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分裂到反抗*
——《占有》中的自我追寻之旅

2018-11-29 07:42
外语学刊 2018年3期
关键词:莫德莫特维多利亚

王 辉

(哈尔滨金融学院,哈尔滨150040)

提 要:文学主体性强调人与文学的互动关系,关注人类生存的现实世界,而作为文学的创作主体和接受主体,人又可以通过文学在一个不断异化的世界中确立自我、认识自我,并通过丰富复杂的社会实践寻找自我、实现自我。在《占有》中,主人公身上所表现出的自我的分裂、起源的追寻、回归感性的反抗都可视为女性以及整个人类实现自我的努力。拜厄特通过描绘维多利亚时代诗人凄婉浪漫的爱情故事、当代学者的学术实践与感情生活,并在行文结构、叙事形式上与此对应,表达对于维多利亚传统以及当代社会自我概念的深切关怀。

“自我”涉及人的内在本质,涉及人自身与他人、与社会的关系。在不同时期、不同文化和不同理论中,“自我”的内涵与外延随着阐释语境与阐释者的不同而出现意义的流动与嬗变。后现代主义批评家哈桑认为,从笛卡尔的“我思故我在”到20世纪“自我的语言学转向”,自我的定义经历过无数次的变更与重写(Hutcheon 1988:420-437)。在20世纪以前的英国文学中,自我是一个“先在的统一体”,一个自足、统一和连续自我的楷模,并且“统一自我的传统一直是文学话语的中心,这个传统一直持续到本世纪初”(Brown 1989:1-4)。20世纪初,在现代主义文学家们创建的自我话语中,“曾经连贯和自足的自我充斥着失落自我的幽灵”(同上)。他们摒弃经典的现实主义文学话语,也抛弃连贯和自足的自我。自我分裂是现代主义文学表现的最重要主题之一,后现代主义文学则没有一个一以贯之的中心主题,它将关注的焦点转向对现代人产生种种压力的各种外在力量,其中的自我表现出多元、流动以及不确定的特征。

秉承英国文学的伟大传统,游弋在后现代实验洪潮之中,英国当代作家拜厄特(A.S.Byatt)被称为“后现代的维多利亚时代作家”。在1991年发表的成名作《占有》(Possession)中,拜厄特通过描绘维多利亚诗人凄婉浪漫的爱情故事、当代学者的学术实践与感情生活,表达出对维多利亚传统以及当代社会“自我”概念流变的深切关怀。小说中多次提到当代学者的“自我”观念如何使他们与维多利亚诗人渐行渐远——维多利亚诗人们相信意义的终结,相信信念、自我,而后结构主义语境下的当代学者却只相信“离心的自我”,一个成为“幻象”的自我(Byatt 1991:459)。 而文学主体性强调人与文学的互动关系,关注人类生存,包括人的自我与人的生存环境。作为文学的创作主体和接受主体,人又可以通过文学作品在一个不断异化的世界中确立自我、认识自我;通过丰富复杂的社会实践寻找自我、实现自我(Brown 1989:5)。在《占有》中,主要人物围绕人与自我的主题内涵呈现出分裂、神秘性与反抗的特征。

1 分裂的自我

在后现代社会中,人的自我分裂状况与精神困境使得后现代文学难以抛弃自我分裂的现代主题。“当代写作对小说的两大传统源头——神话与现实产生怀疑,因此,它们常常在个体的自我幻象中找到中心。这个自我经常是自相矛盾的;否则自我只不过就是一个虚拟而无关紧要的现实的中心。”(Bradbury 1972:328) 因此,后现代的创作主体也会出现异常复杂的精神分裂倾向。作为学者型作家,拜厄特对自我身份的二重性有着清晰的认识,在《论历史与故事》中,她开篇就强调:“我是一个作家,而且一直认为自己首先是一个作家”,表明了自己的立场(Byatt 2000:1)。 在一次未公开发表的访谈中她曾谈到:“我从不认为自己是一个批评家……我写所有那些评论是为了理解如何写作,大多数较长的批评论文都是关于我身上的作家自我非常想了解的那些人”。拜厄特甚至怀疑自己批评家自我的活动具有独立存在的意义。对于大量批评文本充斥着批评领域权威——弗洛伊德、马克思、德里达、福柯的引文这一现象,拜厄特表示,“所有这些都令人兴奋,但是这种做法却导致批评家和理论家把作家套进各种理论的框框而忽视文学本身”(同上:6)。拜厄特本人关于作家与批评家关系的观点自然也会投射到作品中去。在《占有》中,作家与批评家的矛盾衍生为浪漫飘逸的文学创作与科学严谨的学术思考的矛盾,主人公在这一贯穿始终的矛盾体中艰难地徘徊抉择。

在《占有》中,生活在现实中的人物多是校园内外的学者,他们展示出由女权主义者、学究和收藏家等组成的学术众生相。学者们分别代表不同的理论流派,传递出作者对当代文学批评的反思。正如作家担心的那样,牵强附会、生搬硬套的情况屡有发生。身为女作家,拜厄特理所当然关注女性研究。书中引人注目的女学者斯特恩是拉康式女性主义的追随者。在论文集《拉莫特诗歌的母题与母体》中,她以泛性论解读拉莫特的诗歌,将整个世界解读成女性的身体,“性意识就好比一层蒙了烟雾的厚玻璃;透过这层玻璃来看,所有事情全都沾染着同样模糊的色调”(同上 1991:267)。相形之下,主人公罗兰与莫德却选择背弃批评理论。多数评论家认为罗兰和莫德同样是站在批评理论风口浪尖之上的学者——罗兰受过后结构主义理论的训练,莫德是谙熟拉康理论的女性主义批评家。然而罗兰却热衷传统的文本细读,主张从对文本细微精到的解析中提炼出社会历史的实在。他的研究方法不是阅读理论或其它二手资料,而是对一手文本进行深入挖掘,从而解码文本线索。除去拉康的批评理论,理论派的莫德的学术实践与罗兰并不相悖。她同样研究一手资料与手稿,甚至她还提出去拉莫特的故居看看能否有所发现。在那里他们发现艾许与拉莫特结伴远足的文本证据——旅行期间二人诗作有相似的诗句,也有对当地景物的直接描绘。莫德曾以拉康的理论分析克罗帕的解读,却不愿将拉莫特和艾许收入这个框架中。她对于罗兰“想象”努力完全赞同——以维多利亚方式解读维多利亚作品,同时也表现出她对于过去一直持有的理论立场的动摇。“我们当真相信这一切吗?”这样的发问表明二人认为不适用于研究维多利亚诗人的当代理论甚至同样不适用于当代人。罗兰与莫德通过对残存史料的精到分析,借助诗行中的蛛丝马迹,将两位诗人悠远的恋情层层演绎。

此外,后现代主义放弃现实主义的叙事传统,具有高度的美学自觉性。后现代主义不仅继承这种自觉意识,而且更为激进地摒弃一切整体化叙事模式(totalized narrative)。琳达·哈琴在她的论著中有力地论证后现代主义与“整体化”叙事完全对立。在《后现代状况》一书中,摒弃宏大叙事(grand narrative)是利奥塔论述后现代主义的中心论点。对此,克里斯托弗·诺里斯曾经简明扼要地论述:“后现代主义叙事的要旨在于挑战、颠覆或悖论式地利用在我们寻求文本意义时就会运作的种种传统。这不仅是具备高度自我意识的策略,而且其背后也涉及到一种操纵的姿态,这种操纵的姿态外在于并高于具有故事特征的一系列事件。从这个意义上讲,后现代主义本身具有强烈的‘元叙事’倾向,这一倾向完全削弱人们对第一位的‘自然’叙述的简单而惯常的信任”(Norris 1985:158)。拜厄特吸收现代主义自我分裂的主题,并通过实验的形式来对应后现代时期自我的碎片化状况。小说采用分裂叙事手段消解叙事整体性,其文体风格也呈现出破碎而混杂的状态。小说的第11章、第16章分别留给艾许与拉莫特的作品;艾许的《冥后普罗塞比娜的花园》《北欧众神之浴火重生》,拉莫特的《水晶棺材》《黎之城》,以及艾伦·艾许、布兰奇·格洛弗、拉莫特甥女莎宾的日记,人物之间的往来通信等散落在小说各处,整部作品仿佛由一片片创作粘贴串联而成。后现代主义理论认为,主体消失,个人的“风格”难得一见,而“拼贴”作为一种创作方法,几乎无处不在(詹姆逊1997:450)。这种拼凑之法并非后现代的艺术专利,现实主义艺术与现代主义艺术中也十分常见,只是在后现代艺术中,其具体表现形式更加复杂多样。

2 神秘的自我

小说中穿插的神话故事一方面构成叙事断裂,另一方面则凸显出主人公身份的神秘性特征。后现代作家在论述人类现实的内在本质时认为,神秘性是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神秘性构成人类生活的基本张力,而艺术永远无法解决存在的内在神秘性问题,因此他们的小说无意提供解决人类生存和人类自我的终极性答案,而是让小说成为人物审视与探究神秘自我、寻找真实身份与失落自我的试验场。在他们的小说中,主人公的真实自我和真实身份一直处于不确定、神秘的状态,是一个有待探究的迷宫。小说在这种神秘主义思想的作用下充满着不确定和未知的因素。不确定性是界定后现代主义特征的重要范畴,它代表中心的消失、本质的消失。戴维·洛奇也认为,含混与不确定性是后现代主义作品的重要特征,它们会增加读者的理解难度和阅读难度。含混终究可以澄明,而不确定性则是一个“没有出口的迷宫”,是人物探究自我的迷魂阵,也是人物难以认识自我、发现自我的最大障碍(Lodge 1988:13)。《占有》便是这样一部充满谜团和谜样身份人物的作品,小说以艾许写给拉莫特两封信件的草稿为谜团的开端,其间贯穿着两位维多利亚诗人凄婉爱情之谜、拉莫特写给艾许的最后一封信、拉莫特隐藏多年的关于女儿玫的秘密、莫德作为维多利亚诗人后裔身份的揭示,艾许珍藏在怀表里的卷卷长长又浓密的金发辫……一系列的谜团成为追祖觅宗的动力、自我能量的源泉,存在的神秘性激发人类对存在与自我的永恒追问。

就神秘与不确定性而言,《占有》在某种程度上契合后现代主义消解一切认识深度的语境。但另一方面,被称为后现代现实主义作家的拜厄特借助神话故事的模式,为在漫漫黑夜中长途跋涉的主人公对真实自我与真实身份的追寻指点着出路。在论文《旧故事,新形式》中,拜厄特指出:“神话如同有机生命体,形式多变,无休无止……神话从它无尽的重复中获得力量”,神话意味着一种没有源头的传说,并且对“复杂精妙的神话叙事性趣愈发浓厚”(Byatt 2000:125,132)。 她的写作技巧也从“广泛多变的隐喻”发展至神话叙事。

小说中的梅卢西娜神话是一个远古神话主题的变体,即凡人和神仙之间的爱情导致其中一位情人毁灭的故事。拉莫特像梅卢西娜一样,不得不和解她内在的两面特性。一方面,她是生活在严格的家长制和高度重视道德的英国维多利亚时代社会中的女性。另一方面,她是一个希望找到一条为艺术而生活的途径的女诗人。维多利亚时代的社会对妇女所有的期望和赋予她们的职责就是照顾丈夫、孩子和操持家务,拉莫特放弃这些传统的“妇女美德”而选择把自己的生命奉献给诗歌创作,成为一个脱离社会规范制约的坚强而有创意的女性。拉莫特的研究者、当代女学者莫德的自身生活也和梅卢西娜神话纠缠在一起。与梅卢西娜和拉莫特一样,莫德不顺从社会规范,她没有实现成为贤妻良母这一女性理想。对于男性,她表现得矜持而又冷漠,拒绝被男人“占有”。随着与罗兰之间友情的逐渐加深,莫德感觉到来自罗兰的威胁,她开始担心自己的自主权。与梅卢西娜和拉莫特相反,莫德虽然让男人进入自己的生活,却没有失去自主权和自由,因为罗兰和莫德一样不遵守既定的性别角色。与理想中强壮、自信、好胜的男性不同,罗兰个子矮小、五官柔和分明,他知道拥有独立个人空间的重要性,因为他也有自己的孤独。与祖先拉莫特不同,莫德摆脱梅卢西娜的命运,打破梅卢西娜神话的重复效力。

巴特的后现代理论认为,不存在“中心”,自我发现是一个可以无限接近却永远不可企及的过程。后现代主义宇宙本然性的神秘决定主人公对真实性的追寻最终都要落空,他们的自我或身份将永远处于不确定、未知或神秘状态中,始终是一个有待探究、需要重新进入的迷宫。拜厄特拒绝这样的失落,如同维多利亚时代相信自我,拜厄特相信谜底的存在。通过神话模式,读者可以同小说中的人物一道获得相对的客观性,得到满意的结论。小说最终揭示莫德是拉莫特直系后裔的身份,以拉莫特最后写给艾许的信件解释真相,并加入后记揭开发辫的谜团和父女相见的真相,给凄美的故事些许慰藉,形成一个莫德希望的结局,拜厄特希望的完满。与此同时,神秘性、不确定性也成为自我认识、自我实现的巨大动力和能量源泉。

3 反抗的自我

女性主义批评家桑德拉·吉尔伯特和苏珊·古芭指出:女作家通过把她们的愤怒和疾病投射在可怕的人物身上,为她们自己和女主角创造出黑暗的替身,她们便与父权制文化强加在她们身上的自我定义等同起来,同时对之又加以修正。“所有19和20世纪在其小说和诗歌中创造了女性魔鬼的文学妇女都是通过与这种女性魔鬼的等同来改变其意的。从男性的观点来看,拒绝在家庭里保持顺从、沉默的妇女都被视为可怕的东西——蛇发女魔、海妖、六头妖怪、蛇身女和死亡之母或者黑夜女神。但是从女性的观点来看,魔鬼女人只是一个寻求自我表达的妇女。”(Gilbert,Gubar 1979:79)

这种观点阐释出现代女性主义作家善于运用超自然的神话传说来表现女性欲望的原因。为了故事情节发展的需要和更好地表现女性主义主题,拜厄特借女诗人拉莫特之名塑造神话传说中的魔鬼女性。然而对女性人物而言,起决定性作用的是男权意识形态,以及对抗这一主导意识形态的女权主义思潮。在男权中心的社会中,女性自我完全失落在男权话语中,成为神秘的他者,成为难解之谜,女性的身份和自我被严重遮蔽。不过,男权话语也遭到女性话语的顽强反抗。《占有》中维多利亚时代的女诗人拉莫特既是男性话语的产物,也是男权文化中追求独立与维护自我的新女性形象;在后现代语境中的当代女学者莫德身上,遮蔽与反抗形成复杂的对立统一关系。

拉莫特的自我虽然被男性意识形态严重遮蔽,但遮蔽的状况仍然在几个方面遭遇自觉的反抗。拉莫特和艾许相爱后决定到约克郡去度“蜜月”。拜厄特细致描绘那里的瀑布,它既象征着男性对女性的控制,又象征着女性对这种控制的反抗。天然洞穴里的岩石象征着男性——艾许的个性如同岩石般坚硬,在岩石怀抱的环境中,他企图彻底征服和占有拉莫特。洞中的水则象征着女性——拉莫特虽被岩石所围绕和限制,但水面上折射的光照射在起伏的岩石上,岩石上有纵横交错的裂缝,这种亮光就会照耀在它上面。限制他人的男性被女性的光所照亮,被女性的热情所激励。她还指出女性的力量是一股蓬勃向上的力量,就像洞中被限制的水,在岩石的裂缝中向上运动。艾许在岩洞中企图占有拉莫特,但拉莫特像那洞中的水一样,在紧抱她的艾许的手指缝中溜走了,她又像是大海的波涛,在他四周汹涌澎湃,吞没艾许的企图。

拉莫特深受其父影响,在诗歌创作上展露出非凡的才华。她有着敏锐的洞察力和犀利的笔触,对女性性征和女同性恋者性行为的分析独到,但却违背维多利亚时代对女性道德标准的要求,因此,她在当时并没有得到应有的社会地位,很快被人们忽略、遗忘。作为一位觉醒的、向父权制社会抗争的女权主义者,她离开家,与女家庭教师布兰奇小姐共同实验一种没有男人的生活。她们的生活和谐自足、精神充实。她们相信,独立的女性们可以一起过一种节俭、宽厚、达观、富有艺术气息的生活,可以相互为伴,不求助于外部世界和男人,享受充实而有意义的人生。这既是那个时代以拉莫特为代言人的新女性思想的写照,也是拜厄特女性主义主题的一种表白。

拉莫特在一个男人占统治地位的社会环境中为争取女性的自由和权力而斗争。莫德则在一个男人占统治地位的知识世界里争取女性的自由和权力。与祖先拉莫特类似,莫德也在自我封闭中掩饰自己美丽的华发,也曾与弗格斯·伍尔夫有过感情纠葛。她的女权主义思想与弗格斯的男人占有欲发生激烈的冲突。她与罗兰由于频繁接触,彼此之间渐生情愫,但她认为人们不再相信爱情。男性与女性都是独立的个体,不应该成为情欲的俘虏。莫德认为如果女性拥有漂亮的外表,男性就想将其“占有”,将她变成一个玩偶和一份财产。如果说维多利亚时代的女权主义者还拥有罗曼蒂克式的爱情,那么当今的女权主义者根本就不相信爱情的存在。

此处,莫德遭遇到克里斯蒂娃所说的“花木兰式境遇”。“花木兰式境遇”指女性在面对男性社会的价值评判时遭遇到的两难处境:“在文学中,也是在现实中,女性们只有两条出路,那便是花木兰的两条出路。要么,她披挂上阵,杀敌立功,请赏封爵——冒充男性角色进入秩序。要么,则解甲归田,待字闺中,成为某人妻……这正是女性的永恒处境。否则,在这他人规定的两条路之外,女性便只能是零,是混沌、无名、无意义、无称谓、无身份,莫名所生所死之义”(陈志红 2002:126)。在一次会议中,莫德的发言被她的女权主义姐妹们喝倒彩,因为她们认为莫德为了讨好男人而去染发。这次经历之后,莫德在世人面前总是把头发包起来。她的头发象征着她必须隐藏的那一部分,以便使她自己在职业和社会群体中被接受。克里斯蒂娃还指出,针对把人变为机器……的文化社会,女性世界的经验使其提出另外一种选择:回归感性的内心世界,“女性走到道德和社会前台的结果,将是对感性经验进行重新评价,以此作为没完没了的技术性空论的解毒剂”(克里斯蒂娃2007:6)。由此便不难理解莫德如何能够听从于内心情感的呼唤,打算以一种新的方式、一种现代的方式去爱、去实现自我。这样的反抗与遮蔽同生共息,惟有依托对立统一的辩证法则,才能深刻理解和认识男权迷雾下女性的真实自我。

身为女作家,拜厄特对生活在后现代社会的女性学者、女性批评家的境遇尤为关注,女诗人拉莫特与女学者莫德身上所表现出的自我的分裂、起源的追寻、回归感性的反抗都可视为女性以及整个人类实现自我的努力。诗歌是“一个灵魂对另一个灵魂的诉说”,源自诗人灵魂的声音中饱含诗人的个人经验和情感体验(郑燕虹 2018:117),拜厄特的写作在行文结构、叙事形式上与此对应,将后现代主义“自我”观念与维多利亚时代的传统观念并置其中,形成鲜明对照,同时也提醒着当代人类重新思考“自我”的母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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