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拿大高校混合式教学实践与启示——以曼尼托巴省布兰顿大学为例

朱艳兰

（大连大学 教育学院，辽宁 大连 116622）

随着教育信息化进程的不断推进，能够统筹线上、线下学习优势的混合式教学受到越来越多的关注。信息技术的发展带来的不仅是教学环境的改善，同时引领了教学理念、教学方式以及教学模式的变革。国内外关于混合式教学的已有研究主要集中于高等教育领域，注重对教学设计、学习效果分析、混合式与面对面学习对比、混合式学习中的技术应用等主题的研究。现代网络教育在信息化程度较高的国家发展迅猛，混合式教学改革已在国外的许多高校顺利实践并形成了系统的混合式教学改革管理与实践模式，其优秀实践经验值得借鉴。近十年，我国教育理论研究者、教育技术专家以及一线教师都对混合式学习进行了深入探索，混合式教学总体呈现明显的增长态势，特别是在混合式教学技术支持的应用研究方面，创新性和深度均有所加强。以“混合式教学”为题名在中国知网搜索文献共1385篇，硕士论文42篇，以2005年为肇端呈逐年上升趋势，尤其从2015年开始成为教育技术热点研究领域。由于“混合式教学”和“混合式学习”并不能严格区分，教与学本来就是一个有机整体，但本文主要从教学的角度来研究，因此用“混合式教学”的说法，但也会参考到混合式学习的研究，通过分析国内外混合式教与学研究的现状和趋势，并根据笔者在加拿大曼尼托巴省布兰顿大学访学期间的实践经历，得到一些实践经验和启示。

一、混合式教学源起与发展

当信息技术深刻影响着教育教学时，E-learning的研究在21世纪初成为热点，在线学习过热需要人们逐步回归理性。在线学习的方式虽然具有丰富的多媒体资源、便捷的协同交流、友好的互动等独特优势，但不能完全替代教师的课堂教学，如果缺乏了教师的参与，学习效果并不像预期那么理想[1]。以2005年10月北京师范大学余胜泉教授等发表的《网络环境下的混合式教学——一种新的教学模式》一文开始，混合式教学越来越受到教育研究者和一线教师关注的领域。混合式教学通俗来说是将面对面授课和网上授课混合使用的教学方式，这种方式使教师更容易在课堂教学中以合作的方式，关注更多的学生的学习，使一天的学习更有效率[2]。

混合式教学法国际会议（International Conference on Hybrid Learning，ICHL） 从 2007年开始每年举行一次，主要关注混合式学习模式——在线学习或远程学习与传统面对面学习的混合，目的在于聚集来自教育、计算机等领域的研究人员和开发人员，共同推进混合式学习的研究。当前世界各国的研究者以各自独特的社会文化特征为背景，从教育学、心理学和信息技术等角度出发，探索混合式教学的各种技术、影响因素、策略、应用模式、质量评价等问题[3]。十多年过去了，实践证明将传统课堂教学与在线教学各自的优势有效结合起来的混合式教学是富有生命力的。混合式教学的研究经历十多年已取得一定成果，无论在理论方面还是实践研究都有突破进展。如今MOOCs、SPOC、微课、翻转课堂等等模式随着“互联网+”教育不断深入而出现，课堂教学又不可能消解的情况下，混合式教学这种方式必然会在教学实践中发挥积极作用。

二、混合式教学的内涵

关于混合式教学的内涵有很多种说法，比较有代表性的有：把传统学习方式的优势和数字化或网络化学习的优势结合起来,既要发挥教师引导、启发、监控教学过程的主导作用,又要充分体现学生作为学习过程主体的主动性、积极性与创造性（何克抗，2004）[4]。优化选择和组合各类技术要素、学习方式，如何围绕教学目标，在“适当”的时间，为“适当”的人，以“适当”的学习方式，组织“适当”的学习活动，获得最优的教学效果和经济效益（刘黄玲子，2005）[5]。混合教学的思想和方法能把传统教学模式的优势与信息化教学的优势结合起来，更好地实现教育技术与学科之间的整合（周红春，2011）[6]。混合式教学是指在“适当”的时间，通过应用“适当”的多媒体网络技术，提供与“适当”的学习环境相契合的资源和活动，让“适当”的学生形成适当的能力，从而取得最优化教学效果的教学方式（李逢庆，2016）[7]。混合教学指线上(网上)教学活动和线下(课堂)教学活动相结合的教学模式（于洪涛，2017）[8]。

综上，总结起来混合式教学的实质是要“合理适当”地将传统的课堂教学和利用网络信息技术的数字化在线教学有机结合起来，使教师的教学方法更加灵活，不局限于课堂空间和时间，使学生在课上和课后都可以自主、合作、探究学习，即按照北京师范大学何克抗教授所提出的“教师主导——学生主体”的教学结构，进行不同教学方式的组合。《教育部关于全面提高高等教育质量的若干意见》中提出：“创新教育教学方法，倡导启发式、探究式、讨论式、参与式教学。”[9]在此背景下混合式教学在高等教育领域被广泛应用。高等教育信息化已经改变了高校的教与学，近几年随着信息技术的易获得性和易用性的提高，信息技术与高等教育教学的融合发展已更趋成熟。高校教学面对的是自主学习能力较强的大学生，开展混合式教学更具有可行性和现实意义。

三、加拿大布兰顿大学混合式教学实践与启示

（一）布兰顿大学混合式教学实践

虽然布兰顿大学规模不大，但混合式教学实践经验还是很丰富的，教师经过多年的实践，已经很合理化地运用了混合式教学。总体来说布兰顿大学混合式教学是利用Moodle课程管理平台、Zoom在线视频会议组、Voice Thread等信息技术软件将教室面对面授课、翻转课堂、在线授课等方式根据上课内容、授课对象等因素影响而选择不同形式的混合式教学，同时借助Moocs、微课等资源进行拓展教学。笔者在布兰顿大学访学期间，参加学习了四门教育学类课程，两门本科课程和两门研究生课程。这四门课程均采用了混合式教学，但根据授课内容和学生特点等教师采用了不同的混合式教学方法。

1.面对面授课+Moodle平台——《班级管理》

《班级管理》课程是笔者听的第一门课程，由于刚到布兰顿大学，全英文授课需要适应，因此选择了面对面授课为主的课程。本课程授课对象是已经取得EA（Education Assistant，教学助理）资格的工作人员，每年4月到7月在教育学院集中上课，9月到第二年3月以教学助理身份在各中小学工作。由于授课对象有很多实践经验，因此教师设计课程以案例讨论式课堂教学为主，Moodle平台展示课程资料和进行学习讨论为辅的方式。将中小学班级管理的理论与实践很好地结合，从社会影响、学生需求、学生多样化、学生的行为、班级自然环境、尊重社会文化差异、当今学生特点、班级时间管理、干预策略、纪律及重要性、校园欺凌、特殊学生的需要、个人评价、信息化环境等方面进行了班级管理策略的分析，课程很好地将社会学、伦理学等相关知识融入到教育学的理论之中，体现了更多的人文关怀，分析问题非常细致，使学生很容易学以致用。对于班级管理的相关理论，采取了分组表演录制成视频展示的形式，形象地进行解读。课程所用的所有资料教师全部放在Moodle平台，课后学生可以自行下载需要的材料，同时教师精心选择了“微课资源”辅助学生学习。

2.面对面授课+翻转课堂+Moodle平台——《教师专业化》

加拿大教师资格的取得是“3+2”模式，即三年专业学习毕业后，如果想在未来从事教师职业，可申请两年的教师教育类课程。《教师专业化》课程是基础课，内容比较宽泛，让学生初步了解教育教学相关知识，主要包括：成为教师的原因和目的、教育目标、教育哲学、技术对教育的影响、家庭及父母对教育的影响、教育主管部门、教育财政、教育与法律、教师责任和权力、教师福利、教师管理和发展、成功的学校、教师基本知识与技能、当今学生和班级文化、学生管理、校园欺凌、从合法视角看学生的需求等，教学内容十分注重哲学和社会学知识。根据课程内容，教师会一部分内容面授，一部分内容采用翻转课堂形式，所有课程资料学生可以参考Moodle平台以及相关Moocs课程辅助学习，并进行网上交流学习。

3.Zoom在线视频+Moodle平台——《创新型教育学》

《创新型教育学》是一门研究生课程，学生具有更强的自主研究学习能力，由于学生比较分散，因此本门课程采用Zoom视频会议同步授课和Moodle平台异步讨论的形式。学生可以选择适合自己的上课地点，只要有电脑并联网就可以，电脑上安装Zoom会议客户端。本门课程主要从教育哲学的角度出发，完成目标包括：加深对课程解释探究的理解；了解计划课程和生成课程的关系；分析曼尼托巴省课程计划的哲学和理论基础；能够进行有实践意义的课程研究；理解伽达默尔的阐释学以及对解释课程的意义。教师建立一个学习组，学生在自己的客户端进入学习组。电脑界面中间显示教师上课画面，每名加入学习组的学生画面以小窗口显示在边缘。上课过程中，发言的学生会和教师主屏幕切换。这门课程比较难理解，但教师通过幽默通俗易懂的方式和学生互动交流，网络分组讨论，代表发言等形式，教学效果很好。学生参与的积极性很高，研究生们都有一种探究的精神，发表看法也从不怕出错，大胆发表自己的见解。每次授课结束后，教师会把需要参考阅读的资料放在Moodle平台，同时建立异步讨论，教师抛出问题，学生可根据自己的时间发表见解，学生也可以将自己的问题放到平台上，和教师及其他同学进行讨论。

4.Voice Thread+翻转课堂+Moodle平台——《研究生学术写作》

加拿大的教育比较重视学生的学术写作，在访学期间有机会到当地的中小学进行了观摩，发现从小学开始就已经培养学生的学术写作，从选题、搜集资料到写作规范等环节，到研究生阶段也专门开设学术写作课程。该课程主要目标：提高专业学术写作与编辑水平；熟练掌握APA（American Psychological Association，一个广泛接受的研究论文撰写格式，特别针对社会科学领域的研究，规范学术文献的引用和参考文献的撰写方法，以及表格、图表、注脚和附录的编排方式)格式指南；利用图书馆资源进行电子搜索文献；区分学术和非学术出版；不同来源信息的综合应用能力；拒绝剽窃，独立完成学术论文；掌握写作技能更好地完成其它研究生课程。多数内容教师采用Voice Thread软件上课，讲授+讨论的形式。该软件操作简单，具有协作编辑、评论等功能，可以开展基于项目的教学，学生合作完相关研究，分享各自观点听取意见互相交流。由于学术写作课程内容的特殊性，教师采用翻转课堂形式每两周一次进行所学知识的当面指导，学生通过Moodle平台自学一部分内容后，会在两周后课堂面对面授课中进行作业讨论。由于学生的写作能力有差异，因此教师在授课过程中采取了分层教学的形式。

以上课程的完满学习，感谢布兰顿大学教育学院Tom Skinner教授、Jackie Kirk教授、Tim Skuce教授和Marion Terry教授对笔者的帮助与指导，才得以对混合式教学的实践有了更深入的了解。

（二）给我国高校混合式教学的启示

目前，混合式教学已经成为我国普通高校课程教学改革的重点，但由于各方面因素的影响，混合式教学改革在实践中还存在诸多问题，究其原因，主要有两点：一是“适当”（如文章前面引用的混合式教学的概念的几个“适当”的说法）的度没有把握好；二是没有合理地进行混合式教学设计，使得线上与线下教学相脱节。通过对加拿大布兰顿大学混合式教学实践的分析，给我国高校混合式教学实践的启示有以下几点：

1.精细化设计：从课程到每个章节目标

信息化教学设计从信息技术应用于教育教学开始就已经为研究者及一线教师所关注，但在实践中需要不断积累经验。混合式教学对信息化教学设计要求就更高了，因为如果没有做好合理的教学设计，就会因为混合而使教学内容互相脱节，反而阻碍了学生对知识的掌握。布兰顿大学对信息化教学设计要求很严格，每门课程都要有一份详细的计划，而且统一格式要求并共享在Moodle平台（如图1所示）。从课程到每个章节的目标都要进行细化，根据目标的不同，来决定选择哪几种教学方式来进行混合，并在教学实践中不断进行调整。

2.从学生出发：充分考虑各方面因素影响

混合式教学可以灵活选择多种教学方式，因此更有助于以符合学生人数、地域、学习特点和规律等因素影响而进行合理选择。布兰顿大学的混合式教学就十分注重这一点，真正做到了人本化，根据班额大小、学生在校和不在校比例、大学生学习特点及规律、英语为母语或非母语的差异、甚至会考虑民族、种族的文化差异等等，为学生考虑得非常周密，真正做到了尊重每一名学生。综合考虑上述因素来决定采用哪些教学方式，如何进行混合。另外，高校大学生为增加实践经验，会经常参加各种社团活动、社会实践或找兼职工作，如果都是固定时间固定教室上课，势必使学生自由支配的时间受到限制，要么所谓“好学生”来课堂听课而失去实践机会，要么所谓“坏学生”选择了逃课。而混合式教学恰好可以解决这一问题，从学生的需求出发，制定合理的混合式教学方式，安排好时间，使大学生的学习与社会实践体验协调发展。根据学生地域，在校学生可以多选择进行课堂教学；外地学生可多选择在线教学，每隔一段时间集中课堂讨论。在布兰顿大学听的一门课程，同一位教师的同一门课程，分为面对面+Moodle平台和Zoom视频会议+Moodle平台两种混合式教学，学生可以根据自己的实际情况进行选择，完全尊重学生的学习选择。

3.具体问题具体分析：根据教学内容选择混合方式

布兰顿大学的混合式教学最大的特点是根据教学内容进行合理设计，进行集体备课，讨论各教学内容适合采用何种混合教学方式。正如上述对四门课程的内容介绍，笔者参与到教学的每一个环节，深切感受到教师对混合式教学采取的十分认真的态度。每节课的教学内容都会进行精心设计，放在Moodle平台或打印。加拿大的纸质书籍都非常贵，各学科基本没有教材，每个学生都有一个活页文件夹，标准的打孔器，各种活页材料可以统一整理，没有教材使他们养成了很好的整理习惯，不仅仅是教师提供的资料，学生也会自己搜集相关资源进行个性化创新学习。教师对教学内容进行细化，同时根据教学实践，不断改进混合的方式。各学科教师尤其钟爱PBL（Project-Based Learning）即基于项目的学习，学生向真实世界的问题进行挑战，使线上和线下学习相结合。可以锻炼学生自主学习能力，因为学生课前可以先获得学习资料并上网自主搜集资料；同时也可以培养合作学习精神，因为课堂上学生可以分享各自自学的成果并进行讨论。

图1：《The Professional Teacher》课程Moodle平台章节目标截图

4.分层教学：根据学习能力水平选择混合方式

分层教学理念的提出就是为了弥补班级授课制“一刀切”的弊端，为了促进每一名学生的发展而开展的个性化教学，混合式教学是很容易进行分层教学的实践的。根据学生已有知识基础、学习能力等对学生进行分层，根据每个层次学生学习的深度和广度进行不同的混合式教学，主要体现在面授和在线授课的时间比例、Moodle平台各项学习资料及讨论区设置等。但为了使混合式教学中分层教学能够有效实施，必须进行合理的分层教学活动设计。从前端分析（学习者特征、学习需求、教学内容）、学习活动设计（知识单元、学习环境、学习评价）、混合教学实施（课堂活动、在线活动）、学习效果评估（过程性评价、总结性评价）[10]等环节都要进行统筹安排，对教师的教育教学能力要求是非常高的，也需要教师付出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当前高校教师应用信息技术进行教学存在很多不合理的现象，混合式教学实践可以让教师对信息技术教学应用进行反思，使应用更加有效而合理。

5.长期坚持：平台的应用与维护

随着信息技术的发展，各种支持在线教学的易获取易应用的软件或平台不断涌现，高校教师很容易掌握技术的应用。那么要取得良好的混合式教学效果，高校教师需要付出更多的精力，精心选择、设计和制作精良的学习资源，并进行信息化教学设计，为学生提供个性化、适应性的学习路径。信息化时代，本来就使很多学习碎片化，这是不利于促进综合实践创新的，因此在混合式教学时要特别注意使教学内容目标相连贯。这要求教师在课余要不断对在线教学平台进行更新和维护，这是需要不懈的坚持的，是对教师的师德及教学能力的极大挑战。另外对于在线学习和讨论，教师要关注所有学生，调动全体积极性。另外，平台的维护需要团体的力量，实践表明，哪个专业能够使全体教师通力合作而不是每个老师只局限于自己的科目教学，那么混合式教学就会实践的更好。因为团体合作，可以互相分享先进经验，共同解决遇到的难题，增强教师进行混合式教学的信心。

以上五点启示是针对在加拿大访学期间听课内容而进行的分析，由于我国的国情与加拿大有很大不同，比如学生人数、社会文化等等，我国高校混合式教学还需要在借鉴别国经验基础上进行本土化研究。

四、结 语

信息技术的发展已经使在线教育教学越来越容易，但目前来看高等教育教学还主要依靠课堂教学，但如果完全是面对面单一课堂教学方式必然不适应时代发展潮流，因此混合式教学形式在未来若干年必将会成为广大高校教师教学常态。混合式教学作为高校教学改革的重要内容，对网络信息及多媒体的充分利用，为教师的教学和学生的学习提供灵活多样的实践路径。注重培养学生的创新能力，有利于提高大学生的自主学习和科研创新。混合式教学强调师生、生生间的交流互动，有利于提高学生的沟通与合作能力[11]。为了能够有效推进高校混合式教学，需要混合式教学模式改革顶层设计、构建混合式教学模式改革培训体系、构建混合式教学模式改革质量监控与信息反馈机制、构建混合式教学模式改革激励体系、构建混合式教学模式改革服务体系[12]等推进策略，需要全员参与，这样才会使混合式教学真正在高校教学中发挥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