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育文化是一个时代滋养并激励体育运动发展的精神性要素,是一定历史时期特定生活共同体在体育方面的集体认知和共有价值观念。对西方体育文化进行深入的哲学阐释,就是挖掘体育运动背后蕴含的超越性精神内涵,是将体育与一个特定的社会生活共同体进行有效勾连并加以积极呈现的重要方式。众所周知,肇始于古希腊时代的西方体育文化绵延至今,经历了复杂而漫长的历史变迁。从古希腊时代原生态奥林匹克文化的诞生,到欧洲中世纪对人身体及其运动的宗教性压制,再到资本主义现代性发展中出现的身体的物质化囚禁和现代体育文化的商业化趋向,直到西方后现代运动中身体的彻底解放及体育文化的价值虚无主义可能……所有这些都在暗示着西方体育文化变迁不仅是一个重要的社会理论问题,更深刻反映的是西方人在体育文化方面的基本认知和人文价值观念的积淀。在此,我们尝试对西方体育文化变迁做出从“神义论”到“人义论”的文化哲学解释,是我们从更为宏大的社会历史视野中反思西方体育文化变迁、积极构建更加合乎人性也更符合我国现代体育文化发展需求的重要举措。
“神义论”亦称“神正论”,基督教神学学说之一,意在解释上帝与正义之间的关系。这种神义论的观点将创造者上帝的完善性与被创造者的天生缺陷性辩证地统一起来,在无限与有限、至善与邪恶之间保持了适当的张力,体现了一种世界预定和谐的思想。在此种意义上,“神义论”体育观就是从一种超越人本身以及人类事务有限性的角度来理解和看待体育,将体育运动解释成对无限神意的体现,在身体运动与竞技中展现的不仅仅是人自身的力量与健美,而更多的是对神力的崇拜,体育竞赛的胜利更多的是展现了神的荣光。这种“神义论”体育观长期在西方体育文化中占据主导地位。
在西方文化史的演进中,“神义论”的观点由来已久,古希腊时期众多的经典作品透过多神对立与竞争、人神复杂纠结的关系透露出了深厚的“神义论”取向。倘若我们纵观古希腊的经典作品就会发现,希腊世界的神义论实际上是经典作家在不同的神话、神学系统当中,通过自己的笔触勾勒、塑造出的众神形象和正义体系。[1]”按照这种“神义论”的观点,神圣正义体现了神对世界的创造以及包括体育在内的人类事务对神的意旨的反映。我们在古希腊的奥林匹亚体育盛典中看到了人的力量的张扬以及在这背后人对神力的敬畏和尊崇,“古希腊人出于对神的敬畏,虔诚地期待能将最美的奉献给神。然而什么是最美的呢?毫无疑问,在人的视野中‘人’是最美的,‘力’是展示人整体美的关键。在古希腊人的审美主体中,使生命处于不停的运动是健与美的前提,是生命力量和美的象征。[2]”到了中世纪,“神义论”更是有加无已。“每一个人都成了上帝最忠实的子民,人们仰望高高在上的神灵,梦想着超越自己的人性,回到上帝的身旁。[3]”在这一时期,身体与体育彻底成为了上帝神意的体现,人自身的力量及其存在彻底退场。为了达到与上帝合一的最高精神境界,教士和修士们极力号召人们摧残身体以实现完美灵魂,一切有利于增进健康的体育活动和卫生行为都被视为“罪孽”,在将修道院生活确立为生活典范的同时,也将体育从人类世界中彻底放逐[4]。法国哲学家丹纳的描述,基本客观地揭示出这一状况:“锻炼身体的习惯,对裸体的爱好,一一消失。身体不再暴露而用复杂的衣着隐蔽,加上绣件、红布、东方式的华丽的装饰。社会重视的不是技击手和青少年了,而是太监、书记、妇女、僧侣。[5]”“神义论”体育观存在的这种对身体的忽视与压制在文艺复兴和宗教改革来临时逐渐式微,文艺复兴与宗教改革的解放主题,为打破神义论体育观一统天下的局面带来了生机与活力,由此而带来的是伟大的存在之链的断裂。
“伟大的存在之链”反映了在神的意旨之下包括人在内的万事万物所构成的世界图景,原本属于中世纪经院哲学的概念,后经过德国哲学家莱布尼茨和瑞士博物学家博内的重新表述而成为一种解释世界的重要方式。“在18世纪,伟大的存在之链理论暗示,有机物与无机物、动物与植物、人类与其他动物之间并没有巨大的差异。[6]”尽管这一理论的泛神论倾向一度遭到基督教神学家们的反对,但其在很大程度上仍捍卫和延续了“神义论”的基本主题。因为在这里,高高在上的上帝主宰着万事万物,万事万物确定不移地位于自己所归属的区域之内而无法实现越界,由此而形成一个层次分明、环环相扣的整体。应该说,尽管“伟大的存在之链”理论带来了神学一统天下局面的松动,为近代西方文化的现代化转型注入了人性解放的主题,但与后来的现代性启蒙主流思想相比,仍带有非常明显的“神义论”痕迹。
长期以来,这种“神义论”的体育观念影响和主导了西方体育文化的发展趋向,反映了人在魅化世界中对于未知领域的想象和思考,孕育着神圣教化的含义。在这种“神义论”的体育文化观中,作为体育运动之载体的个体身体或者说肉体,在很大程度上遭到了限制甚至遮蔽,体育是对神迹的展现和对神之恩宠的回馈。“在当时的希腊,‘人’与我们今天所理解的不同,他在本质上并不与一切外在的东西相分离,相反,一个人的背后,必有一个团体,而一个团体的背后,有神在主宰着,人的本质在于他所属之团体,而团体的本质则在神。[7]”易言之,在古代奥林匹亚运动会上,近似宗教迷狂的体育运动固然显示了人的力量的伟大,但更为重要的是对神灵的敬畏,对国家和族群的责任,健康、力量、灵巧和美都建基于此[4]。因此,在神义论的体育观背后,体育竞技的荣耀之光更多地播撒在了个体身体所归属的文化社群或者说生活共同体之上,这是典型的传统社会的思想文化观念。应该说,这种“神义论”的体育观是西方体育文化变迁的初始状态,尽管缺少后来西方体育文化所极力倡导和宣扬的人本主义的取向,但它在很大程度上保留了体育运动所应内涵的精神超越价值诉求,滋生和孕育了众多西方体育文化的正向积极因素。
随着西方宗教改革和启蒙运动的兴起,“神义论”开始被“人义论”所取代,这其实就是德国社会学家马克斯·韦伯所说的祛魅的过程。自此开始,人开始取代神成为社会生活的主题,原子化个体开始取代整体化社群成为思考问题的起点和前提,“人义论”成为了社会生活合理解释的基本逻辑。“伴随着近代宗教改革和现代自然科学的兴起,伟大的存在之链发生了断裂,社会等级制度及其价值评价体系在人们的自我觉醒中被质疑、批判并走向崩溃,个人的自我价值在复杂的社会网络渐露峥嵘,与此相伴而生的是人的自我评价根据也遭到了彻底置换。[8]”与之相应的是,“人义论”体育观就是指从人本身来理解和解释体育运动,注重的是人的内驱力在体育运动中的作用与意义,自我力量的伸张与勃发在体育运动中发挥的作用更为根本和关键。更进一步而言,我们的身体运动从根本上展现的是自我力量,表征的是自我在这个世界上与众不同的存在,身体运动所发生的空间不再具有超越的神秘意义,而更多的是具有了世俗的唯物主义意义。在这种“人义论”的体育观中,体育所具有的人本意蕴前所未有的消减,体育文化所能折射的也仅仅是人的世俗取向而缺少了更为终极的精神超越意义,在这其中蕴含了当代哲学家查尔斯·泰勒所说的“日常生活的肯定”这一主题及其“内在的框架”的伦理视野。
“日常生活的肯定”就是我们生活的主题不再具有超越性的精神,而是在家庭经济生活的封闭逻辑中自我展开,我们生活的意义不再假借于外而仅仅依靠经济生活本身及其展开即可,这也就是泰勒所说的世俗化的日常生活。与伟大的存在之链相比,这种世俗化的生活是一个高度同质化的社会,平等成为社会追求的主题,日益原子化的个体以捍卫和维护自我主体性的名义对层次性和差异化的社会格局加以拒斥,原本意义丰富的社会生活共同体在“手段——目的”的工具理性的无情切割下变得支离破碎。古典时代的体育本是包含伦理韵味和精神意义的人类社会实践行动,而在这种科技理性的思维模式下则完全变成一种可以量化和操控的技术行为。体育运动从社会实践形式转变到纯粹技术行为的过程,是“人义论”体育观大肆扩张的过程,也是体育现代性深入推进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竞技体育所推崇的就是自我控制和自我负责的行为模式,体育竞技的胜利基本上是身体与科技联袂的产物,由此竞技体育不可避免地滑向了自我身体及技术崇拜的漩涡。“科技渗透到包括生命在内的各个领域,特别是基因技术的出现,一方面加深了人对于生命的认识,增强了改造生命、完善生命的状态,另一方面也消融了人们对生命的敬畏。[9]”这种“人义论”的体育观高举着人本主义的大旗,以现代性的“奥康剃刀”对传统社会的差序格局进行着标准化的编排,技术理性的标准化、客观化取向在体育运动中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张扬。众所周知,竞技体育应该是运动员借助一定的器械进行的体能、技能和心理的较量,但是现代科技的无所不能,反而使我们看到的是运动员被器械喧宾夺主而退居到“二线”,在这里,人成了受制于科技,听从于科技的奴隶,人的主体性和尊严受到了现代科技的严峻挑战[10]。
这种“人义论”的体育观剥离了“神义论”体育可能带有的压制人性的负面效应,将人性解放的主题在体育解释中加以无穷放大。当然,这在很大程度上也带来了体育运动的平民化和大众化,适应了近现代以来民主化诉求在社会生活中的扩散与普及。20世纪以来,在西方工业发达国家,随着机械化、电气化、自动化程度的提高以及信息技术的发展,人们从事各种体力劳动的机会和时间大大减少,大规模社会体育活动的出现成为可能。也就是说,体育开始关注和面向人尤其是普通人的日常生活,为提高人的生活质量服务,不再为贵族上层所专有,这是体育之人本化取向的体现。然而,我们也应清醒地意识到,“一旦社会不再有一个神圣结构,一旦社会安排和行为模式不再立足于事物的秩序或上帝的意志,这些社会安排和行为模式在某种意义上就可以嬗变由人。[11]”这些变化之于“人义论”体育发展的缺陷就是:对体育个体及其原子化诉求的过度关注,弱化了体育本应具有的分享意义和所能带来的维系社会共同体和谐生活的价值与意义;对体育竞技成绩及其蕴含的竞争意识的过度推崇,在一定程度上造成了个体的对立甚至更为严重的社会分裂后果;对体育评判标准的绝对客观化追求,在一定程度上压缩了人在体育竞技中乃至于社会生活中的自由裁量空间,使我们不断堕入马尔库塞笔下的“单向度的人”的生活状态之中……因而,“人义论”的体育观,在客观上带来了人的个性解放和现代体育的蓬勃发展,但出于个体化诉求和绝对客观化标准的过度推崇,也带来了一些负面效果,这是我们在现代体育文化的构建中,必须要加以积极思考和反思超越的。
从“神义论”体育观到“人义论”体育观的历史变迁,是我们理解和解释西方体育文化的一条基本的线索,这是符合西方从传统伦理社会向现代市民社会转型发展的基本趋势的。在这种历史变迁中,我们看到了体育发展所承载的社会价值与意义的变化,也看到了体育之于人类社会生活在不同历史时期所传递出来的文化讯息。在后现代声音此起彼伏、汹涌澎湃的当下社会中,传统的“神义论”已经遭到彻底解构,居于统治地位的“人义论”也早开始遭到人们的质疑甚至批判,如何构建一种适合后现代社会发展的更加积极和富有建设性的体育文化,已经成为现代体育发展的当务之急。
在“神义论”体育文化宣告终结、“人义论”体育文化饱受质疑的当下,我们应该如何构思一种面向精神超越性的人本体育文化就显得非常有必要了。
第一,要确保体育文化的属人本性,使其承担起人文教育的使命。从本质上而言,体育是一种人化物,在传递和丰富着专属于人类的精神价值诉求和文化意义。“通过体育史的梳理,可以发现体育史是一种‘人化物’,其中蕴含着‘追求卓越’的人类偏好,在漫长的人类历史中保持了‘非必要性’的衍生。[12]”其中,“人化物”集中体现了体育的属人性,“追求卓越”从正面表现了体育所蕴含的人类不甘于满足现状的精神超越诉求,“非必要性”则代表了体育之于人的超越如经济利益、生活压力等方面简单物质需求层面的更高自我认知。这是对近代以来形成的专注于“日常生活肯定”的“人义论”体育文化观念的超越。也就是说,在这种全新的体育文化观念中,体育绝不仅仅是一种通过身体运动的展示和竞技而谋生的职业手段,也不仅仅是塑造一种纯粹生理意义上的身体强健和动作协调,这里面包含了更为丰富的自我实现意义。也正是在这样一层意义上,我们强调今天的体育文化和体育教育应该承担起人文教化的使命。这里的“人”要突破狭隘的身体关照和片面的个体物质诉求而进入到一种更高的精神价值实现层面。健康积极的体育文化是一种正面的灵魂熏陶,这里面蕴含着正确的自我认知、健康的他者认知、和谐的社会认知,这些都是实现体育人本化的思想根基。
第二,要扬弃体育文化中的技术理性崇拜,实现整体的生命关怀。毋容置疑,现代体育文化中弥漫着非常严重的技术理性崇拜,技术理性崇拜将标准化加以绝对化,突出了“刺激——反应”的行为主义倾向,这在很大程度上制约了体育文化对人的整体的生命关怀。“尽管现代技术的广泛应用极大地促进了现代体育运动的发展,并使之繁荣起来,但是却又不可避免地陷入了种种困境之中。主要表现在人主体地位的缺失、公平竞争精神的破坏、运动损伤的加剧和兴奋剂现象泛滥等四个方面。[13]”因此“要辩证地理解科学技术在人类社会发展视野中所体现出来的正向的社会价值,在探讨如何尽可能地体现人文关怀的基础上,将体育的内在价值客观地、最大限度的展现出来,使之与其所承担的人类社会发展赋予其历史角色的内在规范性统一起来。[14]”基于上述理路,在我们的体育文化构思中必须要将体育运动与人的整体生命关怀联系起来,要尊重人的生命成长规律,注重体育运动过程中的生命体验和生命教育,在知、情、意、行的协调统一中真正实现人的身心和谐发展。真正的体育文化需要理性精神,而这种理性精神不是简单的技术理性,而是古希腊意义上的生命理性:强调人为的意义要奠基在自然的基础之上,向往技术但又保持对技术的批判性怀疑,渴望社会财富但更追求个体的卓越和社会稳定。只有在这个层面上塑造的体育文化才能超越简单片面的技术理性崇拜,实现真正的生命整体关怀。
第三,要在世俗与神圣之间实现一种充满精神张力的超越性体育文化。文化不仅要反映社会现实,更要有一种积极的未来理想的价值导向,唯有在这两者之间保持适当的张力文化才能获得真正的发展活力,当然体育文化也是如此。“体育是人基于人的文化属性对于基于人的自然本性以及对于宇宙秩序之自然本性的抗拒。[15]”在当下这样一个越来越世俗的社会中,如何在世俗的物质生活与神圣的精神超越之间构思一种充满精神张力的体育文化,是一个值得令人深思的问题。毫无疑问,原古的西方体育文化产生于人类的神圣追求,致力于“费尔泼赖”等运动员风度的价值达成或实现,而今,体育文化却不再承担原来的职责和任务,取而代之的是仅仅关注人类当下的物质需求,这已经成为一个不争的事实。因此,在当前的体育文化构思中,要特别突出和强调体育文化的超越性方面。也就是说,超越性的体育文化关注人的超越方面,突破了人的生物性存在,将人与自然存在物加以严格的区分,并以人化的名义对体育进行文化的改造,从而赋予体育以真、善、美的价值与意义。因此,这种游走于社会现实和理想追求之间的超越性体育文化,不仅可以使人在体育运动中突破个体自我的局限,实现身心的和谐统一,更重要的是,将当下诉求精神超越性的人本体育发展到一个新的高度。
体育运动及其发展是“属人”的,更是“为人”的,作为体育运动精神性呈现的体育文化更应该充分体现这种人本的核心价值导向。我们从“神义论”到“人义论”的角度对西方体育文化的历史变迁进行文化哲学的阐释,这种阐释就是站在激励和促进人的全面发展的维度上所进行的积极尝试和探索。“神义论”体育文化展现的是人类在尚未足够启蒙的状态下对体育的精神认知,是人类在体育范畴内达到自我精神性圆满的一种重要的方式;“人义论”体育文化则是在资本主义现代性启蒙的大背景下,人类自我的主体性力量在体育领域的充分体现,是人类在对自身有限性和缺陷性的不断克服中所积累起来的信心和力量的大爆发。然而,从“神义论”到“人义论”的西方体育文化变迁也蕴含着评价物质化、自我原子化、价值虚无化等精神超越性递减的消极趋向,这是我们在对西方体育文化进行阐释过程中必须要加以注意的。对西方体育文化的历史变迁进行考察,有助于我们认清西方体育发展的脉络,对困扰现代西方体育发展的问题有更为理智的把握。体育文化是体育事业发展的滋养和支撑,在当今这样一个文化交流日益频繁和密切的全球化时代,考察西方体育文化的历史变迁,也是为我们自身的体育文化建设提供得以借鉴的他者视角,这对于我们有效规避西方体育发展进程中的缺陷与不足、顺利实现我国从体育大国向体育强国的迈进不无裨益。
参 考 文 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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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bstract
Based on relevant literature and cultural philosophy perspective, the author reviewed the spiritual connotation of the historical change of western sports culture from "theodicy" to "human theory". The research indicates: western sports culture has underwent the historical change from "theodicy" to "human theory". Theodicy sports view looks upon sports beyond the limitations of human affairs, and regards sports as the embodiment of infinite divine intention. This view has long occupied the dominant position of western sports culture, and later theories including the great theory of chain of being carried on this tradition. The "justice theory" sports view understands and explains sports from human itself, attaching importance to the role and meaning of inner driving force in sports. Although this view has brought about the great development of humanistic sports, it's combination with the supremacy of science and technology has given rise to many problems. In order to realize the development of humanistic sports, we need to ensure the humanistic nature of sports, and make it undertake the important mission of humanistic education; discard the technical rationality worship of sports culture to realize the whole life care; and achieve a sports culture transcending secular and sacred, which is full of spiritual tension.
Keywords:western;sportsculture;theodicy;humantheory;humanisticappeal;transcendence;historicalchange;culturalphilosoph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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