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林木木 陈芳
ofo 共享单车的创始人戴威
戴威正在迎来创建ofo之后最严峻的时刻。
“缺钱”的传闻从年初就开始流传。ofo位于北京的总部,由原来的四层办公区压缩至与其他企业共享一层;ofo南京由原来的独立办公区迁至共享空间;ofo杭州原办公地“人去楼空”且被指物管水电费未付清;ofo西安搬进了老旧居民楼,ofo济南正在寻觅新址……
第三方数据平台显示,今年8月起,针对ofo的投诉量大幅增长。情况在11月时达到最新峰值,当月投诉量比上一个月飙升1324%。而ofo退还押金的期限由最初的秒退,延迟至15个工作日。
就在一年前,戴威还是90后的创富代表,上榜了《2017胡润30x30创业领袖》。但危机来得如此坚决,似乎看不到回旋余地,这到底是一个90后年轻人凭借青春造梦的梦碎时刻,还是通往理想路上一次严峻但真实的挑战?
生于1991年的戴威身上有种与生俱来的领袖气质。他目测有1米8以上,理着干练短发,穿着黑色衬衫,在台上演讲的时候,台下记者情不自禁说了句“挺帅的啊”。他的眼睛其实没有看起来小,只是两张眼皮不知为何沉沉地耷拉下来,遮住大半只眼球,倒给初见者一种信任感。他说话轻言轻语——像许多领导人讲话那样——正好印证了身边人对他“万事都想周全”的评价。他下肢粗壮得不太协调,这是长期对骑行的青睐带给他的回报。
骑行是戴威的爱好,也是他事业的起点。
2014年,刚从北大毕业的戴威到青海支教,自行车是他在山村唯一的依靠,用單车创业的想法由此萌发。那年2月,还在青海的戴威迫不及待地注册了ofo公司。
回北京后,戴威一边继续在北大读研,一边忽悠了师兄肖常兴的100万投资,做起骑行旅游项目。一年后,项目失败,落魄到只剩400块的戴威穷则思变,想到了“共享”这个词,开始转型在北大校园做共享单车项目,那是2015年6月,市面上还没有一辆无桩的共享单车。
但这并不代表在当时,世界上没有无桩共享单车的存在。在上海的一家工厂里,一辆橘红色、带智能锁、将用于共享的自行车正在研发制造中,智能锁已经更迭到第七代,这辆自行车的造价是七万元,是之后将与ofo抢夺市场的摩拜单车的老祖宗。
初创五个人中,最有想法的戴威起着绝对的领导作用,决策拍板是他,对外发言是他,对接媒体的也是他,其余四个人的形象和能力特长较为模糊
摩拜项目的发起人是胡玮炜。 2014年,干了十几年汽车记者的胡玮炜开始创业做摩拜项目,研发用于共享的智能单车。胡玮炜跟戴威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胡玮炜说话也慢,但她的慢不是深思熟虑,而是满不在乎,她翘着二郎腿,采访时随口说了句“失败了就当做公益”,在业内广为流传。
她身上天然有种文艺女青年的气质,摩拜的员工管她叫“阿姨”,早期不那么忙的时候她老去公司晃悠,业绩每上一个新台阶就跟员工合张影,她说自己不是个特别有野心的人,采访时反复说最大的愿望是回家多陪孩子。
戴威不一样,26岁正是最朝气蓬勃的年岁,成功对这个年纪的男人来说胜过一切。如果说胡玮炜是柔韧的蒲苇,戴威就是表面看起来温和的狮子。他从不掩饰自己的雄心。
戴威的大学同学对他有个一致的评价:敢想敢做。还在大二的时候,戴威就承包学校周边的咖啡店开始创业,与他在学生会共事过的同学回忆,今天交给戴威的事,不管多晚多难,他第二天准能完成。“他一直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会努力去得到。”他同学说。
ofo创始团队一共6个人,除了戴威,其中4人是戴威大学同学,因为对单车共同的爱好,他们聚集在极具领导力的戴威身边,其中薛鼎和张巳丁从2014年的骑行旅行项目就加入了。
“戴威身上有魔性,能聚拢一帮人。”在接受记者采访时,2015年底加入ofo的杨品杰回忆,当时想要拉他入伙的戴威请他吃饭,席间放了一个日本广告片:镜头中有一堆人在跑马拉松,突然镜头停止,大家四散跑开,有的去结婚了,有的去看电影,有的去养猫。杨品杰瞬间被戳中泪点,之后便成为ofo创始成员之一。
ofo创始团队人数不少,遗憾的是,他们似乎并未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初创五个人中,最有想法的戴威起着绝对的领导作用,决策拍板是他,对外发言是他,对接媒体的也是他,其余四个人的形象和能力特长较为模糊。
背景高度雷同的5位创始人,至今公众尚难以对他们的分工建立起明显的区隔。薛鼎的说法是:“CEO进行全局规划,其他更多是补位,我们保持了草创的阶段,非要界定分工是很难的。”
业内对ofo创始团队配置有过不少质疑,戴威随后开始引入“外力”。2016年9月,在一次聚会中,戴威结识了前优步中国北区西区总经理张严琪,立即邀请他加入ofo,张严琪在征求程维意见后,于两个月之后加入ofo成为联合创始人,担任COO并成立策略部,随身带去十几个当初优步中国的运营负责人和城市经理。
第三方数据平台显示,今年8 月起,ofo 的投诉量大幅增长。
“缺钱”的传闻阴霾不散
2016年的春天。戴威连续失眠了好几天,夜里,他与四个创始人翻来覆去讨论,把蔓延进城市的小黄车拉回来还是就此在城市放开。那时的ofo还只在校园里运营,数量增多后,越来越多的人将车骑出校园,停得四处都是,对没有GPS的小黄车来说运营难度很大。
彼时的戴威还是尚未毕业的北大研究生,投资人对他们建议说:“提前投放城市吧。”戴威摇头。5个人沉重地讨论了两个晚上,最后戴威做出了决定——封校。调派运营师傅满城去找小黄车,拉回校园。
也是在那個春天,在已经回暖的上海,摩拜团队做出进城决定。4月22日世界地球日那天,王晓峰带领团队,将第一批摩拜单车运往上海各投放点。4个月后,在上海试水成功的摩拜进军北京。
“首个进城的共享单车”这一名头被戴威团队亲手送到王晓峰团队手里。如果重来一次,戴威或许还是会错失先机。他的团队刚拿到金沙江的1000万投资,从持续一年的借钱困境中解脱出来,他自己说创业前一两年困难到给员工发不出工资,“穷怕了”,害怕钱一下花完了无以为继。
摩拜那时的融资总额不如ofo,但王晓峰深知提前占领市场的重要性,一入伙就催着团队投放车辆测试,这些由岁月和经验积累起来的判断和魄力,在关键时刻发挥了作用。
2016年8月,一位同事将摩拜进城后的运营数据甩在戴威面前时,戴威有点后悔了。思索良久后,ofo仍旧没有决定进城。直到滴滴加入。
对资本的选择是另一个重要节点。2015年9月,资本一直在观望这两个崭露头角的共享单车企业,滴滴找到摩拜团队商量投资事宜,王晓峰担心滴滴会自己做共享单车,影响摩拜未来发展独立性,放弃了。
随后,滴滴与ofo签订了投资协议。对于缺人缺钱缺经验的ofo来说,打过仗并且还打胜了的滴滴是最好的老师。滴滴千万美元的投资真正地将还没走出校园的ofo推入大众视野,一个月后ofo进入城市。
资本的强势入场,催发了红黄单车之间的战争态势。ofo的投资方多为当初滴滴的投资方,他们想用当年滴滴战胜优步的套路来打败摩拜,金沙江创投朱啸虎自信地在2016年底放言,“共享单车的战役将在90天内结束”。
在重要节点不同选择使两家公司走上了不同的道路。师承滴滴的戴威继承程维当年的作风,大量铺设廉价单车抢占市场,大手笔投放广告;从优步来的王晓峰秉承老东家的产品理念,走高科技研发路线,他在采访中对ofo的广告轰炸嗤之以鼻:“最不该花的钱是广告,没什么技术含量。”
在这场战争里,ofo显得攻击性十足。大概从看到那份城市运营数据开始,戴威就已经把摩拜当成劲敌了,在公开演讲中他从不掩饰对摩拜劣势的嘲讽。这一方面源于ofo“师傅”的强势风格,一方面来自初涉商战的戴威对失败的恐惧和压力。
不论以何种姿态应战,戴威都深知用户体验的至关重要。ofo一边宣称自己的高损坏率“赔得起”,一边加紧研发智能锁,尽可能快地补足自己的短板。当时,ofo宣称投放量在300万到400万之间,略高于摩拜对外公布的数据。OFO俨然已经成为了共享单车的“第一品牌”。
但现在的危机,似乎让所有的努力和荣光都不复存在。坊间传闻,一贯态度强势、绝不低头的戴威也一度陷入崩溃,甚至想干脆承认失败。但11月28日,他重新出现在公众面前,在ofo发布了内部信,宣称对组织架构进行调整和升级。此次组织升级的主要内容包括“人才和组织文化建设”重新整合各职能部门,成立了三个中心,“战略财务与法务中心”、“研发与大数据中心”和“产品与增长中心”。同时,国内运营事业部由原西南战区负责人周伟国任总经理,Jeremy Chen为海外事业部总经理。
在信中,这位90后年轻人写道:“最困难的时候,我们仍需坚守信念,哪怕是跪着也要活下去。”
来源:AI财经社(ID:aicjnew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