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科学的春天”到“思想的春天”

高小月

摘 要：“文化大革命”十年动乱结束后，科学与教育事业蓬勃发展。此后，在民主与科学精神的弘扬下，以《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的发表为标志，70年代末中国掀起了一场思想解放运动，中国共产党重新确立了解放思想实事求是的思想路线。从“科学的春天”到“思想的春天”，科学教育事业的發展与解放思想的关系是相辅相成的，科教工作助推了思想解放进程，思想解放也引领了科教事业进步。两者之所以可以成为彼此助推的浪潮，就在于解放思想、实事求是的科学精神。科教事业的发展要求尊重规律、实事求是，也正是解放思想、不断创新的过程。解放思想使人们得以充分发挥主观能动性和创造性，从而更好地坚持科学精神，推动科学教育事业的进步。

关键词：思想解放;实事求是;真理标准大讨论;科学教育工作

以1978年5月11日《光明日报》发表《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为起点，在邓小平、陈云、胡耀邦、王震、罗瑞卿等老一辈革命家的领导和推动下，开展了一场轰轰烈烈的真理标准问题大讨论，点燃了历史转折时期思想解放的烽火。以此为契机，各条战线拨乱反正的步伐大大加快，改革开放的大门徐徐开启。

在思想解放的春天到来之前，还经历了一个“科学的春天”。1977年12月，全国570万青年学子走进高考考场，参加“文革”后首度恢复的高等学校招生考试。自此，推翻了否定十七年教育战线成就的“两个估计”，实现了教育战线的拨乱反正。1978年3月18日在北京召开的全国科学大会则是拉开了科技界拨乱反正、解放思想、重图发展的序幕。从“科学的春天”到“思想的春天”，我们看到的是思想解放与科学教育事业的蓬勃发展，看到的是两者彼此助推的浪潮。科学精神是思想解放的前提和基础，思想解放也推动了科学精神的发扬。在民主与科学精神的弘扬下，1978年一场轰轰烈烈的关于真理标准问题的大讨论展开了，中国共产党重新确立了解放思想实事求是的思想路线，成为开启新时代的标志。本文从恢复高考和召开全国科学大会着手，探讨文革后的科教工作与解放思想之间的内在联系及其深层原因。

一、科教工作助推思想解放进程

（一）推翻“两个估计”与恢复高考

邓小平正式恢复工作后，自告奋勇分管科学、教育方面的工作。他以科教为突破口，对科学和教育一系列问题提出了拨乱反正的意见，着手纠正“文化大革命”的“左”倾错误，使科教战线出现了全新的面貌。

1977年8月，中共中央召开科学和教育工作座谈会。邓小平肯定了十七年中绝大多数知识分子取得的巨大成绩，认为建国后十七年教育战线是红线占主导地位。同时，他强调要尊重教师、尊重人才，要提高教师的政治地位和社会地位，“不但学生应该尊重教师，整个社会都应该尊重教师。”他表示，“要采取适当的措施，鼓励人们终身从事教育事业。”

此次座谈会影响很大，在邓小平的领导下，教育部写出长篇批判文章《教育战线的一场大论战——批判“四人帮”炮制的“两个估计”》，详细揭露了“两个估计”出笼经过，明确回答了“十七年是红线主导，还是黑线专攻”、“知识分子是革命力量，还是革命对象”这两个带根本性的大问题，有力地批判了“四人帮”所炮制的“两个估计”的谬论以及他们在教育领域所犯下的罪行。此后，全国迅速掀起了批判“两个估计”的热潮。

在科学与教育工作座谈会上，邓小平听取了许多教育、科技工作者的建议，大家建议恢复高考制度、停止“推荐”招生。1978年8月8日，邓小平发表了著名的讲话。讲话说：“今年就要下决心恢复从高中毕业生中直接招考学生，不再搞群众推荐。从高中直接招生，我看可能是早出人才、早出成果的一个好办法。”8月13日，教育部在北京召开1977年第二次全国招生工作会议。10月12日，国务院批转此次会议形成的《关于1977年高等学校招生工作的意见》，取消十年的高考制度恢复了。1977年底至1978初，全国高等学校重新通过统一考试招收新生。1977年11月6日，中共中央批准工宣队撤出学校。至此，成千上万的知识青年参加了高考，根本地改变了一代青年的命运。

破除“两个估计”和恢复高考制度这两件大事，扫除了笼罩在教育战线的阴霾，迎来了名副其实的“教育的春天”。推翻“两个估计”，是教育战线拨乱反正的关键所在。这一重大举措，解放了广大教育工作者的思想，充分调动了他们的积极性、创造性，从而为恢复正常的教育制度、开创教育战线的新局面提供了条件。恢复高等学校招生考试制度，拯救了我国的高等教育，使由于“文化大革命”十年而出现的知识分子断层得以弥补，为我国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输送了源源不断的人才。

随着“两个估计”的推翻和高考制度的恢复，短短几年内在全国掀起了学习文化知识的热潮，社会风气为之焕然一新。知识的地位被重新确立，知识分子重新赢得了人们的尊敬，教育事业重新获得生机。这场具有划时代意义的改革，是率先打破极左思想樊笼和“两个凡是”禁锢的冲锋号。“它以断然否定‘文化大革命的态势，成为影响深远的解放思想、拨乱反正的前驱，并为中国改革开放事业掀开了新的一页。”

（二）召开全国科学大会

由于“四人帮”的干扰和破坏，我国的科学技术队伍出现了青黄不接的现象，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乏力、缺乏科技支撑，这就将科学技术的发展提上了日程。

经过充分的筹备，1978年3月全国科学大会在北京举行。邓小平在大会上阐明了马克思主义关于科学技术在社会发展中的地位、作用的基本原理，指出四个现代化关键是科学技术的现代化，要大力发展科技和教育事业，充分调动科技和教育工作者的积极性，着重阐述了“科学技术是生产力”这一观点，明确肯定我国知识分子的绝大多数是工人阶级和劳动人民自己的知识分子，强调在我国造就更宏大的科学技术队伍的必要性。邓小平的讲话，澄清了科技事业中的一些重大原则问题，是科教工作的又一次重要的拨乱反正。这次的大会制定了《1978年至1985年全国科学技术发展规划纲要（草案）》，号召大家向科学技术现代化进军。

全国科学大会振奋了人心，正如中国科学院院长郭沫若所说：“科学的春天到来了！”它改变了整个社会风气，“使人们都向上去追求知识、追求科学”。同时，科学大会把科学技术提高到一个空前的地位，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的地位得到承认。

在科学教育事业的蓬勃发展下，人们的思想得到了解放，开始重新思考党的思想路线，科学地看待过去三十年所走过的道路、执行的政策。

1978年5月10日，經胡耀邦同意，中共中央党校《理论动态》第60期发表了《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一文。5月11日，《光明日报》又以特约评论员的名义公开发表。此后，多家报纸陆续转载。文章明确指出：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只能是社会实践，理论与实践的统一，是马克思主义的一个最基本原则。一个理论是否正确反映了客观实际，是不是真理，只能由社会检验。这篇文章拉开了真理标准大讨论的序幕，这场大讨论打破了过去长期盛行的个人迷信和教条主义的精神枷锁，冲破了长期以来禁锢人们头脑的“左”倾思想的藩篱，推动了各条战线全面拨乱反正的开展。这是一场解放思想的大讨论，是一场端正思想路线的大讨论，是一场改变社会风气的大讨论。

思想的解放与科学教育事业的发展密不可分，思想的解放源于科学教育事业发展的需要。

首先，社会的发展、改革的进程需要思想的引领。“纵观整个人类社会发展，伴随着物质文明的巨大进步，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总是并驾齐驱，相互促进，引领着社会文明不断开辟新的发展境界，给人类文明向前推进积累了丰厚的思想财富和巨大的思想动力。”从古至今，环顾东西方文明发展历程，永远需要思想者勇立时代之潮头、通古今之变化、发思想之先声，推动时代的发展，催生人类进步。社会越向前发展，越需要思想的引领，思想者是社会最大的财富。在面临时代发展变化的关头，解放思想变得尤为重要。

其次，科学教育事业发展要求尊重知识、尊重人才，只有解放思想、破除“两个估计”、“左”倾思想的束缚，才能充分调动知识分子的主动性和创造性。事实证明，在恢复高考、召开全国科学大会之后，广大知识分子看到了国家和民族的希望，他们渴望在十年浩劫之后为国家社会主义建设贡献自己力量，然而很多工作仍无法开展，归根结底还是受到“左”倾路线的束缚，错误的思想路线一天得不到纠正，正确的工作就一天得不到很好的落实，广大知识分子的积极性就无法充分发挥。只有真正解放思想，才能为教育工作者和科技工作者提供保障。同时，科学教育事业最需要遵循客观规律、实事求是，因此，解放思想、坚持理论联系实际、一切从实际出发，破除旧思想的束缚，就成为发展科学教育事业的迫切需要。

第三，科学发展和教育进步推动了生产力发展，有利于解放思想。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唯物史观告诉我们，生产力的高度发展可以促进思想理论的变革。文革后初期，我国的各项事业得到了初步的恢复和发展，在取得初步成绩的基础上，人们开始反思，是什么因素给我们带来了显而易见的变化。很显然，当尊重发展规律的时候，当不固守原有的政策理论的时候，各项事业就会得到很好的发展。僵化停滞、固守成规的时候，就会退步。因此，科学和教育事业的发展更加印证了这个道理，推进了解放思想的进程。同时，当社会经历广泛而深刻的变革，人们便开始寻求思想上的“指路明灯”，以期缩短人类在“黑暗中摸索前行”的历史进程。

因此，科学教育事业的发展促进了思想解放，促进了社会变革。推翻“两个估计”、恢复高考、发展科技的意义绝不限于教育和科学战线，它是邓小平批判“两个凡是”错误主张，使全党从极“左”僵化思想中解放出来，恢复实事求是的思想路线所采取的一个较早而又重要的步骤。同时，它也是粉碎“四人帮”后第一个在全国范围内最有影响的事件，是中国改革事业的第一个突破口，是具有划时代意义的伟大变革。

二、思想解放引领科教事业进步

在教育工作和科学大会后，思想获得充分解放之后，科学和教育事业都迎来了自己的春天。

数以万计的人通过高考改变了自己的命运、走进了大学，高校教学秩序得到恢复，知识分子畅谈学术，思想交锋，思想界呈现勃勃生机。科学事业方面，各类科研部门相继得到恢复，并实行所长负责制。中科院原来有106个科研机构，一场文革过后，只剩下64个，1978年底变成了110个。同时，职称评定工作得以恢复，大量学术刊物相继出版，一度被解散的国家科学技术委员会也恢复起来了，科学技术战线上呈现出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航天、医药、工程、计算机等事业蓬勃发展、大力赶超。

为什么科学教育事业取得了如此大的成就？正是因为解放了思想，停止了“以阶级斗争为纲”的口号，知识分子们打消了顾虑，获得了科研和学术的保障，全身心地投入到社会主义建设事业中去。

伟大的事业需要伟大的思想，伟大的思想推动了伟大的事业，思想解放引领了科学教育事业的进步。习近平总书记指出：“人类社会每一次重大跃进，人类文明每一次重大发展，都离不开哲学社会科学的知识变革和思想先导。”社会主义改革开放、科学和教育事业的蓬勃发展，是由伟大的思想解放作先导，用新的思想理论取代旧的思想理论，用革命的理论指导伟大的革命实践。

三、解放思想、实事求是的科学精神

科教工作助推思想解放进程，思想解放引领科教事业进步，两者相互促进、相互影响，是辩证统一的关系。深究其相互促进的原因，在于解放思想和科学精神的关系。

科学研究的过程是实事求是的过程，科学教育发展需要遵循客观规律，科学事业本身就是一个发现规律、利用规律，而解放思想和实事求是在本质上是一致的，因而，科学研究的过程也正是思想解放和不断创新的过程。

邓小平同志指出：“解放思想，就是使思想和实际相符合，使主观和客观相符合，就是实事求是。”解放思想的出发点是一切从实际出发而不是从主观臆断、固有经验和本本出发，解放思想落脚点是主观符合客观、理论符合实际、解决实际问题、认识世界和改造世界。因此，解放思想必须实事求是，敢于坚持实事求是就是解放思想，不敢于坚持实事求是就谈不上解放思想。要实事求是就必须解放思想，不解放思想就不能实事求是。我们越是坚持解放思想就越能实事求是，越是坚持实事求是就越能解放思想。

因此，从解放思想和实事求是的关系可以看出，发展科学教育必须解放思想，越是解放思想就越能在科学教育事业上取得成功。没有思想大解放，就不会有科学教育事业发展的大突破。没有科学精神就没有思想解放，思想不能解放，科学精神也就无处弘扬。解放思想的目的在于更好地实事求是，在于更好地发扬科学精神，坚持解放思想和实事求是的有机统一，用与时俱进、开拓创新的思想引领解放和发展社会生产力、解放和增强社会活力。

虽然真理标准问题的讨论已经渐行渐远，当今我国的教育与科学事业已逐步迈向世界前列，但是坚持解放思想、发展科教事业、弘扬科学精神，在解放思想的土壤中为科学提供发展机会，在科学精神的弘扬中促进思想解放，将始终是我们的责任。

参考文献：

[1]邓小平：《邓小平文选》第二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4年，第103页.

[2]邓小平：《邓小平文选》第二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4年，第55页.

[3]教育部考试中心编：《难忘1977：恢复高考的历史实录》，天津：天津人民出版社，2007年，第94页.

[4]杨胜群、陈晋主编：《历史转折1977-1978》，上海：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09年，第81页.

[5]胡敏：《这是一个能够产生思想的变革时代》，《中国青年报》，2016年5月23日第2版.

[6]童青林编著：《回首1978——历史在这里转折》，北京：人民出版社，2008年，第135页.

[7]习近平：《在哲学社会科学工作座谈会上的讲话》，北京：人民出版社，2016年，第3页.

[8]邓小平：《邓小平文选》第二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4年，第364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