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尔滨近代教堂建筑再利用研究

（北京建筑大学，北京 100044）

1 哈尔滨近代教堂建筑的历史及现状

1.1 哈尔滨近代教堂建筑历史沿革

1896年，沙俄胁迫清政府与其签订《中俄密约》, 篡夺满洲里至绥芬河段中东铁路的修筑权，并在铁路与松花江交接的位置设立铁路管理中心。中东铁路的修建吸引了大量外国侨民，西方各派别等宗教伴随着帝国主义的经济、文化侵略陆续传入哈尔滨，一大批带有欧洲风格的教堂建筑涌现出来（图1）。据《哈尔滨市志·宗教志》记载，截至1939年，哈尔滨市各类教堂建筑已达50余座。

1946年哈尔滨解放，宗教教职人员和信教群众自食其力，兴办自养事业，支援解放战争和抗美援朝[1]。1966年，哈尔滨的诸多教堂被迫关闭，包括圣·尼古拉教堂在内的数10座教堂建筑被毁。1978年以后，政府在保护遗留下来的近代教堂建筑方面做了大量工作。1980—1984年间，哈尔滨教堂陆续得到修缮并投入使用。近些年来，随着社会各界对历史建筑保护和再利用意识的不断提高，政府又陆续出资对市内各处教堂建筑及周边地段环境进行保护性修复和综合开发。

图1 哈尔滨近代修建的部分教堂（来源：网络）

1.2 哈尔滨近代教堂建筑使用现状

哈尔滨素来有“教堂之城”的美誉，在近代最繁盛时期教堂数量曾一度达到70余座。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大量侨民撤离哈尔滨，留下近30座教堂建筑。然而，经过历史发展和城市化建设，如今仅剩10余座，令人惋惜。据统计，哈尔滨市现留存下来的近代教堂有：圣·索菲亚教堂、圣·阿列克谢耶夫教堂、圣·伊维尔教堂、圣母守护教堂、哈尔滨市基督教教堂、基督教复临安息日会派教堂、道外基督教堂、呼兰天主教堂、犹太总会堂、犹太新会堂、东仪天主教堂、圣母安息教堂及钟楼。

教堂是哈尔滨珍贵的宗教建筑遗产，哈尔滨市政府曾多次对圣·索菲亚教堂、圣母守护教堂、犹太总会堂等教堂建筑及周边环境进行保护性修复和改造，努力使其在现代城市发展中重新定义自身使用价值，更好地融入人们的日常生活。然而，仍有个别教堂因历史原因、地理位置、建筑保护级别等方面的原因，处于破败、无人管理或使用不当的状态，如东仪天主教堂和圣母安息教堂。这两座教堂曾被多家单位占据和使用，内部空间格局几经拆建，加之缺乏修缮、疏于管理，致使建筑基础腐蚀、结构缺失，破败不堪。现两座教堂均处于闲置状态，亟待修复。

2 哈尔滨近代教堂建筑再利用的意义和原则

2.1 再利用意义

教堂建筑的再利用，并不是一味地拆毁重建，更不是将教堂当作古董一样供奉起来，而是迎合时代发展需求，在维持教堂建筑基本特征的前提下，采取合理方式，对教堂功能进行升级或置换；对原有空间、结构和设施进行必要的改造、活化，作为城市公共空间的外部环境，使教堂建筑的历史、文化和经济价值得到最大限度的开发和利用。哈尔滨近代教堂建筑的再利用是保留哈尔滨城市历史记忆的最佳途径。它要求我们赋予其新时期新的社会职能，这样既是对哈尔滨宗教文化的保存和延续，又能帮助人们认识历史，感知历史，成为与人们生活行为密切相关的组成部分。

2.2 再利用原则

2.2.1 修旧如旧

我国对历史建筑的保护与再利用秉持“不改变原状”的原则，既最大限度地保护建筑外观的原真性，也被称为“修旧如旧”。哈尔滨近代教堂建筑的再利用也将遵守这一原则，以保持教堂建筑外观风貌不变为前提进行修缮和复原复建。最大限度地保留、复原历史信息，保护好历史环境中真实的物质载体。同时对建筑功能和环境设施进行相应调整，满足当代人在物质与精神生活方面的需求。

2.2.2 完整性

完整性原则作为历史建筑保护的基本原则之一，由最初单纯的考虑建筑本体与周边环境的结合，逐渐扩充为包括社会、功能、结构和视觉等多方面的内容。哈尔滨近代教堂建筑的再利用，除了要进行建筑主体结构加固、室内装饰修复、外部环境整治等基本策略外，更应从功能升级和功能置换两个角度对教堂的使用重新定位，赋予教堂最有利用价值的社会职能。同时，从城市规划和商业旅游开发角度来看，以教堂为核心，合理开发教堂四周用地，激发周边城市街区复兴活力，带动旅游业及相关产业的发展。遵循“完整性”的再利用原则，不仅有利于保存教堂建筑遗产，传承历史文脉，更能挖掘并发挥其多元价值，提升哈尔滨教堂文化形象，促进城市旅游经济发展，兼具文化、历史、经济和社会意义。

3 哈尔滨近代教堂建筑再利用实例分析

3.1 圣·索菲亚教堂

圣·索菲亚教堂始建于1907年，最初为沙俄东西伯利亚第四步兵师修建的随军教堂。1911年，教堂第一次扩建为砖木结构，并于1923年易地现址进行第二次重建。1996年，圣·索菲亚教堂被列为第四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2]。次年，哈尔滨市政府本着“修旧如旧”原则，对教堂及周边环境进行保护性修复和综合整治，教堂作为哈尔滨建筑艺术馆重新对外开放，成为宣传哈尔滨历史文化和建筑艺术的重要窗口。2006年，圣·索菲亚教堂外部空间进行大规模改造扩建，建设成以教堂为核心的，集文化、旅游、休闲于一体的城市人文景观和旅游文化景观。2018年7月初，政府再一次进行对圣·索菲亚教堂的保护性修缮工程，主要包括外墙加固、红砖砌体保护、壁画修复、穹顶维护、木结构保护加固等（图2）。

图2 圣·索菲亚教堂（来源：作者自摄）

3.2 犹太总会堂（犹太总教堂）

犹太总会堂（犹太总教堂）为哈市现存两处犹太会堂遗迹之一。1931年的一场大火使会堂前厅及外立面损毁，经过改造和扩建，平面由厅堂式变成拉丁十字形。从1963年开始，犹太总会堂关闭后相继被哈尔滨车辆厂招待所、医院、青年旅社等多家单位接管和使用，后来穹顶遭到拆除。2013年，会堂及外部空间得到全面修复和整治，作为老会堂音乐厅重新投入使用。修复工程依据历史照片，保留建筑外貌，重建会堂穹顶，内部结构整体翻修，最大限度地复原室内装饰。会堂外部空间结合犹太中学及周边地区环境，开辟3 000 m2会堂广场以供市民、游客游览和休憩。在真实地再现犹太老会堂及其周边环境景观风貌的同时，进一步挖掘、保护和利用哈尔滨犹太建筑文化遗产，成为哈尔滨市又一张独特的城市旅游名片（图3）。

图3 犹太总会堂（来源：作者自摄）

4 哈尔滨近代教堂建筑再利用策略

4.1 宏观层面

4.1.1 政策与资金支持

首先，哈尔滨近代教堂建筑的保护性再利用离不开政府的政策支持。无论前期的规划设计、中期的工程实践，还是后期的维护管理，都需要一套完整的保护法规和管理条例，对教堂建筑的再利用提供明确有效的指导，对再利用的方向、思路、规范和严令禁止的行为作出明确的规定，使教堂再利用的任务和要求落到实处，并结合实践经验进行不断的探索和检验。

其次，教堂建筑再利用工作还需要政府的资金投入，着力解决一些突出问题。1997年、2000年、2006年和2018年，哈尔滨市政府先后投入2 700余万元、1 700余万元、1.5亿元和1 000余万元，对哈尔滨圣索菲亚教堂及周边环境进行改造、扩建和后期保护性修缮[3]；2004年，也对哈尔滨犹太老会堂和新会堂投入资金，实施全面修缮和改造，辟建老会堂音乐厅和哈尔滨犹太历史文化博物馆。

4.1.2 城市与街区发展

哈尔滨近代教堂建筑的再利用应从城市发展角度出发，将功能构成和空间形态两个要素作为基准点[4]。前者要求教堂的再利用需延续和回应宏观的城市功能布局，协调教堂周边用地功能，做好土地结构优化。同时考虑教堂作为城市建筑景观和文化旅游开放景点，将教堂打造为城市地标性建筑，并针对其分布特点规划教堂参观游览路线，推动城市经济旅游文化发展。后者要求教堂作为城市建筑的一部分，它的再利用需要考虑城市空间规划及所在街区的空间构成和历史环境，具体包括确定建筑等级，协调周边道路关系，考虑教堂建筑的整体形态结构、范围、高度和视线控制，做好教堂建筑与周边城市空间的衔接、过渡和融合。

4.2 微观层面

4.2.1 功能与空间

哈尔滨近代教堂建筑具有深厚的历史背景，教堂的建筑功能决定了其形式与风格。随着历史变迁和城市发展，教堂的功能和空间或多或少地发生了变化，再利用方式主要分为功能保留和功能置换两种类型。功能保留适用于原始功能延续至今的教堂建筑（图4）。圣·阿列克谢耶夫教堂的修复工程恢复了历史上曾被多次翻建的内部空间，还原最初的空间布局；哈尔滨基督教堂的扩建工程是在原有主堂南侧贴建了两层风格与老建筑一致的附属用房，东侧，加建了4层现代风格的附属建筑，使用面积扩大了一倍。这类教堂再利用的核心是进行建筑空间的整治和调整，恢复原始空间布局或合理增建、重组空间。而功能置换这种类型适用于出现严重功能性衰退的教堂（图5）。最佳的再利用方式是对教堂建筑的原始功能进行替换，置入更加适应现代生活的职能，如圣·索菲亚教堂和犹太老会堂的再利用实践。教堂建筑修复和改造后被辟建为哈尔滨建筑艺术馆和老会堂音乐厅，内部空间依据置换后的功能进行适度调整，使之重新向市民和游客开放，成为宣传哈尔滨建筑艺术的重要窗口，实现其使用价值的推陈出新。

图4 功能延续类教堂（来源：作者自摄）

图5 功能置换类教堂（来源：作者自摄）

值得注意的是，哈尔滨目前依然存在像圣母安息教堂和东仪天主教堂这样被岁月遗忘、至今荒废、没有得到合理利用的珍贵建筑遗产。这些教堂建筑的基础结构老化、内部空间结构被多次不当拆建，并被长期搁置，无人管理，使用功能完全丧失（图6）。我们必须对其实施及时、合理的抢救性修复，并给予教堂新的功能，使这些教堂重新融入到人们的社会生活当中焕发其新的生命力。

图6 功能置换类教堂（来源：作者自摄）

4.2.2 结构与装饰

遗留下来的教堂建筑内部格局或多或少被改造、拆建过，加之使用管理不当，很多教堂出现墙皮脱落、木质门窗腐朽、建筑结构老化等问题，这就要求教堂的再利用首先要对建筑主体结构进行加固维修。在保持教堂原始外貌不变的前提下，根据自身新的功能定位，重新对建筑内部空间格局进行划分，对室内墙体、楼梯、穹顶等构造进行合理地拆除、增建和复原。2017年，圣·伊维尔教堂的修复工程对基础和墙体进行结构加固，恢复室内原始空间布局，保留原始门窗构件，拆除私建外挂楼梯，复建被毁的5个“洋葱头”圆顶。

“修旧如旧”原则对教堂建筑的再利用提出了真实地保护老建筑的历史信息的要求。最大限度地维持教堂外貌，对建筑装饰及部件残损严重的部分，依旧历史照片进行恢复性修缮和复建。犹太老会堂的修复和改造工程重新修建穹顶、恢复会堂外观，将外墙颜色由红色与灰白色改为黄色，穹顶由红色调整为绿色。此外建筑内部恢复原来的结构，复原厅堂内的“回马廊”[5]。建筑内部的装修装饰普遍倾向于现代风格，地面水磨石全部重新打磨，墙面重新粉刷，天棚线脚修复，内部灯饰、楼梯等均参照老照片重新翻修。

4.2.3 设施与环境

对于大部分历史建筑而言，在其再利用中进行必要的“改造”是必然的。为使教堂建筑符合现代功能要求，增加适度的现代设施设备也是不可避免的。哈尔滨几座教堂均配备现代照明、音响、暖通设施，部分教堂原有木质门窗替换为塑钢门窗。但在实践中，一定要注意二者之间的平衡，譬如在老建筑的再利用中，局部采用轻巧的新型材料，形成新老材料的对比，既不抹杀历史，也未制造“假古董”。

教堂建筑处于城市发展脉络中，与城市及街区规划发展相容相交。教堂的再利用要重视教堂建筑及所附属的历史环境和地方特色文化，考虑教堂与周边环境的协调统一发展。包括梳理教堂与周边建筑的空间肌理形态，严格控制周边建筑的形式、色彩和高度，以及教堂外环境作为城市公共空间所要考虑的尺度把控、视线引导和交通疏解等要求。圣·索菲亚教堂及周边环境的修复和扩建工程拆除了教堂四周遮挡建筑，将周边空间作为以教堂为主体的城市广场，并通过金属回廊、地面铺装、植被种植、喷泉水池和灯光的配合，使教堂建筑成为视觉中心点[6]；周边建筑立面装饰均采用欧式雕花，商场地下入口、灯具、座椅等配套设施也同样使用欧式风格，力求与索菲亚教堂风格和谐统一。

5 结束语

本文依据哈尔滨市区现存的10余座近代教堂的特点、历史和现状，从宏观和微观两个层面分析教堂建筑再利用可采取的措施，对保护教堂文化有着重要意义。希望能够提高社会对哈尔滨近代教堂建筑保护和再利用的重视程度，为其他类型的历史建筑再利用实践提供一些方法和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