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庆星,是我多年来密切关注的中青年书法家,我们相识于20世纪90年代初。那时他到中国美术学院进修来我处问学,给我留下了极深的印象。如果以古人所谓“一句为师”言之,我应是他的老师,若以学力而论,他更是我的益友。十数年间,虽天各一方,过从未断,相知渐深。
孟庆星在以大文化视角观照书法艺术发展的同时,以自己的审美感悟和价值判断在学书的早期即选择了“二王”,这无疑是正确的。“书宗二王”,是被千年书史所验证的书家成功之道。羲、献父子书法是魏晋时代成熟的人文精神最完美的体现,也是帖学精神的最高代表。它的典范意义是永恒的、历久弥新的,尤其对一个主攻行草的书家之早期阶段更具有特殊意义。孟庆星经过多年对“二王”的心摹手追,打下了扎实的功底。这个时期,他的行草作品已渐渐显示出自己的艺术个性:在清峻醇雅、质朴稳健中透出一种沉逸之气。这一艺术特点,主要来自他宽仁纯朴、厚外秀中的人格心性。作为一个青年书家,学“二王”能以己意出之且不离传统艺术精神之本,是十分难得的。这与一般学“二王”者那种徒以形似或夸饰过甚之风,自是有本质的区别了。
他在当下书坛“乱花渐欲迷人眼”的多元化创作格局中,始终能清醒自立地作出正确的选择。在此后长期对多种取向的探索中,他对颜真卿书系产生了极厚的兴趣,力学不倦,投入了巨大的热情。这是他学书道路上又一次具有决定意义的选择。孟庆星对颜真卿书系似乎尤为钟情,他对清代乾嘉年间的刘墉亦特有深爱。这位“浓墨宰相”不愧为清代集帖学之大成者,是走颜书浑 厚一路卓有成就的大家,然而却被不少评论者嗤之为“墨猪”。刘墉书法蕴蓄至深,欣赏不易,当下书法界自是极少有人对他关注了。孟庆星则不然,他对刘墉书法的精华内蕴别有会心,自然也成了他取法的重要选择。故在用笔上,他取颜系书法的沉厚灵动,在体势上取其清远,又加之以“二王”的精致。其运笔也在铺毫的笔根与笔尖做瞬间大幅度的转换,在这种转换中,所分割出来的细致微妙的布白空间,又相当程度上破开了颜系字组外廓带来的板滞弊端。孟庆星书法的这种运笔体势,被有的评论家很形象地称之为:宰相肚,绣女心。
《自撰襄阳十志跋》 孟庆星
《读书安分》行书联 孟庆星
孟庆星将颜真卿、刘墉作为他取法的主要对象,无论在审美判断还是感悟能力上都是正确的、高层次的。对一个书家来说,不管是向传统取法还是艺术创作,其根本依据和标准都应该是“性之所近”,在于与自身的性情相契合,在于书家生命本质的需求和自然流露。孟庆星的学书创作之路,都充分地体现了这一点。正因为如此,近几年来他的书法创作有了明显的变化。孟庆星正当中年,日后必有更大的发展和开拓空间,一定会在与传统书风暗合明离的基础上,以更加鲜明的艺术个性立足于当代书坛,创作出符合时代精神的书法作品。
《岳阳楼记》手卷(局部) 孟庆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