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儿重症监护病房袋鼠式照护对早产儿生理、行为和神经发育影响的研究进展

2019-01-06 16:54胡晓静张玉侠周文浩
中国循证儿科杂志 2019年2期
关键词:皮质醇早产儿婴儿

胡晓静 张玉侠 庄 薇 曹 云 陈 超 周文浩

袋鼠式护理(KC)最早始于波哥大,当时早产儿的死亡率高达70%[1]。缺乏暖箱是其中的原因之一,同一台暖箱里面放置2名甚至更多的婴儿,增加了感染机会;同时母婴分离状态也使得很多早产儿被放弃治疗。研究者发现将婴儿放到母亲裸露的皮肤上进行大面积的皮肤接触,不仅可以提高早产儿的生存率,还可以促进其生长发育[2],20世纪80~90年代该研究结果得以广泛传播,很多NICU都纷纷开展了KC。

KC在中国NICU也陆续开展,尽管医护人员知道KC有很多益处,但是开展的力度远远不够,与缺乏医疗机构领导层的支持、护士临床工作负荷重、缺少相关培训和实施准则有关[3],也与对需要机械通气、有脐动静脉置管或者其他支持治疗的高危儿是否应该开展KC存在争议有关。中国新生儿医护人员对于KC评估和操作的要求有待明确,更需要具体的准则加以规范。本文结合了国内外开展KC的研究证据,根据中国NICU现况,归纳KC需要考量的问题,提出KC具体实施的策略,供临床参考。

1 KC对生理方面的影响

1.1 KC对心率(HR)的影响 澳大利亚墨尔本皇家妇女医院NICU的前后对照研究,纳入26例新生儿,母亲每次KC意愿时间(55~160 min)HR与KC前暖箱HR比较,KC较暖箱内婴儿平均HR可增加5~10次/分(bpm),但差异无统计学意义[4]。美国的一所大学附属医院的NICU将24例早产儿随机分为两组,1组予KC 3 h后行足跟采血,1组在暖箱内足跟采血,采血时HR均增加,KC时增加8~10 bpm,暖箱里增加36~38 bpm,差异有统计学意义,说明KC较暖箱内足跟采血时HR更稳定[5]。美国丹佛一项针对NICU 中15例行机械通气的新生儿的前后对照研究,开始随机分配至KC和暖箱序列,以后每天改变交接序列,以暖箱HR为基线值,无论哪种交接序列,KC开始和结束时HR均增加,不同KC交接方式间HR变化差异无统计学意义,但KC开始时较基线HR差异有统计学意义[6]。一项Cochrane Review纳入30个RCT(准RCT),以健康母婴为观察对象,在KC后HR变化的亚组分析中,纳入3项以晚期早产儿为对象的研究,KC组与母婴分离组平均HR无明显变化(WMD -3.05, 95%CI:-7.84~1.75)[7]。美国的一项RCT纳入24例健康的早产儿(33~35周),11例进行连续3 h KC, 13例接受常规NICU护理,结果发现,KC期间没有婴儿发生心率迟缓(HR<120 bpm),常规NICU护理组婴儿有数次发生心率迟缓[8],KC可以减少心率迟缓的发生。一项Meta分析[9]纳入了124项KC对早产儿和低出生体重儿结局影响的RCT或观察性研究,其中来自15项(RCT2项,观察性研究13项)常规照护组和KC组分析显示,KC对患儿的平均心率几乎没有影响(MD=0.41 bpm,95%CI:-2.25~1.42,I2= 46%)。上述文献表明,KC对婴儿心率影响很小,但可减少心率迟缓的发生。

1.2 KC对呼吸的影响 荷兰的一项自身前后对照研究,在NICU内对20例婴儿用沾满了母亲体味的毯子在暖箱内包裹患儿,或者父母做KC时候包裹患儿,结果发现做KC后呼吸更平稳,与沾满母亲体味的毯子包裹无关[10]。南非的一项RCT纳入出生体重1 200~2 199 g的早产儿,随机分为KC组(n=21)和暖箱组(n=14),应用心脏呼吸稳定评分(SCRIP)行生理稳定性的评价,结果发现,KC组SCRIP评分为77.1分,暖箱组的评分为74.2分,平均差值为2.9分 (95%CI:0.3~5.46,P=0.031)[11]。文献[9]纳入了12项研究(RCT 3项,观察性研究9项)常规照护组和KC组分析显示,KC期间患儿的呼吸平均下降3 bpm(95%CI:-5.15~-1.19;I2=75%)。伊朗的一项RCT纳入53例NICU住院新生儿,随机分为KC组(n=27)和对照组(n=26),对照组进行常规的NICU护理,KC组进行每天1 h的KC,连续3 d,呼吸频率是主要观察指标之一,结果显示,在第1~3 d KC过程中及以后,较对照组呼吸频率均无明显变化[(45.4~44.7)vs(46.3~47.5),(46.1~44.6)vs(46.1~47.0)][12]。一项对健康早产儿的RCT,随机分为KC组(n=11)和暖箱组(n=13),观察KC对心肺功能以及体温的影响,KC期间HR和呼吸变化均保持在临床允许的范围内,KC可以使呼吸频率降低5 bpm,HR降低10 bpm[13]。上述文献表明,KC对婴儿呼吸影响不大。

1.3 KC对于血氧饱和度的影响 意大利对5例心脏手术后的足月儿,在拔除气管插管后第1个12 h内行KC,比较KC前2 h、KC 2 h的心肺参数记录,发现血氧饱和度在KC期间由(74±5)%提高到(78±6)%[14]。在KC过程中足跟采血,血氧饱和度也是稳定的[5]。文献[12]中,在第1~3 d KC过程中相对于对照组SaO2明显提高[(93.9~94.5)%vs(90.7~91.7)%],第1~3 d KC完成后SaO2也明显升高[(95.5~96.3)%vs(89.9~91.3)%],重复测量组间比较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01)。一项希腊的RCT[15]纳入出生体重<1 500 g的早产儿,分为KC组和常规照护组(各25例),两组分别有11%和24%发生低氧血症(SaO2<90%),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01)。一项中国台湾研究[16]纳入25例出生体重<1 800 g的早产儿,观察暖箱内奶瓶喂养和KC期间母亲亲喂最初20 min生命体征的变化和喂养过程中低氧血症(SaO2<90%)的发生频率,各记录到80次喂养,结果发现,KC期间母亲亲喂和暖箱内奶瓶喂养发生低氧血症分别为0次和20次。需要说明的是,不论哪种喂养方式,应保持婴儿头部轻微仰伸,颈部处于中位线,这是减少低血氧发生的必要条件。上述文献表明,KC对维持婴儿血氧饱和度的稳定有重要作用,可减少低氧血症的发生。

1.4 KC对呼吸暂停的影响 印度昌迪加尔政府医学院医院新生儿科的一项自身前后对照研究,纳入135例低出生体重儿,每天最少4 h、每次至少1 h 的KC,KC前和KC过程中(每30 min)行体温、呼吸频率和SaO2等记录,KC过程中取其均数与KC前相关指标比较,KC过程中SaO2提高2 %[(95±0.96)vs(97±1.50)] 、呼吸频率下降10 bpm[(62±5.3)vs(52±4.8)]、体温升高0.5 ℃[(36.75± 0.19)vs(37.23±0.25)],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而且KC过程中未发生呼吸暂停或低氧血症[17]。美国的一项RCT,28名早产儿(<32周,无脑病)随机分为KC组或暖箱照护组(各14例),KC组在两次喂养之间进行1次2~3 h的KC,暖箱组进行常规护理。主要结局指标为通过睡眠脑电图反映觉醒时间和浅睡眠,KC组和暖箱组觉醒的时间分别较各自基线减少了7.4%和增加了4.3%,KC组和暖箱组快动眼睡眠计数较各自基线减少了5.1%和0.2%,除暖箱组快动眼睡眠计数较基线差异无统计学意义外,其他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基于呼吸暂停多发生于觉醒阶段和浅睡眠,推断由于KC可以减少浅睡眠和觉醒的时间,从而减少呼吸暂停的发生[18]。上述文献表明,KC对婴儿减少呼吸暂停的发生有明显的作用。

1.5 KC对体温的影响 欧洲的一项RCT,176名健康新生儿出生后,依据事先做好的随机序列分为4组(各44例),皮肤接触组:婴儿裸露放在母亲的胸部;母亲手臂组:婴儿被包裹或穿着衣服抱在母亲的怀里;婴儿室(母婴分离)组:婴儿被包裹或穿衣服放在婴儿室小床里;婴儿室(母婴同室)组:婴儿被包裹或穿衣服与在婴儿室小床里。出生后30 min将电子体温仪探头安置在婴儿腋下、大腿、背部以及脚部,出生30~120 min每隔15 min记录一次体温。生后120 min与生后30 min体温差值比较,皮肤接触组、母亲手臂组和婴儿室组腋下体温差分别是(1.68±1.51)、(1.30±0.70)和(0.87±0.73)℃,背部体温差分别是(1.47±0.91)、(1.33±0.81)和(1.27±0.70)℃,大腿体温差分别是(1.80±1.20)、(1.86±0.77)和(1.15±0.78)℃,脚部体温差分别是(3.01±1.83)、(1.13±1.40)和(-1.00±1.37)℃[19]。一项纳入了46篇与KC相关指标的文献的Meta分析,体温亚组纳入6篇文献,558例足月儿或晚期早产儿进入分析,KC组比常规照护组出生后1.5~2.5 h的腋下温度高0.3℃(MD 0.30, 95%CI:0.13~0.47;I2= 88%)[20]。文献[12]中体温也是其主要观察指标之一,连续3 d KC组与对照组比较,第1 d体温变化:过程中(36.5±0.1)vs(36.1±0.4)℃,KC完成后(36.6±0.2)vs(36.0±0.3)℃;第2 d体温变化:过程中(36.5±0.2)vs(36.1±0.2)℃,KC完成后(36.6±0.2)vs(36.0±0.2)℃;第3 d体温变化:过程中(36.5±0.1)vs(36.0±0.2)℃,KC完成后(36.6±0.2)vs(35.9±0.3)℃;第1~3 d不论是过程中还是结束时KC组均较常规护理组体温增高,差异有统计学意义。一项Cochrane系统评价,纳入21项研究3 042例低出生体重儿,主要观察指标为病死率,KC与常规护理比较,出院时(RR=0.63,95%CI:0.32~1.23)、6个月(RR=0.99,95%CI:0.48~2.02)和12个月(RR=0.57,95%CI:0.27~1.17)差异无统计学意义;体温为其亚组指标,纳入了9项研究(n=989),中等质量的证据(GRADE),KC与常规护理比较降低了低体温的发生(RR=0.28, 95%CI:0.16~0.49)[21]。上述文献表明,KC对维持体温稳定具有重要作用。

1.6 KC对应激的影响 目前认为,皮质醇是早产儿一个应激性指标,皮质醇的升高会影响免疫功能,暖箱内的婴儿休息时的皮质醇水平为193~212 nmol·L-1,高于理想的水平(50 nmol·L-1)[22]。伊朗的一项RCT,NICU的早产儿依据事先放入不同信封分组序列随机分为试验组(n=23)和对照组(n=22),在15∶00~18∶00时,试验组由父亲每天45 min的KC,对照组父亲不做KC,只是在暖箱旁探视,采集早产儿干预前5 min、干预后45 min、干预结束后15 min唾液,行皮质醇水平(华特门滤纸法)测定,试验组与对照组皮质醇水平(ng·dL-1)比较,干预前5 min(83.5±81.3)vs(70.9±62.3)、干预后45 min(65.6±72.9)vs(69.1±69.3)、干预结束后15 min(59.6±59.2)vs(66.4±71.2),两组3个时段皮质醇水平均下降,虽然KC组下降更多,但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56)[23]。英国哈默史密斯和夏洛特女王医院的一项干预研究,纳入出生后4周内不需要行重症监护的新生儿,干预组:哈默史密斯医院行KC(n=14),夏洛特女王医院行抚触(n=15),只在入组后第1 d的11∶00~14∶00干预,对照组:哈默史密斯和夏洛特女王医院第2 d以后11∶00~14∶00不采用任何措施,但采集11∶00前20 min和之后20 min唾液行皮质醇水平测定,对照组和抚触组40 min内皮质醇水平无明显变化(P>0.05);KC组皮质醇水平下降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06)[24]。两家医院随后又进行了另一项干预研究,纳入<32周的早产儿,随机给予常规暖箱照护(对照组,n=32)和每天20 min的KC、连续4周(试验组,n=46),采集生后每周唾液、生后4个月疫苗接种和1年疫苗接种前后20 min唾液,行皮质醇水平测定。结果显示,生后1~4周平均血浆皮质醇水平(nmol·L-1)KC组(333±128)较对照组 (418±379)低,但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KC组和对照组比较,生后4个月时疫苗接种前后20 min唾液皮质醇变化值为(3.25±6.36)和(5.22±3.20),1岁时疫苗接种前后20 min唾液皮质醇变化值为(-0.28±5.78)和(-0.03±5.43),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P>0.05),表明婴儿的成熟度对皮质醇分泌有影响[25]。一项自身前后对照研究纳入情况稳定的胎龄25~33周的早产儿进行KC,每次至少1 h,采集KC前和KC后30 min以及KC结束放回暖箱后30 min唾液,行皮质醇水平检测,KC前、中、后的皮质醇水平差异无统计学意义,第1次较第4次KC前皮质醇水平高60%(P=0.007),第1次较第4次KC后皮质醇水平高47%(P=0.03)[26],支持护理人员使用KC来减少婴儿压力。上述文献表明,随着KC次数增多,皮质醇水平有明显下降。

1.7 KC对于体重增长的影响 目前,关于KC对于婴儿体重增长的影响存在争议。一项针对早产儿的美国RCT,随机分为KC组(33例)和传统拥抱组(27例),每天干预2次,每次4 h,主要观察指标为生长发育情况。KC组和传统拥抱组平均体重(g)增长(2 120±248)vs(2 012±154),差异无统计学意义;出院时头围(cm)增长常规组(31.3±1.0),KC组 (32.1±1.3),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1)[27]。意大利2个城市的2所医院纳入40名体重<1 800 g的早产儿,1家医院予KC,每天>1 h(n=19);另1家医院常规暖箱护理(n=21)。出生体重(g)KC组(1 179±363)较对照组(1 460±354)轻,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18),出院体重(g)KC组(2 189±287)与对照组(2145±189)相比,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565),说明KC组体重增长更多[28]。一项法国NRCT,根据母亲意愿予婴儿KC(每天>8 h,每周7天)或常规的暖箱照护,纳入≥34周、临床稳定、经口喂养满2 d的新生儿,KC组48例,常规的暖箱照护组38例,出院时体重(g)增长KC组(24.8±10.2)vs对照组(12.8±11. 6),平均住院时间(d)KC组(6.2±3.8)vs对照组(24.8±10.2),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P<0.01)[29]。印度的一项RCT纳入出生体重1 000-1 100 g的早产儿,当体重达到1 150 g时随机分为试验组(KC照护,n=38)和对照组(NICU常规照护,n=41),当对照组体重达到1 250 g时转入KC照护,住院期间试验组较对照组体重增长(g)更理想(24.2 ± 6.4)vs(20.9 ± 5.1),住院时间(d)短2 d(14.3 ± 4.9)vs(16.3± 4.9),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P=0.05);实验组较对照组早6 d出院[(1.6 ± 3.3)vs(7.4 ± 2.9)],家庭支出(印度卢比)实验组少于对照组[(38 753±19 804)vs(75 878±26 273)][30]。文献[24]为KC与常规护理比较的Cochrane系统评价,证据质量(GRADE)中等,体重、身长和头围为其亚组指标,体重纳入了11项研究(n=1 198),KC组较常规护理组每天体重多增加4.1 g(95%CI:2.3~5.9);身长纳入3项研究(n=377),KC组较常规护理组每周身长多增加0.21 cm(95%CI:0.03~0.38);头围纳入4项研究(n=495),KC组较常规护理组每周头围多增加0.14 cm(95%CI:0.03~0.38);KC被推荐为促进体重增长的措施之一。

1.8 KC对院内感染的影响 很多医护人员认为KC是院内感染的风险之一,故而阻碍了KC在临床上的应用[31]。在一项描述性研究中,613名健康早产儿及其母亲进入KC病房(24 h进行KC的病房,母亲半坐位,婴儿安全包裹在其胸部)给予KC照护,女婴占54%,进入KC病房时平均日龄为12 d,72%的婴儿从KC病房出院回家,余28%至NICU进行常规照护。与返回NICU的风险相关的因素包括:男婴,OR=1.82(95%CI:1.25~2.66); 出生体重<1 500 g,OR=1.52 (95%CI:1.04~2.22); 进入KCU的体重< 1 500 g, OR=2.16 (95%CI:1.42~3.29),进入KCU的日龄≥14 d,OR=2.15 (95%CI:1.44~3.29)。返回NICU的主要原因:呼吸暂停(27%)、呼吸窘迫(27%)、吸入性肺炎(18%)、新生儿黄疸(8%)、喂养不耐受(7%)、母亲生病(5%)、败血症(4%)、腹泻(3%)。多因素分析显示,进入NICU体重是返回NICU的最强预测因素(OR=10.753,95%CI:6.026~19.186)。作者认为,建立KC病房是可行的,最主要引起婴儿返回NICU进行常规照护的主要原因是性别、极低出生体重以及入院日龄>2周。KC时因为感染而返回NICU的情况并不多见[32]。法国的一项大型三级医院的RCT纳入746名体重≤2 000 g的新生儿,按照体重≤1 200 g、~1 500 g、~1 800 g和~2 000 g,采用分层分组随机列表进行分组,KC组382例,传统照护组364例。KC组行每天24 h、每周7 d的KC,直至出院;对照组采用传统的暖箱护理。91%(679例)的婴儿顺利完成了纠正胎龄40~41周的随访。结果发现,KC组婴儿的病死率[1.6%(6/364)vs2.9%(10/345),RR=0.59 (95%CI:0.22~1.6)],差异无统计学意义。纠正胎龄41周时,KC组与对照组婴儿的感染率[14%vs14%,P=0.25]差异无统计学意义,出院门诊随访轻至中度感染比例KC组较对照组升高(6.7%vs2.8%,P=0.019),在纳入研究到首次出院期间,KC组院内感染率明显低于对照组(3.8%vs7.8%,P=0.026),从随机分组后到出院的平均住院时间KC组明显低于对照组[4.5 (0~40) dvs5.6 (0~65) d,P<0.03][33]。Cochrane系统评价研究[24](中等质量的证据)中,纳入5项研究1 239 例婴儿,纠正胎龄40~41周或者出院时,KC明显降低了院内感染或败血症的发生(RR=0.35, 95%CI:0.22~0.54);纳入8项研究1 463 例婴儿,KC与严重的感染败血症的减少有关(RR=0.50,95%CI:0.36~0.69)。

2 KC对行为方面的影响

有关KC对早产儿行为影响的相关研究结果显示了其益处。KC时婴儿表现很放松,平静,容易入睡。以色列一项病例对照研究纳入低出生体重早产儿70例,KC组(n=35)在纠正胎龄至少32周开始KC,每天至少行1次,每次至少1 h,至少连续14 d;对照组(n=35)基线资料与KC组相匹配。观察在KC前或对照组纠正胎龄32周时,纠正胎龄37周(出院前)的迷走神经张力等指标。结果显示,KC组与对照组从32周到37周的迷走张力指数更高(2.32±0.99)vs(1.77±1.10),P=0.029,安静睡眠时间占观察时间比例更长(0.44±0.19)vs(0.38±0.17),P=0.016,活动睡眠时间占观察时间比例更短(0.30±0.15)vs(0.39±0.20),P=0.005。KC可以增加婴儿睡眠的时间,增加睡眠周期中的安静睡眠时间,对早产儿自主系统以及昼夜节律的成熟方面有重要作用[34]。一项交叉干预试验中,10例2~9日龄的早产儿随机分为2种足跟采血序列,第1 d袋鼠护理中、第2 d暖箱中和第1 d暖箱中、第2 d袋鼠护理中,采集基线阶段(足跟保暖前10 min)、足跟保暖阶段(5 min)、足跟穿刺和挤压阶段(2~3 min)和恢复阶段(20 min)婴儿哭声的录像。2个序列的基线阶段和足跟保暖阶段哭声时间差异无统计学意义,足后跟采血期间哭声增加,恢复期哭声减少,第1 d在恢复阶段,KC组哭声时间(M=5.8 s, SD=7.6)短于暖箱组 (M=25.5 s, SD=41.9),第2天在足跟穿刺挤压阶段,KC组哭声时间 (M=55.0 s, SD=55.5) 短于暖箱组 (M=96.2, SD=92.4),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P=0.001)[35]。一项巴西RCT纳入胎龄>30周、情况稳定的早产儿59例,随机分为KC组(n=31)和常规护理组(n=28),不给予任何镇痛剂或其他安抚措施下行足跟采血。采集基线(2 min)、KC或者暖箱内(1 min)、足跟消毒(20 s)、足跟穿刺(20 s)、足跟挤压(足够的时间)、伤口按压(20 s)和恢复(2 min)时的疼痛数据,用新生儿面部编码系统(NFCS)来评估疼痛,持续时间>5 s且间隔长达20 s的声音为哭声。结果显示,KC组从足跟消毒、采血后、足跟伤口按压和恢复时间(1.95 min)比对照组(2.48 min)短(P=0.014);NFCS评分:足跟采血时KC组比对照组低(MD=-1.140,SD=0.486,P=0.023);挤压时KC组比对照组低(MD=-1.872,SD=0.530,P=0.001);两组婴儿在足跟穿刺和足跟挤压时都会哭,KC组和对照组平均哭声持续时间分别为2.5 min和4.8 min(P=0.024)[36]。一项RCT[37]纳入30例胎龄28~34周、体重1 000~2 000 g的早产儿,随机分为KC组和常规(暖箱或小床)组,生后5~10 d观察4次KC组和常规组采血和不采血时婴儿表现,每次观察包括基线阶段(10 min)、采血阶段(2 min),采血后阶段(10 min),随访阶段(20 min),以新生儿个体化发育支持评估(NIDCAP)量表评估神经行为。结果显示,KC组采血时无序挣扎动作减少、急性疼痛的伸展动作减少。KC降低婴儿疼痛刺激可能与在KC期间阿片样肽类和胆囊收缩素明显增加,使得婴儿对于疼痛刺激和应激的敏感性下降有关[38]。美国儿科学会也建议应用KC减少轻度的疼痛性操作刺激[39]。

KC是促进和加强早产儿母乳喂养的重要方法。对于母乳的启动、完全母乳喂养、母乳喂养时的表现、母乳喂养的成功率、维持时间和母乳的产量等,KC都表现出巨大的益处,KC的婴儿出院时和出院后都能很好地坚持母乳喂养[40, 41]。一项多中心RCT显示,KC组完全母乳喂养比例高于对照组(88%vs70%,P<0.01)[42]。美国儿科学会和人乳医学会建议在生后立即开始KC,KC已经被整合到促进母乳喂养的措施中。生后早期开始KC,有助于保持体温,促进喂养技术,促进婴儿吸吮充满抗炎物质的初乳,改善血糖水平,促进早期胎粪排出等;对于母亲来说,有助于促进宫缩、胎盘的排出,减少出血,减少会阴侧切的不适等[43, 44]。

3 KC对于神经发育的影响

KC可以减少早产儿住院对神经发育的负面影响。日本长崎大学附属医院NICU的一项历史对照研究显示,53例体重1 501~2 099 g的健康低出生体重儿,KC组(n=26)婴儿生后1 d临床稳定后开始KC(每周>5次,每次持续30 min逐渐延长至1~2 h);对照组(n=27)进行常规的照护,在纠正胎龄40周时采用新生儿行为评估量表(NBAS)评估,纠正年龄6和12个月的时采用Bayley婴儿发育评分量表以及婴儿气质问卷调查量表(ITQ)进行评估。KC组婴儿定向力更好[5.9 (4.0~7.4)vs5.3 (4.0~6.7),P=0.02]、状态调节方面更好 [5.6 (4.0~7.0)vs5.0 (3.0~6.3),P=0.01],6个月时ITQ强度分数更低[(3.7±0.6)vs(4.0±0.5),P=0.02]、情绪分数更低[(3.0±0.6)vs(3.4±0.4),P=0.03],12个月的时Bayley评分更高、智力发育指数更高[(105.3±9.0)vs(100.2±7.2),P=0.03]、精神发育指数更高[(101.5±7.3 )vs(97.8±8.2),P=0.06][45]。一项RCT纳入431例出生体重<1 800 g的早产儿,随机分为KC组和传统照护组,纠正年龄12个月时行Griffiths评估(n=336),控制了婴儿出生时健康状况、家庭社会经济状况和母亲分娩方式后,KC组婴儿的智商、6和12个月时的精神和运动发育分数高于传统照护组[46]。一项研究[34]发现,住院期间每天行>30 min的KC,在纠正胎龄37周时应用NBAS评估,KC组婴儿神经发育更成熟,习惯化[(6.7±1.0 )vs(6.2±1.0),P=0.032]、定向力[(5.6±0.9 )vs(5.0±0.9),P=0.007],KC可以加速本体和神经行为发育。早产儿睡眠周期一般为60 min,KC开始后的5 min睡眠周期就开始了,所以每个KC持续时间≥65 min,可保证婴儿至少完成一次睡眠周期。KC已经被推荐为促进神经行为发育、减少发育迟缓的一项措施[47]。

4 KC对于精神、社会的影响

尽管早产儿的出生让父母感到内疚,尤其是母亲,但是KC可以改善父母对于早产的感受,可以使父母更有信心和能力照护早产婴儿。基于RCT和NRCT都显示了KC可以降低母亲的焦虑[48]。埃塞俄比亚的一项RCT纳入123例出生体重<2 000 g的早产儿,在入院时采用随机数字表分为KC组(n=62,在生后24 h内即开始进行持续的KC)和常规护理组(n=61,按照常规的早产儿护理方法)。结果发现,KC组和常规组病死率(22.5%vs38.0%),差异有统计学意义[49]。印度一项关于母婴关系研究的RCT纳入110名婴儿,按照随机数字表分为对照组和KC组,KC组每天给予>6 h的KC,转出NICU后继续给予KC直至回家仍给予KC,对照组给予常规护理。KC组住院时间(3.6±0.6)d明显短于对照组(6.8±1.3)d,3个月后随访发现,KC组母亲与早产儿关系更亲密,依恋总分与对照组相比差异有统计学意义[(24.5±1.6)vs(18.2±1.8),P<0.001][50]。文献[28]应用父母焦虑指数测定量表(PSI-SF)在婴儿出生的最初几天和纠正胎龄满38周出院时对母亲行焦虑程度测试, KC组和对照组母亲在婴儿出生的最初几天PSI-SF分数分别为(127±3)和(128±3),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925);出院时分别为(149±3)和(127±3),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01);KC可以明显降低母亲的情感焦虑。

综上所述,开展 KC 对于新生儿乃至婴儿都有诸多益处,在新生儿医疗技术发展到现今的高水平阶段,应该适时考虑积极开展 KC,来进一步提高新生儿尤其是早产儿的救治水平,减少并发症,促进母婴间的联系以及家庭功能的完整。但是目前关于KC的持续时间、KC对远期预后的影响等方面的研究还不多。另外,关于KC的研究样本量也需要扩大,以对KC的效果做更高质量的分析和评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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