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鑫琳 西北民族大学
一只被现实折翼的蝴蝶,努力在自己能触及的天空里飞翔,以火的性格来燃烧生命的破碎,以钢铁的坚持来成就炫丽的人生。虽几经际遇坎坷,但没有被命运击败。她有激情的火焰,敢于追求与行动,拥有传奇性的一生——弗里达·卡罗。
纵观西方美术史中著名大师的各种风格及流派,能有效地将其绘画与心理因素、绘画观念相结合的艺术家数不胜数,如凡·高、夏尔丹、米勒、珂勒惠支、高更、朱迪·芝加哥等,而在绘画观念与心理因素方面完美结合并取胜的是弗里达•卡罗。她的画作以自传体的方式见长,自画像画作中的家族命脉、感情世界、生理挫折、狂乱幻想等无不受到心理因素的极大促发与影响,她所描绘的画作对心理角色的自我剖析历程非常让人震撼。
那场突如其来的车祸,似乎一切都是宿命,她奇迹般地活了下来,并绽放出生命的火焰。青梅竹马的初恋男友阿列詹德罗在此期间也离开她去了美国,生命的美好转瞬间流逝得太快,久卧床榻的她用绘画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心理的苦痛,神情中她似乎理解了自己,接受了现实。作于1926年的这幅《自画像》是她赠给初恋男友阿列詹德罗的礼物,画面中那神情下掩藏着的忧郁,公主般纤细优雅的弗里达摆出令人伤心的波提切利式手型,寄希望于挽回她那已逝的爱情。
1932年的《分娩》《飞床》,1945年的《摩西》,画面中都充分宣泄着无法正常生育给她带来的沉重痛苦,积淀在心灵最深处。弗里达的静物画甚至都被认为折射着她的人生,《剖开的水果》一画表现的是她受生育能力的困扰,就像在她自画像中出现的猴子一样,即使她只是把它们视作宠物。心理上的诸多因素影响着她的绘画观念、画面的组成结构形式,她通过绘画叙说着一种现实中不能自已的伤痛。弗里达即使“激进”,但也仍然对家庭、孩子有着强烈的依恋与追求,这使弗里达无比矛盾。犹记得纽约一幕中,她与迪戈讨论怀孕一事,明知自身不容许孩子的降生和成长,她坚持要保孩子,最终却孩子没保住,她的锥心之痛,尽数显示在那张“生产图中”,也许因为她身体残缺的缘故,她更希望自己是个“完整的女人”,而现实剥夺了她做女人的“天赋”之一——生育。这在女性主义者眼中,也许又是另一个“难解”,生育是不少女性主义者所认为的挫折来源,而对于弗里达,不能生育才是心理和精神上最无法忍受的痛苦,“母性”与“女性”在她身上是一场噩梦的纠缠。
1943年的《迪戈在我脑海中》,由头顶鲜花发出的无数枝枝蔓蔓,眼角滑落的泪水尽显哀伤的神情;1946年的《小鹿》,她把自己画成一只受伤的小鹿,头上长出了角的弗里达接在了一只小鹿的身子上,张开四肢在树林之间被数只利箭射中了胸口、心口等处,流出鲜血,以隐喻她作为一个男人世界中的牺牲者的悲剧,树的破裂和切口映衬了受伤的主题,同时背景中折断的树枝暗示着她破碎的青春,在这里弗里达强烈地表现了她的主观感情、心灵的脆弱和易受伤害;1949年的《迪戈和我》《宇宙之爱》,1953——1954年的《与迪戈头像在一起的自画像》等,都强有力的凸显出了弗里达对迪戈·里维拉在心理上的依恋之情。尽管迪戈处处留情,甚至与弗里达的妹妹有染,深深伤透了她的心,促使了二人的离异,但一年后他们复合,迪戈虽不忠诚,却也陪着弗里达至生命的最后一刻,他对她一贯的欣赏和佩服,不得不说艺术家的情感之浓烈,远胜于他们之间的恩恩怨怨。
在生命最后的时间里,弗里达毅然坚持去看自己的展览。她那发自内心对生活炽烈的热爱,引导了她的绘画意识与绘画观念,点燃了她整个的绘画生涯,照耀着她那魅力无穷的画作。无论是心理因素的先天使然,还是后天促使,都成就了弗里达·卡罗辉煌灿烂的一生。但体现在其画作中的心理精神苦痛,我们可以在《弗里达》中最后提到的那句:“我希望离世是快乐的,我不愿意再来”去感触。
真正艺术的死亡本质上只有两种:要么死于水,要么死于火。
关于艺术家的传记作品好比一个个敬献在其墓碑上的花圈,它引领我们走进伟大的艺术家,却不能真正重现已逝艺术家的精神力量,这种力量应该到艺术家的作品中去寻找。弗里达的作品不仅是自传,而是有着更为宏大的主题。借托洛茨基之口说一句:“人都是孤独的,而弗里达的作品无疑为他们带去了黑暗中的一道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