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安徒生的足迹

文·图/叶永烈

叶永烈：1940年生于浙江温州。上海市作家协会一级作家。《十万个为什么》主要作者。目前，作者致力于“行走文学”的创作，著有“叶永烈看世界”系列图书。

哥本哈根吉菲昂喷泉

就像瑞典的世界级名人是诺贝尔，丹麦的世界级名人是安徒生（全名汉斯·克里斯蒂安·安徒生，Hans Christian Andersen，1805—1875）。

诺贝尔受人推崇，体现了科学的力量，而安徒生受人推崇，则体现了文学的力量。可以说，诺贝尔和安徒生，是北欧两颗照耀世界的明星——一颗是科学明星，一颗是文学明星。

我知道安徒生，比诺贝尔更早。因为我在上小学的时候，就开始读安徒生童话《皇帝的新衣》等作品。上小学六年级的时候，我还在根据安徒生作品改编的童话剧《卖火柴的小女孩》中跑“龙套”，扮演街头的行人，主角是班上的一位女同学，扮演卖火柴的小女孩。她用近乎颤抖的声音所唱的歌，我至今仍记得，仍会唱：

可怜我从早卖到晚，

还没有吃过半碗饭。

妈妈在家里生着病，

小女孩在街头受苦难。

哎咳哟，哎咳哟，

哎咳哟，哎咳哟。

可以说，安徒生是丹麦的文化符号，安徒生童话是丹麦的国家名片。因为有了童话大师安徒生，丹麦有了“童话王国”之称。安徒生在世界上的知名度，远远超过任何一位丹麦国王，也超过任何一位丹麦名人。

我来到哥本哈根市政厅广场，那里的一条主要马路便叫汉斯·安徒生大道。就在汉斯·安徒生大道之侧，就在哥本哈根市政厅广场上，我看到一尊高大的安徒生铜像。那安徒生完全是一副英国绅士打扮，头戴高高圆礼帽，身穿西装礼服，手持手杖，翘首向左注视着汉斯·安徒生大道。这座铜像唯一表露安徒生作家身份的，是他的右手握着一卷书。

这尊铜像，大约是安徒生成名之后，在重要场合露面时的形象。其实，安徒生是一个出身贫寒、衣着随便的人，一生过着居无定所的生活。

安徒生的故乡奥登赛距离哥本哈根一小时左右的火车车程。安徒生的父亲是一个鞋匠。父亲做鞋用的工作台以及床架，是用当年停放过当地贵族特兰谱伯爵棺材的木架做的。床是用棺材板拼成的。安徒生出生之后，就睡在这样的床上。安徒生的母亲比他的父亲大好几岁，靠着替人洗衣服维持生活。丹麦的冬日，冷水把她的双手泡得通红。不过父亲善于讲述丹麦的民间故事，给安徒生播下最初的文学种子。不幸的是，安徒生11岁的时候，贫病交加的父亲去世。安徒生不得不辍学去做童工。

写生的女画家

童话王国

安徒生天生一副好嗓子。14岁那年，安徒生在工间休息的时候，为工人们唱歌。一位工友建议他，何不去当演员？这句话给了安徒生极大的启发，从此改变了他的命运：尽管母亲不同意，1819年9月6日安徒生还是坚持离开家乡要去哥本哈根，来到皇家剧院。虽然他没有成为演员，但是哥本哈根使他开阔了眼界。他在那里开始写作。他很快发现，写作比演戏更加适合于他。不过这位以写作童话著称的作家，最初是为皇家剧院写作剧本。他在17岁时写的剧本《阿芙索尔》受到好评，因此被送进拉丁文学校深造。经过6年学习，23岁的安徒生毕业了。翌年——1829年，24岁的安徒生创作的喜剧《在尼古拉耶夫塔上的爱情》在哥本哈根公演，受到一致好评。

从此，靠着稿费收入，安徒生终于在哥本哈根生活下去。安徒生写剧本，写诗，写小说。安徒生还非常喜欢旅行。他曾经说，“旅行就是生活。”他带着一把雨伞、一根手杖以及简单的行囊，走遍欧洲，写下一本本游记。

我在哥本哈根寻找安徒生留下的踪迹。据当地朋友说，安徒生迫于生计，在哥本哈根经常搬家。现在人们能够记得的是，安徒生曾经在热闹非凡的哥本哈根新港码头住过很长时间。我在哥本哈根新港码头南岸，找到了18号，当年安徒生就住在那里。我问那里的居民，确认18号住过安徒生。那是四层公寓，安徒生住的是其中一套房子（后来他也曾经在相邻的20号住过）。大约是这里五颜六色的房子以及运河两岸川流不息的帆船、水波和孩子，给了安徒生童话创作的灵感。1835年，三十而立的安徒生转向童话创作。他的第一本童话集《讲给孩子们听的故事》，就是在这幢面对新港运河的房子里写出来的。安徒生的第一本童话集收入《打火匣》《小克劳斯和大克劳斯》《豌豆上的公主》《小伊达的花儿》四篇童话。

安徒生的《讲给孩子们听的故事》受到小读者的热烈欢迎。于是安徒生每年圣诞节的时候，都出版一本这样的童话集。这样，安徒生写了38年，直至1872年因患癌症才搁笔。他总共写下168篇童话。

安徒生童话的代表作有《海的女儿》《皇帝的新衣》《卖火柴的小女孩》《丑小鸭》《拇指姑娘》等。安徒生出身贫寒，所以他在作品中鞭挞了残暴、贪婪、虚弱和愚蠢，同时歌颂善良、纯真、正义和真诚，这是安徒生童话强大生命力的所在。安徒生童话不仅在丹麦产生巨大影响，而且被译成150多种文字出版，成为享誉世界的童话大师。

早在1919年1月号的《新青年》杂志上，就刊载了周作人译的安徒生童话《卖火柴的小女孩》。此后安徒生童话不断被引进到中国来。正因为这样，我在小时候就受到安徒生童话的熏陶。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叶君健直接从丹麦文把安徒生的童话全部译成中文，由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成为安徒生童话最全、最权威的中译本。

安徒生跟诺贝尔一样，终生未婚。安徒生曾经有过青梅竹马的初恋情人邻家女孩福格特，终因贫富悬殊，在安徒生26岁那年，福格特嫁给了当地的一个富家子弟。此后安徒生终生未娶。在童话《海的女儿》中，便有着安徒生自己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