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文平
1970年春天,朱运现出生在山东菏泽一个贫困的农民家庭。他从小受父母影响,喜欢帮助人,正是这个优点深深打动了李动娥。1990年2月,两人步入婚姻的殿堂。为尽快摆脱贫困,成家后的朱运现决定到河南郑州打拼。
朱运现装过车、拉过垃圾、做过木工……为多挣些钱,他没日没夜地干活,半年也舍不得回家一次。“运现,你快回来吧!爸可能不行了!”一天,朱运现突然接到妻子的电话。“什么?不能吧……”这个消息犹如晴天霹雳,让他一时没反应过来。当他赶回家时,父亲已经永远地闭上了眼睛。“爸爸,您为什么不等我,儿子要给您挣好多钱,咱们再也不用过苦日子……”他撕心裂肺的哭声让在场所有人落泪。妻子告诉他,父亲几天前就感觉不舒服,但是不肯去医院。“他这是怕花钱啊!”朱运现很后悔没能让父亲过上一天好日子。
父亲走了,母亲跟随大哥生活。2002年春节过后,李动娥便和朱运现来到郑州共同打拼。他们找到一家画框厂上班,由此结识了看门的老大爷刘丙君。热心肠的朱运现喜欢帮老人干活,一来二去,彼此渐渐熟悉。已经68岁的刘丙君没结过婚,和八十多岁的老母亲一起生活。
“老母亲瘫痪在床,现在还有我照顾,也不知道我老了怎么办?”刘丙君含着泪向朱运现诉说。朱运现听得心里酸酸的,回家后和妻子商量:“老人无依无靠,不如咱们收养他,为社会做点贡献,咱们也算在这里有家了,你看行吗?”李动娥通情达理,但这么大的事,还是心存顾虑:“咱兩边老人都需要照顾,再照顾这位老人,能做好吗?”“没关系,咱双方老人可以接过来,再说咱们兄弟姐妹多。”朱运现打定了主意。“这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李动娥不知道老公为什么会有这种念头。“他太像咱爸了,他没儿没女,可能这就是一种缘分,让我弥补心中的缺憾吧!”朱运现擦了擦眼角。见老公如此动情,李动娥不忍反对:“既然你不嫌负担重,那我愿意照料老人。”
从此以后,朱运现夫妻每天下班,先到刘丙君家里。朱运现打扫院子,劈柴烧火,李动娥则洗衣做饭,伺候瘫痪在床的奶奶。刘丙君笑得合不拢嘴:“你们一来这家里就有了生气儿!”“大伯,您有什么事尽管说。”身处异乡的朱运现仿佛找到了家,其乐融融的景象让他倍感温馨。
两年后,朱运现发现郑州盖房子装修的行业开始兴起,便到上海取经,回来后开办了“永诚门业”,寓意永远诚信经营。
朱运现在外面为事业奔波,已是两个孩子母亲的李动娥在家里为一家老小忙碌。见李动娥忙不过来,刘丙君会帮忙看看孩子,孩子们一直把他当成亲爷爷。
生意红火,家庭和睦,一切似乎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然而,2006年5月的一天,朱运现正在厂里开会,突然接到电话:“老人不知怎么了,疼得在地上打滚儿!”朱运现连忙拨通了“120”,然后赶回家里。原来刘丙君得了急性阑尾炎,需要马上手术。
刘丙君住了27天院,朱运现寸步不离,为老人喂水喂药,端屎端尿,从来没嫌弃过。刘丙君感动得不知说什么好,鼻子一酸,眼泪流了下来。“大伯,您哪不舒服吗?我去叫医生。”朱运现生怕老人再有什么闪失。他希望老人尽快恢复,因为刚刚起步的门厂没有他就接不到活儿,三十多个工人已经停工一个月了。
刘丙君经历这次手术,落下了严重的后遗症,不能再上班。他出院回到家,看着瘫痪在床的母亲,悲从中来,哭着对朱运现说:“我无儿无女,又不能挣钱养家,今后怎么活呀?”看着老人绝望的神情,朱运现握着老人的手,郑重承诺:“我就是您的儿子,您老把心放宽,我伺候您和奶奶一辈子!”“遇到好人了!”刘丙君边念叨边望向母亲。
这些日子,李动娥衣不解带地侍奉着九十多岁的奶奶。奶奶毕竟岁数大了,身体越来越虚弱,刘丙君出院不久奶奶便去世了。
朱运现夫妇为奶奶办完丧事,看着孤苦伶仃的刘丙君,决定认他为义父。“现在的老人亲生儿女都不愿要,这两口子心眼太好了!”村里很多人赞赏他们的人品。也有人说:“真傻,还有给自己找累赘的。”朱运现夫妇从来不听别人说三道四,他们早已把老人当成家人。
朱运现的生意越做越大,财源滚滚而来。2010年,他盖起了两层小洋楼,专门把一间靠窗朝阳的房间给刘丙君住。搬进新居的那天,刘丙君激动地说:“我这辈子虽然没成家,但我的家比谁的都好,有儿有孙真幸福,知足了!”
没过几天,朱运现又买了汽车,还专门买了一辆老年电动车。他对刘丙君说:“爸,现在咱有条件了,你想去哪玩尽管说。”远的地方,朱运现开车拉老人去;近的地方,刘丙君自己骑电动车去。老人逢人便说:“我有个好家,有个好儿子!”
老人身体健康,到处走走,作为晚辈也跟着高兴。但是刘丙君似乎迷上了旅游,也不管家里什么状况。一次,厂里着火,朱运现摔伤了腿,在家里养伤。李动娥忙得焦头烂额。“给我拿2000元钱,我去旅游!”没想到刘丙君在这紧要关头还想出去玩。李动娥心里很不是滋味,看了刘丙君一眼,欲言又止,最终从姐姐那里借了2000元钱给了老人。“你说厂里出这么大事,他怎么就不能体量一下咱们呢?”李动娥实在忍不住,向朱运现抱怨。朱运现一脸苦笑:“可能老人一辈子没成家,不知道家的概念,只要老人身体健康就是咱们的福分,别想太多!”丈夫既然这么说,李动娥也不再说什么。
出门在外这么多年,朱运现只有逢年过节才回老家看看,但他发现家乡还是那样贫穷落后。“我要带领家乡人一起致富,咱们把厂子搬回家乡吧?”朱运现和妻子商量。他的话音刚落,刘丙君眼泪汪汪地说:“你们还回来吗?”朱运现笑了:“爸,您放心,您可以去山东,不想去,就让动娥在这儿照顾您。”刘丙君还是不放心,心情一直很沉重。串门的邻居故意逗他:“人家不要你了。”换作任何人,可能都会有这种想法,一家人回归故土,谁还会带上一个非亲非故的老人呢?朱运现反复给老人做工作:“老家有很多穷人,我看了心疼啊!”最后朱运现给老人吃了一颗定心丸:“我们就是搬到外国也带上您!”刘丙君这才笑了:“我跟你们去山东。”
2015年,朱运现在老家曹县创办了缘木世家有限公司,慢慢把生意转移到家乡。“在这儿也没熟人,太没意思了!”刘丙君在山东住了两个月,就想回郑州。朱运现和妻子商量:“不能让咱爸憋屈,要不你陪老人回去,我一周回去一次。”李动娥放心不下丈夫一个人管理公司,但是也没有办法。
就这样,李动娥带刘丙君又回到了郑州,朱运现一个人在山东打拼。刘丙君年纪大了,身体素质开始下滑。去年住了一个多月的医院后,失去了自理能力。李动娥身上的担子更重了,除了给老人做可口的饭菜外,还要端屎倒尿,给老人翻身。朱运现只有每周回来一次,给老人洗澡、刮脸、理发。“老婆,辛苦你了!”妻子多年的付出他一直看在眼里。“我辛苦些倒没什么,只是现在连咱们的亲妈也照顾不了。”李动娥对母亲和婆婆心存愧疚,有时不免埋怨老公。92岁的婆婆一直由哥嫂照顾,85岁的母亲则由姐妹们轮流伺候。“两位母亲由其他儿女照顾着也放心,咱们就在经济上多多支持吧!”朱运现分身无术,只能在事业上打拼做老人们坚强的后盾。
“对一个非亲非故的老人这么孝顺,真是难得!”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了朱运现夫妇的故事,朱运现入选2018年8月中国好人榜。面对他人的赞誉,朱运现说:“人和人之间讲究缘分,既然老天让我们成为一家人,我就把他当作亲生父亲一样对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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