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尔碑
一幅集体人像,拍摄了将近半个世纪,显影时全都苍老。
唯那人清丽——如初见之时。
还是那小白桦树,还是那十七岁的女高音。她唱出好多白鹤,在我记忆的天宇生动着难忘的图画。
她的白鹤,没有飞出迷雾的丛林。
她的墓碑,灿烂在远方太阳城下——青春,热血,如花的文字,尚未写完生命的美好。
雪山记得她。
草原夜夜呼唤:回来吧回来吧,带着你歌声的雨滴回来吧。
今夜,她回来了——一株新月,自遥远走来。
她走进往日。
她年轻着今天的我们。
(英子摘选自《瞬间》王尔碑著,作家出版社,2008)
人世轮回,几经辗转。
多年后,不知它的后辈是否又被风吹回来,就在它当初被风吹走的地方生根发芽吐绿。经风沐雨,然后就如它一般老了。
老了,就被风吹得满世界乱跑。
跑到哪里就在哪里落地生根。
我说开就开了,开在不被你赏识的夜。
干嘛要被你赏识呢?如果愿意,开在地狱的十八层又何妨?
其实,这么多年来,我又何曾在意过你的赏识,我又何曾赏识过你。
尽管它并不是那么坚硬,可老杨和我使劲也没能把它掰开。
看来,它内里的秘密是不想让我们知道。更何况,我们也没那么多的求知欲望。
探求未果,老杨索性就把它扔到地上。我也飞起一脚,它就进了路边的草丛藏了起来,不再示人。
我想,多年后,如果在那草丛里长出一棵松树,那多半有我和老杨的功劳。
杯中的紫苏远没有它的名字那般的诗意。
它把开水也染成了中草药的味道。
它的样子,多像是我在路上遇见的那些脱水已久的小木棍。
而它们的命运——或被踩在脚下,或被拾柴禾的老头扔进了草筐,或被蚂蚁拖走。
别以为,它是紫苏是中草药,命运就比草木好多少。
它在杯中被开水一遍遍过滤,直至耗尽了最后一点体香,我就使劲甩着杯子把它倒进垃圾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