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文献计量的国企改革四十年研究热点变迁及阶段划分

刘 震，林镇阳，b

(清华大学a.马克思主义学院；b.工程物理系，北京100086)

引 言

2018年适逢改革开放四十年，在这四十年中，我国政治、经济、社会、文化、生态等各个方面都取得了长足的发展。国有企业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重要物质基础和政治基础，是我们党执政兴国的重要支柱和依靠力量(习近平，2016)，体现着社会主义的价值取向。四十年来国有企业改革(以下简称“国企改革”)不仅反映着对于社会主义经济制度的不断探索，还是中国整个经济体制改革的中心环节，是改革成败的关键。认真总结国有企业四十年来的改革历程，进一步明确国有企业深化改革的思路和方向，对于提高国企改革决策的科学性，增强国企改革措施的针对性，推动经济社会又好又快发展，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

国企改革在不同社会历史时期表现出不同的研究热点，本文运用大数据文本分析的方法，对改革开放以来国企改革的经验与理论研究的热点变迁进行总结回顾，从文献计量学的视角对国企改革研究热点演化过程、内在原因机制等进行阐释。最后基于研究结果对国企改革历程进行阶段划分，并进一步细化梳理每个阶段内部的研究热点问题，旨在明晰改革开放四十年来国企改革的发展路径和理论探索，从而理解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改革的复杂性，进一步坚定深化国企改革的决心和信心。

一、关于国企改革研究的理论综述

改革开放四十年是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历史进程中的重要时期，改革开放这一伟大实践铸就了四十年来的辉煌成就，是坚持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坚持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的必然结果，也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不断完善、不断发展的生动写照。理论与实践的互动是历史前进的车轮，中国国企改革理论体系形成和发展源于四十年来国企改革的伟大实践，又指导着国企改革的每一步推进，这符合唯物辩证法的客观规律。改革开放的同时也开启了国企改革理论新的篇章，四十年来对于国企改革的理论与实践的探讨也日渐深入。

1998年，改革开放二十年之际就有一批学者对国企改革进行了总结。周叔莲(1998)认为，国企改革主要取决于改革的战略指导思想，并提出了改革成功的五个条件，认为前二十年改革主要经历了扩大企业自主权、两权分离以及建立现代企业制度三个阶段；林岗(1998)认为，改革的主线是创造与资源配置市场化相适应的社会主义国有制的实现形式，以国有企业市场竞争地位为立足点，建立现代企业制度，进行企业综合改革；周力群(1999)认为，国企改革理论发展主要在企业性质分析、企业行为分析、企业经营机制研究以及企业制度理论创新四个方面，于克力(2004)则将前两个合并为企业性质研究。

2008年，以改革开放三十周年为契机，又有一批学者对于国企改革三十年来的发展和成就做了相关总结工作。徐向艺(2008)认为，国企改革前三十年的渐进式改革使得企业制度从“准法人”到法人，完成从工厂制到企业制、从企业制到公司制的转变；黄速建(2008)认为，国企改革重大转折理论主要是对企业形式和企业自主权的研究(如企业本位论)以及现代企业制度的研究(如公司制、产权论和超产权论等)[1]；文炳洲等(2007)认为，国企改革不应该着重于产权改革、减员增效，而应将 “政企分离”作为突破口；张文(2008)认为，国企改革前三十年可以分为三个发展阶段：1987—1992年扩大企业自主权阶段、1993—2002年企业制度创新和结构调整阶段、2003—2008年国有资产管理体制改革和国企产权制度改革阶段，国企改革围绕着国家和企业的关系、企业制度、改善国企的制度外环境三个主线进行展开，并且采取了渐进式的从局部到整体、先易后难的方式推进；张文魁(2008)认为，中国国企改革由于意识形态、实用主义思维以及对不确定性和风险的过分谨慎形成了内生的不可扭转的中国范式；时任国务院国资委主任李荣融认为，国企改革可以划分为三个阶段：第一阶段是扩大经营自主权阶段(1978—1993年)、第二阶段是制度创新和结构调整阶段(1993—2002年)、第三阶段是以国有资产管理体制改革推动国企改革发展阶段(2003—2008年)[2]。

国企改革进入不惑之年，中国社会科学院工业经济研究所黄群慧(2018)对国企改革四十周年的理论和实践做了总结，将国企改革划分为四个阶段：第一个阶段为1978—1993年“放权让利”时期、第二个阶段为1993—2002年“制度创新”时期、第三个阶段为2003—2013年“国资监管”时期、第四个阶段为2013年至今的“分类改革”时期[3]。

我国的国有企业具有明显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性质，其中一个最为显著的特点就是国有企业党组织的建设，“‘特’就特在把党的领导融入公司治理各环节，把企业党组织内嵌到公司治理结构之中”(习近平，2016)。坚持党的领导、加强党的建设，是我国国有企业的光荣传统，是国有企业的“根”和“魂”，是我国国有企业的独特优势(习近平，2016)。国有企业党组织的建设是国有企业功能发挥的重要保障，国企党建在国企改革和党的建设工作中占据着重要位置。研究我国国有企业的改革和理论的发展，必须涵盖国有企业党组织的建设，如果忽视这一点，那就无法彰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性质和本性。四十年来，国有企业党组织建设伴随着社会主义制度建设和国有企业发展的各个阶段。韩旭(1997)对国有企业党的建设进行了系统的回顾，总结了改革开放初期厂长负责制和党委领导之间关系的变化：党组织从企业核心到监督辅助再重回领导核心的波折过程和经验教训，明确了国有企业必须要建立党组织，必须坚持党对企业的政治领导，充分发挥党组织的政治核心作用，以及对建设现代企业制度下国企党建工作进行了探索展望；佟延成(2000)对新世纪国企党建现实目标和长远目标、党管干部和企业人事制度、现代企业制度和党对国企领导等关系进行了剖析；吉林省国资委党组织部(2007)针对现代企业制度的建立对国企党建工作的影响，以及创新国企党建工作的思路和对策进行了分析；陈凯龙和郑晓军(2011)认为提高国有企业党的建设科学化水平，确立目标是根本，理清思路是基础，找准载体方法是关键；韩冬雪和林毅(2013)认为国企党建的主要问题是尚未与现代企业制度有机衔接、自身职责内容定位不清楚，要着重从管理、领导、组织、决策和监督机制入手理顺党建和现代企业制度的关系，同时，当以推动企业履行政治社会责任、践行党的宗旨、加强思想教育和文化建设作为当前党组织发挥职能的工作重点；刘丛齐(2014)提出了国企党建的“顶层设计”思路：一个是针对国有经济整体领域的分类别、分层次设计思路，另一个是针对具体企业内部的规范化、系统化设计思路；邸晓星(2017)提出应该增强党组织在职责分工、机构设置、制度建设、人员配备等方面与企业的融入程度；王冠群(2018)认为改革开放四十年来，国企党建主要分为调整、重建、改革与创新四个阶段，其相关研究主要围绕国有企业党建工作的理论定位、制度保障、人才培养等三个维度展开。

国企改革是中国经济建设和改革的典型特写，探索中国国有企业经济体制改革的发展规律，有利于宣传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坚定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的决心和信心。

二、基于文献计量学的研究方法

1.研究设计。本文通过文本分析和梳理归纳，对改革开放以来国企改革学术研究热点进行主题聚类，获取研究热点的变迁情况，并试图探讨研究热点变迁的背后驱动力，及学界研究与改革实践的映射关系。

2.数据获取。国企改革的研究可通过中国知网CNKI文献数据库获取，首先对改革开放以来公开发表并有记录的文献以“国有企业改革”为主题进行精确检索，可获取52743篇相关发表文献，发文量和年份关系如下图1所示：最早的相关文献发表于1986年，之后若干年数量不多，在1993年之后相关文献数量激增，并在2000年左右达到最高峰约4000篇/年，之后研究热点持续衰退，但仍然保持每年千余篇的发文数量，直到2013年之后国企改革相关文献数量再次增加，忽略2018年由于发文数量还未完全统计，整体研究热点呈现“双峰”特征。

图1 中国知网“国有企业改革”主题相关文献数量变迁

由于文献数量过多，并考虑到文献的影响力，对于所收录的文章按照引文数量排序，只收录至少被引用1次的文章，由于1986—1992年间发文量相对较少，总共不足300篇，故全部收录。最终获取国企改革主题相关文献11877篇，并整理文献相关信息，主要包括文章发表时间、标题、关键词、摘要、期刊名称、作者姓名、所在单位等，由于关键词能够代表文献的核心研究，因此本文主要以文章关键词作为主要研究数据材料。

3.文献计量法。文献计量法(bibliometrics)最早来源于“统计书目学(Statistical bibliography)”，由英国学者普里查德(Alan Pritchard)于1969年正式提出，“将数学和统计学的方法运用于图书及其他交流介质研究的一门学科”(丁学东，1993)。本文利用R语言进行自然语言学习，对文本进行挖掘分析：首先对所有文献的关键词进行分词和词频统计，结合无监督学习的主题模型方法对文献关键词高维度数据进行聚类降维(Deerwester，1990；Hofmann，1999)，并通过文本共词网络基于狄里克雷先验分布计算各文章从属于不同主题的概率得分(Blei＆Lafferty，2007)，进而归纳出词汇数据库所能代表的主题随时间的变迁情况。

三、改革开放四十年国有企业研究的热点变迁

1.主题类型及其变迁。在R语言进行文本分析时，首先进行自然语言分词以及词频统计，选取前20个高频词汇，结果如下表1所示。

表1 文献关键词词频统计（前20)

由表1可知，高频词汇中前几位词汇为“企业”“国有企业”“改革”等，这些词汇频率最高和文章选取相关，但是这些词汇无法进一步说明与改革内容和举措有关的信息，我们将其定义为“无效词”，对之后的文献主题模型归纳也归为无效词，因此将这些无效高频词汇从数据库中剔除。

对修正后的关键词词库进行主题模型学习，本文设置六个主题类型，通过学习得到六个主题热词词频分布表格，按照词频排列前10的关键词对各个主题进行归纳命名为“国企产权制度”“企业组织制度”“经济体制改革”“国有资产监管”“国企党的建设”“企业管理制度”。同时根据文献主题概率得分情况按照各个年份计算该年份得分概率的平均值，可以得到六个主题研究热点的时间序列演化特性，如下图2所示。

图2 国企改革四十年研究热点六大主题变迁

由图2可知，国企改革四十年主要研究热点呈现波动性和相关性特征。关于“国企产权制度”的相关研究在改革开放早期处于绝对研究热点，之后得分概率虽然逐渐减少但也一直占据主导位置，与“企业组织制度”相关的研究呈现“倒U型”分布，“国企党的建设”主题一直呈现稳步上升的趋势，并在近年逐渐成为国有企业研究领域最主要的话题。“经济体制改革”“国有资产监管”“企业管理制度”三个研究热点较为平缓地逐渐增加。

2.主题类型归纳总结。由于六个主题类型内容具有较大的相关性，本文进一步进行内容归纳，简化六个主题类型：将“国企产权制度”“国有资产监管”和“经济体制改革”合并为“宏观研究：政府职能和国企定位”(以下简称“宏观研究”)；“企业管理制度”“企业组织制度”合并为“微观研究：市场作用和公司治理”(以下简称“微观研究”)；以及单独的“中国特色研究：国企党建工作”(以下简称“国企党建”)三个主题。三个主题的研究热点变迁情况，如下图3所示。国企改革三个主题曲线呈现波折性和相交性，根据曲线波动情况可以总结以下四个阶段特征。

第一阶段(1986—1993年)为初期阶段，国企改革研究早期三个主题曲线平缓，研究热点概率宏观研究＞微观研究＞国企党建；第二阶段(1993—2003年)为转变阶段，研究热点曲线交叉，宏观研究开始下降，微观研究开始上升并且超过宏观研究，国企党建研究持续上升；第三阶段(2003—2013年)为平缓阶段，研究热点曲线放缓沉淀，微观研究热点增长放缓并稍微下降，宏观研究变化平缓，国企党建研究持续上升；第四阶段(2013—2018年)为波动阶段，研究热点曲线波动，微观研究开始上升，宏观研究先升后降，国企党建研究先降后升。

图3 国企改革四十年研究热点三个主题变迁

图4 国企改革四个阶段主题模型归纳变化图

3.研究热点阶段分析。由以上分析可知，国企改革研究热点变迁具有明显的阶段性特征，由于以1986—2018年所有年份进行聚类会掩盖短时间阶段的特征，无法体现更多细节，因此为了进一步深入剖析各阶段内部研究热点的变化情况，本文对图3所展示的四个阶段进行进一步主题模型分析，考虑到每个阶段时间相对较短，内部主题也会相对集中，因此本文对各个时期采取五个主题类型归纳，具体见上页图4。由图4整理归纳可知，每个阶段内部五个主题分布比重呈现明显的时间变化序列，各主题在相邻两个不同阶段有一定的延续性，同时，也有些阶段出现之前阶段所没有的主题，本文主要关注四个阶段中比重最大、比重次大、比重逐增以及首次出现的主题四个方面。

表2 国企改革四个阶段内部研究热点分布特性

如表2所示，第一阶段(1986—1993年)和第二阶段(1993—2003年)主要研究热点围绕产权制度展开，其中第一阶段主要包含两权分离和承包经营责任制改革，第二阶段首次出现关于现代企业制度的提法；第三阶段(2003—2013年)研究热点比重最大变为现代企业制度，产权制度依然为比重次大的研究热点，同时国资监管和国企党建的主题首次出现，并且国企党建的研究比重逐渐增加；第四阶段(2014年至今)现代企业制度研究热点比重最大，同时出现分类改革和混合所有制改革主题，分类改革主题比重次大，并且和国企党建一样，主题研究比重逐渐增加。

4.研究热点演化特征。第一，国有企业研究文献数量呈现“双峰型”分布。20世纪90年代中后期和2015年前后达到两个小高峰，参照国企改革的时间节点，可以看出第一个高峰主要原因是1993年“建立现代企业制度”的时代背景下，随即学界对于该热点展开了大量的讨论研究；同样地，2013年在新一轮的“国企混改”和“分类改革”等中央政策推行下，又有大量学者再次对国企改革相关问题进行研究，由于文章发表的时间延迟性，发文数量分别在这两个时间节点后若干年达到最大值，并且引文文献相比所有文献数量分布曲线也表现出明显的延迟性。第二，国企改革主题模型分布具有明显的波折性和交叉点。通过六个主题模型和进一步归纳的三个主题模型都可以看出，对于国企改革相关研究热点关注度呈现整体上“微观研究”逐渐增加至超过“宏观研究”，“国企党建”研究热点持续升温的态势。第三，国企改革研究热点具有明显的阶段性，根据曲线分布大致可以分为四个阶段：初期阶段(1986—1993年)、转折阶段(1993—2003年)、平缓阶段(2003—2013年)、波动阶段(2014年至今)。

四、国企改革实践映照和阶段划分

通过国企改革四十年来研究热点四个阶段的分布特性我们可以发现，理论研究和实践之间存在着明显的相互对应关系。

1978年12月22日，《中国共产党第十一届中央委员会第三次全体会议公报》指出我国经济管理体制“权力过于集中”的严重缺点，并指出了“放权让利”的改革导向。经国务院批准，四川省对6家国营大型工业企业实行扩大企业自主权改革试点，成为国企改革，甚至是中国经济体制改革的里程碑事件。1982年3月，国务院批转财政部《关于国营企业利改税试行办法(草案)的报告》，开始推行“利改税”制度，进一步扩大企业自主权；1984年10月，中国共产党十二届三中全会通过《中共中央关于经济体制改革的决定》，进一步明确肯定了国有企业所有权和经营权分离的原则。由于两步“利改税”税率过高，严重打击企业积极性，1986年9月中共中央、国务院对国有企业领导体系进行全面改革，全面推行厂长负责制，厂长是企业法人代表，处于中心地位。1988年2月，国务院发布《全民所有制工业企业承包经营责任制暂行条例》指出承包经营责任制是在坚持企业的社会主义全民所有制的基础上，按照所有权和经营权分离的原则，以承包经营合同形式确定企业和国家的责权利关系。由于承包责任制的不规范性和不稳定性，政府需要花费大量精力整顿经济秩序，在此背景下，1992年7月国务院发布《全民所有制工业企业转换经营机制条例》，进一步赋予企业14项经营所有权，开启了国有企业第三次大规模的放权。可以看出，第一阶段的国企改革实践主题是国有企业放权让利，也是中国市场经济开始萌生的阶段，这一阶段的研究热点主要以产权改革等宏观研究为主。

第二个阶段(1993—2003年)随着国企改革的逐渐深化，实践开始深入到国有企业内部组织和管理制度，开启现代企业制度的改革。1993年11月，中国共产党十四届三中全会通过的《关于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若干问题的决定》提出我国国企改革的目标是建立“产权清晰、权责明确、政企分开、管理科学”的现代企业制度，开始全面实施企业财务《两则》和股份制试点；1994年，我国新增股份制企业19847家，全国共计股份制企业3.3万家，比1993年增长1.52倍。1995年开始国务院确立对全国100家企业进行现代企业制度试点工作，并选择1000家大型国有骨干企业进行综合改革、改组以及改造，实行大公司、大集团战略。对于地方国有小企业也实行股份合作制或者采取租赁、承包等形式进行改组改造，“抓大放小”。1997年起面对国企大面积亏损问题，中央对于国企改革方式方法进行了重大调整，提出“三年脱困”“初步建立现代企业制度”的战略目标。

2003年3月，以国资委成立为标志开启了第三个国企改革阶段，对所有制、国有经济定位、国资监管、垄断行业改革以及产权改革逐步开始深入地研究并付诸实践。2003年10月中共十六届三中全会通过了《中共中央关于完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若干问题的决定》，使得股份制成为公有制的主要实现形式，建立现代产权制度，巩固公有制经济的主体地位。2006年，对中央企业结构优化重组力度加大，将196家中央企业减至159家。到2012年，混合所有制形式的中央企业已经占总数的52%，中央企业上市公司中非国有股权比例超过53%，地方国企上市公司中非国有股权比例超过60%。

第四个阶段以2012年党的十八大召开为标志，主要关注点为新时代下混合所有制改革和现代公司治理。2013年，中国共产党十八届三中全会审议通过了《中共中央关于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提出“积极发展混合所有制经济”，并于2014年《政府工作报告》中进一步提出“加快发展混合所有制经济”。2015年9月，新时期下逐步形成以《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深化国有企业改革的指导意见》为中心、以其他政策文件为配套的“1＋N”的政策体系，标志着全面深化国企改革的主体制度框架的形成，其中包括国企分类改革、混合所有制改革、中央企业重组、国资监管以及现代企业制度等。2017年，中国铁路总公司、中国联通、云南白药等公司逐渐开启混合所有制改革。

对于国企党建工作的重要性也逐渐加强，坚持党的领导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最本质的特征也是国有企业独特的优势所在。1978年，中共中央颁发《中共中央关于加快工业发展若干问题的决定(草案)》简称《工业三十条》明确了国有企业主要实行党委领导下的厂长负责制。但由于期间出现了削弱和淡化企业党组织作用的错误观点，企业党委的地位和作用急剧下降，违背了邓小平同志最初党委管大事、管方向、管全局的初衷。党的十三届四中全会之后，党中央高度重视企业党建工作，明确党组织在国有企业中的政治核心地位。1990年12月，党的十三届七中全会通过《中共中央关于制定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十年规划和“八五”计划的建议》，强调了国企内部组织建设要“进一步发挥党组织的政治核心作用，坚持和完善厂长责任制”。1997年，中央《关于进一步加强和改进国有企业党的建设工作的通知》，明确提出了国有企业党建工作的基本方针原则：即全面贯彻落实“三句话”的指导方针，坚持为国企改革和发展服务，坚持党管干部原则，坚持继承和创新相结合。2010年8月，全国党建研究会国有企业党建研究专业委员会的成立，标志着国有企业党建工作研究逐渐正规化、系统化。2015年9月，中共中央办公厅印发了《关于在深化国有企业改革中坚持党的领导加强党的建设的若干意见》进一步强调深化国企改革中坚持党的领导和加强党的建设的重要性。至今，中央企业已经全部完成国企党建工作进公司章程的工作，国企党建工作日益加强。

2.国企改革阶段划分。改革开放以来，国企改革研究热点呈现出明显的阶段性特征，结合本文理论研究和现实实践，对于国企改革的阶段划分，本文提出了基于文献计量视角的划分方法，即：第一阶段(1986—1993年)：扩大企业自主权时期；第二阶段(1993—2003年)：建立现代企业制度时期；第三阶段(2003—2013年)：改革国有资产管理体制时期；第四阶段(2013—2018年)：新时代下混改和现代化公司治理时期。对比学界研究热点和现实实践，可以发现中国的国企改革具有明显的“中央政策导向型”的特征，四个阶段研究热点话题背后驱动力均受该时间节点下中央政策的影响。

五、总结与讨论

改革开放四十年来，国企改革的研究热点变迁表现出阶段性的特点。改革的前两个时期是市场经济从无到有建立和培养的过程，政府的主导作用显著，国企改革研究热点主要由侧重于宏观研究：政府职能和国企定位逐渐转向于微观研究：市场作用和公司治理的讨论；改革的后两个时期，政府角色转变，更注重调控，微观研究的比重开始略微下降，宏观研究基本稳定，国企改革进入全面深化的阶段。此外，国企改革四十年来对于国有企业党建工作的讨论呈现不断上升的趋势。国企改革在解决实际问题之时离不开党的思想武装和组织建设，加强党的领导和党的建设，这也是中国治理模式特色的体现。国企改革四十年体现出明显的中央政策引导型的特点。中央政策的提出引发了学界研究热点的兴起，同时学界的改革理论变迁推动了实践变迁，前者也为后者提供了必要的支撑。

随着中国不断融入世界经济体系，国有企业也面临着不断提升全球竞争力的新的时代任务，党的十九大报告指出要发展混合所有制经济，培育具有全球竞争力的世界一流企业，这也是下一阶段深化国企改革的新目标。同时，坚持党对国有企业的领导是重大政治原则，必须一以贯之；建立现代企业制度是国企改革的方向，也必须一以贯之(习近平，2018)。只有加强国有企业党的建设工作，把加强党的领导和完善公司治理统一起来，才能建设中国特色现代国有企业制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