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儿童文学的书写中,死亡是不可回避的重要描写内容。当前评论界对薛涛的批评重点主要停留在其幻想体儿童文学的创作,而相对忽略了其在儿童文学作品中对死亡的“诗意化”处理方面的贡献。本论文以其主要作品入手,着重探讨薛涛以转化与延宕为特质的独特的死亡处理方式。薛涛是中国当代儿童文学作家的新秀,对其儿童文学作品的研究具有相当的价值与意义。
关键词:儿童文学;薛涛;死亡书写;诗意化;延宕
作者简介:张梦茹(1987-),女,汉族,河南平顶山人,沈阳师范大学中国现当代文学专业研究生在读,研究方向:文学批评。
[中图分类号]:I2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18)-30-0-04
成人文学中,对于死亡的描绘绝对不是孤立的,在文本中的呈现经常与暴力,性等诸多“有意味的形式”纠缠在一起。事实上,儿童文学中的死亡描绘同样也绝对不是孤立的,只不过在文本中的呈现更多地与生命、爱与美缠绕在一起。这其实也正是儿童文学对儿童文学的创作者提出的特殊要求——对于死亡的“诗意化”处理。经典的儿童文学作品正是这样,能够有效通过对诸如爱、生命等正面力量的强调从而来冲淡死亡本应该具有的恐怖与惨烈,让儿童的焦虑得以缓解,从而不至于过度沉沦于悲哀与痛苦之中。
薛涛出生于20世纪70年代,其主要儿童文学创作基本上从90年代开始。改革开放以来,我国逐渐步入了一个政治稳定、经济发展、文化繁荣、社会进步的新时代,这继往开来、欣欣向荣的国内环境打造了薛涛对于儿童文学作品中的死亡的独特的“诗意化”处理方式,既不同于安徒生——承担着强烈的社会批判意识,也不同于王尔德——充满了“纯粹的愿望,动人的忧郁和高贵的绝望。”[1]长期以来,薛涛立足于中国本土,以其独特的生命意识与人文关怀,对死亡进行了全新的阐释。薛涛对儿童文学创作中死亡的诗意化处理方面做出了卓越的贡献,是中国第五代儿童文学作家中杰出的骄傲。
一、直面接受这份沉甸甸的忧伤——死亡
尽管格雷厄姆在编选儿童诗集时曾刻意地将有关死亡的诗歌排除在外,然而艾梓碧塔还是一针见血地指出:“人类的任何不幸、任何苦难从来不曾放过孩子们。孩子们无法远离病痛、穷困以及避免遭受抛弃之苦,更无法逃避罪恶、性侵犯以及死亡。”[2]既然无法避免,接受与直面或者正是最本真最正确的选择。事实上,1922年横空出世的《稻草人》就是一部敢于直面死亡的儿童文学作品。叶圣陶借稻草人之眼几乎目睹了发生在中国大地上的一切不幸——贫瘠的稻田又遇虫灾,孱弱的孩童更被病魔缠身,绝望自杀的渔家女与老妇人……。尽管整部作品弥漫着低沉阴郁、哀伤凄婉的生之绝望,然而它仍然沉淀为中国现代儿童文学的经典之作。究其根本原因,或者正是敢于让儿童直面死亡的勇气与真诚之心。当代儿童文学作家薛涛也是这样。
死亡来临的时候,即使成人也会潸然泪下。既然如此,当然不能不允许孩子们哭泣。《稻场笛声》中,小桃子一开始是试图希望通过带领孩子们以看月亮的方式压抑住因小黑子的死亡产生的悲伤的,然而这种尝试终究是徒劳的:“女孩小桃子先开始抽泣。于是打谷场不再安静。”[3]如果小黑子的死是个体死亡的代表,那么《海爸爸 蓝房子》可谓爸爸们一种群体性的死亡。妈妈们响起一片哭声的时候,孩子们正在筹划寻找父亲的一场出海冒险。哭泣发生在船行很久之后:“摩丁开始一声大一声小地哭,摩丁一哭我们都垮下来。”[4]无论是个体死亡,还是群体死亡,我们都惊奇地发现,在薛涛笔下,孩子们的哭泣是具有明显滞后性的。或者薛涛正是从儿童哭泣的滞后性里,看到了潜伏其下的自我治愈因子?
死亡发生之后,成年人往往要着手处理的第一件事情便是葬礼。葬礼的本质其实是对故人举行的一场告别仪式。既然如此,我们同样不能不考虑孩子们的“仪式”。 “高个男孩泪流满面,他站在那块广告板前,展开手向那只‘大猫抹去……抹去了那只大猫,高个男孩又拾起一块白灰,在那只小老鼠旁一心一意地画上两只大些的老鼠。”[5]“一心一意”足可見孩子们对告别仪式的重视。如果说《矮个男孩和高个男孩》还是个体行为的告别,那么在《庚子红巾》中,这种个体告别已然演化为一场集体告别:“我轻轻地走过去,把我的红巾盖在掌柜身上,接着一条又一条红巾盖在掌柜身上……”[6]无论是个体行为的告别,还是群体行为的告别,我们同样惊奇的发现,在薛涛笔下,这种告别的仪式化行为都具有一种先天的自发性。
面对死亡,纵然可以放声哭泣,纵然可以以仪式化的行为举行告别,然而真正对于死亡的接受还是源于内心深处。《学狗叫的孩子》是这样结尾的:“他懂得了什么叫想念。想念就是想哭——又哭不出来。”[7]《远亲要来的冬天》的结尾:“那个寒冷的冬天又变得格外寒冷,我也变得懂事……我的心中仍能升起一团希望和温暖,熄灭了,升起,再熄灭了,再升起。而当海面上海是灰茫茫一片的时候,我也学会了如何感觉童年的第一缕空虚和无着无落。”[8]如果说前者中孩童对于死亡的认知还停留在“懂得了什么叫想念。”那么显然后者对于死亡的解读则更复杂与深刻了许多。首先,懂事本就是成长的一个同义词;其次,对于一位孩童来说,心中能够常驻一份温暖与希望,这是多么不易之事;第三,“我”同时学会了一种甚至成人有时也无法能够做到的本事——如何与寂寞化敌为友。
纵然对于儿童文学来说,选择直面死亡的创作方式,可谓剑走偏锋,险之又险,然而通过薛涛的作品,我们还是看到了面对沉甸甸的忧伤——死亡的一种顺利过渡方式:滞后性的哭泣(直面死亡)——仪式化的告别仪式——沉潜之后获得某种启示(接受死亡)。严格意识上说,或者这种原始与真实的死亡书写方式在当代儿童文学创作中并不能引起足够重视,然而我更愿意将它归于“诗意化”处理的书写方式之中。《庄子··渔夫》云:“不精不成,不能动人。”如果没有儿童文学前辈们敢于触碰儿童文学创作中的“死亡禁忌”,那么儿童文学的内容就不能足够丰富完善并且日益走向完整充实,那么对于死亡书写的“诗意化”处理更是一纸悬文,无可谈起。
二、死亡是生命有了另外一种形式
写死,其实正是写生。“关于死亡的一切思考都反映出我们对生命意义的思考。”[9]《天藍色的彼岸》开启了哈里一场关于生命和死亡的奇妙之旅。“生死相依”的独特生存体验,不仅拉近了生与死之间的情感距离,而且还以一种有效而亲切的方式引导着诸多儿童们在了解死亡的同时感悟生命的美好。《鸟儿在歌唱》也是一部同时涉及到生与死的儿童文学作品。不过马克斯··维尔修斯对于“生”的描写采用的是“峰回路转”的独特方式——作者将关于生的美好集中藏蕴于作品收尾处树上欢快歌吟的黑鸟身上。任何阅读过《夏洛的网》的人,也都不能不被这段话所打动:“秋天的白昼要变短,天气要变冷。树叶要从树上飘落。圣诞节于是到了,接下来就是下冬雪。…… 威尔伯……哦,这个美好的世界,这些珍贵的日子……”[10]已经极度生命垂危的夏洛,还不忘在生命最后一刻以极力描述生之美好的方式以鼓励小猪威尔伯积极勇敢地面对生活。
无论是《天蓝色的彼岸》《鸟儿在唱歌》还是《夏洛的网》,显然每位作者都看到死亡的另一面——生的力量。而薛涛的儿童文学作品,不仅能够让人看到生之美好,更重要的是,薛涛并不是把生简单放置在死的对立面,而是选择了一种更舒缓与温柔的方式——将死视为一场生命形式的转换与运作。《惊喜》中,当“我”在山坡邂逅那撮与小狗具有相同肤色的淡黄色的小花的时候,当“我”将象征小狗生命的那撮淡黄色的小花移植到姥姥的坟头的时候,相信任何一位读者都能够读懂主人公那种激动万分而又悲喜交加的眼泪。相信任何一位读者能够被薛涛那种满溢着温柔,浸染着真挚的诗意盎然的生命观所打动:“我亲爱的朋友,我想到了,将来,我将为你我各准备一棵小树苗,当我们很老很老了,生命行将枯竭时,我会把它们俩栽种在一起。那么,当它们各自吐出第一片新叶时,我第一眼看见的便是你,你第一眼看到的便是我。”[11]生,在薛涛笔下从来不是生硬的一潭死水,而是生生不息的一支河流。当死幻化为其他的生命形式,死便不是死了,而是一种重生。所有重生的生命,都将是一种崭新的样态。它们将重新认识这个世界,重新再活一次,然后重新死,再重新生。
事实上,在《爸爸蹲在花园里》,薛涛借弥留之际的盲父之口也清晰地定义出了自己的生死观:“死,不管是对于本人还是别人,都不是一种终结,是生命有了另外一种形式。就像一片树叶从树枝上脱落了,可说不准哪个雷雨天,就在叶子落下的地方,拱出一堆油晃晃的小蘑菇出来呐。”[12]在薛涛的儿童世界里,任何生命都是平等的——无论是人,还是一朵野花,还是一只袍子,甚至一只洋娃娃或者年久失修的椅子。正因任何生命都是平等的,所以一切转换才皆有可能。《正午的植物园》中,紫音死后可以转换为植物精灵,《夸父与小菊仙》中,只要默念“走来走去的蓝菊”,蓝菊便可以幻化人形。既然死亡是生命为我们精心安排的一件礼物,那么我们当然应该满心欢喜地收下,并且在我们每次生命的轮回中都应满足并且感恩。毕竟每一次轮回,我们都将开始的是崭新的生命,也因此,每次上帝馈赠我们的生命,无论是以何种样态,我们都应珍惜并且呵护。
在与许宁的访谈中,薛涛就曾明确表示:“爱与生命,是我写作的动力”[13],也因此,每每涉及到死亡的主题,薛涛总能自觉地展现出生生不息的生命强力。这正构成了薛涛儿童文学创作中死亡的诗意化处理的第二个方面。对于生命的构成,古希腊哲学家德谟克利特提出过原子论,阿那克萨戈拉提出过“种子说”,对于生命的变化,《周易··系辞上》认为:“生生之谓之易。”中国古人周敦颐《太极图说》指出:“二气交感,化生万物,万物生生而变化无穷焉。”由此足可见,薛涛“死亡是生命有了另外一种形式”的思想绝对不是空穴来风,而是有着深厚的哲学积淀,从而达到了一种形而上的深度。
三、死亡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延宕
延宕,意为拖延,逗留。原为戏剧用语。它指在尖锐的冲突和紧张的剧情进展中,作者利用矛盾诸方各种条件和因素,以副线上的某一情节或穿插性场面,使冲突和戏剧情势受到抑制或干扰,出现暂时的表面缓和,实际上却更加强了冲突的尖锐性和情节的紧张性,加强了观众的期待心理。就叙事意义上来说,可以约略理解为节奏的放缓。普鲁斯特《追忆似水年华》中特别喜欢将叙事节奏放缓,以便于承载更多的追忆内容。《安德斯马斯先生的午后》中,安德斯马斯先生临终之际,作家刻意放缓了叙事节奏,也隐喻着这最后一次见面的悲剧性。《安娜··卡列尼娜》中的安娜姗姗来迟,也是作者的精心设计。正因为安娜是个与众不同的人,她也必须在一开场便与众不同,以足够吸引读者的注意力才行。
延宕思想不仅在成人文学中经常使用,在儿童文学,尤其是儿童文学的死亡书写中也应该能够成为一种有效的叙事策略。死亡叙述即便是在成人文学的书写中,也要做好足够的缓冲。儿童文学更应如此。总体来说,将延宕思想注入儿童文学的死亡叙事中,一方面可以给予儿童更多承认死亡,接受死亡的空间,舒缓小读者的精神情绪,另一方面,作者可以借机插入更多内容,比如对细节的补充,也让整部作品更加完整。《獾的礼物》就是一篇出色的死之延宕的动人故事。苏珊··巴蕾刻意放慢了灌的死亡:1刻画灌的品格。2表达灌的死亡观。3尽管已经不看重生死,但是灌还是抑制不住对生命美好的礼赞。4灌井井有条的日常生活。5写信6做梦7梦中死亡。7之前的1-6实际都是为7的到来的有效铺垫与准备。而看似漫不经心的1-6的絮絮叨叨的“碎碎念”,实际正是对灌整个生命历程的一种特殊的回忆与纪念。
薛涛的《生命》主要表现了爷爷的死亡。“我”承认爷爷死亡之前,薛涛也是进行了足够的延宕与铺垫:1“我”无法接受爷爷的死亡,女孩雪琪无法理解“我”的心情。2蓬镇突然出现了流行病,很多孩子死了。3“我”是一个孤僻的孩子,很多人不喜欢“我”。4“我”与“爷爷”进行了一场对话,“我”不再自卑,变得雄辩。5“我”的远亲似乎对“我”也不怎么友善。6“我”回忆与爷爷的谈话,再现了爷爷死亡的原因。7“我”在 课堂上“出言不逊”。8“我”因为贫穷,加上孤僻的性格,干脆选择了辍学,并且对老师的不舍无动于衷。9“爷爷”重现,教诲了“我”。10“我”接受了老师的帮助,回到校园重新读书。但是与《灌的礼物》不同,薛涛的延宕更为复杂与曲折,是跳跃性的。
2是6的原因,凸显了爷爷对孩子们的博爱之心与无私奉献精神;9是4的重现,凸显了小家中爷爷对我独一份的真挚之爱与绵绵关怀。1-3-5-7-8的加入实际上是薛涛在强化“我”敏感孤僻的性格。然而,无论是2-6,4-9,还是1-3-5-7-8,实际上都是同时指向10的。10中“我”的行为既理解了爷爷无私的大爱,又学会了如何矫正自己的偏激性格,同时也完成了小说的第三重也是最重要的主题——真正接受了爷爷的死亡,也圆满地完成了与1的呼应。试想如果没有中间的延宕,“我”是如何也无法完成由1到10的跨越的。如果作品仅仅是2-6-10的故事,那不免故事内容也过于浅薄,正因为1-3-5-7-8的介入,薛涛对一个“独特”的孩子完成了一种成功的引导,而这种引导主要又是通过4-9,即“我”的爷爷来实现的。
正因延宕的存在,薛涛打造了一种独特的死亡处理方式,通过延宕,死去的人还可以短时间复活,去圆生命常态下未了的心愿。正是因为延宕的使用,薛涛的儿童文学书写才能够在当代诸多儿童文学作品中脱颖而出,独具魅力。死之延宕是薛涛儿童文学创作中死亡的诗意化处理方式中的第三种,也是最重要的一种。
四、薛涛儿童文学作品中死亡之延宕的几种基本路向
1.模糊延宕
这类作品多可以归于主人公短期内无法接受亲人或友人的死亡,严格意义上说正处于一种模糊的幻觉当中。比如上文所分析的《生命》。此时的延宕是模糊的,与主人公的追忆,主人公的现实幻觉紧密缠绕,可以算延宕的朦胧期。这类作品除了《生命》,还有《爸爸蹲在花园里》。“我”与父亲的这场交谈极其认真而严肃,比如追忆了铲雪的往事,涉及到父子两个人的隔阂时,父亲还详细为“我”解释了“男人派”其实是另外一种爱,并对“我”身上展现出来的“男子气概”而大加赞扬。“我们”还讨论了爱情以及死亡。通过“我”对亡父失明的追忆,还补充刻画了父亲爱美的艺术家气质与作为园丁的敬业精神。这样一个接受死亡的故事,因为模糊延宕的存在也同时具有了多重内涵,比如父子两代人如何能够坦诚沟通的主题。
2.瞬时延宕
《随蒲公英一起飞的女孩》中,死亡的小琪突然“归来”,只是因为想把书包带到另一个世界去。而当“我”终于成功从小琪家偷到了书包,小琪已然已经“走”掉了,独留“我”与“我”无限的懊恼与惋惜。瞬时延宕往往发生在瞬间,或者持续在很短很短的时间,恰似一种生的“回光返照”,铺面给人带来凄迷的忧伤与蓄蕴着淡淡的希望。
3.持续延宕之一——延宕中的“精灵”打造
《正午的植物园》中,一方面,薛涛刻意放缓“死亡”的速度,深情地描摹着“紫音”的“生”之延宕,甚至不惜在作品中植入另外一个冗长的小离与“紫音”一起出行的冒险故事。正因小离的无法面对,薛涛刻意通过延宕的方式打造了许多场她与“紫音”在植物园的“相会”。次次“相会”中,小离对于这个“紫音”是一点一点感知,一点一点接受的。事实上,也只有小离自己发现已经与“紫音”无法正常的“亲密无间”,才能够真正接受紫音的死亡。“小离注意到,紫音在小径深处的消失不是瞬息之间,而是一点一点融化进去的,这过程更像是被展开的枝叶所吸收。眼前发生的一切把小离迷住了,她久久沉浸在那个奇怪的过程里,以至于紫音彻底消失时,她还望着那些摇曳的植物不肯走开。在那段时间里,她浸泡在恬静的忧伤里,如同睡在儿童时代一个难以忘怀的梦中。”[14]正因“那段时间”承载着小离对于紫音一切一切的美好记忆,所有小离才执意不愿从旧梦中惊醒;正因“那段时间”对于小离如此之深刻与宝贵,薛涛才执意营建了场场“紫音”不曾远去的扑朔迷离。
另一方面,薛涛几乎倾尽全力,为紫音的死之延宕注入了一种“植物精灵”般的空濛与美丽。与其说小离最终对于紫音死亡的接受是终于承认了紫音与植物之间具有千丝万缕的微妙关系,倒不如说正是薛涛让小离看到了绿色植物们身上蕴蓄着的深厚顽强的生生不息的生命之力。如果说《随蒲公英一起飞的女孩》中,小琪的生命还是蒲公英式的飘忽不定的白色,那么到《植物园》中,紫音的生命已然悄然凝定为青翠无瑕的绿色。绿色本就是生命的颜色,生命形式转化的象征。这样,薛涛又一次通过其小说创作不但成功,而且甚至超越了他之前的诸多作品,在儿童文学创作中死亡的诗意化处理方面,达到了一个崭新的高度。
4.持续延宕之二——延宕中实现成长圆满
《精灵闪现》中的小羽重病缠身,心事重重,可幸运的是她在幽深恬静的谷地遇到了真诚善良的精灵小烟以及他的宠物——一只神秘的黑鸟。在小烟与黑鸟慷慨无私的帮助之下,小羽一次次穿梭于乡下奶奶的家与美丽繁华的紫城中。借助魔法的力量,小羽让自己的身体飞速成长,完成了对于一个正常女孩来说,一生应该经历的必备事件:读大学,就业,与心仪的男孩相恋,成婚,生子。小说的结局,小羽满足地说:“这感觉很好,你知道的。”[15]虽然最后一次返回乡下奶奶的小屋,小羽知道前面迎接她的就是死亡,然而能够在圆满完成心愿之后再死,对于小羽来说,仍然是一件无比幸福一生中最值得骄傲的事。而这个心愿的达成,仍然来源于薛涛心灵深处那颗真诚与温柔的爱心。延宕正是具有这样神奇的力量,它在一定程度上可以推迟死亡,甚至按照作家的意愿推迟一点,再推迟一点。然而薛涛及时煞了尾,事实上,故事到这里也就足够了,少一分让人遗恨满满,多一分又犹如画蛇添足。尽管小羽最终还是不可避免地走向了死亡,然而整个故事都弥漫着浓浓的温情,它触碰着我们最敏感的神经,传送给我们的是真诚的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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