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昊与妻子伊能静在前段时间带着爱女共同参与了一档亲子节目,从来没有参加过综艺的秦昊褪下了文艺男神的光环,以一个丈夫和父亲的角色和妻子一起面对柴米油盐的生活。
“走下神坛”的结果多半不会太好,秦昊就被带到了舆论的漩涡中心。
面对比自己年长10岁的妻子,秦昊在节目中就像个大小孩,节目组甚至刻意用“爸爸的成长,比妈妈需要更多时间”来暗指秦昊作为父亲的“无作为”。秦昊在妻子深夜眼睛发炎独自求诊的时候问的不是伊能静的安危,而是希望妻子能够早点回家,因为自己不知道如何照顾半夜醒来的孩子。综艺节目为了博取收视,总是喜欢夸大某些细节,这段被剪辑的家庭突发小事件确实或多或少暴露了秦昊初为人父的稚嫩,但如果单凭这点就把秦昊标签为不称职的丈夫和父亲,那就是对他最肤浅的认知。
同样是音乐界文艺男神的朴树曾被主持人询问如果妻子不幸去世他会如何面对未来,朴树的回答是“我会好好活着”,当主持人追问这样的答案对一个女生是不是太过残忍,直言不讳的朴树反问:“那能怎么办,难道天天缅怀她?跟她一块死?”在婚姻的层面,文艺的极端反而是最直白的真实,本质上,秦昊和朴树属于同一类人。
结婚后,秦昊并不在乎生不生孩子,对他来说,他更在乎妻子作为高龄产妇的危险,而不是给秦家传宗接代的使命,反而是觉得有了孩子才算完整家庭的伊能静主动想让秦昊感受孩子的胎动。从小家庭幸福的秦昊比年少为了家庭就出来打拼还债的伊能静更少尝到世事的艰难,他有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去倾注自己喜欢的人和事,在和伊能静交往的时候,自己也更看重彼此精神层面的契合。婚后,一起看场电影不是约会的结果,两个人坐下来讨论电影内容才是约会的意义。
秦昊经常把“嗨点”作为自己的口头禅,干什么事都需要有一个嗨点,谈恋爱、经营婚姻、处理工作都是如此。被节目组刻意剪辑和设计过的秦昊,自然招来了不少网友的责难,“受害人”妻子伊能静却是第一个站出来维护的:“一天24小时拍摄,秦先生只有一小时玩游戏,被剪辑在一起,他帮米粒换尿布、帮米粒洗澡、帮我叫外卖,都没有出现。”而秦昊自己也回应妻子:“甭解释,从娶你那一天就想好了,别人说什么对我都不重要。我跟你过,又不跟他们过。”在秦昊看来,作为丈夫和父亲的嗨点,不需要表演给外人看,只要一家人目标一致、精神相契,这就是关乎他们家庭的嗨点。
处理工作,秦昊寻找的嗨点同样如此,这个嗨点更关乎作为独立个体的演员本身,而不是商业或名气上的考量。
导演娄烨曾这样评价秦昊:“好的演员能够很好地在角色中表演,也能很好地在生活中表演。优秀的演员拥有熟练和高超的演技,但他们只在角色里表演,不在生活中表演。而一个杰出的演员,他根本不表演,他只是在生活,秦昊就是这种‘杰出的演员’。”
在和娄烨再次合作《推拿》的时候,娄烨给了秦昊两个角色,王大夫和沙复明。一开始秦昊当然想演主角王大夫,但当他得知一向信任并满足秦昊自由表演发挥的娄烨不让他对王大夫有太多即兴改编时,秦昊立马改选了配角沙复明。
“这是作为一个演员嗨的地方,每场戏都有不一样的东西,高于剧本的,那才叫创作,否则这钱也太好挣了。每个演员其实都想这样,有的是条件不行,有的是能力不行。都一样的话,你找一小孩不就行了,你花那么多钱找我干嘛?” 秦昊认为这就是演员的价值与嗨点,与任何名气都无关。
即将迎来40岁生日的秦昊不再像年轻时一样把关于世界的对错分得很清,“什么人定胜天这种事情都不存在的,太渺小了。年纪越大,越觉得这种语言好笑和苍白,越觉得无力”。
十七八岁看过姜文的《北京人在纽约》,秦昊就建立起了对表演的信念感。高三的他弃理从文报考中央戏剧学院,“就想演《教父》和《芙蓉镇》,以及陈凯歌电影里的那些角色。”2000年从中戏毕业,秦昊接拍了几部电视剧,但这并没有让他有半点成就感,“我的个性就是委屈不了自己,我自己觉得看不上的东西让我去做,给我钱我也不干。上了四年学,我拍我看不上的,那我还不如不做演员。”于是,在其他同学陆续接到不同片约的几年里,整整三年,秦昊窝在北京,没有接拍任何电影。
直到遇到王小帅的《青红》,秦昊才知道自己梦想的电影路终于来临。《青红》被提名2005年戛纳电影节主竞赛单元的金棕榈奖,作为男配角之一的秦昊第一次走上了国际影展的红地毯,“戛纳让我最感动的一件事就是,制片人牛,但到了戛纳电影节红毯,对不起,制片人没有权利走红毯。走红毯只能是创作者,那是真正尊重电影的电影节。这尤其打动年轻时候的我。”
从此,娄烨就开始了一发不可收拾的文艺电影之路。看过秦昊《青红》的表演后,导演娄烨诚邀他参与了自己的多部作品,娄烨搭配秦昊,已经成了文艺电影的金字招牌。不过,这对在业界看来亲密无间的金字招牌在戏外却是少见的君子之交,近10年的合作里,两人很少在戏外约出来吃饭,“就去他工作室一坐,老婆孩子都在,沏壶茶,聊戏和剧本,一聊聊一晚上。很舒服,大家是干事的人。”
就像所有文艺作品里的伯牙和子期,两人所有的较量和沟通都是电影美学上的切磋,“每次拍娄烨的戏,就扒一层皮。他折磨你,给你逼到那份上,必须得出来。要什么他也不说,反正就不对,你得不停给他,各种给,过程很痛苦。没有一次是一个剧本拿来,演完了高高兴兴拿钱—没有这样的。”
然而,也就是这样一个宁愿失业也不拍电视剧的秦昊,在步入不惑之年的前夕,接拍了多部电视剧,并且是网络电视剧。
刚收到网剧《无证之罪》的剧本时,秦昊直接把它抛在了一边,他不相信这么一群刚毕业的大学生剧组能搞出什么名堂。在陈凯歌《妖猫传》的片场,与韩三平没有旧识的秦昊突然被韩三平抓着问有没有看过《无证之罪》的剧本,韩三平以业界老手的姿态极力向秦昊推荐这个剧本,好奇的秦昊才终于对这个学生之作有了期待。
“网剧天天见,很容易和观众产生情感反馈”,从当年的挑剧本、挑导演,到第一次接拍网剧,秦昊对于自己作为演员的认知发生了在外人看来的巨大改变。一方面,是外界的变化让秦昊不得不做出调整,在电影行业的门槛越来越低之后,秦昊收到的许多电影剧本委实连网剧剧本都不如。另一方面,不再年轻任性的秦昊认识到,在人人都能出名五分钟的信息时代,演员其实面对着更多的挑战,“哪怕在手机里,只要你能够吸引观众,你有魅力,都是能成功的。即使你是电影或再高大上的东西,但你的能力达不到,一样不是高级的东西。”
接拍网剧并不是秦昊作为演员的标准降低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其实是他的另一种进步,主动筛选片单比坐等着国际名导邀请更考验一个演员的眼力和积极性,“现在是不分电影、电视剧,好剧本就行”。11月,秦昊出演了日本著名导演岩井俊二的《你好,之华》,暌违大银幕许久的他又回到了文艺的起点,不过在他看来,这更像是一个文艺的新起点。
黑豹乐队的鼓手已经开始用保温杯喝枸杞,那个觉得只有戛纳才是最神圣电影殿堂的秦昊也肯定会改变。如果说他们的改变就是文艺的衰老,那着实是误解了真正的文艺,文艺不是年轻人的叛逆和任性,也不是形式上的故作姿态,无论到什么时候,都不忘初心,才是文艺最本质的形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