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2019年7月9日,当最后一名学员的手工书样呈现在我们面前时,两期共计10天的“高帆杯”摄影工作坊终于成果初显。
这是一次被学员们戏称为“魔鬼训练”的工作坊,打破了很多学员几年甚至十几年的拍摄经验和惯例,引发了对“摄影”的全新认知与理解——在指定时间内,面对陌生的一切,确定自己的拍摄主题并通过田野调查的方式进行入户访谈、拍摄、整理、编辑出书。
在骄阳似火、大雨如注的萧山街头奔走、丈量,在采访对象的拒绝中失落,在新的线索中兴奋,在成百上千张照片中取舍,在Indesign、出血、版心等大量出版术语中迷失,在相互鼓励、感动……“这个工作坊完全改变了我对摄影的认识!”当学员们或是沮丧或是兴奋地说出这句话时,那种破茧重生的感受毫不夸张、无比真实。
现代都市、老街吉建、民居宗祠、美丽乡村、唐诗之路……萧山有太多题材,随手拈来便是美如画卷,交上一份表面光鲜的答卷似乎不难。但这是我们想要的吗?工作坊里满眼的宣传海报,时刻都在提醒着学员——“面向土地、面向人民、面向生活”,长期深入、扎实地拍摄、收集、研究。
清晰记得,拍摄第一天结束后,学员自认为满意的大量色块、线条构成的画面被导师无情抛弃;也清晰记得,社会学专业出身的学员沮丧地说:我什么都没拍到,我被拍摄对象带跑了;就连拍摄经验非常丰富的媒体记者,在自己的表述与实际拍到的内容有着明显断裂时,表现出慌乱:我不知道该怎么拍了……
是的,不同身份的学员怀着积极的心态汇聚在一起,有的希望提升,有的希望改变。
然而,过往的一切经验与自信,在迈入工作坊的那一刻起,归零。
重压之下的实践,短暂而漫长,导师们的耳提面命不断冲击、刷新着固有认知,在与自我的对抗中,14本手工书的诞生,让所有的人欣喜、放松、感慨。因篇幅所限,这里只能从每位摄影师的作品中选取少数几幅展示。
依稀中,想到了70多年前,那些奋战在敌后战区,用刻刀、相机担负起战时宣传、画报出版重任的革命前辈,他们每个人无不是版画、摄影、编辑、美术样样皆通的多面手,其中就有高帆。
以此专题向高帆等老一辈摄影家致敬。
高兰天 二十七世 1963年12月出生
高其珏 二十四世 1937年12月出生
戚素琴 二十四世 1944年6月出生
高德根 二十五世 1934年12月出生
高建成 二十七世 1956年8月出生
高晓亮 二十七世 1970年4月出生
百余年前,高惠南、高惠阳兄弟经商兴市,逐渐形成繁华的集镇。南阳,因高惠南、高惠阳兄弟而名。最初,南阳属于海宁辖地。后钱塘江改道,与海宁隔江相望,划归萧山。因依钱塘江而建,以潮闻名,又得名“潮都南阳”。
高氏是南阳境内大姓,隶属海宁岩门高氏。
高骞雨 二十九世 2014年7月出生
高宇鑫 二十六世 2014年7月出生
高锦涵 二十七世 2014年8月出生
岩门高氏具有800年历史,为武烈王高琼公后裔,始祖为高琼第八代世孙、宋代大诗人高翥。岩门高氏有自己的祠堂(报本堂)和族谱。当今中华盛世,经众贤共议,再修宗祠。自2008年起,经三年努力,新祠落成。2011年秋,八修族谱圆谱。同时,在宗祠东侧建成一座高40米的灵塔,此塔建成后成为钱塘江两岸的一个标志性建筑。这是岩门高氏大家族凝聚团结力量的象征。
作为高氏家族一员,我见证了这一过程并深刻感受到高氏族人在南阳经济文化建设中发挥的重要作用。我将镜头对准了高氏族人,并为几乎所有高氏后人留存了肖像。
楼塔人家的庭院
照片是摄影师的个体记忆,如果摄影师的照片有幸被放大、出版甚至挂在了墙上供人欣赏,那便是拍下这些照片的人莫大的荣幸,因为他将个体的私人感情投射于公共环境之中,给人探讨和欣赏的空间。
有关楼塔镇的旅行,对于生活在西北的我來说,犹如《桃花源记》中陶渊明的际遇:忽逢桃花林,夹岸数百步,中无杂树,芳草鲜美,落英缤纷……总之,是一次欣喜的相遇。
我希望看到这些照片的人,引发他们更多对生活本身的讨论,忘却周遭的不快与杂念,去这个叫楼塔的小镇走一走,看一看。
楼塔镇骑单车的少年
樊亚仙,88岁,萧山区南阳街道东风村人。盆架购买于30多年前,一直使用至今。
沿着萧山区南阳街道直河行走,河两岸有东风村和赭东村。这里的人们依然保留着最传统的生活方式。
人们保留着不同的老物件:陪嫁的茶壶、家人的遗物、有年代感的家什、传统的农具、代表光荣的奖品……一件件勾勒出记忆中萧山曾经的样貌。
随着时光流转,两个村子的人们除了传统农活外,90%的人们从事做伞工作。有的伞业做到整个中国,有的只是简单在家中做着零活,伞业的蓬勃发展,让“伞”成为当地的名片。
施惠源,72岁,萧山区南阳街道东风村人。1966年到东风村下乡,后落户到东风村。保存最珍贵的是他父亲手写的家谱。
陳沛根,78岁,萧山区南阳街道赭东村人,背包为20岁当兵时所发。
陈良,41岁,萧山区南阳街道东风村人,做伞20多年。
萧山街头有许许多多不屈服于年龄,在跃动中挥洒汗水的老人。他们在公园、操场、广场等地打太极、抖空竹、跳广场舞。他们有统一的服装,严谨的组织。作为初踏社会的学生,这给了我很大的震撼。
在跟拍过程中,我了解到近些年,萧山成立或改编的文体团队不计其数,并举办了不同级别的表演和比赛。究其原因,是响应政府“老有所养、老有所乐、老有所为”的号召。老人在退休后需要乐趣和新的交往空间,而参加文体团队可谓开心益寿,正如他们喜爱的颜色,红红火火。
隶属南江群艺团的广场舞队正在南江公园活动。
潇洒红艺术团成员在排练,为之后在萧山威尼斯小镇表演做准备。
一面墙上绘满了钱塘江涌潮时的波浪
萧山南阳作为中国著名的观潮胜地,素有“潮都”的美誉。八百里钱塘江,最为壮观的就是“涛似连山喷雪来”的大潮,因此“潮都”南阳从古至今吸引了无数文人骚客的到来,也留下了许多传唱至今的千古名篇。
2019年5月,我从西安南下萧山开启了一段难忘的寻潮之旅……
2019年5月26日,我错过了最佳的观潮时节……
1991年播出的电视剧《外来妹》讲述了打工妹赵小云(陈小艺饰)从北方老家进入广东工厂的故事。而楼红亚就如同这部火爆大街小巷的电视剧中的主人公,在广东踏上了漫漫打工路,开始了自己的人生故事。
董辉和楼红亚夫妇都是萧山人。董辉来自河上镇凤凰坞村,楼红亚来自楼塔镇。1989年他们分别前往深圳昌利服装厂打工,在工厂遇见后相知、相爱。
在深圳20年的歲月里,他们曾经有机会落户,也在深圳购买了一间公寓,但是为了回到萧山盖房,他们卖掉了深圳的房子。现在楼红亚是全职太太,董辉开设了私募基金公司进行投资工作。他们的大儿子已经大学毕业,小女儿刚参加完中考。
楼红亚刚去深圳的时候,就从中英街买了一台相机。全靠这台傻瓜照相机,为此次成书保留了近70张珍贵的资料影像。
杭州前进齿轮箱集团股份有限公司,前身为杭州齿轮箱厂,简称杭齿厂,创建于1960年。最鼎盛时期全厂职工达5200多人。20世纪60年代,全国各地的青年为支援重点企业建设而被分配到了萧山,扎根落户转眼五十多载。走过60年风雨,经历了国企改革,公司于2010年上市。
在萧山西山脚下,杭齿厂的厂房和宿舍沿山布局,穿着蓝色工装的杭齿厂职工成为这里最常见的人物形象。午饭时间,职工们集体去往食堂,蓝色的队伍延绵开来,让人有种重回八十年代的感觉。这都终将成为萧山历史上不可磨灭的记忆。
萧山围垦是人类改造自然的一个极有研究价值的样本,其历史可上溯至唐代。随着钱塘江流道的变迁,萧山农民“涂涨就开垦,坍江即逃难”。1949年后,为消除沿江人民因“坍江”决堤而流离失所、家破人亡的灾难,开发利用钱塘江滩涂资源,一期期大规模的围垦应运而生。
1958年-1995年,萧山共进行17期万亩以上的围涂,围垦总面积达到51.82万亩,成为世界围垦史上的奇迹。《围垦地》是我两年来行走在垦区拍摄的一组作品,既是对处于剧变中垦区的记录,同时也有对土地与水两种资源合理利用的反思。
20世纪末风格的旧厂房
时隔十三年,终于又见到了故乡的夏天。
时光荏苒,物是人非,记忆中的一切都已翻天覆地。
我重新走过,试图抓住一丝逝去的残影,可再无昔日的景致。
一座名叫“天伞”,形态别致的加油站
乔迁之日大宴宾客的临时帐篷
楼塔,楼家塔,祖祖辈辈耕耘着的地方。“高帆杯”摄影工作坊,主题是“面向土地、面向人民、面向生活”,以田野调查的方式展示影像作品成果。出生于楼塔的我毫不犹豫地想到要去拍摄楼塔古镇,重新认识、回归我的故乡楼塔。
楼塔古镇自唐末建镇,距今已有1122年,拥有楼塔细十番、萧山区级非遗项目楼塔灯彩、龙灯胜会(楼塔板凳龙)、楼英传说等多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被列为浙江省历史文化保护利用村、浙江省非物质文化遗产旅游景区。
在拍摄过程中,随着对楼塔进一步的了解,再次澈起了我深深的感动,我流连于她风景如画的自然风貌,震惊于她古老而丰富的历史,感动于她丰富多彩的民俗文化传承,更醉心于她朴素诚挚的风土人情。这次是我的“寻根之行”,更是我的“追梦之行”。
古镇新居,一幢幢色彩斑斓的小楼房如打翻的调色板点缀其中。
2019年5月,在杭州萧山烂苹果乐园门口,我第一次见到了这帮年轻的朋友,他们喜欢极速,他们认为刺青很酷,他们也有迷茫,也有遥远的梦想,我深刻感受到中国城市化进程在年轻一代人身上最直接和深刻的映射,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我无意间闯入了不羁且热烈的青春。
背着新买的半格相机,我在萧山街头闲逛拍照,熟悉的街道上每个角落都充斥着我生活过的痕迹。拍完之后兴奋地拿去冲洗,显影在底片上左右并置的画面,对我来说仿佛传送门一般,连接起那些褪色的记忆。我将这些记忆编辑整理,做成一本巴掌大小的摄影书,但对于其他人来说,这本书里只是一些零碎的照片罢了。
霏微,形容雾气、雨水弥漫的样子。好学之辈,遇晦涩之题,自会一查究竟,如此恰合我意。
风拂细柳,雨洒群芳,草色碧连天。湖光山色,雾霭浮动,古刹莫远求。萧山地界上的墨打翻了,泼下去,一晕一染,烟雨湿了熟宣。这注定是一次被浪漫主义色彩贯穿始终的田野调查,而我,是那个行走记录之人。
作为浙东唐诗之路的源头,萧山在寻常江南的表象之下,散发出莫名的诗意和迷幻。李白、孟浩然、贺知章等众多文人皆寄情于此,留下些美妙字句。睹物思人,当今品来,依旧撩拨心弦。我在地图上勾画出诗人的足迹,构建出一线八面十二点的怀古空间,纵横萧山境内六百里,试图用影像再现诗中的画面。
忘不了那天,我坐在湘湖边的亭子里,看雨滴落在湖面,溅起圈圈涟漪,我没有伞,也不想走。
望得见山,看得见水,记得住乡愁。
这是习近平总书记对美丽乡村建设的要求,也是中国乡村建设的奋斗目标。众联村就是中国美丽乡村的一个样本。
历时近两个月的16次入户拍摄,我采访了几任村干部、若干村民,拍摄了数千张照片,对村民的日常生活进行审视和挖掘,发现隐藏在其中的和谐关系,以此探寻众联人的精神生活。人之面孔,村之风貌,这是对众联村最本真的视觉形象展示。通过运用群像、肖像和对比等手法,以表达对“五和众联”的理解和诠释。
这是众联村,美丽乡村建设的一个缩影。
众联村对美丽庭院的改造,打通了住户间的庭院,使邻居间的距离更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