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两山”重要思想的辩证之维

徐 琪

（中共绍兴市委党校，浙江 绍兴 312000）

早在2005年8月15日，时任浙江省委书记的习近平在“两山”思想发源地——浙江余村考察时提出了“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重要思想，开启了生态建设之路。此后，习近平在多个场合阐述“两山论”思想。2013年9月，习近平在哈萨克斯坦发表演讲时对“两山”关系做出进一步阐述，他指出：“我们既要绿水青山，也要金山银山。宁要绿水青山，不要金山银山，而且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2015年3月，这一重要思想正式写入《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加快推进生态文明建设的意见》中，标志着“两山论”的正式确立。2017年10月，党的十九大首次将“两山”思想写进党代会报告，强调“必须树立和践行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理念”，使“两山论”得到了前所未有的重视程度。习近平提出的“两山论”自诞生到发展，充分体现出马克思主义“永不过时”的创新精神和与时俱进的优秀品质，是马克思主义生态学思想在当今中国具体历史条件下的中国化发展，是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的重要内容。正如习近平在《之江新语》中指出：“绿水青山与金山银山既会产生矛盾，又可辩证统一。”[1]“两山论”蕴含着深邃的唯物辩证法智慧，正确运用了两点论与重点论相统一的矛盾分析法，协调处理人与自然、经济建设与生态建设、人民群众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与生态需求之间的关系。它是对马克思主义“人与自然关系和解”理论的继承与发展，是对经济发展经验教训的反思与总结，是对社会发展规律和未来可持续发展的深刻把握，也是对人的全面自由发展的正确理解。

一、“两山论”体现了人与自然关系的辩证统一

对人与自然关系的理解，自古以来是人类永恒的话题。十九大报告将现代化定义为“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现代化”，把人与自然关系的处理视为现代化进程中必须要解决的一个重要内容。“两山论”是在坚持唯物辩证法的前提下，准确把握了人与自然这一矛盾对立统一体的基本关系，指明了人与自然关系在更高维度和更深层次上的协调与统一。从一味向大自然索取“绿水青山”，到意识到“绿水青山”与“金山银山”并重，再到努力将绿水青山的优势转变为金山银山的优势，这种变化是人类对自身与自然关系的认知从片面到全面的飞跃，合乎人与自然关系协调发展的客观规律，对于推进生态建设和实现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社会主义现代化进程具有重要意义。

“既要绿水青山，也要金山银山”中的“既要”与“也要”体现了作为自然资源的“绿水青山”与代表人类实践活动的“金山银山”之间的辩证统一性。它强调要用一分为二的矛盾分析法看待二者关系，既要把握事物积极的一面，又不回避事物消极的一面。这种矛盾分析法使得人在把握自然的过程中，既不同于以西方生态原教旨主义、生态无政府主义为代表的“生态中心主义”，片面强调以生态为中心而反对任何形式的技术应用和对自然的任何支配，完全忽视人的生存与发展，又不同于为了满足人类发展而肆意违背自然规律的“人类中心主义”，准确把握人与自然既对立又统一的关系，避免陷入部分西方学者对于“人类中心论”或者“生态中心论”等抽象理论层面的狭隘争论，继而引导人类在实践过程中的自觉行动。

一方面，“两山论”强调对人类对自然的尊重。人和自然界的其他生物一样，都从属于自然，都是作为自然界的一部分而存在。自然界为人类提供赖以生存和发展的生产资料和生活资料。这意味着人类的起源、生存与发展都离不开对自然界的依赖，自然界对于人而言具有不可替代的重要地位。因此，人类的任何改造活动都不能违背自然规律，不能突破自然界的底线而表现出不符合人类本性的过度索取与占有，否则将会像恩格斯所警示的那样“自然界都对我们进行报复”[2]，最终造成人与自然的共同伤害。另一方面，“两山论”也辩证地强调人类在认识世界、改造世界过程中发挥主观能动性的重要性，充分认识到人类的实际生存需求和发展需要，指明人改造自然的正确方式。诚然，人类不可以随心所欲、毫无节制地改造自然，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人类不能对自然进行改造活动。人类的实践活动本身也是作为自然界的一部分而存在，一旦离开了自然界提供的生产资料和生活资料，人类便无法进行劳动，更无从谈起生存与发展。所以，人类要谋求生存和发展，就必须开展改造自然的实践活动。如果极端地反对人类对自然界的一切开发和利用，压抑人类的正当需求，这对于必须依赖自然界生存和发展的人类来说，是一种不切实际的乌托邦。

正如习近平在十九大报告中强调“人与自然是生命共同体”，现代化是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现代化，“两山论”所指涉的始终是人与自然二者之间的关系性存在，自然界承载着人类生存和发展的物质基础，人类的发展必然伴随着对自然界的影响，人在改造自然的过程中必然伴随着自然的人化。因此，既不会有脱离人类存在的纯粹的自然，也不会有能够离开自然的纯粹的人的发展。从这个角度而言，“绿水青山”绝不是孤立的存在，而应当转化成为人类生存与发展服务的“绿水青山”。因此，以尊重自然界的客观规律为前提，充分发挥人的主观能动性，推动人与自然的协调统一才是正确处理人与自然关系的应有之义。必须强调的是，人类从事实践活动所基于的前提必须是：人自觉自省地认同“人是自然界的一部分”。这不是简单地将自然视为被征服和被奴役的对象，也不是片面地否认或抑制人类的正当需求，而是激发人类的理性精神，以遵循自然规律、符合人类理性的方式从事对自然界的改造活动。反过来说，我们人类能够实现对自然界的改造活动，绝非因为“人类中心主义”所认为的自大与傲慢态度，也并非企图煽动人类对自然实施肆无忌惮的非理性改造，而是因为“我们比其他一切动物强，能够正确认识和运用自然规律”[3]。言下之意，人类对自然界的实践活动，并不是一种非理性行为，而恰恰是因为人类具有高于其他生物的理性能力，可以更好地利用理性能力以一种有别于其他生物的方式，以更积极、更主动的姿态适应自然，这种适应不仅仅表现为对作为客体存在的自然的控制，也表现为对作为包括人在内的主体性自然的控制。如此一来，既避免了人类对自然界的盲目改造，又避免了人类反过来被自然界的盲目力量所统治，这才是理解“两山论”构建人与自然关系的关键所在。这种构建摒弃的是人类对自然的傲慢态度和野蛮改造自然的方式，引导的是人类对自然的尊重态度和理性实践行为，也就是马克思所说的“人类应当给予自然‘人道的占有'，按照美的原则去改造自然界”，从而真正实现“人与自然的和谐共生”。

二、“两山论”体现了经济建设与生态建设的辩证统一

“两山论”科学阐明了经济建设与生态建设之间的辩证关系，突出强调了加强环境保护和生态建设在当前发展阶段的重要性与迫切性，努力寻求既要“生存”，又要“生态”的和谐状态，体现了两点论与重点论的统一。一方面，“既要绿水青山，也要金山银山”中的“既要”与“也要”体现了经济建设和生态建设二者关系须臾不可偏废。长期以来，人们对于经济建设与生态建设二者关系的认知一直存在一个误区，即良好的生态环境与经济的高速发展不可得兼，后者必须以牺牲前者为代价，双方呈现此消彼长的对立状态。这种“零和博弈”思想长久以来一直影响着现代化进程，重蹈“先污染后治理”的老路。这在本质上是用一种片面的、静止的、孤立的眼光看待二者关系。唯物辩证法告诉我们，“绿水青山”和“金山银山”、“经济建设”和“生态建设”并不是非此即彼、有你无我的对立关系，而是在一定条件下得以相互调和、相互促进、相互转化的关系。当然，矛盾双方的相互转化都是有条件的。“绿水青山”不必然转化为“金山银山”，而是要满足一定条件下的转化。这就要求我们必须充分发挥人类的主观能动性，针对性地改变自然规律和经济社会发展规律得以发挥作用的条件，引导和调整具体的行为方式，从而达到实践的预期目的。“两山论”不仅强调我们要从思想上认清“绿水青山”和“金山银山”的相互依存关系，还为我们在行动上做好“两山转化”提供了科学方法，指明了正确道路。如果说在“先污染后治理”的工业化发展阶段，阻碍二者关系的症结还没有真正解开，那么“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两山”思想则为我们破解这一症结提供了全新的思路。它一针见血地指明了“破坏生态环境就是破坏生产力，保护环境就是保护生产力，改善生态环境就是发展生产力”[4]，“常青树”其实就是“摇钱树”，“生态环境优势”其实就是“生态经济优势”，从中让我们看到了推动“绿水青山”和“金山银山”达致浑然一体的有效路径和统一之道。因此，对“绿水青山”的保护不仅不是对“金山银山”的阻碍，反而可以给人类带来更多的“金山银山”。换言之，环境保护和生态建设可以成为激发和增强经济发展的内生动力。这一思想观念一语道破了二者看似此消彼长，实则相互增进的正相关系，破解了“两难”悖论，牢牢把握了二者质的统一。

既言之，践行“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两山”思想，关键是要全面认识“绿水青山”是自然资源，也是资产，不仅包括丰富的生态价值，还潜藏着巨大的经济价值。这一有价值属性决定了我们不能随意或免费使用“绿水青山”，而是要严格遵从有偿使用和等价交换的经济规律。通过充分挖掘“绿水青山”的生态价值，以促进生态资本增值[5]的方式实现经济增长，将内在于其中的生态效益充分转化为造福于民的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将“穷山恶水”的劣势转化为“金山银山”的优势，达致“既要GDP，又要绿色GDP”的双赢局面。这是一条以保护环境的方式促进经济结构转型升级，以发展经济的方式实现对生态环境积极保护的理性模式。其结果不仅能促进经济发展的生态化转向，实现在发展经济的同时保护环境，还能激发生态环境所潜藏的巨大经济价值，实现在保护环境的同时发展经济，最终强调的是两座山、两种效益、两种价值的相互转化与共赢，合乎经济建设与生态建设的基本规律。

另一方面，“宁要绿水青山，不要金山银山”中“宁要”与“不要”的区分体现了生态建设与经济建设的主次关系，贯彻了“重点论”的矛盾分析法。所谓“重点论”，指的是在处理矛盾时，要有重点地、有主次地抓住主要矛盾和矛盾的主要方面。“宁要绿水青山，不要金山银山”强调的是“绿水青山”相对于“金山银山”而言的优先性，“绿水青山可以带来金山银山，但金山银山却买不到绿水青山”[6]。因此，“绿水青山”理应是经济建设和社会发展过程中应当予以重点考虑、重点解决的主要矛盾，绝非不得已考虑的权宜之计。历史的经验教训已经表明，只有保护好“绿水青山”的生态价值，才能拥有可持续发展的牢固根基，反之将会付出惨重代价。追溯“两山论”萌发的历史时期，正值中国经济高速发展对自然资源的扩张需求与自然资源的有限性之间的矛盾愈演愈烈的阶段。这使得很多地区在经济领先发展的同时也率先遭遇到了生态瓶颈。这一生态瓶颈不仅表现为传统发展模式对自然环境的肆意破坏导致环境的日益恶化，还表现为传统粗放型经济增长方式暴露出后劲不足的弊端。双重困境导致我国经济社会发展面临着严峻挑战，甚至成为新时代决胜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的短板。这也是作为改革开放先驱地浙江之所以成为“两山论”萌发地的重要原因。“两山论”的提出与实践，突出了生态文明建设的重要性、紧迫性和艰巨性，旨在补足生态短板。这既是生态问题亟待解决的迫切需要，也是未来可持续发展的重要保障。

当然，强调“绿水青山”的优先性并不意味着人类要放弃发展“金山银山”，而是说“不要”建立在以牺牲“绿水青山”为代价基础上的“金山银山”。事实表明，在事物发展过程中，无论是两点论中的两点，还是重点论中的重点，并非孤立存在或一尘不变，而是会随着内部矛盾和外部条件的变化、时势的进展而不断发生变化。这就要求我们必须根据自然资源的不同禀赋、不同经济发展阶段、不同发展条件确立适合本地区的发展模式，突出重点，补齐短板。习近平强调，“两山论”的意义“不仅在于生态环境本身，更在于一种发展理念和生态文化，体现到区域协调发展中去，宜开发则开发，宜保护则保护。”[7]对于经济发达地区而言，要以恢复和保护“绿水青山”为重点工作，着重推进经济结构的转型与升级。与此同时，在坚定不移推进生态之路的前提下，要采取适当措施妥善处理经济发展与环境保护和生态建设可能会发生的冲突，尽可能避免经济出现较大幅度的波动。对于经济欠发达地区而言，应该在保持绿水青山的优势不变的情况下，以挖掘“绿水青山”的经济价值为重点工作，通过可持续发展的方式将“生态优势”转化为“经济优势”，避免为了眼前短暂的经济效益而损害生态效益。

三、“两山论”体现了实现人民美好生活与生态建设的辩证统一

习近平在2003年7月发表的《生态兴则文明兴——推进生态建设 打造“绿色浙江”》一文中强调，生态文明建设是造福子孙后代的“民心工程、德政工程”[8]。这一思想既是对传统狭隘民生观念的纠正，又是党和政府对人民需求的热情关切与及时回应，从根本上“传承和弘扬了我党体恤民情、重视生态建设的优良作风和传统美德”[9]。从这个意义上来说，“两山论”所涵盖的绝不是一个简单的环保问题或发展问题，而是一个事关党和政府形象的政治问题，事关人民根本利益的民生问题。

“两山论”的提出，深刻把握了中国共产党的执政规律，抓住了“人民”这一重点，集中体现了执政党以人民为中心的价值取向，继承与发展了人民群众是历史进步和社会发展的创造者与推动者的马克思主义人民群众观。早在《神圣家族》一文中，马克思恩格斯就对以鲍威尔为代表的将精神与群众绝对对立的观点进行了彻底清算，阐述了人民群众是推动社会变革决定力量的历史唯物主义观点。“两山论”的提出表明中国共产党认识到一个政党及其制度的价值追求和任务使命是政党合法性的重要支撑，认识到“我们党来自人民、扎根人民、造福人民”，继而把“人民拥护不拥护、赞成不赞成、高兴不高兴”作为制定政策和开展工作的重要依据[10]。党的十八大以来，习近平反复强调要把最广大人民群众的根本利益作为我们一切工作的出发点和落脚点。党的十九大报告又多次出现以“人民”为中心的关键词，将这一思想放在了突出重要的位置，旨在强调我们追求的发展不是外在于、脱离于人民群众的发展，而是将人民群众视为发展主体和根本指向的发展。发展经济是为了民生，保护环境也是为了民生，二者在目的和手段上具有高度一致性。惟有秉承对人民群众高度负责的态度把环境保护好，把生态建设好，打造“以公共资源的公平使用为实践平台”[11]，保证人民群众共享“良好的生态环境”这一公共产品和民生福祉，才能充分彰显中国共产党作为马克思主义政党的先进性，才能充分体现马克思主义作为指导思想理论的真理性特征。

“两山论”紧跟我国社会主要矛盾变化的步伐，以实现人民群众的美好生活和全面发展作为根本目的，以人民群众的获得感和幸福感作为检验标准。这是对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反生态本性的反思，是对传统狭隘民生观念的纠正，合乎人的自由全面发展的基本规律。从本质而言，生态危机体现的不仅是人类的生存处境与生活品质，更是对我们的发展模式和发展理念提出了质疑。自19世纪70年代生态学马克思主义诞生之日起，生态学马克思主义者们就立足于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视角对发达资本主义国家所面临的生态危机进行批判。在他们看来，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与生态危机的产生有着密不可分的因果关系，对生态问题的思考也应相应地放到资本主义制度中去考察。马克思恩格斯合著的《资本论》就对资本主义制度和生产方式进行了无情批判，并富有前瞻性地敲响了生态危机的警钟，把人的解放和自然的解放统一起来。简单说来，资本主义制度之下人与自然、人与人的关系会背离理性的发展方向，资本反客为主成为控制人的主体和目的，人反而沦为客体和手段，其结果则迫使劳动、劳动产品和人类自身的全方位异化。当人类的生产实践活动不再以满足人的需求为根本目的，而是以生产陷入过剩危机的方式追求剩余价值最大化之时，则会导致“生产陷于高烧状态，使一切自然的合理的关系都颠倒过来”[12]。也就是马克思恩格斯在《资本论》中所批判的“为积累而积累，为生产而生产”[13]。此时，人的需求不再以人的方式而存在，甚至也不再以动物的方式而存在。人的实际生存需求和满足人的需求的生产资料越来越以精细化的方式呈现出来，同时又极端地暴露出完全不同于人类本性的野蛮粗陋的一面[12]。在这种情况下，人类的发展之路同时又是人类赖以生存的环境乃至人类自身的自我摧残之路，正如一条河流受工业支配之时，“这条河的水就不再是鱼的‘本质'了，对鱼来说它将不再是适合生存的环境”[12]，一旦人类赖以生存的环境受到资本主义的支配，那么这一环境将不仅不再适合其他生物生存，也将不再适合人类生存，甚至会反噬包括人类在内的所有生命。

就本质而言，资本主义的反生态本性是由资本主义的逐利性所驱使，而资本主义的逐利性又恰恰是以对自然的无底线索取与破坏为代价。“两山论”的诞生意味着中国的现代化发展之路绝不能走西方资本主义工业化的发展老路，必须探索新的发展模式。新时代背景下，我国社会主要矛盾已经从“人民日益增长的物质文化需要同落后的社会生产之间的矛盾”转变为“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的矛盾”。社会主要矛盾的变化对党和国家的工作提出了更多更高的要求，党和国家的工作重心也应相应做出改变。一方面，高质量的生态环境和绿色指标越来越成为人类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和衡量指标。根据马斯洛需求层次理论，人们对美好生活的定义已经从最初的满足日常衣食住行的基本需求上升到对高品质、高品位的生活质量的追求，其中就包括对高品质的生态环境和生态产品的需求。也就是说，经济的发展和人们生活水平的不断提高，必然带来人们对生态需求的递增[14]；另一方面，人民对高品质、高品位的生活质量的追求和实际发展之间的矛盾日益凸显，需求与供给之间的不对等表现得越来越明显。在这种情况之下，人民的幸福感并没有随着收入的提高和物质生活水平的提升而提升。也就是说，一味地发展经济，并不必然带来人民幸福感和获得感的提升。

对此，我们应该有清醒认识。我们不能轻描淡写地回避生态问题在中国的严重程度，更应该重新思考在新的历史条件下如何有效调节生态建设与经济建设二者之间的紧张关系，主动承担起维护全球生态安全的责任和义务，走出一条完全不同于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生态发展之路，体现马克思主义生态观的中国化发展。正如习近平指出：“保护生态环境应该而且必须成为发展的题中应有之义”[15]，进入新时代的中国发展，已经不再简单地满足于经济量化指标的增长，而是更注重整体性和总体布局，从政治、经济、文化和生态等各个方面、各个领域全方位体现“两山论”所代表的发展理念与生态文化。人类的解放不仅包括摆脱物对人的束缚，还应包括政治、文化、社会、生态等全方位解放，人类的发展不仅包括经济发展，还应包括政治、文化、社会、生态等全方位发展。“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科学内涵与精神实质，就是以满足人的自由全面发展为终极目标，寻求经济发展与生态环境的统筹协调为基本原则，既要大力发展生产力为人民群众创造更多的物质财富和精神财富，又要打造更优美的生态环境、提供更多的优质生态产品满足人民日益递增的生态需求，从而在更全面的意义上满足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的需要，更进一步丰富人民美好生活的内涵，真正实现人的自由而全面的发展。

四、结语

时代之变推动重要理论的萌发与成熟。面对新的历史条件和新的历史起点，“两山论”之所以能够成为社会主义生态文明建设的重要指导思想，引导中国成为应对全球生态危机的重要贡献者，是因为它正确运用唯物辩证法分析处理“绿水青山”与“金山银山”之间既对立又统一的矛盾关系。“绿水青山”是“金山银山”的基础和保障，是可持续发展的重点，惟有把握住这个重点，才能为“金山银山”的发展带来不竭动力。相应地，发展“金山银山”也为更好地保护和实现“绿水青山”奠定了有力的物质基础。总之，“两山论”强调在发展中保护、在保护中发展，既不能以牺牲“绿水青山”为代价来换取“金山银山”，也不能为了“绿水青山”而因噎废食地舍弃“金山银山”。不能孤立甚至对立地看待二者关系，而是要看到彼此之间的相互转化之道，这是践行“两山论”的关键环节。最终目标是既要改变山清水秀但贫困落后的状态，又要扭转经济发达但环境恶劣的矛盾。

总之，“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两山”思想是正确运用唯物辩证法智慧解决具体现实问题，并展现实践指导力量的重要典范。因此，我们越是全面学习、深刻掌握“两山论”的辩证法思想，我们就越能自觉尊重、主动适应自然规律和经济社会发展规律，我们就越能持之以恒地将“两山论”的辩证法精髓运用到实践中去，继而推动实现人与自然、人与人、人与社会的和谐统一，达致两点论与重点论的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