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洲各国经济在2008年10月发生的全球金融危机影响下受到重创,当时的希腊政府为帮助银行安全度过危机,向商业银行提供了280亿欧元的资金救市。2009年10月4日,希腊政府换届,帕潘德里欧担任新总理,新政府上台后,发现上任政府留下了巨大的财政赤字。2009年10月20日,帕潘德里欧对外宣布,预计2009年本国的的财政赤字占GDP比例达到127%,而公共债务占GDP比例为113%,该比例远远超过了《稳定与增长公约》规定的3%和60%的上线。2009年12月8日,惠誉评级公司考虑到希腊政府的财政状况显著恶化,将希腊的主权债务评级由“A-”下调到“BBB+”;受此影响的另一家评级公司标准普尔也将希腊的长期主权债务评级下调到“BBB+”,而希腊也被穆迪评级机构列入负观察员名单,欧洲主权债务危机首先在希腊爆发。危机爆发后,惠誉再次对主权信用评级进行调整,2010年4月9日,希腊的主权信用评级由原来的“BBB+”下调至“BBB-”,调整后希腊评级展望为负面,地位仅略高于“垃圾级”;4月22日,穆迪将希腊的主权信用评级由A3下调至A2;4月27日,标准普尔再次对主权债务评级做出调整,希腊的主权债务评级由原来的“BBB”直接下调至“BB+”,希腊的主权信用评级成为名副其实的“垃圾级”。各家评级机构的“落井下石”使希腊政府的融资成本在这一年达到历史最高,至此希腊债务危机全面升级。
欧洲主权债务危机的爆发是一个逐渐蔓延的过程,各国之间是相互影响的关系。首当其冲的是希腊,其次是爱尔兰,爱尔兰在希腊危机爆发一年后,成为第二个牺牲品。两国之间不同的是:爱尔兰主权债务危机的爆发是受金融危机的影响,其银行的资产与负债达到一个令人无法接受的程度而爆发的。希腊则是因为财政赤字高企造成的,政府的融资成本达到历史最高,债务危机由此爆发。随后葡萄牙、西班牙、意大利相继爆发主权债务危机。大量的贷款和消费,加大政府财政赤字,在一些投机机构的推动下,危机逐渐蔓延到其他国家。从欧盟统计局2010年4月公布的数据来看,截至2009年末,这些国家政府债务余额巨大,公共债务占GDP的比例均超过了《稳定与增长公约》规定的60%的警戒水平;政府财政赤字占GDP的比例也高于3%的《公约》约定水平。德国、英国、法国等国家的负债问题也逐渐突显,此后,标准普尔、穆迪等评级机构分别下调了这些国家的信用评级等级,欧洲主权债务问题持续恶化。
2007年美国的次贷危机引发了全球经济衰退,欧洲各国经济也遭受了一定冲击,各国积极采取各种措施以抵御次贷危机造成的影响,但是,开支数额巨大、财政赤字过高、债务率过高等问题依旧引发了欧洲的债务危机。
债务危机的爆发使得PIIGS国家均存在经济严重失衡的现象,由此突显出经济发展长期萎靡,产业结构单一,主要依靠房地产、旅游等等一系列问题,较高的社会失业率、过高的薪资待遇与社会福利,给政府带来了巨大财政支出负担。
欧盟关于预算赤字和负债额有一个标准,分别为不超过GDP的3%、低于GDP的60%,希腊政府为达到欧盟的这一标准,选择高盛公司,让其在统计数据上造假作弊,以求数据达标,造假不仅掩盖了问题所在,使希腊深陷坏账漩涡而无法自拔。国际市场上投资者大量卖空欧元,希望在将来以较低的价格买入,人云亦云疯狂投机炒作行为的出现,使希腊贷款成本飙升,加速了危机的蔓延,最终影响至整个欧元区。
欧元区实行的低利率政策看似目的是使希腊等国家获得低成本的债务资金,以促进经济增长,实则掩盖了其劳动生产率低但劳动成本高等结构性问题。尤其在在经济危机这个大背景下,这些问题日益明显,不断发酵,随后偿债义务在规定时间无法履行的问题,在希腊和西班牙等国普遍出现,最终导致大规模违约事件发生,欧债危机就此爆发。
此外,造成危机发生的还有一个不容忽视的因素,即没有独立的货币政策。所有加入欧元区的国家进行宏观调控时都缺少了一个重要的工具。调控经济的工具完全依赖财政政策,希腊政府就是如此,为刺激经济增长不停扩大财政开支,这种调控经济的做法只会增加政府的财政赤字。
查尔斯·P·金德尔伯格(CharlesKindleberger),美国著名的经济史学家,他发表的《世界经济霸权1500-1990》不仅着重于国别研究,而且注重带有重要普遍性和理论性思考,文章在讲述世界经济霸权历史发展过程中,明确指出国家的经济发展最重要的就是要有“生产性”,它对一个国家的发展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生产性”不仅是霸权国家盛衰的关键因素,同样也作为一般国家经济繁荣与衰退的重要基础所存在。欧洲主权债务危机的爆发与各国特定的历史背景、经济体制和自身原因密不可分,最重要的是国家本身的经济发展失去了“生产性”。欧洲各国基本面临着同样的问题:二战以来,剧烈的人口结构变化,加剧了欧洲各国人口老龄化。二战以后,出现“婴儿潮”,老龄化本就严重的欧洲各国在 2010年后同时进入退休年龄。 20 世纪末,欧洲大多数国家都进入了快速老龄化的阶段,欧洲各个国家抚养成本高,产业竞争力显著削弱,在这之前长期富裕的生活环境、高消费生活习惯使欧洲各国无法适应这一变化,自动作出调整,于是,部分政治家为了选票,想出通过政府举债支出的办法,维持较高的生活水平与社会福利,这一做法不但使国家财政赤字扩大、而且政府债务高居不下。
欧元区像希腊这样的债务国获得暂时的贷款和欧洲中央银行的资金支持,作为对援助方的回报,债务国必须大幅削减预算并紧缩财政开支,以此重塑私人借贷方的信心。
欧盟开展了资金救赎计划,该计划的开展并未唤醒市场的信心。高达7500亿欧元的救赎资金所产生的效果只维持了一天。2010年5月11日,就在制定出救赎计划的第二天,欧元兑换的16种主要货币中就有13种出现了不同程度的下跌势头,欧洲三大股指也出现了震荡,涨跌互现。不到一周的时间欧元兑美元的汇率仍然出现了4%的降幅,从市场投资者的活动情况来看,不管是美国、欧洲还是亚洲市场,做空欧元仍然是市场的主流。因此,7500亿欧元的就赎金所起到的作用只不过是给欧元区经济换来一些喘息的机会,要想彻底解决欧盟所有成员国的主权债务问题,欧盟还必须制定出更为有效的方案。
为了获取欧盟的救助贷款,“PIIGS”五国首当其冲,纷纷制定紧缩的财政政策。欧洲各国的严苛的财政紧缩政策,引发了各国民众的强烈不满,民众展开了全国性大罢工,并出现了流血事件。欧洲国家的社会稳定受到了严重影响。同时,欧盟各国虽然积极采取了削减财政预算支出的措施,以应对此次危机,但各国削减财政预算的做法无法在短期内达到效果,反而引发社会的不稳定,各国“节衣缩食”需要的时间较长。
欧元区各国除了采取“节流”的措施应对债务危机,还采取“开源”的政策,即增加税收,以此来缓释债务压力。提高税收的紧缩政策,不仅引起了民众的不满,而且将对欧洲经济产生冲击,经济复苏面临较大风险,欧洲债务危机问题并没有从根本上得以解决。解决欧洲主权债务危机需要长效机制。
欧洲一些国家为解决债务问题,缓解债务危机,采取了出售国有资产的办法,然而这种短期策略无法解决国家债务的根本问题。
欧洲主权债务危机的处理经验对于我国地方政府性债务风险的化解具备了一定的借鉴意义,同时对完善我国政府在处理政府债务风险方面提供了政策性建议。
债务重组是减轻政府负债的有效途径。经济危机不但使各国政府财政收入下降,而且加剧了政府的偿债压力。如果不进行债务重组,政府负担将会加重,城市发展将难以维持。债务重组后,债权人会承担大部分损失,城市也能获得了新生,政府可以重新规划财政收支,开展城市经济建设。同时,我国政府要注意社会福利在财政支出中所占比重,防止与本国不相适应的过高福利政策的出现。
通常所说的财税改革指的是,改革税收制度,重新规划财政支出。债务危机爆发前,希腊本身的税收制度就存在诸多问题。通过改革,希腊政府重新分配了中央和地方的税收收入,公布新的个人和企业所得税、房产税征收办法,同时还可以出售一部分国有资产来缓解财政危机。我国政府要根据社会地区实际债务状况制定相应的财税政策,化解地方债务风险。
为消减公共部门开支,意大利政府进行大规模创新,采取覆盖航空、铁路运输、邮政、能源、造纸及银行保险业的私有化措施,这从侧面反映出,地方政府的基础设施建设除了特定的财政支出外,更要加强融资方式的创新。我国可以借鉴意大利政府的做法,积极开展PPP(Public-Private-Partnerships)模式建设与创新,政府机构可以选择与企业、私人合作,三者共同将民间资本引入公共服务领域。
在明确债务责任主体后,各级政府要建立债务监管与债务风险化解体系,以应对可能发生的债务危机。首先,从中央层面来看,应当建立由财政部、人民银行、其他金融监管部门和国有资产管理部门共同参与的政府债务管理的最高机构,便于对各地地方债务风险的评估;其次,借鉴欧盟启用的紧急救助计划,可以考虑建立政府风险救助基金,对风险暴露的地方政府及时提供临时性救助,资金的来源可以是多种形式,例如政府财政盈余、国有资产变现、中央政府担保债券等。需要注意的一点是政府这种“未雨绸缪”的措施有可能引发地方政府的“道德风险”,因为下级政府会存在上级政府为债务风险“兜底”的心理。为杜绝这种现象的发生,应及时建立地方政府自我约束机制,在各级政府间设“防火墙”,以达到强化地方人大对地方政府举债融资的监督约束管理机制的目的,同时考虑引进地方政府发债的民主投票机制。
制定化解金融风险的长效机制,金融市场机制建设的推进势在必行。推进金融市场机制建设,关键在于各级政府对于金融机构的影响力的消减。首先,注意区国有银行“去国有化”进程推进,使商业银行中各级政府持股比例降低,直至完全退出,用这样的方法来防止政府间的关联交易行为,同时切断地方债务风险的资金源头;其次,允许地方政府在资本市场上公开、自主举债融资,这样一来,地方政府成为了金融市场主体,市场可以自主对其融资行为进行管理与约束;最后,建立规则完善、充分竞争的金融市场体系,形成商业银行、信托公司、评级公司以及其他金融中介机构和广大投资者共同组成的市场约束机制。总之,各政府部门要强化防范债务危机的意识,应对之策不能流于形式,不能急于求成,需统筹结合、全面分析、综合治理、标本兼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