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升长江经济带文化价值研究

黄 莹

文化可以推动经济的发展，成为经济发展的动力。长江文化是长江流域文化特性的集结，是中华文明最具代表性和影响力的两支主体文化之一。自“长江经济带”战略提出以来，其文化价值研究的重要性更为凸显。以多元、开放和交融为特点的长江文化为长江经济带建设提供了丰厚的文化土壤。只有当长江经济带与长江文化带 “双带共舞”、“双轮驱动”、 “双向同构”，才能建设具有人文关怀和核心竞争力的长江经济带。

一、长江文化内涵

长江文化是一个以巴蜀文化、荆楚文化、吴越文化为主体，包含滇文化、黔文化、赣文化、淮南文化等亚文化层次而构成的庞大文化体系，这些不同的文化共同体在相同的文化规则下聚合成一个共同的文化体——长江文化。①

从200万年前的 “巫山人”开始，长江流域就有了人类的足迹。随后有170万年前的元谋人、60万年前的郧县人、20万年前的长阳人等。江西万年仙人洞和湖南道县玉蟾岩发现1万年前的水稻遗存，说明长江流域是人类稻作文明的发祥地。此后出现了长江中上游的大溪文化、三星堆文化；长江中游的屈家岭文化、石家河文化；长江下游的河姆渡文化、良渚文化等。春秋战国时期，长江流域诞生了老庄道家学派，屈原浪漫主义文学，孙武、伍子胥、范蠡等政治家，编钟礼乐文化，青铜制作、丝织、髹漆艺术等，影响了后世千年。长江流域的巴蜀文化、荆楚文化、吴越文化、岭南文化与黄河流域的齐鲁文化、燕赵文化、关中文化、中原文化等相映成辉，共同构成了南方文化与北方文化二元耦合的中华文化。西汉时有以 《淮南子》为代表的黄老之学；东汉时有以王充 《论衡》为代表的实证主义精神。魏晋玄学 “越名教而任自然”，兴起了“虚静为本，儒道兼综”的思想格局。从先秦至两汉时期 “儒道互黜”的局面得以转变，长江文化与黄河文化开始了再一次具有历史性意义上的大融合。鲁迅先生说 “中国文化的根柢全在道教”，道教就产生在长江流域上游巴蜀地区，东汉末年张道陵在四川创立 “五斗米道”，后来发展为中国唯一的本土宗教——道教。隋唐以后，长江流域经济日益发展繁荣，全国的经济重心开始从黄河流域向长江流域南移，到了南宋时期才逐渐完成。宋元时期，北方的社会经济受到破坏，更进一步地加强了南方经济的优势。明朝初年，北方的经济逐步恢复，南方逐渐向前发展。宋代就有 “苏常熟，天下足”和 “苏湖熟，天下足”的谚语；明代又有 “湖广熟，天下足” （湖广即今湖南、湖北两省）的说法，逐渐开发的长江流域成为国家富庶的主粮仓、大金库。南宋时，南方经济实力的强大也促进了思想文化的繁荣，南方逐渐成为全国的文化中心，如程朱理学、蜀学、永嘉学派等。宋代以后到明清时期，统治阶级加强了对长江流域政治上的控制和经济上的掠夺，江南的财富源源不断地运往北方，“天下财赋，东南居其半”，成为维护王朝统一政治的重要支撑。明清以后，江南经济的繁荣，孕育了从王阳明的 “心学”到名满天下的 “明末三大思想家”，到近代以来引领时代风潮的康有为、梁启超、章太炎、王国维、陈独秀、胡适等时代巨擘，长江流域已成为 “人文渊薮”之地。长江流域的文化渊源和经济发展在中华文明发展进程中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不仅出现了早期文明曙光，随后融合了上中下游的巴蜀、荆楚、吴越文化，更在其后显示出巨大的发展潜力，使长江流域成为中国综合实力最强、战略支撑作用最大的区域之一。

二、长江经济带11省市文化发展的现状

长江文化与长江经济发展有着包容统一的整合关系。长江经济带的建设推动城市发展，为长江文化的融合发展提供广阔的交流平台；长江文化的交流互通则为长江经济一体化和多样化发展注入了人才和资源动力。我们来看看当前长江经济带文化发展的现状。

1.长江经济带11省市经济发展情况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文化发展的根本在于地区经济水平的提升、居民人均收入的增加和消费水平的提高，这样才会激励文化消费，创造出具有活力的文化市场。

（1）近年来长江经济带的经济发展趋势

自2001年至2014年，长江流域的上中下游地区经济都在迅猛发展，但三大区域在长江经济带经济总量中所占有的比重是逐渐变化的。长三角地区的经济总量一直约占长江经济带总量的一半左右，2008年达到50.06%。自2009年开始，这一比重开始下降，到2014年的占45.25%的比重。与此同时，长江中游地区和成渝地区的经济总量逐渐上升，2014年时达到了31.96%和 22.79%。总结出现这一现象的原因，在于国家推进的 “中部崛起”和 “西部大开发”战略。从全国意义上进行经济发展的战略引导，长三角地区的资本、劳动力等重要的生产要素逐渐向中西部地区梯度流动，出现了东部到中西部的产业与劳动力就业转移的大格局。与产业梯度转移相伴，中西部地区开始逐步取代传统的东部地区成为拉动中国经济增长的新动力，展示出强劲的发展潜力，必将成为未来长江经济带发展中的重要增长极。 （参见图1）

图1 长江经济带中长三角地区、长江中游地区、成渝地区GDP所占比重变化图②

（2）2016年长江经济带城市经济竞争力

长江经济带各省市经济快速发展，沿江城市也进入发展快车道。2017年的统计数据，全国共有上海、北京、广州、深圳、重庆、天津、苏州、成都、武汉、杭州、南京、青岛、无锡、长沙14个城市的GDP总额超过1万亿元。从空间分布来看，2017年的14座万亿级城市中，长江经济带占了9个席位，经济发展地位之重要由此可见一斑。东部地区10个；中部地区2个 （武汉、长沙）；西部地区2个 （重庆、成都）。东部地区的10大城市集中在长三角、珠三角和京津冀三大城市群。中西部地区占据了全国14个席位中的4席，占2/7的比重，可见长江经济带战略对中西部地区发展经济的促进作用。武汉排在全国第9位，中部城市群第1的位置。传统的东部地区的经济中心城市的地位不可撼动，但长江经济带的中西部地区的武汉、重庆 （增长率第一）、成都、长沙等地总体呈现快速发展的趋势。说明长江经济带的经济策略正在有效发挥，内陆地区核心城市的经济集聚引领作用正在不断增强。

2017年6月22日，中国社会科学院与经济日报在北京共同发布 《中国城市竞争力报告No.15：房价体系：中国转型升级的杠杆与陷阱》，2016年综合经济竞争力指数十强为：深圳、香港、上海、台北、广州、天津、北京、澳门、苏州、武汉。与2016年相比，武汉首次跻身十强榜单，由去年的第12位跃升至第10位，综合增量竞争力排名第九，与去年持平，综合效率竞争力较去年提升一位，排名第20位，武汉的发展潜力正逐步得到发挥，发展势头十分迅猛。从十强城市的区域分布来看，主要集中在珠三角、长三角和环渤海地区，中西部地区只有武汉入围。③长江经济带的重庆、成都、武汉、长沙等城市经济进入快速集聚阶段。中国经济发展以城市群体系为支撑的经济空间新格局越来越明显，城市群体系的多中心化愈加明显，东部、中部一体化趋势增强。④

（3）2016年长江经济带各省市经济发展水平

从全国的情况来看，2016年长江经济带11省市经济实力最强的当数江苏、浙江、四川、湖北四省，说明上中下游的三极有着很强的经济发展能力（参见图2）。其中，江苏的地区生产总值达到77388.3亿元，遥遥领先于其他省市，其次是浙江，湖北和四川和生产总值，不到江苏省的一半。但两省的差距较小，湖北完全可以实现弯道超车，赶超四川。上游的四川省排在第3位，中游的湖北排在第4位，说明上游、中游省市在长江经济带中的重要地位，但对比下游发达的江浙地区，差距还是非常明显的。经济发展水平，限制了文化及相关产业的投资、企业规模、效益、影响等一系列情况。

图2 2016年长江经济带11省市地区生产总值

2.长江经济带11省市文化竞争力综合比较

文化是一个抽象的概念，如何测评文化的各项指标成为各国关心的问题。1986年，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开始了对文化进行量化统计的工作，2009年发布了 《2009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文化统计框架》，这一纲领性文件为世界各国的文化统计确定了较为成熟的指导框架。拥有丰富历史文化资源的中国，同样开始了相关领域的探索。借鉴联合国教科文组织2009年 “文化统计框架”的分类方法，中国国家统计局2012年修订的 《文化及相关产业分类》，在文化的标准定义和覆盖范围上与国际标准相衔接。本文即根据 《2017中国文化及相关产业统计年鉴》的各项数据，分析长江经济带各省市的文化、文化产业、人均文化娱乐消费支出、固定投资等方面的具体情况，了解湖北在长江经济带11省市文化发展中的地位和排名情况，一方面找出差距、分析劣势、思考缺点，一方面学习先进、总结经验、借鉴提升，从而找出促进湖北文化发展、提升湖北文化软实力的路径和方法。

（1）长江经济带11省市文化发展总体水平

近年来，我国越来越重视文化对经济发展的促进作用，文化及相关产业增加值占GDP比重逐年上升，全国文化及相关产业占GDP的比重从2010年的2.25%，稳步提升至2016年的4.14% （参见图3）。长江经济带11省市文化及相关产业占GDP比重的数据是：上海最高，6.5%，浙江、江苏、湖南、四川紧随其后；湖北2016年的比重是2.92%，落后于全国平均水平，在长江经济带省市中排在第10位，仅在贵州之前；湖北在中部六省中排在第5位，仅排在山西之前，落后于其他4省。这与湖北中部经济实力第1的地位很不相称，说明湖北的文化发展没有跟上经济发展的步伐，在其他省份重视和极力开发文化资源促进经济发展的同时，湖北目前不仅落后于长江流域下游的上海、江苏、浙江等地；甚至在中部六省也排在湖南、安徽、江西、云南之后 （参见图4）。

图3 2010—2016年全国文化及相关产业占GDP比重

图4 2016年长江经济带11省市文化及相关产业占GDP比重

（2）长江经济带11省市文化发展要素比较

文化发展的比较是有内在要素的，如各省在文化娱乐消费上的人均支出、在文化类和文化产业类的授权专利的情况、文化类企业的投资情况等，反映出各地不同的文化消费观念、科教水平、重视程度等情况。

第一，文化消费观念——人均文化娱乐消费支出。长江经济带沿线省市人均可支配收入和人均消费支出，显示出居民的收入和消费的实力，这和当地的经济水平是相一致的，也决定了用于文化和相关产品的消费水平。数据显示，上海、浙江、江苏的收入水平和消费支出较高，属于人均可支配收入20000元以上的第一梯队；重庆、湖北、湖南、江西、安徽、四川6省处于第二梯队，云南、贵州处于第三梯队。湖北排在第5位，人均可支配收入为21786.6元，人均消费支出为15888.7元；与第4位的重庆、第6位的湖南数据非常接近 （参见图5）。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仓廪实而知礼仪，只有经济水平的提高才能较快促进文化、旅游等产业的发展。

图5 2016年长江经济带11省市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与消费支出

文化消费的水平是衡量一个国家历史文化积淀、社会文化氛围和国民文化素养的重要标志。2016年的数据显示，上海人均文化娱乐消费水平最高，这与上海国际大都市的地位相称，随后是江苏、浙江等东部强省。湖南排在第4位，重庆、四川因其发达的休闲娱乐文化排在第5、第6位，湖北排在第7位 （参见图6），这与图5中人均消费支出湖北排在第5位的排名稍有落后。说明湖北居民有着较强的消费能力，但却不像其他省市，愿意把较多份额用在文化娱乐方面的消费，一方面是由于湖北居民的文化消费意识比较保守，文化娱乐服务支出上升空间较大。另一方面可能与优质的文化消费产品和服务的缺乏有关，需要进一步拓展湖北文化消费的新热点、新领域。这也从侧面反映出湖北文化产业发展水平相对于发达地区，甚至中部部分省份，处于相对落后的地位。2018年2月28日国家统计局发布 《2017年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统计公报》，指出2017年全国居民人均教育文化娱乐消费支出为2086元，占全部支出的11.4%。如何扩大文化消费，促进文化供给，改善文化消费条件，推动建立扩大和引导文化消费的长效机制，是湖北文化产业发展提质增效、做大做强的关键。

图6 2016年长江经济带11省市居民人均文化娱乐消费支出统计表

第二，文化科教水平——文化及相关产业专利授权情况。文化及相关产业的专利授权情况，反映出各省市的文化类的科研实力和科教水平。长江经济带各省市专利授权的数据差别较大，排在第一位的江苏 （8669件）2016年与文化相关的专利数是排在最末位的贵州 （118件）的近80倍。江苏、浙江两省遥遥领先，说明江浙一带文化资源发达，有着强烈文化现代化、文化经济化、文化产业化的意识，而内陆省份这种意识还不明确 （参见图7）。江苏省普通高校数量全国第一，有134所，雄厚的科教实力也造就了文化产业的发达。湖北省是科教大省，2017年湖北省教育厅统计数据显示，湖北共有129所高校，其中有89所在武汉，成就了武汉“大学之城”的美誉，高校数量全国第二。武汉有95家科研院所、63名两院院士、最高达130万人的在校大学生，武汉地区高校有26个学科进入全国前三名，其中10个学科排在全国第一名，是国家重要的数字化产业基地和现代信息技术研发中心。作为科教大省的湖北，文化专利授权数量还比不上江西、湖南、四川；与其实力雄厚的科教力量不符。说明没有充分利用科教优势发展文化及相关产业，需要主动聚焦长江经济带文化发展战略、服务区域重大发展需求、对接文化行业发展急需，形成具有湖北特色、与湖北科教大省地位相匹配的文化及相关产业发展体系。

图7 2016年长江经济带11省市文化及相关产业专利授权情况

第三，文化重视程度——文化及相关产业投资情况。各省市对文化及相关产业的投资情况，反映出各省市政府对文化类产业的重视程度。

2016年各省市的情况是江苏投资最多2824亿元，稳居第1位，紧随其后的是湖南，位于第2，投资为2000亿元左右。重庆、浙江、江西、湖北相差不大，湖北位于第6位 （参见图8）。除了传统的文化强省江苏、浙江外，中部地区的湖南、江西，西部的重庆，均在固定资产投入方面超过了湖北。其中，湖南省超过湖北近400亿元的投入，因此湖南省文化产业的发达是有着深厚的物质基础的，湖北也应该提高文化发展意识，在固定投资等方面加大力度，以保证文化及相关产业的飞跃发展。

2016年全国对文化及相关产业的投资，文化休闲娱乐服务、文化用品生产、文化产品生产的辅助生产、文化艺术服务排在前4位。其中，排名第1的文化休闲娱乐服务的比重占42.55%，将近一半比例说明当前这一行业的市场需求和投资前景看好。另外文化创意和设计服务呈现出逐年增长的趋势，发挥文化创意产业对经济和社会的推动作用 （参见图9）。如深圳、上海、北京先后获批 “世界设计之都”，武汉于2017年11月申报成功，成为中国第4个获此殊荣的城市。上海2010年获批 “设计之都”的3年后，文创产业增加值就达到2500亿元，同比增长10%。文化创意设计作为可持续发展的关键驱动力之一，投资额逐年加大，成为文化产业发展新的增长点。武汉目前已经在桥梁设计、高铁工程等方面形成了突破，取得了国际领先的水平，在文化创意产业方面也出现了例如江通动画、超级玩家、博润通等一批知名企业。创意产业已成为湖北文化产业发展的支柱产业和新亮点之一。

图8 2016年长江经济带11省市文化及相关产业固定资产投资情况统计表

图9 2016年按类别分文化及相关产业固定资产投资情况

3.长江经济带11省市文化产业的发展水平

文化产业的发展越来越受到国家的重视，2016年制定的全国 “十三五”规划确立了把文化产业作为国民经济支柱性产业的战略构想。长江流域发达的文化基础也确立了其作为中国文化产业的先进区域和重要集聚区。当前，长江经济带已形成三个重要的文化产业集群：以上海为龙头，辐射杭州、苏州、南京的长三角文化产业集群；以湖南长沙为代表，以广播电视产业为特色的中部文化创意产业集群；以网络动漫游戏为主导的川渝文化创意产业集群。⑤专门考察长江经济带11省市文化产业发展的研究成果目前不多，主要是文化产业的发展受很多因素的影响，其评估指标不同的学者也有不同的标准。我们从全国的统计数据上看看各省市的文化产业企业数和文化产业企业利润数 （参见图10）。

图10 2016年长江经济带11省市文化及相关产业企业单位数

文化企业最多的是江苏7571家，是排在最后的贵州省的约15倍；其次是浙江4616家；湖南、上海、安徽三地的文化企业均为2000多家；湖北排在第6位，为1814家企业，在四川、江西之前。重庆、云南、贵州的文化企业数量排在最后3位。在中部省份中，湖北的文化企业数量落后于湖南、安徽两地。

长江经济带下游长三角地区的上海、江苏、浙江在文化企业数量和企业利润总额上都遥遥领先，浙江省的文化企业利润最高，达到了1099亿元，排名第1。但图10中浙江的文化企业数量是4616家，没有江苏的数量多，排在第2位。说明浙江的文化企业发展态势好，具有高效的利润率。中游地区湖南、江西、安徽较为突出；上游地区四川较为突出，而湖北在文化企业利润总额上排在第8位，对比图10中的湖北文化企业数量第6，表明湖北的文化企业利润率相对不高，文化产品的精品化、专业化、竞争力有待提高 （参见图11）。当前长江经济带11省市文化产业的发展中，湖北所处的位置并不靠前，不仅落后于传统发达文化强省长江下游地区的上海、江苏、浙江；还落后于中游地区的湖南、安徽；在一些指标上落后于上游地区的四川、云南。这一情况提醒我们，当前各省市在经济快速发展的同时，都在大力开展文化产业开发力度，在旅游业、广电、影视、动漫、设计等产业上取得了相当大的成绩。湖北也应该抓住机遇，创新观念，谋求文化产业的转型升级。

图11 2016年长江经济带11省市文化及相关产业企业利润总额

三、提升长江经济带文化价值的对策

1.把文化发展列入长江经济带建设的总体规划

文化作为区域建设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需要有一个整体的文化建设规划。学界对于长江经济带的研究大多侧重于从航运交通、产业升级、生态保护、城市建设等方面，关注长江经济带文化发展的研究相对较少。在很多地区，文化发展被作为一个重要组成部分纳入区域经济的整体规划，如 《黄河三角洲高效生态经济区发展规划》 《珠江三角洲地区改革发展规划》 《中原经济区规划》等都单独用了一个章节对文化建设进行了规划。 《湖北长江经济带开放开发总体规划》 （2009—2020年）中暂时还没有文化建设的章节，可以在顶层设计上坚持“文化与经济同步建设”的战略思想，将 “长江经济带文化发展”纳入经济带建设规划中。例如把荆楚文化发展列入长江经济带建设的湖北板块总体规划，出台 《湖北长江文化建设五年规划》等纲领性文件，可以完善长江经济带的整体规划，避免同质竞争，实现资源的高效利用，形成产业的、科技的、社会的互补优势，提升区域文化价值，为区域经济发展做出应有的贡献。

2.充分利用新媒体传播，提升长江文化自觉与长江文化自信

中国已经全面进入了以数字媒体为基础的 “新媒时代”，自媒体、公众号、微博、微信等吸引了大量受众，需要把新媒体作品作为重要载体服务于长江文化普及上。一是实现传统媒体与新兴媒体深度融合发展，逐步建立现代传播体系，综合运用微博、微信、移动新闻客户端等传播方式，拓展主流舆论传播空间。长三角发达省市早已走在前列，如上海有 “上观新闻”、 “澎湃新闻”等融媒体平台，2014—2017年，上海报业集团新媒体业务收入占集团媒体业务总收入比重分别为0.88%、9.44%、18.55%、34.5%，实现连年翻番。2018年，新媒体业务收入预算目标占集团媒体业务总收入比重将达到53.3%。如杭州G20峰会的网络直播、全景VR、电子海报等新型传播手段，其宣传片将影视动态、解说、音乐、字幕和三维动画融于一体，就是采用新媒体手段讲好浙江故事、创新手段传播杭州形象。二是采用互联网、物联网、大数据、云计算、人工智能等新一代信息技术建立长江文化的数字化利用和开发平台，拓展新的传播方式，提升长江文化自信和影响力。2018年5月公布的 “全国文化企业30强”中，湖北1家 （湖北长江出版传媒集团）、上海3家、浙江3家、湖南2家、安徽2家、江苏2家、江西1家、四川1家；长江经济带11省市占据了15个席位，有50%的份额，说明长江经济带文化产业发展优势和前景。湖北只有1家企业上榜，如何发力打造更多的航母级别的新媒体精品文化企业，做大做强一批文化行业龙头企业和优势品牌，是提升湖北文化竞争力的关键。三是打造特色新媒体集群，集中资源、技术、力量，重点培育在细分领域数一数二的移动媒体精品项目，提升长江文化的影响力和竞争力。如湖北广电集团打造的“新闻+政务+服务”三者融为一体的新型媒体云平台 “长江云”，获得国家广电总局 “特别推广奖”；“网络原创与精品阅读云平台”的IP产业 “长江中文网”，长江数字传媒，九派新闻等。我们需要借助新媒体之力传播长江文化，不断加强和创新长江文化的教育与传播方式，创作出体现长江文化价值的新媒体艺术作品。四是在新媒体传播中要坚持正确的舆论导向，弘扬主旋律，传递正能量，突出长江文化特色，坚持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取向。

3.加快 “长三角”、 “中三角”、 “成渝”三大文化圈内部区域文化一体化进程

当前三大地区内部交通、产业、城市发展等方面，区域一体化发展格局明显，文化一脉的优势也促使文化一体化的发展导向。一是以上海为龙头，浙江、江苏为两翼的长三角文化发展一体化是按照自然地域文化经济内在联系、文化资源配置、文化产品流向与文化产业发展规律形成的区域文化产业的联合体。三地地缘相近，人文相亲，教育资源具有互补性，通过教育联动发展，如扩大交换生计划、专家库共享等，很容易实现优势互补、资源共享、互促共进。二是 “中三角”正在加快区域文化的联动。 “中三角”在交通等基础设施上，着重部署集高铁、高速公路、城际铁路、水运多位一体的交通网络，并共建长江旅游黄金带和中部旅游协作区。长江中游城市群合作的亮点之一，在于选择容易合作的领域寻求突破，比如在旅游方面，武汉、长沙、合肥、南昌已推出城市群旅游优惠联票和旅游一卡通等，又比如在公共服务领域，这四个省会城市的住房公积金缴存将实现异地互认和转移接续，还有很多资质资格，也开始 “互认”。当前东部、中部联动的经济发展趋势越来越明显， “中三角”也能发挥自然生态和人文等方面的优势，成为长三角旅游休闲的后花园。三是四川也在积极组织文化产业东进，加强巴蜀文化融合，营造成渝文化一体化大环境。川渝两地在许多重点文化产业上是合作共赢，协同发展。如中国移动等自2016年就取消 “成渝城市群”间长途费、漫游费。两地共同弘扬古蜀文化、三国文化、大熊猫文化等特色文化等。当然一体化不排斥本土性，甚至为了差异化合作与竞争，还需要突出本土性，也即在三地传统优势产业的基础上寻求文化产业的生长和生存空间，萃取出具有本地特色的文化产业发展类别，而不是简单地拘泥于传统的文化产业的分类和完全相似的选择。

4.积极推进长江上中下游城市群间的文化交流与战略合作，东中西部呼应共同发展，推进长江文化建设

一是举办长江文化节、长江旅游节、长江文化研讨会、长江文化发展论坛、长江文化博览会、长江非遗文化展等会展博览形式的文化交流，支持长江流域各地区开展良性的合作和深度互惠交流。如2017年在江苏张家港举行的中国长江文化艺术节暨第七届长江流域民族民间艺术节，已连续举办了14年，被誉为 “县级市扛起了弘扬长江文化的大旗”。二是创立长江文化基金会、建设长江文化博物馆、成立长江文化促进会等创新举措，搭建长江文化发展的平台，加强长江流域如非遗、世界级文化自然遗产等文化资源的共同保护、利用、共建、创新、共享。加强长江流域各省市战略合作，如文化交流、非遗保护、公共文化建设等，发挥各地文化互补优势，共同推进长江文化建设。三是建议由文化部牵头建立长江经济带文化产业发展省级联席会议制度，打破行政区划界限和壁垒，对11省市文化产业布局进行宏观规划。签署文化协作协议，制定差异化的文化产业发展战略等；提出促进文化产业联动发展的政策；统筹协调解决重大问题，优化资源配置。四是长江沿岸省市文化智库平台的联合共建。2015年南通大学江苏长江经济带研究院与重庆智库举行合作研究签约仪式，协同共建国内首家长江经济带发展智库平台，积极探索中国特色新型智库发展路径，从而推进长江上中下游不同类型、不同地区智库联合攻关。当前，长江经济带的战略核心是要实现一体化发展，文化的发展同样也需要上中下游的交流与战略合作，并促进文化要素的自由流通。

5.依托长江经济带的城镇化建设，打好 “文化”、 “生态”、 “旅游”三张牌，建设沿江文化名城、沿江生态名城、沿江旅游名城

一是新型城镇化建设把 “文化传承、彰显特色”作为建设的基本原则，将 “注重人文建设”作为重要内容，为统筹推进长江文化建设提供了良好的平台。据学者统计，长江经济带沿线拥有国家级历史文化名城53个，占全国总数的 43%。⑥长江经济带沿岸拥有丰富的传统文化资源，生态资源和绿色资源，是其传递给世人的最美影像，体现了长江经济带发展的深刻内涵。如何进一步深入发掘、提升这一独特优势，并把它们打造成地区发展特色，不仅是泽被后世的重大工程，而且也是关系到能否无缝融入长江经济带的关键工程。 二是重视长江经济带生态文明建设，将社会发展与生态平衡统一起来，增强发展的可持续能力。2016年9月，《长江经济带发展规划纲要》正式印发，提出：“生态保护优先，开发其次”的主导思想，强调“协调机制”和 “科技创新、产业创新”的重要意义。 “绿色环保”与 “可持续发展”的城市化已成为国际文化大都市发展战略表述的新的关键词，这也是都市发展和全球发展的趋势。纽约于2006年提出 《纽约2030规划》，将文化发展和生态因素统一融合在一起，勾勒了未来25年纽约要建成为一个更大、更加绿色的图景。不仅要将文化发展纳入沿江城市的都市发展目标，更要创造绿色和可持续发展的长江经济带沿江都市环境。三是长江经济带资源富集江、湖、山、田、景、文等旅游资源优势，文化灿烂、人文景观众多。以西川——巴蜀——三峡——武陵源——庐山——黄山——苏杭为主线的长江旅游走廊，其旅游资源之富饶是举世无双的，需要沿江城市联手合作，统筹规划全线资源的开发建设和经营管理，大力组建跨省市的区域性和国际化旅游服务企业集团。2015年底，长江经济带11省市共有A级旅游景区3602家，占全国A级旅游景区总数的40.23%，长江经济带的A级旅游景区尤其是高等级旅游景区在全国占有非常重要的地位。其一是在长江旅游规划中，上游重点打造巴蜀文化和云贵川民族风情文化旅游品牌，中游重点打造荆楚文化、三国文化和徽派文化旅游品牌，下游重点打造海派文化和吴越文化旅游品牌，整体应突出长江流域沿江文化名城整体发展繁荣的新形象。在区域合作方面，要强化与上海、重庆等重点城市的合作，通力打造长江综合交通网络，并组团对海内外进行推介。其二是全力打造以沿江中心城市重庆——武汉——上海综合旅游为核心的高铁旅游圈；规划以泸州、奉节、巫山、神农架、庐山、景德镇、婺源、乌镇等山水生态、民风民俗、乡村风貌为重点的乡村旅游精品线路。其三是利用好嘉陵江、乌江、汉江、清江、赣江等长江支流的自然景观和文化资源。运用支流各地的特色乡土文化资源，形成具有鲜明特色的带状旅游、全域旅游、联动旅游项目。推动互联网+文化+旅游的深度融合平台建设，使文物景区、娱乐文化、人文景观、特色地方文化、表演艺术与旅游相结合，形成支柱文化产业群和文化旅游主线，把长江沿线城市培育成国际黄金旅游带和世界旅游目的地。

6.创新 “文化+科技” “互联网+文化产业”等新兴模式，推进长江文化产业带发展。

以文化产业作为中枢，可以整合产业链上、中、下游的文化资源，进而带动整个长江经济带的经济转型发展。2004年至2016年，文化部先后命名了五批共266家国家文化产业示范基地、五批10家国家级文化产业示范园区和三批共12家国家级文化产业试验园区，其中近半数位于长江经济带区域。⑦长江经济带具有发展文化产业的深厚基础，理应在文化强国战略实施中扮演重要角色。一是将独特的长江文化运用在沿江各省市的广播影视产业、动漫产业、出版传媒、视觉艺术创作、表演艺术、工艺与设计、环境艺术、广告产业、服装艺术设计、体育、旅游、餐饮、软件和计算机服务等领域的开发，促进传统文化的现代化 “自然进化”。二是注重文化产业发展的产品化、产业化，形成产业链和集群效应，注重文化品牌建设，培养和造就一批文化领军行业和人物。避免文化碎片化的发展模式，提高文化产品的附加价值，形成文化产业链和文化品牌。三是择优扶持优质文化产业园项目，提升文化产业园区自身创新投入能力。文化产业园区有集聚、孵化作用，建设一批国家级、省级、市级重点文化产业园区 （基地），能大力发展包括文化创意、影视制作、出版发行、印刷复制、演艺娱乐、休闲度假、广告会展、数字内容和动漫游戏等文化产业聚集区，提质增效，形成一批特色鲜明的文化产业聚集区，走出一条特色化、集群化发展的路子。四是创新 “文化+科技” “互联网+文化产业”等新兴模式，释放文化生产的活力，带动新业态的出现和发展。 “十三五”规划纲要中，文化方面提到了文化+旅游、文化+地产、文化+科技等融合发展，成为文化发展的基本趋向。积极推进文化+科技、创意、贸易、金融和旅游等多元跨界深度融合，才能不断释放文化产业溢出效应，助推产业转型升级。互联网已成为一种新的生产力，通过“互联网+文化产业”，文化产业实现了与科技、金融、农业、工业等多部门、多行业的跨界深度融合，催生出了诸多文化产业新业态，同时又使得“文化+”成为一种新常态，成为引领产业结构升级和转变发展方式、增强地区核心竞争力的火车头。五是促进长江经济带文化创意产业的发展，激发全民族文化创新创造活力。政府发布 《关于推进文化创意和设计服务与相关产业融合发展的若干意见》（2014），要求 “切实提高我国文化创意和设计服务整体质量水平和核心竞争力，大力推进与相关产业融合发展”，当前大众创业，万众创新环境下，我们需要思考如何在文化IP（知识产权）的打造上下功夫，将自然旅游资源，通过文化包装形成独特的文化产品，从而变为响当当的文化品牌，成为新型的创新创业成果。

7.坚持长江经济带文化走出去战略，加强对外联合与协作，让长江文化走向全国，走向世界

我们需要积极推进长江经济带文化走出去，着力培育 “长江韵味、国际水准”的文化品牌，向世界传播阐释长江经济带文化蕴含的深刻文化价值和中国价值。一要打造大长江文化品牌。如联合全世界大江大河及其支流流域城市，召开国际江河文化论坛；举办长江文化会展、博览会、艺术节等；引进一带一路的文化演出节目、主动到全国范围内推广长江文化旅游产品；走出国门进行文化演出和文化交流活动等，展示长江文化发展的优势项目，宣传端午节、湖北剪纸、皮影戏等文化资源，提升长江文化的影响力和竞争力。二要以扩大国际传播力为指向，充分利用国际国内两种资源和两个市场，完善文化外贸运营模式。开放国际旅游市场，协调国内区域规划，实现 “外融内通”优势格局。以推进长江经济带旅游业实现空间拓展、市场整合为目标，在两个层面实现协调：国际市场层面，实施东西双向开发战略，向东连接海上丝绸之路，向西合作丝绸之路经济带，树立旅游外交理念，促进跨国合作旅游，加强国际深层次协作。国内市场层面，与珠江三角洲经济圈、长江三角洲经济圈、成渝经济圈、中原经济区等经济圈形成战略互动，促进长江文化的整体发展。三要推动长江文化企业“走出去”。鼓励文化企业在境外收购文化企业、演出剧场和文化项目实体，支持文化企业投资兴办海外文化出口贸易基地，支持文化企业参加境内外国际性知名展会和对接洽谈活动，实施长江经济带优秀文化产品和服务对外推广工程，逐步形成多渠道、多层次的国际市场营销网络。四要创新媒体手段，开拓长江文化国际传播格局。如在2016年推出的武汉城市形象宣传片 《大城崛起》采取多种渠道增强宣传推介力度，抢占网络制高点，通过优酷、腾讯、乐视、长江网、新浪网、凤凰网等20余家知名视频网站及自媒体播出，并与美国多家媒体合作，通过 Twitter、Facebook推广宣传片；制作英、俄、韩语等多语种版本，在重大节日或赛事和对外交往活动中广泛使用，我国文化对外传播已经呈现官方媒体、民间媒体组合传播的特点。

近期， 《中国经济生活大调查 （2017—2018）》数据发布，武汉荣登2017年度 “中国十大幸福城市”榜首。长江经济带以杭州、武汉、南京等城市为代表的二线城市正在崛起，各地也都凭借政策优势的东风，采取适应本地区的发展策略。长江中游城市圈，国家发改委明确提出支持武汉建设国家中心城市，目前已有长江经济带、国家全面创新改革试验区、东湖国家自主创新示范区等多项国家战略与改革试点在武汉叠加，武汉在国家发展格局中的战略地位日益凸显。当前，谋划中国经济新棋局，推动沿海沿江沿边全面开放，构建横贯东西、辐射南北、通江达海、经济高效、生态良好的长江经济带，应当考虑长江流域巴蜀、荆楚、吴越文化的历史价值和现代转化，需要发挥长江文化的协同、引领作用，努力推进文化与经济社会的互动互促。使日渐繁荣的长江经济带更加富有时代的气息，更加具有文化的内涵，更加显现创新的活力，形成世界生态文明建设和文化经济发展的黄金廊道。

注释：

① 徐吉军： 《论长江文化区的划分》， 《浙江学刊》1994年第6期。

② 侯小菲： 《长江经济带一体化发展面临的挑战与应对策略》， 《区域经济评论》2015年第5期。

③④ 倪鹏飞： 《中国城市竞争力报告No.15——房价体系：中国转型升级的杠杆与陷阱》，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17年版，第3、39页。

⑤ 孙智君、李响： 《长江经济带文化产业集聚水平测度及影响因素研究》， 《学习与实践》2015年第4期。

⑥ 范建华： 《带状发展： “十三五”中国文化产业发展新趋势》， 《中国文化报》2015年5月15日。

⑦ 鲁元珍： 《“十三五”：各地文化产业如何布局》，《光明日报》2016年4月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