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益稳
哐哐哐哐,完全属于暴力性侵入
由于城市边缘超短裙和秋风纠缠依然
更具皮囊感的城市又痛又痒
打桩机层层向它的脂肪中插刺
哐哐哐,对视亲爱的杂草与树桩
总该死地想起人体的敏感部位
打桩机你这钉起老土新土的钉书机
你这检票机在新城脸上咔嚓打孔
哐哐,一秋天的落叶和梦碎尸万段
既然城市已无可避免地被拔高
正像我也知道秋天的深度但不能深入
从寒风里拔出双脚丈量人生厚薄
哐,不能自拔的打桩机沦落风尘
比肩的我多么像一名懦弱无助的刺客
手中无剑,胸中一口恶气
足以藏得住肃杀深秋所有的锋芒
说柳絮轻飘实在有些冤枉
在春天的底部漾动然后重重砸下来
将记忆砸出一个个巨大的坑
立体得让时间和空间有点错乱
一阵柳絮很容易划清平原的边界
尽量不让这像刀剐的碎骨屑钻入眼
好辨让这些膨胀细菌乱飞的方位
最终一举找到风背后提刀的人
把身子全敞开并交给风
把所有的赞美词全脱光虚伪的包装
还在于啥颜色刀子进啥颜色刀子出
我挥霍春宵的危机必须埋伏在风外
谁分得清是柳絮还是软刀子般的风
扼杀了这春天带棱角的事物
在平原褶皱暗处和我同病相怜的老乡
谁都难忍尽情提刀歌唱
人群进城,如精子赶路
失眠下乡,似追击卵巢
可我曾相依为命这早衰的卵巢
连孕育黑夜的机能也不堪一击
拔掉绣花枕头扔出窗外
月牙就是那红瓦青砖上空的枕芯
一场雪要下得不轻不重才可以
白皑皑一片恰是剂量适中的砒霜
除了给这灰暗村庄一点颜色瞧瞧
还可覆盖疮口并且深入疗伤
掉落在老家的失眠是另一种药剂
余生可将村子以外的夜睡得更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