跟随父母一家三口开车返回故乡。
我的老家在沂蒙山腹地,周围都是连绵的高山。村里修了平整的水泥路,与这里的环境相得益彰。等车子驶进了村子,一股暖洋洋的春风吹过,那久违的熟悉的泥土味道、庄稼的味道、村庄的味道、炊烟的味道直扑鼻翼,如我幼时一样,让我闻到了故乡的味道。我和父亲先下了车,我们要抄一条小道走回家,母亲只好自己先开车回去。
父子俩在春日的阳光照射下,踏上久别的土地,心情不禁随之飘荡起来:故乡的泥土、空气、亲人,久违的思念中的家,我们回来了。
春天的田野是美丽的:蔚蓝的天空中,慢悠悠地飘过一朵朵洁白无瑕的云,它们没有线条,就像只用白色颜料泼出来一般,随意而自由。山路两旁有成片的野酸枣树、桃树、山楂、野荆,这个时节有些果木正好开花,成群的蜜蜂嗡嗡地在花丛间飞来飞去,一刻不闲地忙碌着。纵横交错的河支细干在小山村中纵情蜿蜒,河水清澈甘冽,调皮的鱼儿在纤柔的水草间来回穿行,时不时吐出一串串晶莹的水泡。这真是一幅美丽的春景图。
山上桃花开得热烈,蓊蓊郁郁的,勤劳的小蜜蜂在花朵之间忙碌不停。山脚下大片大片绿油油的麦苗映入眼帘,绿得诱人,绿得有力,绿得生机勃勃。春风吹过,大股大股的绿色波浪随风荡漾,真是美到极致,不由得让人的精神为之一振!父子二人深深呼吸了一口气,春天清新的空气沁入五脏六腑,感觉整个人轻松灵便了许多。在这美好的、绿色的春风里,我们快步跑起来,两个人都有种飞翔的感觉,真是心旷神怡。
北方春旱严重,沂蒙山区亦是如此。为了保证收成,勤劳的父老乡亲们有的正在田间地頭忙着给麦田灌溉、追肥、松土、锄草,村北头的机井正在抽水,一股股清澈的水流灌溉滋养了农田,肥壮的麦子迎风点头,似乎表达对农人的感谢。河边,带着围巾的女人们拿了马扎、搓板,提了一篮子衣服,来水渠边清洗。她们要把过冬的衣裳和被单在河湾里漂洗干净。家里的洗衣机哪里有到这里来清洗省钱呢?她们时而揉搓,时而用棒槌捶打,间或站起来用力拧干衣服,手里忙着,嘴巴也不闲着,妇人们又说又笑,像群唧唧喳喳的鸟儿。
我和父亲一路走过村头的果园、麦田、校园,来到奶奶生活的熟悉的街道,我们转过弯,已经能看见村口那棵百年皂荚树了。我仿佛望见奶奶在树下,向我们归来的方向期盼张望的身影。
多年前,奶奶从这里送我进城读书,又在此等我归来。明晃晃的阳光,抹遍每一个角落,仿佛凝固的、晶莹的琥珀,连同那些流逝的时光,还有那些似水的年华岁月,都涌向我的脑海。许多时候,这儿像一个个定格的镜头,或者更像一幅幅立体凹凸的油画,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是了,那是奶奶的身影。白发苍苍的奶奶果然立在村头的皂荚树下,我们加快了步子。我急切想见奶奶的心,似乎要跳出我的胸膛。我悄然拭去眼角的泪珠,冲奶奶高声喊着,跑着,跳着。奶奶老了,这是不可避免的自然法则;但只要岁月安稳,奶奶幸福,我便感到踏实安稳,天地安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