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文教学历来重视校园阅读环境对培养终身阅读者的积极作用。多年来,我们大力推进书香校园的建设,取得了一定的成就。但在实践中,我们发现很多书香校园建设更多地关注了“书”,而忽视了“书”和“人”的关系。书香校园环境依然没有承载师生美好的精神文化生活。基于这样的现实,我们认为书院传统值得借鉴。在中国传统教育制度中,书院制度作为追求科举的“官学”的补充,是集藏书、祭祀、治学、传道为一体的文化中心。书院文化推崇明理修身、推己及人。在文化资源和人的关系中,人居于中心位置。其研读环境体现以下特征——
“学有所养”的文化环境。幽静古雅、远离世俗的物化空间,名师辈出、博大精深的文化资源,具有强大的熏陶养育功能。
“学有所依”的研读资源。书院山长除规定研读的经典范本之外,往往以个人心得点拨,如程端礼以《分年读书日程》昭示进阶之“序”,朱熹以《朱子读书法》启示读书之“法”等。
“学贵思辨”的人际互动。弘扬自学为主、相互切磋、教学相长、自由讲学的智慧。
笔者认为,好的阅读环境,能够超越“藏”和“展”的静态功能,以人的发展为中心,使阅读者拥有更多元更丰富的发展机会。
古代的书院别称“精舍”,在佛教中是“心”的释义,到精舍是为了“修心”。文化如同空气,它的浸润化育之功,正如《易经》所言“日用而不知”。书院式修习环境对阅读者身心整体上的浸润,随着时间推移,由间接的、潜在的支持上升为直接与间接、显性与隐性相交互的教化作用。任何环境之美都基于“人”与“文”的良好互动,学以成人,以文化人是中国积淀千年的文化认同。
书院最主要的资源是书,这“书”,不是“书中自有黄金屋”的书,因为书的根本价值不是谋取功名利禄,而是启迪获得“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智慧。读书的意义,在王阳明是“致良知”,在辜鸿铭是“教人做个好人”。因此,阅读资源,应该既彰显价值引领,又支持自由选择。
阅读环境建设应该体现“共同体中心”的理念,将教室和学校、社区、高校连接起来,融合课堂内外、学校内外,打破体制阻碍,努力促成中学与高校、中学与社区、中学与企业等的合作。资源建设是基础,基于此,有志者应该致力于建设基于资源丰富的课程基地、文化中心、博雅资源、研读项目、人文社团等开放融合、多维互动的自由阅读时空。
笔者所构想的书院式环境,支持这样的阅读生活——实践超越课堂,阅读者以“共同志趣”为导向,自发组成阅读群落,以社团为组织形式,开展丰富多彩的阅读活动;视野超越学科,阅读者以“研读专题”为载体,整合阅读资源,打破学科壁垒,进行深入的主题探究;主阵地超越课堂,提倡无边界阅读场域,期待阅读生活在课堂内外、校园内外自由发展。
书院式阅读环境,重视阅读的建构性,支持阅读者在阅读实践中自主建构阅读的技能和素养;重视阅读的自律性,引导价值取向,制订自读规约,点拨细读之法,使学生积极运用阅读策略,学会自我调节;重视阅读协同性,关注理解他人观点、补充共同认识或提出批判意见的“外对话”,反思自我观点,与自己协商的“内对话”,以及两者的交织互动。
导师应该以怎样的姿态参与并影响学生的阅读进程?笔者认为应有以下三个方面——
(1)躬行修学之道。钱穆创建新亚书院之初,在对全校学生演讲中强调“课程学分是死的,分裂的;师长人格是活的,完整的”;“每一个理想的人物,其自身即代表一门完整的学问”;“你须透过师长,来接触人类文化史上许多伟大的学者”[1]。(2)示范阅读之法。例如朱熹的《朱子读书法》中“循序渐进、熟读精思、切己体察、着紧用力、居敬持志”,是朱熹一生言教身教的“心得”。“义理、考据、辞章”,是姚鼐从事书院教育40年的治学心得和教育法则。(3)推荐书目,编写导读。梁启超因为青年阅读经典“苦于引不起兴味”,特别是“苦于难得其要领”,撰写了《国学入门要目及其读法》,朱自清的《经典常谈》也是写给青年学生的经典导读。
《反思教育:向“全球共同利益”的理念转变?》提出“非正规教育”以及“非正式教育环境”的概念,声明:“这种非正式教育并不像正规教育那样有组织、有系统,可能包括发生工作场所、文化场馆、日常生活中的学习活动,以自我指导、家庭指导或社会指导为基础”。[2]
阅读是贯穿人生的生活方式,中学阅读只是一个重要历程。教师有义务引导学生善于在社区、图书馆、博物馆、大众媒体等非正式教育环境中获取阅读资源;有义务组织社区名流、优秀校友等介入阅读指导;有义务指导学生善于利用在线资源,拓展阅读时空。
互联网打破了学校的围墙,促使阅读资源趋向共享,阅读场所更加多元,阅读时间更加开放,阅读方式更加自由。阅读者自主抉择阅读的时间、地点、进度、方式,随时、随处、随意的”泛在阅读“成为阅读新形态。
支持泛在阅读,首先要建设数字环境与物理环境相结合的阅读场域。其次,整合目标、内容、情境、方式及评价,建设好利于互动与评估反馈的网络平台。数字技术为阅读与表达的自由创造了更多机会,但同时也带来了重大挑战:如何帮助新一代“数字阅读者”在信息冲浪中成为善于判断,善于扬弃的阅读者,应对现有数字信息可能引发的伦理和社会问题。
当泛在阅读成为阅读新态势,我们该考虑以下两个问题:(1)在提高全体学生阅读平均水平的基础上,如何支持特长学生的优势发展?(2)在满足学生的阅读期待的基础上,如何引导他们不断突破阅读舒适区?
这就要求我们要推进有计划、有层次、有结构的资源建设,包括阅读资源的长远规划、分层设置、要素整合……在建设过程中,要进行充分的前期调查,既建设好优质安全的阅读资源中心,又能基于阅读差异分类开发阅读资源库。要指导学生去发现并选择那些挑战自己理解力的、超越已有阅读经验的、突破认知框架的阅读资源,引导他们通过由浅入深、循序渐进的阅读挑战,促进阅读能力、素养的整体进阶。
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在近年发布的报告《反思教育:向“全球共同利益”的理念转变?》中提出,“面临当前的社会挑战,要重新定义学习的概念”“学习是由环境决定的多方面的现实存在”。扬弃书院传统,创新校园阅读环境,目的是以此为基础,开发特色鲜明的课程资源、建设促进自主研读的互动平台、优化学生阅读实践方式、提升阅读综合素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