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内讧”，脱欧协议能否连闯难关

赵纪周

近期，英国和欧盟达成的脱欧协议草案引发了英国政坛的强烈震荡。数名部长因不满该草案的有关内容而辞职，其中包括时任脱欧事务大臣多米尼克·拉布。保守党内部的不信任风波对首相特雷莎·梅的执政地位带来挑战，脱欧协议草案在议会有可能因得不到足够支持而难以通过。如果英国“内讧”持续发酵，或将给脱欧后续进程增添变数。

协议草案引发“内讧”

欧盟11月14日公布的英国脱欧协议草案长达585页，其对英国退出欧盟做出了安排，规划了英欧未来关系的框架，并强调要确保英国能够有序退出欧盟。其中，最具争议性的内容包括有关爱尔兰边界问题等条款。根据协议，北爱尔兰相比英国其他地区需要遵守更多的单一市场规则（如增值税方面）。这一方面是因为北爱尔兰与爱尔兰之间密切的贸易联系，另一方面则因为英国与欧盟都需要避免在爱尔兰岛出现“硬边界”。但只有在过渡期结束之前尚未找到其他解决方案时，这一担保条款才会生效。欧洲议会脱欧首席谈判代表维霍夫斯达称，该草案将让英国脱欧成真，同时将维持英国与欧盟的紧密关系、保护公民权益并避免爱尔兰出现“硬边界”。也有人认为，该协议草案表明歐盟所做的让步超过预期。

但英国国内“脱欧派”认为协议草案中有关爱尔兰与英国北爱尔兰的边境安排以及英国继续留在关税同盟等条款难以忍受，指责梅对欧盟的让步太大也太轻易。拉布在其辞职信中认为草案针对北爱尔兰的监管制度对英国的完整性构成了真实威胁，而无期限的担保安排将使得欧盟对英国的退出拥有否决权。“硬脱欧”派强烈质疑并批评梅与欧盟达成的协议，认为其不能让英国实现真正脱欧，甚至将导致英国主权的“得而复失”。可见，这份协议草案已经成为引发英国“内讧”的导火索，其让“疑欧派”“脱欧派”以及“留欧派”都深感挫败与不满，也使得英国政坛充满了“火与怒”的氛围。

梅首相“闯关”不易

11月14日，梅内阁会议已通过脱欧协议草案。但这之后梅首相还需连闯数关，包括推动草案获得保守党与议会的支持、欧盟特别峰会的通过以及欧盟27个成员国议会的批准。

目前看，梅要让脱欧协议在欧盟峰会上成功“闯关”，至少在技术层面上具备可能性。因为，对于欧盟其他成员国来说，这两年他们已经见证了脱欧的复杂性，也应该能了解到脱欧带给英国人的沮丧感。但未来如果英国要求欧盟在脱欧条款上做出更多妥协，这些国家却未必愿意重开谈判也未必会再做多少让步。如果脱欧协议长期不能敲定而让人心生厌倦，英国同欧盟以及其他成员国之间的妥协空间或将减少。

相对而言，英国保守党和议会这两关可能更会让梅首相感到“步步惊心”。

在保守党内部，意见分歧难以弥合。2016年7月身为“留欧派”的特雷莎·梅上台后致力于推进英国脱欧，而时任外交大臣鲍里斯·约翰逊等“强硬脱欧派”却屡屡以要实现真正“脱欧”的名义同梅公开唱反调。2018年7月，鲍里斯·约翰逊和时任脱欧事务大臣戴维·戴维斯双双辞职，以此抗议梅制定的被称为“契克斯计划”的脱欧路线图。11月9日，属于“留欧派”的时任交通大臣乔·约翰逊（鲍里斯·约翰逊的弟弟）辞职。他认为梅政府将与欧盟达成的脱欧协议是“可怕的错误”，会削弱英国经济，令英国受欧盟掣肘，并让保守党的未来“处于危险境地”，他还呼吁举行二次公投。11月13日，鲍里斯·约翰逊表示反对现有脱欧协议，甚至称梅“出卖”了英国。同属铁杆“脱欧派”的保守党议员雅各布·里斯-莫格指责梅政府的谈判立场“失败”，协议“分裂英国”。11月15日，多名保守党“脱欧派”议员公开要求对梅发动不信任投票，意欲“逼宫”。“后院起火”让梅首相的执政地位岌岌可危。

即使梅能幸运逃过保守党议员的不信任提案这一劫，她的脱欧协议草案要闯过英国议会这一关也将面临更多艰难。在英国下院，党派林立且各有盘算。保守党虽掌握318个席位却未必都支持梅;工党拥有262个议席，但已明确表示将投反对票;有35个议席的苏格兰民族党是坚定的“留欧派”政党，且致力于谋求苏格兰独立;作为保守党执政伙伴的北爱尔兰民主统一党仅有10个议席，但该党坚决维护北爱尔兰利益，可能会以草案将“导致英国分裂”为由反水。总之，面对分歧严重的政府、政党和议会，脱欧协议“闯关”恐难顺利。时至今日，梅首相在这场脱欧大戏中扮演的角色不免有些悲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