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译适应选择论视角下《政府工作报告》成语翻译策略研究

郝 姗， 郑凌雪， 王立松

(天津大学外国语言与文学学院， 天津 300350)

一、 翻译适应选择论和三维转换方法

“翻译适应选择论”以生物进化论中的“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等原理为基础，同时融合了中国古代传统文化中“天人合一”、“以人为本”的哲学智慧，探讨译者在特定的“翻译生态环境”中的地位和作用，并从“适应”与“选择”的视角对翻译研究作出新的理解和阐释，为翻译学的研究提供思路、方法、原则和评价标准等。“翻译适应选择论”将翻译定义为“译者适应翻译生态环境的选择活动”[1]，并认为译者在翻译活动中处于中心地位并对整个翻译活动起主导作用。

生态翻译学的适应选择论视角下，可将翻译方法简单概括为三维转换，即分别在语言维、文化维和交际维这三个维度间进行适应性选择转换[2]。语言维是指译者在翻译过程中对语言形式在不同方面、不同层次上所进行的适应、选择和转换。文化维是指译者在翻译过程中为了避免曲解原意而正确传递文化内涵，译者应关注源语和目的语在文化各个层面的差异，包括两种语言各自文化的背景、性质、内容等，避免文化内涵传递有误。译者在进行语言转换的同时，要适应两种语言所属的整个文化系统。交际维是指译者在翻译过程中应关注原文中的交际意图是否在译文中得以体现。

二、 《政府工作报告》中成语翻译的必要性和难点

1. 《政府工作报告》中成语翻译的必要性

《政府工作报告》是外宣翻译的主要材料之一，它通过向世界介绍我国政治、经济、文化、生态、民生等各个领域的各个方面，以增进世界对中国国情的了解，是联系中外政治、经济及文化等方面交流的桥梁纽带。《政府工作报告》及其译本可以彰显我国对外交流水平和人文环境建设水平[3]。

《政府工作报告》作为公文，文字精炼、节奏鲜明、平实庄重，与成语本身特点相契合。汉语成语言简意赅、形象生动，积淀着丰富生动的民族文化内涵，且具有较强的书面语色彩。同样的内容用其他语言方式来表达，可能冗赘乏力；但倘若能恰如其分地使用上一两句成语，则能深入浅出地传达要义。

成语在《政府工作报告》中多用于点缀修饰，或使文章读起来抑扬顿挫，长短句错落有致；或形成气势恢宏的排比句，以增加文章的美感，因此，成语在《政府工作报告》中不可或缺。相应的，成语翻译在《政府工作报告》译本中也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成语翻译首先应该在语言维这一维度力求精准以提供详实的信息；并在文化维这一维度为译文读者提供文化背景并传递文化内涵；同时，成语翻译要在交际维这一维度将政治因素纳入其中，突出交际功能以树立国家形象，彰显我国人文建设水平和对外交流水平。

2. 《政府工作报告》中成语翻译的难点

成语的文化特色主要表现在两个方面。第一个方面是成语的形式。在语音方面，成语内部各成分讲究平仄、重叠、叠用等等；在形式方面，成语大多采用四字格，并且较普遍地使用表示虚指意义的数词；在内部结构方面，成语大多以单音词为主，各成分之间讲究对称[4]。同时，成语也有着丰富的文化内涵。每个成语都对应一个典故出处，寥寥数字就描绘了一个故事且具有一定的教育意义或者警示作用，是常见的文化负载词，也是中华文明的特色产物。

在实际翻译实践中，不止语言结构本身的差异会阻碍不同民族的交流沟通，文化差异和文化空缺也会造成交流障碍。由于成语的文化个性异常显著和突出，所以翻译时困难重重。译者若想将成语翻译得精确恰当，不仅要具备卓越的双语能力，而且要对成语的文字结构特点、出处、意义和本民族文化特征等熟稔于心，在翻译过程中，还要将文化空缺考虑在内，对译文读者可能感到迷惑的概念和文化背景做出合理解释。因此，成语翻译实属不易，而《政府工作报告》中的成语翻译则难上加难。

《政府工作报告》中的成语一般是四字成语，如“趋利避害”，偶尔会出现非四字成语，如“牵一发而动全身”。在《政府工作报告》中，成语除了起到修饰作用外，也经常会被赋予新的衍生含义。例如“约法三章”原指事先约好或明确规定的事，泛指订立简单的条款，以资遵守，出自汉代司马迁所著的《史记·高祖本纪》：“与父老约，法三章耳；杀人者死，伤人及盗抵罪。” 而在《政府工作报告》中，“约法三章”指：严禁新建或者改建扩建政府性楼堂馆所，严格控制财政供养人员数量和“三公”经费。由此可见，《政府工作报告》中的成语翻译不仅要考虑语言形式和文化背景，还要在生态翻译环境中对政治这一要素给予重视，将政治因素和政治背景摆在突出位置，以彰显《政府工作报告》的政治性、严谨性。

在一般文体中，成语翻译所考虑的要素更多的是在文化层面，着重解决文化空缺等问题；而在《政府工作报告》中，成语翻译更加注重交际层面，尤其是政治方面的交际。这是由于《政府工作报告》的译本主要针对使用英语的外国人和华裔华侨等，用于拉近国际社会与中国的距离，消除外界对中国的隔阂和偏见，以便让他们更加理智客观地看待中国。

语言总是失之毫厘谬以千里，涉及到国家上层建筑尤其是政治层面的翻译就需要译者更加审慎细致，臻于完美。

三、 从三维转换看《政府工作报告》中成语翻译策略

1. 语言维

因为英汉语言存在较大的语言形式差异，所以译者在翻译时必须进行适当的转换。例如：英语语言重“形合”，主语突出；汉语语言则重“意合”，主题突出[5]。

生态翻译环境是一个复杂的、动态的、多维度的环境，译者如果想在其中发挥好自己的主体作用，首先要分析原文的语言组织形式，适应原作者的写作风格，再以此为根据，对译文采取适当的翻译策略和翻译技巧，使得译文在结构和风格上贴近原文，避免与原文背道而驰。同时，为了使读者更好的理解和接受原文，可以对原文的语序、语义等进行调整，在翻译时进行适当的转换。

(1) 用词准确度。汉语中的单个汉字通常具有多个含义，例如，“本”就有以下六个含义：1)草木的根(无本之木)；2)事物的根源(根本)；3)草茎、树干(草本植物)；4)中心的，主要的(本体)；5)根源(本源)；6)自己这方面的(本国)。根据含义的不同，“本”可以依次翻译为：1)root; 2)basis, foundation; 3)stem; 4)central；5)origin，source；6)own。因此，汉英互译时的选词十分灵活，选词范围也较为广泛。但根据原文的行文风格、译者对于原文的理解、词语的使用习惯等，在选词层面，汉语原文中的一个词语总有一个最合适或最贴切的英文单词与其照应。例如：

a. 就业是民生之本[6]。

Employment is the basis of people’s wellbeing[7].

b. 收入是民生之源[6]。

Income is the source of people’s wellbeing[7].

c. 社保是民生之基[6]。

Social security is the foundation of people’s wellbeing[7].

句a中的“本”是指“根基、基础、主体”。在文言文中，这是“本”的常见释义。例如：

君子务本。——《论语·学而》

然墨之道，兼爱为本。——马中锡《中山狼传》

句b中的“源”是指“根源”。同样，“源”作为“根源”的释义由来已久。例如：

启生人之耳目，穷法度之本源。——《旧唐书·儒学传序》

句c中的“基”是指“基础，事业的根本”。例如：

邦家之基。——《诗·小雅·南山有台》

“basis”的英文释义是：The basis of something is its starting point or an important part of it from which it can be further developed. (某物的基础是它的起点，或它的一个重要部分，从它可以进一步发展。)

“source”的英文释义是：A place, person or thing that you get something from. (你可以获得某些东西的地点、人物或事物。)

“foundation”的英文释义是：A principle, an idea or a fact that something is based on and that it grows from.(基于它而产生发展的一种原则，一种观念或事实。)

针对以上三个例句，译者采用直译(literal translation)的翻译策略和逐词翻译(word-for-word)的翻译方法。此译法在保留原文内容的基础上仍注重保留原文的语言形式，包括用词、句子结构、修辞手法等。在上述例句中，译文完整保留了原文的词汇-句法-语义结构，且保留了原文的排比句式，十分贴切恰当。

从以上例子可以看出，成语中一个汉字的释义就可能绵延千年，潜移默化地成为了中华民族的文化烙印。“本”“源”“基”意义相近但又有所区别，用在排比句结构里，能对《政府工作报告》的行文起修饰作用，且体现出《政府工作报告》简明扼要的语言风格。与之相对应，“basis” “source”和“foundation”不仅选词精确，并且在句法上继承了原文的排比结构，形式上延续了原文的简洁流畅。译者进行翻译时，充分发挥了其在生态翻译环境选择和适应中的主体地位，根据原文写作风格，在语言维层面，选词和造句时充分考虑了原文的词汇-句法结构，利用直译的翻译策略，将原文的选词方法和造句原则在译文中体现。

d. 坚持科学规划、合理布局、城乡统筹、节约用地、因地制宜、提高质量[8]。

We should promote sound development of urbanization by making plans scientifically, balancing geographical distribution, coordinating urban and rural development, using land economically, and tailoring measures to local conditions[9].

因地制宜，意思是根据各地的具体情况，制定适宜的办法，出自汉代赵晔的《吴越春秋·阖闾内传》。

该成语按照字面意思翻译成“take measures according to local conditions”也比较贴切，然而译者选择了更为地道的“tailor”一词。tailor做动词时有一个释义为：adjust to a specific need or market(专门为一种需求或者市场做出调整)，与原文中的特定语境不谋而合。“tailor measures to local conditions”要比“take measures according to local conditions”更简洁也更地道，且中文里的“量体裁衣”(tailor)也与“因地制宜”意义相近，这个选词别有一番雅趣。

此例句中，译者针对“因地制宜”采取直译的翻译策略，既确切地表达了原文内容，在词汇意义及修辞处理上也严格遵循了原文的风格，拉近了译文读者与译本的距离。

(2) 语言形式：相同成语所采用的不同译法。比对历年《政府工作报告》可以发现有少数成语重复出现，且一般情况下，同一个成语会被翻译成不同的版本。从适应选择论角度出发，成语虽然基本含义相同，但在不同的原文环境中有着不同的引申含义和修饰功能。此时就需要译者选择恰当的翻译策略，在理解原文内涵的基础上对原文结构、语义、语序等进行消化，将成语翻译得简明自然，避免冗余突兀。例如：

a. 我们必须防微虑远，趋利避害，一定要牢牢把握发展的主动权[6]。

We must address problems as they emerge, guard against latent problems, and keep the development initiative firmly in our hands[7].

b. 需要远近结合，趋利避害，有效应对[10]。

And this called for effective responses based on the need both to combine long-term and short-term considerations and to seek benefit and avoid harm[11].

以上两个例句中都出现了“趋利避害”。“趋利避害”指趋向有利的一面，避开有害的一面。该成语出自汉代霍谞所写的《奏记大将军梁商》: “至于趋利避害，畏死乐生，亦复均也。”而第一句中的“防微虑远”是指在错误或不好的事情刚有所显露时就加以制止，并考虑防患于未然的长远对策，出自唐代郑亚所写的《唐丞相太尉卫国公李德裕会昌一品制集序》: “由是洞启宸衷，大破群议，运筹制胜，举无遗策，防微虑远”。

在第一句话中，“防微虑远”“趋利避害”交替出现，但仔细分析可以得出结论：在对风险进行防范和规避时就已经使用了趋利避害的原则，因此，趋利避害在此句中是对防微虑远的进一步解释和强调，在翻译时，若将“防微虑远”的含义完整表达便可以省译“趋利避害”。基于上述结论，译者将这两个成语翻译成“address problems as they emerge, guard against latent problems”，突出“防微虑远”，省译“趋利避害”。此处，译者所采用的翻译策略为归化(domestication)，以译文读者为取向，通过采用省译(omission)的翻译技巧，根据译文文体的需要，删减原文中的某些词句，以便更简洁顺畅地表达原作思想内容。

而在第二个例句中，“远近结合”和“趋利避害”是独立的两个含义，不存在含义交叉或含义重合的情况，因此这两个成语的含义需要分别翻译以保证译文的精确。此处译者将“趋利避害”翻译成“seek benefit and avoid harm”，采用的翻译策略为直译(literal translation)。“趋”和 “避”是动词，对应“seek”和“avoid”；“利”和“害”是名词，对应“benefit”和“harm”。该译文既照应了成语的动宾结构，也凸显了成语的简洁风格，十分恰当。

c. 经济外交、人文交流卓有成效[10]。

And notable achievements were made in economic diplomacy and cultural exchanges[11].

d.过去一年中国特色大国外交卓有成效[12]。

As a major country, China has made outstanding achievements in its diplomacy with distinctive features over the past year[13].

“卓有成效”指有突出的成绩和效果，出自明代王守仁所著《申行十家牌法》：“若巡访劝谕著有成效者，县官备礼亲造其庐，重加奖励”。

译者采用意译(free translation)的翻译策略，将“卓有成效”翻译成“make achievement”，便于译文读者理解原文。同时，在上述两个例句中，“卓有成效”被分别翻译为 “make outstanding achievements”和“notable achievements are made”，可以看出译者在翻译此成语时不仅更换了选词，同时变换了主语，并对语态进行了调整：d句为主动语态，主语为“China”；c句为被动语态，主语为“achievements”。译者独具匠心，通过这种方式避免了重复翻译，提高了译文中选词和句式结构的多样性。

通过上面四个例句中译者在翻译时针对同一成语所采取的不同翻译策略和翻译技巧，我们可以得出以下结论：在翻译活动中，译者要根据不同的生态翻译环境调整自己的定位和在翻译过程中所发挥的功能，把握原文和译文之间的词汇-句法-语义结构层次，照应原作者的选词原则和造句风格，在语言维层面做到忠实通顺。译者应有意识地增强译文句式和结构等方面的多样性，从而避免译文过于重复。译者应合理选择翻译策略，保留原文内容的同时继承原文风格。

2. 文化维

语言是文化的载体，同文化密不可分。翻译过程不仅仅是语言的转换，更是文化的移植。然而中英两国在历史、地理、气候、风俗习惯、价值观、宗教信仰等方面都存在显著不同，造成两国文化内涵有着较大差异，甚至在某些领域存在着文化空缺。这种文化空缺在翻译成语、俗语等文化负载词以及中国特色词汇时十分常见。

当译者遇到文化空缺时，“字对字”的翻译很难被实现，必须寻找新的翻译途径来解决这个问题。有学者将文化空缺分为两类：不完全文化空缺和完全文化空缺，并提出了相应的翻译策略，例如直译、意译、归化等[14]。

译者在翻译成语时应尽力弥补其在两个语言环境中所对应的文化空缺。译者不仅仅是一个匠人，要具有卓越的双语能力；同时应该是一座桥梁，连接两国文化，打破文化隔阂。面对文化空缺，译者首先要理解原文在其所处文化环境中的确切含义，再采取适当的策略将这种空缺进行解释说明，让译文读者易于理解、避免误解。

a. 抓好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举措，力求取得实质性进展，更多释放改革红利[6]。

Take key measures that will have an overall impact, strive to make substantive progress and reap more benefits reform[7].

“牵一发而动全身”是一个成语，比喻动极小的部分就会影响全局，出自清·龚自珍《自春徂秋偶有所感触》中的“一发不可牵，牵之动全身”。原文中的“牵一发而动全身”侧重于“动全身”，侧重于“对整体、全局具有重大影响”，因此，“牵一发”可以省译。

译者在此处采用了意译的翻译策略，更具体来说译者将释义(paraphrase)与合译(combination)这两种翻译技巧相结合，在对原文中的字句进行合译的基础上进一步给出解释性翻译，结合具体语境，将“牵一发而动全身”翻译为“measures that will take an overall impact”。这样翻译，在语言形式上可能不那么忠实于原文，没有逐字逐句一一对应；但在文化维度上，这种方法弥补了文化空缺，避免给译文读者造成困扰或引起曲解，其实是一种比“机械的忠实于语言形式”更加可取的翻译策略，实际上也要比机械的字面翻译更加忠实于原文。

b. 让失信者寸步难行，让守信者一路畅通[10]。

And make those who lose credibility pay the price and smooth the way for those who have credibility[11].

“寸步难行”指连一步都难以进行，形容走路困难，也比喻处境艰难。在这句话中，“让失信者寸步难行”是指“要让失信者受到相应的惩罚，不再逍遥法外，让失信者付出应有的代价”。

译者针对此句采用的翻译策略为归化(domestication)，采用的翻译方法是套译法(idiomatic translation)，即通过借用目的语的惯用语来替换原文词句，将“寸步难行”翻译为英语中的惯用语“pay the price”，使得译文生动地道、易于理解。

c. 发挥好政府投资“四两拨千斤”的带动作用[6]。

We hope that such government investment will attract more investment in these areas from other sources[7].

“四两拨千斤”原指太极拳技击术，是一种含高度功力技巧不以拙力胜人的功夫。俗语所谓“四两拨千斤”是以小力胜大力之意。此处的“四两拨千斤”从杠杆原理做引申含义，是指“政府投资发挥好带头作用，以政府投资为源头活水，让资本涌流”。

这句话中强调的是让政府资金起到带头作用，因此译者将“四两拨千斤”省译(omission)，根据该成语在原文中的语义并将原文凝练庄重的写作风格考虑在内，通过删减该成语从而更加简洁顺畅地表达原文思想内容。译者在此处采取归化的翻译策略是对多方面进行权衡斟酌后的决策。

由此可见，译者在进行翻译活动时也是一个再创作、再加工的过程。译者只有在充分领略原文并对每个字句所对应的含义和文化内涵都心领神会的基础上，才能在特定的翻译生态环境中对原文进行解构和重建，挣脱语言形式的桎梏，掌握两种语言和两种语言文化的精髓。从而根据文化侧重点的不同选择不同的翻译策略和技巧以达到自己的翻译目的，使译文生动传神。

3. 交际维

在生态翻译适应选择论视角下，译者在翻译过程中应考虑到原作者通过原文所期望达到的交际目的，忠实于原文的表达要义，翻译时应把握好译者的主体性地位，避免过度解释或表达不充分，使译文能充分而精确地传达原文的交际意图。针对《政府工作报告》的成语翻译，译者在突出交际意图的同时，应将政治因素考虑其中，注重原文的政治立场和政治背景。例如：

a. 必须紧紧依靠人民群众，以壮士断腕的决心、背水一战的气概，冲破思想观念的束缚，突破利益固化的藩篱[6]。

We must rely fully on the people, break mental shackles and vested interests with great determination[7].

“壮士断腕”指勇士手腕被蝮蛇咬伤时就立即截断，以免毒性扩散全身。比喻做事要当机立断，不可迟疑，常用来形容英雄气概。“背水一战”是指在不利情况下和敌人作最后决战，比喻面临绝境，为求得出路而做最后一次努力。

仔细分析可以得出，在原文中，这两个成语只是用来形容下决心的程度，想表达的是坚定的信念和意志。因此，为了突出这种交际意图，译者对这两个成语采取了交际翻译(communicative translation)的翻译策略，以译文读者为关注点，通过调整文体等方式排除歧义，尽量为译文读者排除阅读或交际障碍。

译者将“背水一战”“壮士断腕”翻译成“with great determination”，在此处即强调这种信念和做法的坚决。这种翻译策略不拘泥于原文的词汇-句法结构，通过译出两个成语的要旨来强调作者的交际意图，传递信息，在翻译过程中更加侧重译文对译者的影响。在此例句中，译文彰显出译者在该生态翻译环境中选择的政治立场，并通过译文将这种立场传递给译文读者。

b. 对外直接投资1 029亿美元，与利用外资并驾齐驱[15]。

China’s outward foreign direct investment reached $102.9 billion, meaning that outward investment has come to draw even with inward investment[16].

“并驾齐驱”指几匹马并排套着、一齐快跑，比喻彼此之间的才干和能力不相上下，出自南朝梁·刘勰《文心雕龙·附会》：“是以驷牡异力，而六辔如琴；并驾齐驱，而一毂统福。”但“并驾齐驱”在此句中表示“对外投资和对内投资的调度一样大、不分上下、几乎没什么差距”，与“draw even(打成平手、扳成平局)”相吻合，“对外投资与对内投资打成平手”也就等同于二者并驾齐驱。

此例句中，译者采取的是归化翻译(domestication)策略中的套译法(idiomatic translation)，套译虽然也是对原文的解释，但这种解释是通过借用目的语的惯用语来替换原文词句。此处将“并驾齐驱”翻译为“draw even with”，非常契合译文读者的表达习惯，这样翻译也较好地实现了交际意图，使译文读者能够轻松地领会原文要义。

c. 对保证党和国家兴旺发达、长治久安，具有十分重大而深远的意义[12]。

And is of crucial and far-reaching significance for ensuring the flourishing and long-term stability of the Party and the country[13].

“长治久安”指国家和社会长期处于政治局面安定、百姓生活太平的状态，即安定太平，出自东汉时期班固所著《汉书·贾谊传》：“建久安之势，成长治之业”。

中华传统文化中的“安定太平”并非英语中的“和平(peace)”之意，而是更侧重于政权稳定、政治生态稳定，这种含义延续至今，在此处表示“政治、社会稳定”。因此，译者采取语义翻译(semantic translation)的策略将“长治久安”翻译为“long-term stability”，坚守原文文化阵地和政治立场，通过解释原文含义帮助译文读者对原文文化和原文政治背景等因素进行理解。

四、 适应选择论对成语翻译的指导意义和应用价值

由于成语是一种语言的各种修辞手段的集中体现，在翻译时那些为一种语言的成语所特有，而为另一种语言所不具备的表达手段和形式，给成语翻译造成很大困难。但成语用法上的损失，可以通过恰当地用原文中的某些一般性语言来替代得以补偿[17]。由于文化背景不同，英汉语言在形象与含义方面相等的(equivalent)很少，相当的(corresponding)较多，而绝大多数是既不相等又不相当的。因此，在翻译成语时，首先切忌望文生义；其次要严于辨义，慎于使用；最后要高度注意民族文化色彩的问题。同时，译者承担着反映作者意图的责任，在翻译生态环境里，译者和作者作为两大主体相互交融。在翻译过程中，译者是活跃的中心，在“原文的译者”和“译文的作者”这两个身份间切换，综合平衡地表述作者的表达意图[18]。

利用生态翻译学指导中国传统文化元素的翻译，有利于对外传输中国传统文化，维护汉语及中国文化在世界的地位，增进中国与世界其他国家和地区之间的相互理解，促进全球语言系统的整体平衡[19]。

在生态翻译学视角下，翻译活动是动态的、交互的，译者与生态翻译环境既相互选择也相互适应；语言富有生命力且极具包容性，并负载文化内涵；译者在整个系统中具有自主性和主体地位。在特定的翻译活动中，原文、译文及其他相关因素所组成的翻译生态环境需要译者对其进行适应、选择，之后，译者在此基础上基于三维转换的原则，发挥其在生态翻译环境中的主体地位，对原文和译文的表达风格、文化内涵和交际意图等也进行适应和选择，对二者的关系形成自己的理解并树立自己的翻译标准，然后依据此标准划定主次、进行取舍，这一切最终决定了译者在该生态翻译环境下所采取的翻译策略。

在适应选择论视角下，译者在翻译《政府工作报告》中的成语时所采取的翻译策略和翻译技巧综合考虑了原文的行文风格、习惯的表达方式、两种语言各自的文化内涵、作者的表达意图和两种文本的交际意图等，对此类文体和其他类文体中的成语翻译提供了借鉴和参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