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职业足球联赛运营模式研究与反思

陈 波 王 刚 王鑫磊 林晓军 陈 鹏

(1.成都师范学院体育学院，四川成都 611130;2.成都市温江区实验学校，四川成都 611130;3.四川广安职业技术学院，四川广安 638000;4.四川工程职业技术学院体育部，四川 德阳 618000))

英超是欧洲发展历史最长，规模和影响力最大，运作最成熟，体制最健全的职业化足球联赛。英国足球协会(The Football Association，简称FA)负责管理境内所有与足球运动有关的事务。英国足协由伦敦地区的12家足球俱乐部和学校代表成立于1863年，直到1885年英国足协承认职业足球。1888年，世界上第一个职业足球联赛——足球联赛(The Football League)成立，到2014年约有700万人在37500个注册足球俱乐部约12.5万支球队参与1700多个，构成了一个由业余联赛、半职业联赛和职业联赛组成的比较完整的联赛体系(English Football League System)，俗称联赛金字塔体系。历史传统与商业利益的矛盾与融合，以及复杂的组成成分，形成了英国职业足球联赛独特的运作模式，成为世界足坛影响力广泛的职业联赛。

英国职业足球联赛在足协管理、俱乐部建设及转会市场等方面都有成熟的管理模式，其成就主要得益于：深厚的足球文化根基，一流的足球运动水平，良好的商业运作模式，突出的俱乐部品牌价值，发达的法律体系和传媒体系。英国足球联赛成熟的运作模式和管理体制一直受到各国青睐，其历史发展成功经验正好对中国足球体制改革有较好的借鉴作用。中国职业足球联赛的运作上，存在足协与俱乐部的权责划分不清，俱乐部内部管理不规范，球员转会市场监管不力等问题。随着《中国足球改革发展总体方案》(简称“方案”)的颁布，将足球改革作为体育改革的突破口和试验田，将足球发展推升到国家战略高度，迎来了足球产业的历史发展机遇。

1 英国职业联赛概况

1.1 英国足球协会管理结构

职业足球联赛运作模式是指职业足球联赛的机构设置、职能划分、运行机制和规章制度的总和［1］。英国足球协会是英国足球最高管理机构，管理境内所有足球事务。2012年，在回答特别委员会质询时，英国足球协会明确阐述了其职责范围，即：面向所有人推广有趣和安全的足球运动;保持足球运动的统一和高效;支持新技术在各层次足球运动中的发展;在国际上代表英国足球;协调、管理和支持足协的下属机构;管理和高效地使用包括足协杯在内的各项资产;管理英格兰足球国家队各项事务［2］。英国足球协会是民间社团，代表英国足球运动中具有最高权威，最高行政机构的是董事会，其组成为：主席1名、副主席2名、秘书长1名、全国联赛代表4名、职业联赛代表4名、独立非执行董事2名。2012年的委员会中，主席是原英超联赛曼彻斯特城足球俱乐部的主席，副主席中有1名是英超联赛的主席，4名职业联赛代表中2名来自英超联赛，2名来自足球联赛［3］。英国足协的最高权力机构是委员会(The Council of the FA)，从其人员组成来看，职业联赛同样占有重要的地位。例如，每个拥有50个会员俱乐部以上的郡足球协会只有1名代表，而有92个俱乐部的两个职业联赛(英超联赛和足球联赛)却一共有16名代表，这无疑是对职业联赛及其俱乐部的重要性的肯定。

1.2 英超联赛和足球联赛

在英国足球联赛金字塔体系中，英国足球超级联赛(The Premier League，成立于1992年2月)和足球联赛(The Football League，成立于1888年)组成最顶端的四级联赛，是完全的职业联赛，实行独立的公司运作，有完整的管理构架。英国足协董事会(FA Board)下设一个职业比赛委员会(Professional Game Board)，主要包括：职业足球发展战略，国内外竞赛日程，足总杯赛程，国家队召集，参与欧足联相关竞赛资格，职业足球青训事务，职业足球的公共政策，职业足球运动员注册事宜以及职业足球执照的相关内容。

英国足球协会的经费来源主要是足总杯赛的运营收入和温布利足球场等自有资产的经营收入，资金的分配主要用于足球运动的普及和发展。英超联赛和足球联赛的运营收入绝大部分都分配给会员俱乐部或用于联赛的发展建设。英国职业足球联赛和英国足球协会的关系可以概括为：职业联赛是足协的重要成员单位，而职业联赛的具体运作，特别是商业运作是独立于足协的。综上所述，英国职业足球联赛和英国足球协会的关系可以概括为：职业联赛是足协的重要成员单位，而职业联赛的具体运作，特别是商业运作是独立于足协的。

2 英国职业联赛的运作模式

2.1 足协管理下独立联赛的运作模式

英国足球总会是英国足球的最高权力机构，作为国家最高足球权力管理机构，拥有一票否决权。英超联赛和足球联赛(内部分3个级别)在很大程度上是独立管理、自主经营的;第五到第十一级足球联赛由英国足协直接管理，第十一级以下的联赛由英国足协所属的各郡县足球协会负责管理。在英国足球联赛金字塔体系中，英国足球超级联赛和足球联赛组成最顶端的四级联赛，是完全的职业联赛，实行独立的公司运作，有完整的管理构架。英超联赛是一个独立的股份有限公司，其主体是由各俱乐部组成的英超联盟，独立于英国足球总会，拥有支配电视转播、赞助等商业开发权。足协不参与两个职业联赛的日常事务和商业运作，但对联赛主席和首席执行官的选举，以及联赛相关规则的变更等问题享有否决权。英国足协董事会(FA Board)下设一个职业比赛委员会，负责职业足球有关事务并向足协提出建议。

2.2 俱乐部聚合下的职业联赛自主运营

英国足协的最高权力机构是委员会(The Council of the FA)，从其人员组成来看，职业联赛同样占有重要的地位。英国足球协会最高层次的两个职业联赛——英超联赛和足球联赛(内部分3个级别)在很大程度上是独立管理、自主经营的。然而，足球俱乐部通过参加高水平的职业联赛，主要是为了提升俱乐部品牌价值，购买球员并支付工资和经营开支，同时培育年轻球员以供球队使用和出售。利用品牌价值拓展商业合作的渠道，提升价值，达成盈利与发展。

英国职业足球俱乐部与联赛的关系主要分为两种：一是由俱乐部发起组建的英超联赛和足球联赛。到20世纪50年代，足球联赛发展到92个职业俱乐部。到1992年，出于经济利益的考虑，该联赛中最好的22个俱乐部从中脱离出来，单独组成英足总超级联赛(The FA Premier League，1995年减为20个俱乐部)，这两个联赛在商业运作方面都实行自主管理。

二是由英国足球协会组建或直接管理的联赛，主要包括前述的第五到第十一级联赛，整个联赛体系由英国足协管理，其俱乐部多为半职业俱乐部，有少量职业俱乐部。职业足球俱乐部只有符合相应条件并承诺遵守相关规则才能参与，因此具有较少的自主权，俱乐部更多的是联赛的参与者，而不是联赛的管理者。

2.3 联赛统一运营与俱乐部独立运营相结合

英国职业足球联赛的商务运作模式倾向于各俱乐部独立运作，缺乏联赛整体的商业运营手段和模式，纳入运营的主要是联赛电视转播权和联赛冠名权，联赛的所有海外收入都在各俱乐部之间平均分配。以英超为例：电视转播权打包出售，国内转播所得收入的50%平均分配给20个俱乐部，25%按各俱乐部在联赛中的排名从高到低由多到少分配，最后25%作为场地设施费用按照俱乐部在电视转播中出现的次数多少分配，而国外电视转播收入则全部平均分配给各俱乐部［4］。

分散经营为主的商业模式决定了英国各职业足球俱乐部的经济实力和赛场上的竞争力呈现两极分化的态势。2013－2014赛季英超参加欧冠联赛的四家俱乐部获得的比赛日收益达到5.78亿英镑，接近整个赛季英超联赛比赛日收益的三分之二。英超俱乐部盈利能力位居五大联赛之首，英国足球联赛计划实施旨在缓和分化的措施是“财务公平竞争计划”，帮助各职业足球俱乐部保持财务状况健康和竞争力的相对平衡，英超俱乐部平均净利润按人民币计算已经超过一个亿。由于英超的转播收入分配比较平均，新的转播合同将进一步大幅提升英超俱乐部的盈利水平。

球员和教练员转会是英国职业足球商业运作的重要内容，对运动员和教练员转会没有严格限制，也没有工资封顶等相关规定，转会成为俱乐部运营的重要内容，并且资金往往成为最重要的影响因素。联赛层面缺乏对转会的严格限制，导致转会在很大程度上按照市场化方式运作，结果是英国乃至欧洲职业足球俱乐部需要为获得稀缺资源——优秀的球员或教练员，投入大量资金。

2.4 普及基础上俱乐部自建青训体系的后备人才培养

足球运动在英国开展得非常普及，青少年可以通过学校、社区和社会体育组织参与足球的培训［5］。英国足协与英超联赛和足球联赛合作制定了一个优秀运动员培养计划(Programme for Excellence)，建立足球学院(Football Academy)和足球英才中心(Center of Excellence)，成为青少年足球运动员培养机构［6］，两者在运动员梯队建设、硬件设施和管理方面执行不同的标准，前者要求更高，后者相对较低。职业足球俱乐部的后备人才培养主要依靠自身青训体系，引入足协统一的管理和运作规范。目前公认的足球学院运作最好的俱乐部有曼联、阿森纳和西汉姆联俱乐部等，为职业足球俱乐部、英格兰国家队乃至欧洲联赛培养了大量优秀运动员。

除了引入规范的青训体系，建立各个年龄段的梯队，职业联赛还组织了众多的俱乐部梯队之间的比赛——包括联赛、杯赛和友谊赛等，帮助青少年运动员成才培养落实到实处，缓解了各队球员引进压力。2013年英超联赛和足球联赛对原有青训体系做了若干重要的修改，主要包括：将现有足球学院进一步分为4个等级，根据等级赋予不同的运行权限;有条件地打破了以往足球学院的U18队员只能来自离学院90分钟旅行距离的规定;对U18运动员的转会费进行明确规定等［7］。

3 中国职业足球联赛反思

3.1 明确俱乐部在联赛中的主体地位

从英国职业体育早期的发展历史来看，俱乐部和联赛都有一个从业余到职业转变的过程，职业联赛通常是由若干转变为职业性质的俱乐部发起成立。这是体育运动在市场经济条件下经营者通过在市场中不断探索，发展出能够带来理想收益的商业模式，不受到其他方面干预。职业联赛由职业俱乐部组成，俱乐部为联赛的经营结果负责，要侧重于俱乐部的经营管理、品牌建设等［8］。中国足球协会作为职业足球联赛的管理者，推进联赛与俱乐部相关政策和法规建设，明确俱乐部在联赛中的主体地位，应放开市场开发权，合理划分和配置职业联赛商务资源给俱乐部经营和管理。

3.2 理顺足协与职业联赛的关系

从英国职业足球联赛运作模式来看，联赛及其俱乐部作为会员单位参与足协事务，而足协更多的是宏观指导和监督，不介入联赛的具体事务，仅对最高水平的四级职业足球联赛的一些重大事务有参与决策权。英国虽然名义上将一切足球事务置于足协的管理之下，但其内部有着明确的分工，从产权和管理边界的角度来看甚至更为清晰、明确［9］。由于中国历史和现实的原因，足协拥有行政管理权，采取命令式的自上而下模式，所谓的职业联赛存在管办不分的情况。

3.3 建立确保俱乐部利益的商业运作模式

英国与中国足球联赛模式的主要区别在于联盟统一经营与俱乐部自主经营的权限大小，这是根据不同历史环境和市场实际情况而做出的路径选择。2012年中国足球协会审议通过了《中国足球职业联赛管办分离改革方案(试行)》，旨在进一步理顺联赛各方的关系，但是在商务开发方面的规定似乎还是比较模糊。2015年中国足球改革已纳入国家战略层面，国务院出台了《中国足球改革发展总体方案》，管理去行政化，改善足球职业联赛体制等采取一系列措施，改革力度前所未有，改进中国职业足球联赛运作模式。

3.4 完善后备人才培养机制

英国的俱乐部自主培养模式为其职业联赛提供了大量优秀后备人才储备，因而被证明是成功的。英国职业足球联赛运作模式的成功，还在于优秀后备人才培养体系。离开普及谈提高，就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木，后备人才培养是建立在广泛的足球人口参与的基数之上，特别是青少年参与者众多。反观我国职业体育后备人才培养的现状，举国体制的管理模式在我国体育历史发展进程中根深蒂固［10］，如何去行政化是中国足球面临的最根本问题［11］。原有的举国体制下的政府模式已不适应新形势下后备人才培养的需要，新时期形成的学校和俱乐部青训后备人才两种新的模式还处于在尝试阶段。通过学校培养的模式，面临的是我国教育体制的问题。中小学教育中的升学和高考压力等问题，使得体育教育工作被边缘化。大学面临的问题是学校体育文化传统薄弱，缺乏广泛开展的基础、体系和调动学生积极性的有效手段。通过职业俱乐部自办青训体系的模式面临一些难题：首先，是生源问题。在当前国家整体就业形势相对紧张、运动项目发展前景不明朗的情况下，青少年难以选择进入俱乐部的青训体系，制约了选材的范围;其次，是资金问题。中国职业体育联赛及其俱乐部主要依靠外部资金注入，缺乏自身的造血机能，建立完整的人才梯队投入大，时间长，风险大，制约了俱乐部投入资金的积极性;最后，是办学问题。俱乐部或社会所办的运动学校的办学资质和师资力量很难落实，新型运动学校管理不规范，与普通学校之间的流动机制不畅，制约了学校发展。

中国目前职业足球青少年体育后备人才培养薄弱的现实情况下，两种尝试都是必要的。从宏观上看，优秀后备人才数量有限，一个系统的发展最终必然抑制另一个系统。如何平衡好两者的关系，或者如何做出取舍，都是在实践中需要回答的问题。中国要建立有效的职业体育后备人才培养模式，基础的运动项目普及工作同样是当务之急。

4 结论

英国职业足球联赛运作模式历史悠久，体制健全，思想明确，管理规范、理念先进。其成功有赖于完善而行之有效的职业足球联赛事运作，为中国职业足球联赛运营模式提供经验，也能对中国足球产业给予启示。英国金字塔职业足球联赛中，上层联赛由俱乐部发起组建，基层联赛由英国足协负责组建;联赛商业运动除电视转播权和冠名权外，均由各俱乐部独立运行;足球后备人才培养在普及的基础上形成了各俱乐部自身的青训体系。中国职业足球市场化、职业化、商品化道路不到位，联赛经营模式不合理，认识理念不明晰，管理体制不健全。我国职业足球应实现政社分离、责权分明的新局面［12］，明确职业体育俱乐部在联赛中的主体地位，理顺职业联赛与足协的关系，建立确保俱乐部利益的商业运作模式，拓展俱乐部运营的链接枢纽，逐步完善职业联赛后备人才培养机制等均是中国职业足球联赛运作的有效路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