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文化大革命”十年的经济工作

2019-01-15 04:21
中国经贸导刊 2019年34期
关键词:李先念周总理国务院

三、非常时期的生产组

1969年“五一”节刚过,周总理指定李先念主持国务院业务组工作。业务组是国务院的办事机构,类似后来的国务院办公会议。这时的业务组成员来自三个方面:一是李先念、李富春、余秋里三位副总理;二是军事部门负责人,粟裕和他的副手陈华堂(国防科工委副主任)、苏静(总参军务部长、国家计委军代表)、李良汉(工程兵副司令员、国家建委军代表)、丁江(总后勤部营房部部长、国务院办公厅军代表);三是党的九大新选进中央政治局的同志,李德生(安徽省革委会主任)、华国锋(湖南省革委会主任)和纪登奎(河南省委书记)。

国务院业务组下设了两个工作机构:一个是计划起草小组(简称计划组);一个是工交生产小组(简称生产组)。由于周总理在精简国家机关机构的指示中说,各部委的生产工作都将划归国家计委,所以属于国务院业务组的生产组也称国家计委生产组。1969年10月29 日,生产组正式成立,军代表苏静为组长,陈彬(总参军务部副部长)为第一副组长,我为常务副组长并负责生产组的日常工作,邓东哲(原中央工交政治部副主任)负责政治思想工作。从此我参加到国家计委工作中来,开始承担起具体指挥和调度全国工交生产的任务。

生产组办公地址在国务院北门对面的文津街,原中国科学院内。生产组下设调度室、综合组、重工组、机械组,共26人,以后减为22人。

也是在这年10月,国务院成立了支援三线铁路建设领导小组(简称支铁小组)。支铁小组组长是余秋里,我是副组长。成立了支铁办公室,把徐良图从“五七”干校调回来担任主任。支铁小组的任务是组织修建四条铁路。规定1970年7月1日以前要先把成昆线和焦枝线北线修通,周总理说这是毛主席的战略部署, 参与修建单位职工不准打派仗,打派仗就是违反毛主席的战略部署,要集中精力修路。

那时的工作机构几乎都是一个模式,有人把这种模式编成顺口溜:“大组套小组,上下一般粗。”生产组工作人员以计委值班室为主体,又从原国家经委、物资部调来一些干部。张雁翔负责的调度室原来是计委的值班室,到生产组就称生产组调度室。生产组下设的几个组,每组几个人,基本上是一个人管一摊,一个人管一个行业。

按照周总理关于精简国家机关机构的指示,1970年6月22日,中央批准了国务院 《关于国务院各部门建立党的核心小组和革命委员会的请示报告》。同意国务院在经过精简、合并后,成立23个部、委,两个组(文化组、科教组)和一个办公室,撤销中央工业交通政治部。该报告规定:国家计划革命委员会由国家计委、国家经委、全国物价委员会、物资部、地质部、劳动部、国家统计局、中央安置小组办公室等合并组成。

7月1日,国家计划革命委员会在首都体育馆召开成立大会。革委会主任为余秋里,副主任为苏静、陈华堂、陈彬、我、邓东哲、顾明。党的核心小组由军干群三结合组成。核心小组组长为余秋里,副组长为苏静、陈华堂、陈彬,小组成员有我、邓东哲、顾秀莲、陆江、赵仁生(后三人为参加核心小组的群众代表)。国家计划革命委员会下设计划组、生产组、政工组、办事组、物资局、地质局、劳动局。计委的职能机构设置分为计划、生产、政工、办事四个大组。顾明兼计划组组长,金熙英、陈先为副组长,顾秀莲那时在计划组负责轻纺;我兼生产组组长,赵荫华、张雁翔、徐良图为副组长;邓东哲兼政工组组长,李朴群、李绍亭为政工组副组长;王朋是军代表兼办事组组长,司更生是副组长。

生产组下设生产办公室、生产调度室、生产技术室(曾叫赶超办公室)、军工组、统计组。当时周总理规定,国家计划革命委员会的干部不能超过100人,由于生产组工作重一些,所以人员最多,有30多人。赵荫华兼生产办公室主任,并协助我抓全面工作,生产办公室负责轻工、纺织、农林、水产、外贸、军工等部门的直接聯系工作和统计、物价工作。张雁翔兼生产调度室主任,生产调度室负责与煤炭、石油、电力、铁道、交通等部门的直接联系工作。徐良图兼生产技术室主任,生产技术室负责与冶金、机械和建材等部门的直接联系工作。

国务院业务组的计划组和生产组都合并到国家计革委中,办公地点迁至西黄城根南街9号院,1974年4月又从9号院搬到三里河原计委大楼。1974年8月,国务院批准国家计划革命委员会恢复名称为国家计划委员会。

我在9号院里工作了四年。9号院是清朝的祝王府,国务院确定的文物保护单位,新中国成立后,中央人民政府内务部设在这里,以后改称民政部。我们开会是在老民政部的会议室里。会议室北面上个台阶,就是余秋里的办公室,余秋里办公室的后院有个两层小楼,是计划组办公的地方。会议室南面是大礼堂,大礼堂前面东、西厢,都是两层楼,是生产组办公的地方。会议室共五间房子,中间三间作会议室开会用,东头是我的办公室。办公室里摆张床,工作起来没有白天,没有黑夜。我们的会议,基本上都在这个房间里开,人少,集中,层次少,办事情效率高。

1969年4月党的九大以后,李先念帮助周总理主持国务院的工作,在那种情况下能够把局面维护下来很不容易,确实是呕心沥血,功不可没。毛主席对李先念一直有好评,他在南宁会议上曾经讲过:《三国演义》上讲多谋善断,咱们的领导干部看起来只有李先念是多谋善断的。李先念经常召集有关部门的负责人开座谈会,下去做调查研究。毛主席评价比较高的还有叶剑英,召开党的八届十中全会时,毛主席讲:叶剑英同志,我送给你一副对联:诸葛一生唯谨慎,吕端大事不糊涂。党的九大上,一批在中央工作多年的老同志受到攻击和排挤,被排斥在中央政治局之外,除了周总理、朱德以外,只留下两个政治局委员,一个是李先念,一个是叶剑英。其实他们四位,在林彪、江青一伙的阴谋中也是迟早必须打倒的人物。

从国务院业务组领导下的生产组到国家计划革命委员会生产组,再到计委生产组,都是在周总理,李先念、余秋里副总理的领导下。我的工作主要是负责抓全国工业生产指挥、调度和支援三线铁路建设。每天都是9号院—中南海来回跑,有时开会到午夜。最大的工作量是处理各地要求解决问题的告急电报、电话。

周总理和李先念、余秋里副总理对生产组工作抓得很紧。工交生产业务头绪多、任务重,生产组编写的日报他们必看,经常召开碰头会,听取各方面的情况汇报,及时指示,遇有急事直接找我,马上处理。周总理一般是后半夜开会。余秋里开会常常是下午开,开到晚上,吃了晚饭后继续开,到12点吃点夜宵,继续开会,一直开到第二天早晨,到吃早饭时才散会。

生产组的工作人员是由合到计委来的几个单位推荐的不同行业的骨干组成。大家工作兢兢业业,不畏困难,虽然不时被人指责为“只抓煤电油,不分敌我友”,被扣上“唯生产力论”的帽子,但仍夜以继日地处理生产、运输等方面的紧急问题。因为人少,几乎天天加班加点,经常忙到深夜,星期天常常也不能休息。生产组的这段工作状态可以说是“革命加拼命”。

在生产组成立不到一年的时间里,除以中央名义于1970年5月发出《关于开展增产节约运动的指示》外,还参加或会同有关部门召开一系列促生产的会议,如1970年2月的全国计划会议,5月的全国电力工业增产节约会议,6月的全国重点钢铁企业座谈会、全国煤炭工业会议、全国水泥工业抓革命促生产现场会,7月的全国轻工业抓革命促生产座谈会等。基建、财政、外贸部门也先后召开了全国性的专业会议。这些会议和所做工作,有助于扭转“文化大革命”中生产下滑的局面,使当时的工交生产局势走向相对稳定。尽管当时仍处于动乱状态,1970年全国工业总产值还是比1969年增长了30.7%。

1970年8月23日,中央在庐山召开九届二中全会,揭露了林彪、陈伯达坚持设国家主席,妄图抢班夺权的阴谋活动。接着又发生“九一三事件”。机关随即展开“批陈整风”和批判林彪反革命罪行的活动。生产组的同志都是白天参与揭发批判,晚上加班加点工作。

1973年8月,党的十大继续了九大的错误路线。“四人帮”一伙为了实现他们的野心,借“批林批孔”,疯狂地把斗争矛头指向周总理和其他老同志。毛主席因担心他发动的“文化大革命”被否定,错误地支持了“四人帮”,使全国的动乱再起。尽管毛主席觉察到江青、张春桥等假借“批林批孔”另搞一套的图谋,并给他们一伙戴上“四人帮” 的帽子,尽管1974年7月中央发出了《关于抓革命、促生产的通知》,要求擅离职守的领导干部和职工返回工作岗位,搞好生产,然而在当时那种形势下,特别是受“四人帮”控制的舆论干扰下,已经起不到明显作用了。终于又一次酿成“文化大革命”以来,工交企业的再次动乱。

1974年全国工交企业接连发生破坏生产的恶性事件,影响大的有以下几件:

1月,报纸上刊登了上海港务局第五装卸区《要当码头的主人,不做吨位的奴隶》的大字报。受其影响,沿海各个港口码头无政府主义思潮再次被掀起,派性斗争复燃,港口压船再度严重。在港船舶竟达250多艘,其中超过一个月的40多艘,时间最长的超过100天。国务院、中央军委决定采取突击装卸、疏运紧急措施,调动解放军官兵7000人参加装卸。

3月,青岛港务局陷于瘫痪。港务局领导干部被迫躲藏起来,不敢露面,每工班装卸量由200吨降至50—60吨,经常有10多艘外轮等待装卸,等待一个月以上的有8艘之多。三个群众派性组织抢占办公室、 招待所和宿舍,打架斗殴,哄抢港内存储的各种物资,无人敢管。青岛市革委会也无能为力。我和交通部副部长于眉遵照李先念副总理批示,找到山东省委第一书记白如冰、省革委会主任穆林研究后,穆林当夜赶回济南指令青岛市革委会前往解决,交通部派员协助,把积压的外轮疏散到其他港口卸货。

6月,山西省煤炭化工局紧急致电国务院,就山西各煤矿存煤运不出告急。主要问题是徐州、长沙、包头、贵阳等铁路被造反派把持,坏头头挑动武斗不断,造成枢纽堵塞,区段作业效率低,津浦、京廣、京包、贵昆等铁路干线运输不畅,致使山西各煤矿待运煤炭堆积如山,发生自燃。我们没有别的办法,只好决定将山西存煤“倒短”, 先运到河北、北京、天津、太原等地储存。

在那个疯狂的年代,工厂没有完全停工,铁路尚能运输,国民经济尚能勉强维持运转,是生产组起了“救火队”的作用,维持了国民经济运转。那个时候搞生产的人也是冒很大政治风险的,许多领导干部随时有被揪斗的危险,而且在那种无政府主义状况下,组织生产调度也十分困难。生产组能够顶住各种干扰,也是靠周总理保护。

生产组当时的工作, 概括起来主要是围绕一个“上”字和两个“急”字进行。一个“上”字就是想办法迅速地把国民经济、把工交生产搞上去,使其尽快地走上正常的轨道;两个“急”字,一个是急中央和国务院之所急,另一个是急部门、地区、企业之所急。当时生产组的同志都很年轻,我也才刚刚过50岁,都身强力壮,干劲也大,一天忙到晚。为什么这么忙呢?我概括为“一少二多三紧张”。

所谓“一少”,就是生产组的人员少,但是干的事情不少。1969年1月到11月,仅工作简报就写了58期,不到一个星期一期。工作简报主要是向国务院领导反映经济状况和工交生产中的问题。

所谓“二多”,就是事故多和告急的电报多。事故中往往是大事故和恶性事故多,特别是煤矿,几乎天天发生死亡事故。告急的电报,有从国务院业务组转来的,有从省市打来的,有从企业报上来的,也有各部门转来的,如雪片般飞来。我的桌子上每天堆积来自全国各地需要处 理的文件近一尺厚。有东北的取暖用煤告急,有黑龙江供电用煤告急,有武汉市生活用煤告急等。那时,武汉市市民在零下4、5 摄氏度的冬天,裹着被子在外面排队买煤球。煤炭短缺,各方面纷纷告急,但是在山西、河北、宁夏几个省,煤炭却堆积如山,积压很多。

所谓“三紧张”,就是煤、电、运紧张。动乱年代,工业用煤、人民生活用煤、电力供应和铁路交通、海上运输,都一直处于十分紧张的状态。生产组就在这种“一少二多三紧张”的形势下,既要维持当前的工作,又要照顾长远将来;既要抓住重点,还要保证一般,使各方面的工作都紧张有序、顺利开展,的确很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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