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科
东方艺术·大家:为什么要发起”未来馆”项目?
高鹏:我从2013年接管美术馆,一直在思考:未来美术馆会呈现出哪些不一样的形态?这些形态又会带给专业观众和普通大众哪些不一样的认知?基于这样的思考,我和几位发起人共同提出了“今日未来馆”的构想。
“今日未来馆”项目并不是今日美术馆建造出来的一个“实体馆”,而是集结想象力建构出的一个关于未来发展景观的平台。它是一个持续的、实验性的项目:通过今日美术馆团队和艺术家合作,以及观众的互动参与,将沉浸式的体验,声音与视觉的盛宴,跨媒介交互与信息的艺术处理,虚拟与现实的交叠,人与机器的互动,不同类别的新媒体艺术作品等,融入到可变的未来概念之中,用艺术的方式勇敢直面当下的流动性和变幻中的未来。
东方艺术·大家:你怎样理解“未来” ?
高鹏:我觉得“未来”就是“不可预知性”和“创造力”。真正的“创造力”是能够通过某种为我们所熟知的方式或媒介,来展现出一些未知的惊喜。
东方艺术·大家:这次为什么会选择一个年轻的团队来做“今日未来馆”项目?
高鹏:因为做第一届未来馆的时候更多考虑到公众、学术界和专业界的看法,所以在选择团队和艺术家会尽量做到全面,涵盖了老中青三代艺术家,现在距离第一届“未来馆”已经过了两年,在最初架构项目的时候,我就希望它能更加大胆,不墨守成规,所以启用了全新的团队来做。
本届未来馆的策展人吴珏辉之前都是以艺术家身份出现在行业内的,这次我们也给予他最大的自由和支持,并发掘出了一批更年轻、更先锋的艺术家,也会为观者带来更多非常规的、思考未来的角度。
东方艺术·大家:在这次未来馆的实施过程中有什么难忘的事儿吗?
高鹏:最难忘的就是矛盾从来没有停止过,这应该是我近几年来耗费精力最大、最操心的一个项目。因为它不是一个常规意义上的展览,普通展览的效果是可控的,而未来馆的每个环节基本上时刻都在发生着变化。另外,今日美术馆也是有十几年历史的老牌美术馆,通过未来馆的项目来改变团队既有的项目运作经验和模式,是一个痛苦的过程,有很多随时出现的矛盾要去解决。
而在坚持“不可预知性”和“完全尊重创造力”的前提之下,整个团队还是一边磨合一边发挥想象力,在最初并未限定未来馆最终呈现样貌的基础上,将很多具有创造性的构想融入其中,并真正实现出来。
东方艺术·大家:“今日未来馆”项目与当下诸多新媒体艺术项目有什么不同?
高鹏:我觉得最大的不同就是“今日未来馆”是基于群体和馆体而诞生的一个项目,而不是一个新媒体展。
当代艺术和传统艺术的一个区别,就是当代艺术很多是基于空间而产生的,而不是在工作室完成作品后放到美术馆,悬挂起来就可以了。也就是说很多作品如果脱离了这个空间,它的意义也就不存在了,所以我们做“今日美术馆未来馆”的原因就是基于美术馆和观众之间关系来考虑的,而不是说艺术家的作品在哪里展都一样,所以说它不是一个新媒体艺术群展,而是一个积极探讨未来美术馆形式的、实验性的艺术项目。
东方艺术·大家:除了馆体内可见的未来馆项目之外,还有哪些外延的部分?
高鹏:我们会在每个周末把美术馆开放到晚上9点之后,所以基本上在每个周六晚上我们都会做一些现场的活动:有多媒体艺术声音的,包括我们请一些歌者,推出美术馆之夜,充分利用我们对美术馆的改造和艺术之间的关系,在展览之外与观众产生更多互动。
东方艺术·大家:你认为艺术的未来必然是新媒体和数字化创作吗?
高鹏:我认为艺术史曾经历过几次重大的改变:简要地说就是从古典艺术到现代艺术,再到后现代艺术、当代艺术,这样一个转变的过程。中国当代艺术很大程度上受到现代艺术,包括欧美话语权的影响。包括意大利、法国也遇到过这个问题,美国后来成为推倒现代艺术的主要力量,成为整个文化经济的中心。
对于中国来说,我觉得因为互联网的普及,文化中心已经发生了非常大的改变。现在已经不按照地域来划分,艺术家也不论国籍,而是以项目代替地域性概念。不管是当代艺术还是未来艺术已经不可能脱离网络,网络成为最主流的媒介,当代艺术就是用当下的媒介来展现当下的情感。如果抛弃这个媒介无疑是抛弃了整个时代,数字化已经是当下最重要的语言形式之一了。
东方艺术·大家:你如何看待传统与未来?
高鹏:我觉得这二者是相互延承的关系。如果不学习传统,意味着所有的创造都会成为无根的浮萍,所以对传统要有沿袭。但是反之,如果只研究传统,那就成为大学的研究机构,所以对于当代美术馆来说,需要面向未来,需要去挑战,要有勇气实验,让美术馆转变成一个艺术先锋的试验场。
东方艺术·大家:本届未来馆与2015年首届的“想象的未来”有哪些不同?
高鵬:2015年“想象的未来”是最初的尝试,而今年的“未来的狂想”,则是在之前实践的基础上,加入更多先锋的因素,从概念到最终呈现都变得更加大胆,更具实验性,艺术家也更加的年轻化。
同时,本届未来馆也更加国际化。我们邀请了一些国际上知名的策展人、推荐人、艺术家,还有科学家来加入。
东方艺术·大家:如果放在国际背景下看,“今日未来馆”处在一个什么样的状态?
高鹏:2015年的未来馆,我们曾邀请来自纽约视觉学院的主席苏珊艾克参与。当时她说,为什么她年近八十岁还跑过来支持我们,是因为当她看到了我们的方案之后特别兴奋,即便在纽约,很多美术馆也不敢这么去做,纽约的主流美术馆现在也变得和地牢一样,因为受到商业的影响,很多美术馆的展览计划名单上,只包括少数商业上最成功的艺术家,反而对于很多更具创造性的构想变得谨小慎微,失去活力并进入到一个重复的死循环之中。苏珊艾克非常看重未来馆的可塑性和创造力,也帮我们做了大量的推广。今年我们从Zkm得到的信息非常积极,他们认为中国是一个非常有活力的国家,他们因为我们的项目感受到年轻一代的活力和创造性,现在也不敢说这个项目在世界范围内会有多大影响,但是这种活力和早期纽约的创造力是一样的。这也给我很大的信心,所以今年做得更开放、更大胆,而不是完全依赖一些知名的策展人和艺术家。
东方艺术·大家:在关于艺术未来的探索方面,你认为今日美术馆在之后的项目中还应做出哪些方面的尝试?
高鹏:未来会越来越明晰,大概有三个方向:研究当代艺术,支持先锋艺术试验,倡导公众的互动性,让艺术变成美好生活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