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梦总成真

厉庭银

我的三叔爱做车子梦是我们全家人都知道的。62歲的三叔数次换车，用父亲的话说是“吃着碗里的，梦着锅里的”。然而多年来，三叔的车梦总能成真。

20世纪80年代初， 三叔是一个走村串户的木匠，小时候的记忆里，我们还在酣睡中， 三叔就背上装着斧头、锯子等“吃饭家伙”的筐，踏着露水出发。三叔做木工虽是无师自通，手艺却在十里八乡出了名，每次披着浓浓的夜色归来，喘着气把几十斤重的工具卸下时， 三叔就慨叹：“等明儿有部自行车就好了。”

1983年的一个秋日，三叔骑着一辆崭新的永久牌自行车在夕阳的余晖中进村了。摁着清脆的铃声，听着车轮转动那悦耳的沙沙声，看着锃亮反光能照出人影的镀漆，全家人眉开眼笑，那气氛欢乐得如同过大年。早上三叔将工具往单车后架上一夹，腿一蹬，铃铃铃……留下一串清脆的铃声出门了，为便于晚上骑车，三叔还别出心裁地在车上装上了一个小电灯，越是奋力蹬车，灯就越亮。每次回来， 三叔都要小心翼翼地给车子抹个“澡”。

转眼几年过去了，城乡的道路上开始有了“突突突”屁股冒烟的摩托车，最初是那种既能载人又方便载物的嘉陵50型摩托车。每每碰上这样的情景， 三叔心里总是痒痒的，回到家说：“什么时候我们也能有一辆就载你们风风光光进城去。”家里人都不敢做这梦。三叔意识到光靠做木工活，这几年车子梦要有“下文”可不容易，而且那部永久牌的自行车并不能永久，长期超负荷运转，除铃子不响外哪儿都吱吱嘎嘎的。

三叔发现有段时间收购鹅鸭的大商小贩不在集镇上，而是纷纷到村子口将村民们三五成群肩挑手提的三两只四季鹅迎面拦下，几乎不怎么还价就上了秤，装了笼。敏感的三叔一打听才知道原来乡下四季鹅是有名的土特产品，加工成风鹅俏销国内各大城市，漂洋过海到了东南亚等国。

此后三叔的车座上装的不再是木工“家伙”，而是走乡串村收来的四季鹅，然后又马不停蹄地将收上来的四季鹅送往县城的小老板那里。两年下来，三叔果真就“鸟枪换炮”了，拥有了一辆自己的摩托车。换了车，三叔如虎添翼，一天能跑几个乡镇收上几百只四季鹅。

1990年的春天，经常跟三叔做生意的老板成了搞活流通的积极分子披红挂彩受到县里的表彰。胆壮的三叔索性也贷了一点款加上积蓄买了部农具车，并拿了驾照，将四季鹅源源不断地运往外地，。从此以后，三叔的车子梦更加“辉煌”了。

他还和一些下岗职工组成贩销联合体，形成了收购、贩运、销售一条龙的生产线。多年的商海生涯，三叔依然不改农民的憨厚质朴，做生意诚实守信，和乡亲们订合同碰上销售价跌时宁愿亏自己也不压价，更不打“白条”。福建、广东的客商对三叔信任有加，有一次三叔将老板多付的万元货款全部退回，深受客户信赖。

后来三叔不仅贩四季鹅，还贩生猪，而且手握“掌中宝”指挥着3部农具车夜以继日地跑运输。

如今，三叔的私家小轿车已换了几次，前不久，我下乡回老家问三叔是否还在继续做着车子梦，三叔语气坚定，充满信心地说：“做啊，怎能不做，等有机会，弄辆无人驾驶汽车回来。”

（责编：孙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