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勇
幽默、犀利、一针见血,是兰老师的讲课风格,你想得到、想不到的都能被他借来“针砭时弊”。瞧,这次又把写作文和生孩子凑到一起了。你别笑,还真是那么一回事儿。
“大王叫我来巡山/我把人间转一转/打起我的鼓/敲起我的锣/生活充满节奏感……”身为渔翁的我每天都在想着如何“钓”人写作文。
但不知从何起起,作文越来越难产了。
某夜,一段姓女老师,鏖战十四小时——上午监考、下午、晚上改卷终于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像一根已被榨完汁水的甘蔗,本来就瘦,此时身体被掏空已然精疲力竭,连站立都成问题了。一路昏昏沉沉、歪歪斜斜来到后校门,她猛然发现:门没开。
以前这是一道很有范儿的欧式大门:高大的罗马柱,雄伟的门跨,只以简单的、可伸缩的栅栏隔离;可过车,几辆车并行也无碍。一看到它就会让人们省悟:为什么人们那么爱说“条条道路通罗马”。因为,“罗马”意味着开放、舒畅、自由,所以,世界各地的人都向往它。但学校不是罗马,而是“唐僧肉”一一有学校的地方就有外卖。门外面,是利益熏心的商家,门里面,是饥肠辘辘的学生,他们当着你的面就敢公然隔着栅栏交易。你说气人不气人?吃出了问题算谁的?再说,食堂准备的饭菜卖给谁?于是,学校修了隔离区:两道门,中间有一段空档,像王母娘娘拔下簪子划出的那道银河,隔断的不是牛郎与织女,而是“货郎”与“吃货”。于是狡猾的商家用上了钓鱼竿。操作方法:将外卖挂在钓竿上,摸索着伸过“银河”,买家收了货再将货款绑在吊钩上,钓竿收回,交易完成。你说,劳动人民是不是很伟大?估计距离再远些,就会用上弹弓、抛石机了。于是乎,为了防止学生逾越而出,也为了防止外卖乘虚而入,学校忍痛割爱、毫无美感地用砖头把三分的大门活生生地堵了两条道。因为门框太高,只砌到门的一半高,上面仍留空,像豬圈,难看得很。剩下的一道门也装了不锈钢隔断:人们只能依序进入。锲而不舍的商家开始搭梯子、趴墙头——你有高围墙,他们就有长云梯。当然,还有挖地洞的:空中不行,就走地下。《地道战》对付鬼子的战术在这里得到了再实践。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啊!怎能让邪压了正?姜文导演首先就不会答应。学校在围墙上再加一个“大棚”——一举两得:一是水泥浇铸后可以停车,二是可以阻隔外卖。可商家又开始在后门那半截子门外逡巡。罢罢罢,校方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大门上方的留空也彻底封死,为防止打洞,再在里外装了铁皮门,一下子像极了监狱:“铁门”“铁窗”,只差“铁锁链”了。任你商家如何想卖,学生如何想买,都无计可施。商人,你别忘了咱的身份:我们这些老师别号“师傅”,你们那点手艺都是咱教的。
进出后门是有时间规定:早上几点几分到几分,中午几时到几时,晚上亦如此。早了,晚了,大门都是紧闭的,任你天王老子来了也无法——无人值守。你只能绕道走前门了。
可怜的段老师看见后门没开,想死的心都有啦。于是大胆自黑:“脑残了!”心想自己只有等着或回办公室了。可怜的她此时只想“葛优躺”,哪有力气再爬坡去往前门啊?她不怕累成狗,只怕累毙于征途。可令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守门的保安居然法外开恩一一给她开了!段老师发了一条“说说”,用了“善良”二字来表达对保安大爷的感激之情,并送了两个捂嘴窃笑:哈哈,她可以赶在学生大军出门前打车回家了。一天的劳累、一身疲乏,尽褪。容易满足的人们!
我的渔翁心理大炽,觉得这是一个非常不错的题材,于是发信息给段老师:“可作文以记之。等着段老师的大作。”
没想到她断然拒绝。果然是姓段的。任我百般鼓励、千种诱导、万相威逼,该鱼就是不上钩。我说“写写更健康”,她就说“智商已下线”“系统正更新”……一套一套的。才思如此敏捷,怎么可能愚钝呢?
为什么段老师不想写呢?我很好奇。她的学生爱写作文吗?我更关注。
段老师不愿写可能是太累了,学生呢?是不是也是太累了,受了什么所累呢?还有,被这围墙、这大门围着的仅仅是商业交易吗?大门又能护卫学生的什么呢?
守门的大叔没多少文化,却本性善良,有文化的管理者的思虑是否又周全呢?
现代妇女不容易受孕,人们常找“送子鸟医院”等专业医院,靠不靠谱我没考证,我也不代言。但作文难酝难产,我还是有些招数的,至少觉得有药可医。首要一条那就是推倒围墙,敞开大门,尤其是心理上的,进而是思路上的。其次,就是要勤快。要经常到户外去转转,不一定要去网红景点打卡,那只是凑热闹,攒人头,帮别人赚流量。
哈哈,段老师经不住我一再催逼,作文“生产”出来啦!
两个世界
一一对兰老师“钓鱼”的回应
文/段雪
前日偶然一事,让兰老师深感“可作文以记之”,于是他“百般鼓励、千般诱导、万相威逼”,怎料我这条“鱼”坚如磐石、岿然不动、断然拒绝。竟至于格外珍惜写作素材的兰老师亲自执笔“作文以教之”。
有感于兰老师的谆谆教诲,特作此文以回之。
时值夜深,窗外无月无虫鸣,实非作文良际;且下午近万字会议记录已然烧脑过度,更非写作佳时。然自知“懒癌”深重,药石难医,不趁此时一鼓作气,之后定然抛诸九霄云外。
历史书总爱以什么“门”来记载事件,不论恰当与否,吾先称此次经验为“后门事件”,学学那些个洋媒体,以博眼球!
我与学校后门的爱恋故事,称得上曲折回环、一波三折、“情”路坎坷。
初到外语校,高大上的后门,冷若冰霜,高冷得很,从未对我敞开它广阔的胸襟,我自然也不敢觊觎这“英俊挺拔”的“帅哥”。曾去过孔府,据说只有皇帝驾临之际才会三道大门一齐洞开。我估计,伟大的外语校亦如此。于是,身微言轻的我,不再奢望后大门的开放,只钟爱开在三教楼旁边的工地小门这一“小情人”,只有一,不构成仨。虽然这带锈的铁栅栏远不如后门雄姿英发,但偶尔会“敞开怀抱”。何以偶尔呢?因为把门的是—位大爷!大爷不愧是大爷,身材佝偻,但气派十足,说让你过就让你过,说不让就决不让,严格程度堪比挑儿媳妇、选女婿。有一次,我们一大群人午饭后浩浩荡荡回校,离门不足10米,大爷毅然决然要关门!任你讲理、讨好、哀求、吵闹,毫不动摇。只隔着门高傲地甩下一句:“这门是我们工地的!又不是你们学校的!”
好一个“我们工地的”,这是宣示主权啊!失去了主权的穷教师还能怎样呢?尽管我们是学师范的,人家不当你为师,何来“范儿”?
再说这后门,总是那么矜持,只在早上、大课间、中午、下午、晚上定时开放,想要和它亲密接触必须严格遵守“恋爱规则”。不过,能“高攀”如此英俊挺拔的“恋人”,还是不胜荣幸,所以我们谨记。
可是,恋爱久了就熟稔了,一熟稔了就肆意了,一肆意了就不那么“帅气”也不那么“温柔”了。瞧吧,先前还用颜色相仿的砖石砌墙,后又换成粗糙的大铁门,这不正像原先“衣冠楚楚”的恋人久了就“随意邋遏”?再说这“亲密时间”,也日渐缩短直至越发稀少,关系越发冷淡了。以至于相处了多年的“老情人”,竟然忘记对我“敞开怀抱”的时间。我只能近在咫尺“苦苦等候”了。
这就是我与后门的恋爱史。再来说说为何我能鏖战九个小时阅卷却不肯花一个半小时来写作文。
我的世界是由工作与生活两个截然不同的领域共同组成的。工作时我是“笼中犬”,毫无挣扎的愿望;生活中的我则是“野外汪”,还是有欢脱的机会的。
这样形容似有不妥,但是生活就是如此。欢欣鼓舞投入固然是最好的状态,但事实上又有多少人能每时每刻每分每秒都能欢喜地沉浸其中呢?就算那些高喊着“爱学习!爱工作!我爱我的事业”的“热血大佬”中,我相信也有不是那么投入的一时半刻。但又能如何?快乐是一天,痛苦也是一天,何不快快乐乐工作每一天?起决定作用的是“处境的自我认知”,即这个世界是理性的,必须理性地知道自己是谁、要做什么、该做什么,不论喜欢与否都要认真负责、客观严谨地完成它,这就是我第一个世界的准则。
至于我的另一个世界,那就是欢脱的、恣意的,甚至是随意的、撒野的了。我能躺着不吃不喝几天不下床,让自己活活懒死;我可以凭着“小学生水平”的英语连比带画踏足世界各个角落;我能与“死党”腻得不分开;也可以独立寒秋冷眼旁观整個世界……为何?做或不做、可预见或不可预见的结果,都属于自己,我愿意。正因为如此,我时常放纵自己的“懒癌”发作。其实兰老师的“垂钓”也是如此:愿者上钩。我是“鱼”,拥有“上钩或不上钩”的选择权,兰老师也有“姜太公”的胸襟,用的直钩,自然本无“非捕不可”之意。
粉饰无效,不论是“后门事件”也罢,“W两个世界”也好,统统归结为一个字——懒!
我懒我知道!懒人的“趋逸避劳”是不可辨驳的根本原因!思及此,竟为自己竟然勤奋码字到如此程度感动得涕泗横流了……
尽管开放了二娃政策,人口还是需要控制的,但作文不必啊!为何不能量产?如何才能量产呢?
我以为:写作文,要像花一样,属风传媒的,一阵风过,即受粉;要产妇阵痛一样,着急排出。非如此,不能产生优质婴孩。
为什么现在的学生这么难于写作呢?是“风力”不够强劲,抑或“风力”过猛?如果有子母河水的功效就好了,无论男女,喝一口就能孕育出一篇优质作文,那才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