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足岭南传统人居环境,积淀地域景观实践与创新
——访陆琦教授

2019-01-05 22:15陆琦
广东园林 2019年6期
关键词:造园岭南园林

编者:您开始岭南园林研究的契机?

陆教授:在真正开展岭南园林研究之前,“园林”对于我来说也不是一个陌生的词。读大学时候就去看过一些北方皇家园林、江南园林。但是那时候,看得没有这么细,理解也没有这么深,只是觉得挺美,挺有诗情画意的。岭南园林也看过粤中的几个园林,比如说私园类的顺德清晖园、番禺余荫山房等。当时多将“园林”作为与建筑有关系的环境、空间进行了解。后来到了1990 年代,台湾的出版社准备编辑一套古建园林丛书,共100 本,由中国建筑工业出版社代为组织,内容不要求太深、太过专业,是给一般的读者来了解欣赏古建园林的,其中《岭南园林》这本书由我来写,应该说那时开始步入对岭南园林的研究。因为自己要写岭南园林,就开始整理有关的文献资料和实地调研,完成稿子后,由于多种原因,出版迟迟没有下文。直到前些年建工出版社把版权买过来在大陆出版,才看到这本书。1997 年我考上了刘管平老师的博士研究生,刘老师有规划方向和园林方向,我那时是在广东省建筑设计研究院做建筑设计,不是规划的内容,加上之前有做一些园林研究工作,所以我就选传统园林的方向。读研的时候,虽然是做岭南园林方面的研究,但也必须熟悉其他类型的园林,我就去北方看园林,比如北京的故宫御花园、北海、颐和园、圆明园、承德避暑山庄等;也去看江南园林,如苏州园林、无锡园林、南京园林、扬州园林、杭州园林,都看了不少。当时拜访了不少园林前辈,包括南京工学院(现东南大学)的潘谷西、刘叙杰、杜顺宝等老师,我向老师们介绍自己在做岭南园林研究,他们都很赞同。他们提到,很多人的关注点会放在园林的建筑师、造园师,但是可以结合园主人来看造园,园林也可以从多方面去理解,可以有不同的视野。当时自己的研究题目是岭南造园艺术研究,他们看了提纲,总体是赞同的,也提了很好的建议。按照老师们的指点,我细心地去观察园林的不同点,同是江南园林,苏州园林与扬州园林之间还是有较大的差异。攻读博士的时候,听到别人说哪里有园子就跑去看。对于岭南园林,除了粤中的园子,也开始更多地关注粤东、广西的园林,比如广西武鸣的明秀园、桂林的雁山园、陆川的谢鲁山庄。后将岭南园林与北方园林、江南园林进行比较,总结地域性的特点。博士论文完成后,就将论文的内容进行整理,写成了《岭南造园与审美》出版。

编者:岭南园林研究中的难点及拓展方向?

陆教授:现代园林是由传统园林发展而来。没有对传统园林的总结,就难以发展现代园林的地域性。

岭南园林研究的难点就是实物少,而且既有的史料不全,所以研究历史园林这方面就会比较难。原来史料上记载内容较多的是南汉时候的园林。我在进行博士研究的时候,正好广州考古挖掘了南越王宫苑,弥补了秦汉那段历史资料的不足,丰富了岭南园林的历史经历,将岭南园林推移到秦汉时期。博士论文完成后,也有专家提出来,为什么岭南有很多历史点没有提及。当时来说,主要是历史资料少,另外如果要放进去的话,有可能独立成为一个博士论文。我现在就带着研究生,把历史上的点梳理出来。比如我的博士生林广臻研究的岭南州府园林,那就是唐宋时期的园林。之前做得弱一些,现在就想逐渐对各历史阶段的园林进行梳理完善。

另一方面,就是对地域性的探讨。从造园手法上,岭南园林与大部分的园林,不论是北方园林还是江南园林都是有相通的地方。岭南园林,虽不能说完全是自行一套,但由于文化背景不同,造园审美及技艺方面都会有所不同。过去从历史文化这方面的论述断断续续,内容不是很多,虽然有研究,但是不够全。岭南园林史从论文选题来说,由于资料缺,实物少,是难研究的方面。但这也给我们一个很好的机会去总结传统园林。我从园林史这方面研究岭南古典园林,可能比别人早一点、稍稍会深一点,但其实做得并没有特别深。现在,我看到一些人在这方面做了很多更深入的工作,这非常有意义。

之前我对岭南风景园林的研究,造园层面的研究比较多。过去园林可能是指带有游憩性质的生活环境,多数是以人为因素所营造的环境。但古建筑里面许多的寺观祠庙、学宫书院,还有村落,它们的环境景观也很有特色。虽然它们的主要功能不是一个园林,但是借用了园林的理景手法去营造景观。你不能把古建筑这些特点全部归纳至园林范畴,但现在用“风景园林”这个词可以进行概括,它们有一些是自然的因素,但是也融入了人工的造园和造景手法。我现在申请的亚热带重点实验室的课题,就是从“人居环境理景”来研究。过去可能主要是“造园”或造园的手法,但是现在可能从更大的范围“人居环境”来讨论人们是怎样利用环境、创造环境的。我们课题组的研究还是偏向于一些基础型的,针对过去的传统环境进行研究。现在带着研究生一起做,今后会加大这方面的研究。

编者:如何将研究与实践结合起来思考?传统造园或营造的逻辑,怎么结合在现代规划设计程序中去创造多样性?相对于当代的岭南人居环境,规划设计方面的思考可以从哪些方面着手?

陆教授:本来我就是做建筑设计,后来读研究生才往园林方面考虑。

建筑设计中对传统文化的关注,开始主要是民居方面,因为之前参加民居学术团体活动和民居研究。做民居建筑研究的人,不全是搞建筑史的,也有很多是搞建筑设计的。例如香港巴马丹拿的建筑师林云峰,他们是搞现代建筑设计的,但他们去看桂北传统民居、侗寨、风雨桥后,在现代建筑中应用了民居的许多手法与特点,用现代建筑的方式来表达,而不是抄袭模仿符号,这给我很大的启发,特别是在建筑空间方面。建筑除了形象,引人入胜是空间,我们现在讲到空间的流动性,有一些宅园空间、室内外空间之间的关系就可以学习借鉴传统手法。国外对于大空间的处理,跟中国传统设计不一样,他们用减法的方式比较多,特别是采用切、挖、掏;但是中国传统偏向于以加法的方式—以多院落的不断组合,这种加法不是随便加起来,而是在用空间的关系,室内室外以及廊这类的灰空间进行灵活的组合。特别是民居空间比宫殿一类官式建筑更灵活、不拘一格。宅园更注重实用性与舒适性。它不会因为仪式感去创造礼仪空间,更多地是方便生活的空间,让人感受到舒适。特别一些小的空间,不一定是采用方正的,而是有方向变化的L 形或折线形。庭园、庭院的各种组合形成了丰富多变的空间,不同的空间套空间,可以让人感受到无尽的空间在里面,从而感受到“庭院深深深几许”的魅力。这种多变的空间就可以在现代建筑设计里去应用。

新疆回王府是广东省援建新疆哈密做的设计,这个项目落到广东省建筑设计研究院,是一个带有复原性的新建项目。当时资料只有几张画,是画家根据人们的回忆画的,但是这些画不是建筑画,它没有透视、尺寸感,是画家创作的。由于这是第一次尝试做仿古建筑,现在看来在设计、施工等方面还有很多不到位的地方。后来别人觉得也还行,就不断参与该类的设计,比如岭南印象园、潮州饶宗颐学术馆、十香园纪念馆等。自己对于民居或古建筑的调研观察,就是看建筑与环境的关系,来思考是否可以为现代服务。自己做了一些项目是把园林融入到里面去,像潮州的饶宗颐学术馆,并没有完全按照传统宅居的正规空间来做,使空间更活泼一些。十香园的项目更多是用现代的方式来做,在空间上进行合理的利用。十香园没有多少土地可以用,拆迁完后场地呈L 形。当时场地有几棵较大的树木,就保留下来,结合树来做庭院设计,建筑避开树木,突出了环境自身的一些特色。现在去看十香园不会觉得它完全是一个新做的空间,似乎有些空间原来就存在。中山泮庐项目中,查勘地形时发现有一条窄小的水渠流经用地,水速很快,方案设计中把它们利用来蓄水,营造水系公共空间,让建筑与环境融为一体,这种中式风格的社区,是中山的第一个。中山泮庐在建筑与园林结合的实践中总结了一些内容,特别是联排住宅,户型多样,随机设置、道路形态做了较多考虑,道路规划成弧线,建筑平面凹凸错位,屋顶高低变化。我们看江南古镇时,民居都是各户建各自的,大的风格一样但是有很多小的变化,活泼多样,丰富耐看。做设计时融入这些特点来处理天际线、建筑轮廓的变化,就不会出现户型雷同、兵营布局的感觉。

地域环境不要轻易改造,不同的场地,要注重它的唯一性。

一是要有当地的特点,特别是地形地貌,每个场地都是不一样的。过去建设喜欢 “三通一平”,但是当水池、高差都平整后,就会让场地失去了原有的地形关系,没有了场地的特点。其实原有的汇水、积水以及地形地貌特点,都是日积月累形成的。我们去乡建调研,有村民反映有些美丽乡村建设破坏了原有的环境,导致场地内发生泡水等问题。场地建设要把与环境的关系梳理清楚,地形地貌要尊重,可以改造,不宜改变。

二是要结合本地的特色。岭南天气炎热,不能为了建筑体量的好看而不顾及通风遮阳。广东村落的格局形态,是人们在适应环境的过程中不断完善调整所形成的。从北方传来的住宅范式,到了岭南的广府就形成了梳式布局,潮汕就形成了密集型围寨,客家做成堂横屋、围龙屋等,从现在的研究来看,这些形式应该都是同源的。除了地形地貌,住居形式的变化与气候适应性有很大关联,广府地区的粤中、粤西就有不相同的聚落民居。此外,这些形态差异,也包括与自己文化的关系,如潮汕精细精美,建筑比较绚丽;客家比较朴实、简洁,没有过多的华丽装饰;珠三角地区,虽然有钱财,但是不太会显露在外,装饰上会有所节制。

编者:怎么看待园林研究与民居研究的关系,传统园林与现代环境的关系?

陆教授:过去可能都是分开来研究,民居是民居、园林是园林、现代创作就是现代创作。现代的实践创作,并不都是建筑园林,像乡村的改造,肯定是与人居环境有关的。我们的研究总结都是跟人居环境有关系。吴良鏞先生提到“人居环境”的概念,应该在这个概念下思考如何深化发展。我们课题组的研究更多是从“人居环境理景”角度来去做,它不限于园林,在我们生活当中,“理景”适用于传统园林的小桥流水,也适合于城镇里面的环境建设。江南古镇、四川场镇里面很美,可以从理景的角度去了解建筑、桥、水怎么组合,这就是人居环境的营造。我们也带着研究生来做,把“园林”拓展到“理景”,从“传统园林”拓展到整个生存的环境。在理论方面进行研究,在设计实践上融入理念去探索应用。做建筑的时候不是单纯的建筑造型与空间,是包括了建筑内外、建筑群体的关系,让整体能够和谐。此外,还包括了物与物的空间形态美,物与人方面的情感联结等。

这些研究选题,有城市,也有乡村,内容比较广。但是我个人是建筑历史与理论的背景,所以偏向于传统的理景梳理。如对广州城中景观的关系进行研究,就包括了自然、水系、交通格局、建筑风貌,以及历史上的公共场所在整个城市里的作用,希望对广州历史名城进行梳理,更好地厘清人居环境方面的节点与节点的关联性与体系。传统城市与乡村的人居环境,其内部有着自己的传统联系与体系。从现在来看,过去的发展过程中,它们经历了割裂的一段时间。建筑造型的创作,忽略了建筑与建筑、建筑与环境的关系,特别是生态环境。传统人居环境中,建筑与环境、户外环境的不同要素都是相互有关联的。从消除城市病的角度来说,现在不论是生态廊道或海绵城市,思路应该是一致的,就是让人可以顺应环境的发展,也即古人所说的“天人合一”。过去可能过多地强调人定胜天,但是环境的营造还是必须要符合自然规律来做。我们希望“人居环境理景”的研究,可以在一个大的格局方面跟过去“天人合一”的理念实现同样的一些事情。对现在城乡环境已经出现了一些问题,我们可否通过自然生态的修复、人文生态的修复,实现环境生态的改善。这其中,就需要“整体观”来考虑环境的营造。

编者:您是如何从设计出发,去思考传统园林?

陆教授:这里不谈传统的理念,主要谈下它的方法。我以前是做现代建筑设计的,所以会思考为什么过去会这样做,这样子做会形成怎样的效果,对于我们今天有什么启示或可借鉴的东西。现代建筑对于传统的学习,应该学习它的方法,传统建筑的形态是在特定语境下形成的,直接嫁接到现代建筑里很有可能用不上,但是,它的设计原理是可以借鉴的。

北方园林,它可能比较有助于大尺度的设计。颐和园、北海,园林的规模大,景点间的联系就会很散,所以大尺度的园林,要通过一定的手法来统一整体,如制高点、轴线的手法。皇家园林由于内容太多且空间太大,所以园林空间会通过主要的点来引导,并善于用轴线。前段时间我又去看颐和园,如宫殿区,就是想了解南北向的轴和东西向的轴怎么处理。它是从东面入口,因此东西向有轴线的关系;但是居住以南北轴来组织生活空间,以前没有看这么细,这次去颐和园发现,其宫殿、院落与围廊进行转换、联结时,东西轴与南北轴过渡得很自然,没有很牵强地处理这些轴线,建筑组群以及组群之间关系的处理非常巧妙,这就是皇家园林的特色。在大尺度、大规模的园林空间组织及关系上,这些处理手法就值得借鉴。但是江南园林,规模尺度小,如果再用这种方式就会觉得空间不够舒展。江南园林就要从另一个方面去解读空间。它的空间处理不像皇家园林那样有较强的控制欲,园林空间里面用关联度不是很大的发散性做法来组织,让你觉得空间被分离了,变得很大。尽管也受到儒家文化的影响,但是江南园林里面,还是采用曲折的手法,以流线的方式把节点分散开来,让人慢慢地行走、品味,在有限的空间里面获取更多的体验。空间大小和时间长短是相对的,从广州到北京的距离是很远的,但是我们乘坐飞机时,时间短了就觉得距离很近。园林空间是有限的,但是让你花的时间越长,就感觉空间越大。所以园林空间营造中,停留的“时间”很重要。江南园林的空间营造,就是拉长这个时间。每一个节点都可以让你很细致地品味。但是皇家园林规模大,如果像江南园林来做,就很难游完。皇家园林的设计会控制你,不要在园林中走散,始终让你在它的控制范围内活动。所以小的空间用分离法,大的空间用控制法。岭南园林就更小,所以它的空间设计会向外扩展,比如登高眺望或向园外借景。岭南园林不太封闭,既分隔又开敞,把园外的东西纳入到园林里。如东莞可园在临界的位置没有那么封闭,利用可湖把园外的景观归到园里,让视野变开阔。江南的园林中那种“庭院深深深几许”的感觉,在岭南园林中感觉就不是很强烈。江南园林通过园林内部的不断变化,让园林体验变得丰富;而岭南园林则通过让视野更远,使得空间不显得仓促。

如果从造园的角度来看,传统园林可以提高我们的审美修养。现在我也带研究生做园林的构图研究。江南园林布局的美,是给人均衡的感受,是重心平衡的关系,均衡与审美也有关。小时候看的《十万个为什么》《我们爱科学》等书,有个数学方面的科普知识,就是在一个不规则的东西里面找出它的重心,无论怎样它都是一个平衡点。园林里面正是用了这种方法。园林中虽然有密集、疏散,但布局是讲求均衡的。建筑或室内设计也是一样的,在房间里,家具布置偏向一侧,有的地方很密,有的地方很空,就会感到不舒服。其实人本身也是需要阴阳平衡的,如果平衡身体就健康,不平衡就要得病。所以就要重新调整让空间获得平衡。园林里面也是需要平衡的,从而达到稳定和谐。看问题不要单一地去看,艺术是相通的,文化方面也是相通的,园林与医学、风水环境学等,都是有联系的。园林设计是需要将里面有矛盾的东西化解,将园林内部相互之间的关系处理得较为完善。虽然园林设计也不是百分百地能解决这些问题,但是应给人美感,用不同的方式方法去设计园林,就会有不一样的园林效果。

编者:除了尺度方面,我们在人居环境方面需要一个整体性的探讨。从时间维度上,可以看到您在研究或者创作过程中,不是把过去就作为历史的研究,而是认为应当以动态的视角,看待历史与传统。民居与环境、现代与过去,都需要整合到一起去思考并探讨在创作中的综合应用。那么,也想了解下您怎么看待风景园林史、风景园林设计、风景园林教育的关系?

陆教授:我自己认为,如果要提高我们民族文化的自信能力,那对传统的东西必须要熟悉,把握住我们的“底子”。那么我们的“底子”哪里来?其实就是我们的传统园林文化。但也不是说把传统的东西,一成不变地做下来。现在很多人学习和掌握传统的东西不够,很多设计是在用西方的造园理念与手法。对于我们教育培养来说,首先是要立足自己传统文化,了解传统园林,再去融入西方文化,推进新的地域景观,形成新的高度。要把我们自己的东西理顺、吃透,再融入当今的内容去提升。只有这样做出来的东西,才会有自己本土的内容。现在很多园林或景观设计,其实是以西式手法为主,面上放入一点中国的元素在里面。而我讲的中国本土的造园特点,更多指的是中国文化或传统基因的园林特点,也就是说,可能你看到的这个建筑或园林是一种全新的形式或手法,它和传统的东西不一定像,但是可以感受到一种骨子里的中国文化,有很强的的东方韵味,这就是将本土的东西提升到一个新的高度。日本建筑师丹下健三当年设计的代代木体育馆,很多人说它很有日本传统味道,但是丹下健三自己没有承认,不是刻意模仿传统,而可能是骨子里认同自己的文化,潜移默化之下做出来的建筑就具有日本味。现在我们还没有达到潜移默化的程度,很多传统文化没有融入到骨子里,所以做出来的东西总感觉是“飘”起来的,文化流于表面。当然,我自己也做得不好,也在不断地了解、研究和提高。作为风景园林的学生,学习过程中应该多了解民族本土的东西,但不是把传统园林照搬,而是将它作为修养、审美,融入骨子里,再去创新。这可能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产生的,需要在培养过程中,让他们能够掌握传统造园知识,特别是提高传统园林的审美。

编者:您怎么看待岭南园林的发展及人才培养?

陆教授:岭南园林跟江南园林或皇家园林还不一样。保留下来的北方或江南的园林,还是很美。这种美是不是从园林建造出来后就呈现出像现在这样呢?实际上它也是一直在变化的,只是在这些园林中,好的东西逐渐沉淀下来,不好的就改掉了。岭南文化的一个特点就是创新性,一直在变革,好的方面就是园林可以不断地创新,有新的东西出来。岭南的发展过程中可能没有特别多根深蒂固的观念限制,所以很多新的东西容易兴起;但不足的就是不能像江南园林那样总结自己优秀的东西而加以保护传承。江南的文化根基很深,不会随着别人的变化而跟风,像上海近代的城市发展变化对周边的城镇没有产生质的改变。但是岭南地区与江南地区根深蒂固的传统意识不同,其建设发展会不断地在变化,而且广州开始变化,周边其他地方就会跟着开始变。岭南文化的这种特点,从好的方面来讲,就是不会守旧,很容易有新的东西诞生;但是,不好的方面可能就是新的东西没有完善就可能快速变成了另一个新的东西。不断地出现新的替代另一个新的,这就会让其文化或特点没有办法沉淀、积累、丰满。所以岭南园林特色的传承面对的问题,会与历史文化相关。希望我们在发展岭南园林的过程中,其特点及发展方向,不要简单或快速地被推翻或替代。它是否可以像江南体系一样,有个发展过程,可以不断地完善、沉淀?我们的教学方式也一样,不要为了与众不同,轻易找一个新的模式把原有的东西置换掉或取消掉。岭南园林的传承或人才培养模式也需要沉淀、完善,体系需要逐渐健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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