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AF突变型非小细胞肺癌免疫检查点抑制剂治疗进展

2019-01-06 08:16:36刘夏钟殿胜
中国肺癌杂志 2019年9期
关键词:突变型黑色素瘤中位

刘夏 钟殿胜

随着靶向药物及免疫检查点抑制剂(immune checkpoint inhibitor, ICI)的飞速进步,晚期非小细胞肺癌(non-small cell lung cancer, NSCLC)的治疗发生了巨大变化,根据有无驱动基因来决定一线治疗已成为临床医生的重要决策。多项III期研究证明,伴有表皮生长因子受体(epidermal growth factor receptor, EGFR)、BRAF突变或ALK、ROS1基因融合患者,一线接受TKI治疗较传统化疗的客观缓解率(objective response rate, ORR)及无进展生存期(progression free survival, PFS)显著提高。在驱动基因阴性的NSCLC中,当程序性细胞死亡蛋白-配体1(programmed cell death protein-ligand 1, PD-L1)表达≥50%时,ICI治疗较化疗显著提高中位生存期(overall survival,OS)[1];当PD-L1表达<50%,多项研究[2,3]也显示,化疗联合ICI治疗较单纯化疗有生存优势。

BRAF突变率占NSCLC的2%-4%,主要为腺癌;V600E突变约占全部BRAF突变病例的50%。BRAF V600E突变晚期患者应用BRAF抑制剂治疗ORR为33%-42%,中位PFS为5.5个月-7.3个月;应用BRAF抑制剂和MEK抑制剂联合治疗,ORR达63%-64%,中位PFS达9.7个月-10.9个月[4]。然而,靶向治疗严重不良反应发生率为42%-56%,且大部分患者不可避免产生耐药,OS数据还不明确;针对BRAF非V600E突变NSCLC,尚缺乏行之有效的靶向治疗方案,故探索更加卓有成效的治疗策略势在必行。ICI治疗用于驱动基因突变型NSCLC患者的数据有限,ICI对BRAF突变型NSCLC的疗效尚不清楚,既往NSCLC患者接受抗程序性细胞死亡蛋白-1(programmed cell death protein-1, PD-1)/抗PD-L1药物的大型临床试验也很少报告这一亚组的结果。BRAF突变型NSCLC是否和EGFR/ALK阳性患者一样,很难从ICI治疗中获益[5,6]呢?本文将就BRAF突变型NSCLC患者PD-L1表达情况、肿瘤突变负荷(tumor mutational burden, TMB)和微卫星不稳定性(microsatellite instability,MSI)状态,以及ICI治疗的疗效等做一梳理。

1 BRAF突变型NSCLC免疫相关标志物检测

BRAF突变型NSCLC免疫标志物的相关研究多为回顾性,且因BRAF突变几率较低,均为小样本研究。Yang等[7]分析了163例手术切除的I期肺腺癌患者PD-L1表达与EGFR、KRAS、BRAF、ALK等基因突变的关系,采用巢式PCR检测BRAF 15外显子突变情况。结果显示,总体人群的PD-L1阳性率为39.9%(65/163);BRAF突变7例,其中4例(57.1%)PD-L1阳性,虽高于总体人群PD-L1表达率,但由于数据量小,未观察到BRAF与PD-L1的相关性,BRAF突变与5年PFS及5年OS也无显著相关性。随后,Yang[8]等又对105例手术切除的I期肺鳞癌患者PD-L1表达与EGFR、KRAS、BRAF、ALK、PI3KCA和FGFR1等基因突变的关系进行分析,总体人群的PD-L1阳性率为56.2%(59/105),与I期肺鳞癌良好的免疫微环境及临床疗效密切相关。BRAF突变患者8例,未检测到BRAF V600E突变,其中2例突变伴随PD-L1阳性表达,但未观察到BRAF突变与PD-L1表达的相关性。Song等[9]分析了385例I期-III期手术切除肺腺癌患者中PD-L1与EGFR、ALK、KRAS、HER2、BRAF等基因改变的关系,PD-L1阳性表达率为48.3%(186/385),BRAF突变患者2例(0.5%),均为PD-L1阳性表达(100%)。以上三项均为回顾性研究,样本量相对较小,BRAF突变率较低,即使进行合并分析[10],仍未观察到PD-L1与BRAF突变的相关性。

Tseng[11]也对211例I期-IV期NSCLC患者PD-L1表达与BRAF突变的相关性进行回顾性分析,经过对PD-L1及EGFR、ALK、HER2、BRAF V600E检测,发现3例BRAF V600E突变患者。总体人群PD-L1阳性率(≥1%)及强阳性率(≥50%)分别为27.0%和12.8%,与吸烟程度呈正相关;2例BRAF V600E突变患者伴有PD-L1强阳性表达(66.7%);EGFR、ALK、HER2和BRAF V600E突变的不吸烟者均无PD-L1强阳性表达。在接受PD-1检查点抑制剂治疗的患者中,PD-L1高表达与更长的PFS有关[HR=0.15, 95%CI:0.03-0.71, P=0.017]。研究提示,PD-L1状态是影响ICI治疗效果的重要指标,无论何种突变,吸烟患者更可能伴有较强的PD-L1表达。由于病例数量有限,需要进一步的研究来验证结果。

以上均为亚裔数据,Mufti[12]近期报告了2例BRAF突变合并PD-L1阳性非亚裔病例的个案分析。2例患者均以大量心包积液为首发症状,且病理类型均为腺癌,1例否认吸烟史,有BRAF V600E突变合并PD-L1表达;另1例有重度吸烟史,突变类型为BRAF D594N,均正在接受达拉非尼联合曲美替尼治疗。

Dudnik等[13]学者发表了第一个在BRAF突变型NSCLC患者中观察PD-L1表达及ICI疗效的研究,也是目前为止规模最大的BRAF突变型NSCLC接受ICI治疗的研究。研究者从7家癌症中心纳入BRAF突变型NSCLC 39例,绝大多数(37/39)为晚期肺癌。其中,BRAF V600E突变21例(54%),BRAF非V600E突变18例(46%)。患者中位年龄66岁,女性17例(44%),不吸烟15例(38%)。研究者分别对29例(74%)、11例(28%)和12例(31%)患者进行了PD-L1表达、TMB和MSI分析。在BRAF V600E突变的19例患者中,6例PD-L1表达1%-49%,8例PD-L1表达≥50%。10例非V600E BRAF突变患者,PD-L1表达1%-49%有1例(10%),PD-L1表达≥50%为5例(50%)。进一步分析显示,中位TMB为7 muts/mb(范围为1-42),18%肿瘤的TMB≥20 muts/mb;在8例BRAF V600E突变患者中,2例TMB较高(25%),在非V600E突变患者中未发现高TMB或MSI;所有患者的肿瘤都没有发生MSI。

在2018年美国临床肿瘤学会(American Society of Clinical Oncology, ASCO)会议上,Mazieres汇报了一项回顾性多中心研究--ImmunoTarget,探讨驱动基因阳性晚期NSCLC患者接受ICI治疗的疗效。研究共纳入25个中心的551例IV期肺癌患者,驱动基因变异包括KRAS(n=271)、EGFR(n=125)、BRAF(n=43)、MET(n=36)、HER2、ALK、RET、ROS1等,大部分患者接受二线ICI治疗。BRAF突变患者的中位年龄61岁,吸烟者占比72%,V600E突变占比48%;10例患者进行了PD-L1检测,其中7例为阳性表达(70%)。

总的来说,BRAF突变型NSCLC常见于吸烟、男性患者;且PD-L1表达水平明显增高,既与EGFR/ALK基因改变患者临床特点不同[14],也高于未选择NSCLC患者[15],提示NSCLC中BRAF突变与PD-L1高表达可能相关。TMB与非选择NSCLC患者群体数据基本一致[16]。这些有待更大规模研究进一步分析。

2 BRAF突变型NSCLC的ICI疗效研究

在Dudnik的研究中[13],共有22例晚期BRAF突变患者接受抗PD-1/PD-L1治疗。针对20例疗效可评估患者,ORR为28%,V600E突变组和非V600E突变组的ORR分别为25%和33%(P=1.0)。ORR在PD-L1表达≥50%的亚组为36%,在PD-L1表达<50%的亚组为14%(P=0.59)。BRAF V600E突变且PD-L1表达≥50%的8例患者中,3例一线接受pembrolizumab治疗,ORR为33%。BRAF V600E突变亚组与非V600E突变亚组患者的中位PFS分别为3.7个月(95%CI:1.6-6.6)和4.1个月(95%CI: 0.1-19.6)(P=0.37);PD-L1表达≥50%者及1%-49%者的中位PFS分别为5.3个月(95%CI:1.7-6.6)和2.2个月(95% CI: 0.1-8.2,P=0.73)。BRAF突变类型及PD-L1表达与ICI治疗的ORR及PFS均没有显著相关性。接受ICI治疗患者的中位OS虽未达到(95%CI:13-NR),但显著高于未接受ICI治疗的21.1个月(95%CI:1.8-NR, P=0.018)。总的来说,BRAF突变型NSCLC患者接受ICI治疗的ORR为25%-33%,PFS为3.7个月-4.1个月,与非选择NSCLC人群二线治疗疗效相似,高于EGFR阳性及MET外显子14改变的NSCLC患者[15,17-19]。ICI治疗有效,这在驱动基因阳性患者ICI治疗的临床研究中是很难见到的,可能与BRAF突变型NSCLC中吸烟者较多、PD-L1阳性表达较高及相对较高的TMB有关。研究未对所有患者常规进行BRAF检测,并且PD-L1检测仅在74%的患者中进行,TMB和MSI状态仅在30%左右病人中评估,可能引起选择偏倚,并且只有一半患者接受了ICI治疗,缺乏统一的疗效评估间隔,导致ICI治疗的疗效评估不确切,故需要在更大规模前瞻性研究中验证。

Mazieres在2018年ASCO会议报道了KRAS、EGFR、BRAF等多个基因 突变晚期NSCLC患者接受ICI治疗的疗效,总体人群的ORR为19%(15-22%),中位PFS为2.8个月(2.5-3.1);中位OS为13.3个月(9.8-14.8)。除EGFR突变患者,总体人群的PFS与吸烟(P=0.003)及PD-L1表达(P=0.02)呈正相关。KRAS和BRAF突变的患者较EGFR、ALK和RET变异患者接受ICI治疗的疗效更好。BRAF突变患者的ORR为24%,仅次于KRAS突变患者的28%,高于其他突变亚型,mPFS为3.1个月,mOS为13.6个月。BRAF突变吸烟患者的PFS明显优于不吸烟患者(P=0.03),但BRAF V600E突变与其他类型BRAF突变的PFS无显著差异,在BRAF突变患者中也未观察到疗效与PD-L1表达的相关性。2018年世界肺癌大会(World Conference on Lung Cancer,WCLC)会议上,研究者依据BRAF突变类型对于ICI治疗的最佳疗效进一步分析,具有可评估疗效的13例V600E突变患者,ORR为15.4%,疾病控制率(disease control rate,DCR)为38.5%,17例非V600E突变患者的疗效优于V600E突变患者,ORR为41.2%,DCR达到64.7%。BRAF突变患者的ORR与吸烟状态及PD-L1表达无明显相关。该研究为回顾性研究,且各亚组人数较少,故应谨慎解读其结果。

近期在JTO发表的真实世界的研究[20],对入组意大利Expanded Access Program(EAP)二线接受nivolumab治疗且进行过BRAF检测的210例晚期非鳞NSCLC患者进行分析,其中BRAF突变患者11例(5%)。这项研究虽然是回顾性分析、患者例数较少、病人组间不平衡,但是OS在ICI治疗的不同亚组间是略有区别的:BRAF状态未知人群的OS为11.0个月(9.8-12.2),BRAF野生型和BRAF突变人群的OS分别为11.2个月(9.2-13.2)和10.3个月(2.1-18.5)。11例BRAF突变患者中仅有1例77岁男性患者(BRAF V600E突变,腺癌,有吸烟史) 达到部分缓解(partial response, PR)并维持29个月。ORR仅为9%,略低于Dudnik及Mazieres等的数据,但与野生型NSCLC二线ICI治疗疗效相近。遗憾的是,PD-L1和TMB没有在该研究中进行常规评估,但其结论支持进一步深入分析。

综上,ICI对于BRAF突变型NSCLC可能具有一定的治疗价值。TMB低、PD-L1表达水平低、不吸烟及与部分驱动基因突变(例如,EGFR基因突变)已被确定可能是ICI疗效较差的特征人群。ICI治疗效果在BRAF突变型NSCLC中比较突出可能与吸烟者比例更高、PD-L1和TMB相对高表达有关。这些数据支持BRAF V600E突变NSCLC在BRAF TKI疗效不好时,尝试ICI治疗。由于BRAF V600E突变与其他类型BRAF突变的PFS无显著差异,针对BRAF非V600E突变NSCLC,ICI治疗可能是优于靶向治疗的选择。

3 BRAF突变型NSCLC应用ICI治疗的机制

BRAF突变NSCLC应用ICI治疗相关机制文献较少,可借鉴黑色素瘤的研究。大约40%-50%的转移性皮肤黑色素瘤患者存在BRAF V600突变,肿瘤细胞PD-1、PD-L1表达及MSI-H均为ICI治疗的选择依据。TMB及相应的新抗原表达[21]患者对ICI的临床反应更好,提示突变相关肿瘤抗原特异性T细胞在促进肿瘤消退中起着重要作用。针对细胞毒性T淋巴细胞抗原-4(cytotoxic T lymphocyte antigen-4,CTLA-4)、PD-1及PD-L1的单克隆抗体在黑色素瘤中具有较高的活性。Ipilimumab是FDA批准的第一个抗CTLA-4药物,Nivolumab和Ipilimumab联合治疗初治患者比单独使用Nivolumab或Ipilimumab疗效更好,然而疗效与BRAF状态无关[22,23]。临床实践证实TMB高的黑色素瘤患者较TMB低的患者更能够从CTLA4/PD-1抑制剂治疗中获益。BRAF、NRAS、NF1是黑色素瘤中常见的三种驱动基因突变,三种突变的TMB分别为12/MB、18/MB、63/MB。目前的研究表明,NRAS/NF1突变与ICI疗效正相关[24],而BRAF则与ICI的疗效不相关[25]。关于BRAF突变状态与黑色素瘤ICI疗效及生物标志物的研究仍在进行[22]。

关于BRAF突变NSCLC应用ICI治疗的机制,Sminth[26]报道的个案也许能够带来一些启示。这是1例76岁老年女性,2012年接受右下肺叶切除术,分期为T3N0M0,病理诊断为高中分化腺癌。患者完成辅助化疗之后9个月,出现肺部新发结节,活检证实腺癌复发。二线接受单药Nivolumab治疗,7个月后转移瘤完全消失,目前缓解持续时间已经达到4.5年。患者的全外显子测序显示肿瘤有30个非同义外显子突变,同时存在BRAF N581I突变,且ALK、EGFR、ROS 1和KRAS均为阴性,肿瘤细胞PD-L1表达阴性,血管周围淋巴细胞聚集且PD-L1表达阳性,免疫表型证实了CD8+T淋巴细胞的存在。Sminth团队用MANAFEST法[27]检测了T细胞对突变相关新抗原的反应。患者在接受抗PD-1治疗2年后,26个候选新抗原中有23个诱导了CD8+T细胞的显著性、特异性、克隆性扩增,其中2个肿瘤抗原含致癌基因BRAF N581I突变,这是黑色素瘤和结直肠癌中经常发生的热点突变[28]。BRAF N581I与BRAF V600E突变的致癌机制不同,N581I降低或不激活BRAF激酶活性,但可诱导KRAS依赖的CRAF信号转导和ERK激活[29]。值得关注的是,T细胞对BRAF N581I和其他22个突变相关肿瘤抗原的识别,在肿瘤完全消退数年后仍持续存在,从而定义了一种抗肿瘤记忆T细胞反应。驱动突变可以激发长效内源性抗肿瘤免疫反应,从而可能促进接受ICI治疗的患者的临床反应。在这一点上,热点驱动基因突变所特有的T细胞过继转移,包括HLAI-限制性KRAS G12D表位特异性CD8+T细胞[30]和HLAII-限制性BRAF V599E[31]或BRAF V600E[32]突变特异性CD4+T细胞,已被证实具有临床价值。因此,若想达到长期肿瘤控制,针对驱动突变的持续性T细胞反应可能更有效。

4 BRAF突变型NSCLC首先选择ICI治疗还是靶向治疗

BRAF突变NSCLC的ICI治疗刚刚起步,未查到一线治疗选择的研究报道,但从黑色素瘤的研究可以找到一些线索。在转移性黑色素瘤中,尚缺乏免疫检查点抑制剂和靶向治疗之间的面对面比较[33],最佳一线治疗顺序的问题仍然没有得到明确解答,可参考以下研究。Yao[34]回顾性分析了1,140例2014年-2016年接受一线治疗的晚期黑色素瘤患者,归纳总结最常见的一线治疗方案比例,分别为Ipilimumab(34%)、抗PD-1单药(26%)和BRAF/MEK抑制剂(20%),由此可见ICI治疗比例明显高于靶向治疗。Ghate[35]回顾分析了两个大型的美国商业索赔数据库中,2014年-2016年转移性黑色素瘤的一、二线治疗模式,结果显示,一线接受靶向治疗的比例为62%-66%,二线靶向治疗比例为52%-54%,与上一个研究有所差异。在Pembrolizumab对比Ipilimumab的关键研究中[36],既往接受过BRAF抑制剂治疗的患者接受ICI治疗同未接受BRAF抑制剂治疗的获益一致。在随后Nivolumab联合Ipilimumab对比单药Nivolumab或ipilimumab的研究中[37],BRAF V600E突变亚组ICI联合治疗较BRAF野生型亚组有OS优势(HR 0.69 vs 0.94),提示高强度ICI治疗在BRAF突变亚组更获益,而Nivolumab治疗BRAF突变和野生型的OS一致。这些接受CTLA-4和PD-1抑制剂的单药或联合治疗的经验提示,ICI治疗的疗效不受BRAF/MEK抑制剂的影响,BRAF V600E突变亚组ICI联合治疗疗效更好。目前黑色瘤普遍的共识是[38-40],对于有症状、重要器官受累或肿瘤负荷较大的患者建议接受ICI治疗前先给予BRAF/MEK抑制剂,以达到肿瘤快速缩小、改善症状的目的;鉴于PD-1抑制剂良好的安全性,在不优先考虑快速反应的情况下,支持将其作为一线治疗。

在BRAF V600E突变NSCLC中,达拉菲尼联合曲美替尼的有效率较高,但是毒性值得关注(特别是发热、胃肠功能紊乱),而单药抗PD-1/PD-L1抑制剂总体耐受性较好。BRAF突变型NSCLC患者年龄大,既往多伴有吸烟史,如果患者没有肿瘤高负荷,不需要快速缩瘤减轻症状,可尝试首先给予ICI治疗。BRAF/MEK抑制剂治疗的BRAF V600E突变疗效不受治疗线数的影响[41,42],可保留为后续的治疗手段。

Li[43]报道了1例74岁女性、既往吸烟的转移性肺腺癌病例,一线、二线分别应用培美曲塞联合索拉非尼以及培美曲塞联合卡铂,由于不良反应停药。FoundationOne基因组分析证实患者存在BRAF V600E突变以及ATM等肿瘤抑制因子的失活突变,另外患者TMB为5/Mb,MSS,但PD-L1高表达,为90%。患者接受了19个月的达拉非尼治疗直至疾病进展,随后患者接受了2个周期Pembrolizumab治疗,正电子放射断层扫描(positron emission tomography-computer tomography, PET-CT)提示治疗有效,但由于免疫性结肠炎及肺炎停药。患者从诊断晚期肿瘤至末次随访,生存期超过7年,目前没有症状。对BRAF V600E和PD-L1同时阳性的NSCLC患者进行ICI治疗之前,首先使用BRAF抑制剂也是合理的,前提是副作用可以耐受。鉴于BRAF突变在NSCLC中的比例较低,进行有关治疗顺序相关的前瞻性研究难度大,临床医生需要综合临床研究数据和患者状态来决定。

5 BRAF突变型NSCLC靶向联合免疫治疗的可能性

2019年美国国立综合癌症网络(National Comprehensive Cancer Network, NCCN)黑色素瘤指南推荐nivolumab联合CTLA-4抗体ipilimumab(I-O联合)一线治疗BRAF野生型晚期皮肤黑色素瘤患者,使晚期皮肤黑色素瘤3年OS达到58%[37]。进展缓慢、无症状的BRAF V600突变型患者也可首选上述治疗方案。免疫联合的机制包括:促进抗原递呈,触发免疫应答;改善肿瘤免疫微环境,促进淋巴细胞浸润肿瘤组织等。另有研究显示,RAS-RAF-MAP通路异常活化后,可促进肿瘤细胞PD-L1表达、抑制人类白细胞抗原(human leukocyte antigen, HLA)I类分子表达和抑制T细胞浸润肿瘤组织。RAF和MEK抑制剂可部分纠正MAPK信号的免疫抑制效应。例如,2016年黑色素瘤研究学会(Society for Melanoma Research, SMR)会议报道,PD-L1抗体Atezolizumab、BRAF V600E抑制剂Vemurafenib联合MEK抑制剂Cobimetinib治疗34例BRAF V600突变的晚期黑色素瘤,有效率为85%。因此,靶向药物联合免疫治疗(ICI、细胞因子治疗、过继性细胞免疫治疗等)很可能会产生协同增敏作用,发挥早期而强效的抑瘤功能,获得更好的临床疗效,这在晚期黑色素瘤治疗中是一个选择,更多相关研究正在逐步展开。在BRAF突变NSCLC领域,我们也期待有更多靶向联合免疫、免疫联合免疫的基础及临床研究,为患者带来生存获益。

6 小结

BRAF突变虽在NSCLC中发生比例较低,但是突变患者易转移、预后差、治疗手段有限。随着靶向治疗的不断深入,晚期患者的预后得以改善,但副作用明显,耐药不可避免。本文中研究提示ICI治疗对BRAF突变型NSCLC的疗效优于其他驱动基因突变,与BRAF突变类型无关,且安全性较好,可作为靶向治疗之外的选择策略。由于进行前瞻性研究难度较大,治疗方案、顺序选择等问题还需临床医生综合临床研究数据和患者状态来决定。期待多中心的关注、协作和共同研究,为BRAF突变晚期NSCLC患者的靶向、免疫及联合治疗提供更可靠的理论依据和技术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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