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燕
卢梭在他的《生活在大自然的怀抱》中说:“为了到花园看日出,我比太阳起得更早。”
我们呢?一群实际身处繁华大都市的人,为了生活的所在而遗弃了一些我们认为最可贵的东西。比如新鲜的空气,苍绿的森林,悠闲的祥云……
而今天,所谓的人在江湖,行走于清风和明月。看着这眼前的山山与水水,莫不是道尽的一半火焰,一半柔水。
坐在清江河上的小船上,我自己感觉已没有了任何的思绪。只看见天空蓝得像一个干净的容器。再看看那云,从山顶上飘来飘去,有的像鱼鳞,有的像孔雀张开的尾巴,有的像奔跑的兔子。说灵祗应梦,轻起来是一双双打量的目光,一副副携带着枷铐的身躯,一张张赞美不尽的唇齿,一声声淤积在心深处的呐喊和呼吁……
要轻就轻过这清江的风吧,任意它将我吹到哪里,带到哪里。或者让我回到一只鸟的身上,让它的翅膀成全这条江流上的翼动,继续为传播恩赐和良善而倾尽一腔的热忱。
我相信,如果我能洞悉到大自然所有的奥秘,也许就不再为了万里的山川寻觅心得而到处奔波。我也不是徐霞客,能让自己的双足历遍千山万水,熟知人文和地理。我仅仅从生活的一个侧影走向另一个侧影,而此刻的侧影在我看来,这条清江不啻就是一面镜子。正是它使我们学会抛下赞美、面具,甚至虚伪、假情假意。
今天的我要为谁倾覆,仅仅是这条江吗?在它流淌的时间上,我为它慕名而来,不仅要端详它如何俊美、秀丽,更要成全视觉听觉,以及感触意念上的心声。不去追问七千年前的河姆渡在长江中下游如何演绎过它最灿烂的生态文化,他们过着安居乐业的生活,在深山老林,腹地平坝从事他们的农业、狩猎。而清江呢?在今天不但被现代文明冲击、洗礼,又有多少元素是能再现的返朴归真?
情愿我回到清江上,和着清风为清江赶制一把木梳,将空气和微粒子都从这里赶跑。管它什么官衔、荣耀,管它身外的纷尘、欲壑未填。甚至我也要学会丢下一些赞赏和美誉,包括喜欢的音乐,曾经为巴赫,舒伯特小夜曲的迷恋,而只记住黑格尔的话:“美是理念的感性显现。”
那么,我如何将一条源源不断的清江,据为己有而小憩片刻,让它的美彻底地为我进行一次身心的沐浴。所以,当我见到清江也如同见到了自己的母亲那般,不时地在心头掠过一遍遍暖意。是它给予我的亲切,温和。更多的是沉淀起来那种母性的美,它贤淑,恬淡。
如一位诗人曾说到,对乡土的情意,要有一种敬畏。诚然,清江被尊称为母亲河,一定有它的道理。不说它八百里清江,八百里画廊让它悠悠的江水,哺育了两岸的巴人,更是它的品德与气质,使人相见了一种真挚和婉约。背篓的女人,采茶的姑娘,跳着舞唱着歌的真正土家妹娃,它们特有的性情,生活的状况,不能不说是清江的赋予,更使人在抽象的认识上竖起的一个伟大形象。看,它在群山的环抱中,多么安详。这风景让人一留恋就记到了心中。
如果我还是一个稚者,我情愿清江就此将我梳理一次。我是那么愿意和这里的花草树木,云朵,鸟鸣融为一体,尽管那熏染的绿是一个颜色的胚胎。如同《哈姆莱特》中写到:“我的好朋友们,你们什么事得罪了命运,她才把你们送到这里?”。我有什么介意的,被送到这天堂般的地方来,重新感受了一次人生意义的课堂。在一缕炊烟冉冉上升的过程中,在一只只渡船安静地前进中,似乎不需要担心时间再次从哪个钟摆上跌落下来,碎裂一地。就这样多好,坐在渡船的小椅子上,看着周围的山和水,让自己进入半酣半醉的情态中。再也不要警惕哪里有出口,哪里是所谓的安全感。
那么,清江是载渡吗?是送别吗?。我们是否就是一群过客,或者乘兴而游的一群孩子?借助清江感触了在城市中看不见的另一面风景。元稹在他的《离思》中写到“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真正意义上的风景也许都在心底。正如清江河流上飞过的一只鸟,一片云,谁能知道那就是“你来了,我对你微笑过;你走了,我又回到我自己。”的隐密对照。
今天的清江,或许我的到来是它怀抱的一滴水,一片落叶。我不是第一个到达的,也不是最后一个到达的。
“饮弱水三千只取一瓢”,有什么让我不记住这条江呢?在它的梳齿经过的风声,仿佛一把号角,一波又一波的涟漪,一切的痕迹都是堙灭和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