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与图书

文/冯尤

1775年3月，独立战争爆发前夕，北美革命者奋起反抗英国殖民统治，“美国革命之舌”帕特里克·亨利曾振臂高呼：“不自由，毋宁死！”160多年后，美国时任总统罗斯福在日本偷袭珍珠港的第二天，签署了对日宣战声明，数以万计的美国士兵参与到了第二次世界大战之中。当士兵们蜷缩在阴冷的战壕里度日如年时，唯有口袋里的图书，能够使他们禁锢许久的内心，得到自由之光的照耀。

美国作家莫里·古皮提尔·曼宁在他的作品《当图书进入战争：美国利用图书赢得二战的故事》中，用大量客观真实的数据，详尽披露了那段鲜为人知的二战往事。

1938年，德国纳粹展开了一场轰轰烈烈的禁书运动，一共查禁了18类图书，包含4175本书、565位作家的著作。当杰克·伦敦、海伦·凯勒、阿尔伯特·爱因斯坦等人的作品被纳粹丢进焚烧池时，这份对自由精神的亵渎，使得隔海相望的美国民众义愤填膺。美国的图书管理员们组织了一场“胜利图书运动”，他们募集了千万本图书，送往国内外的军事机构。然而，这些图书虽然装帧精美，但大都比较笨重，不适合战场上的士兵们随手翻阅。因此，美国图书协会与美军展开了“军供版图书”项目：专为参战美军提供小巧、轻便的特制平装书。

我们永远无法同那些躲在战壕里的士兵们感同身受，但我们都看过《拯救大兵瑞恩》《中途岛战役》等关于二战的电影，通过电影我们能够想象时刻面对死亡的士兵们所遭受的精神折磨。如果说身体创伤可以让军医来治疗，那么精神上的苦难则需要用精神食粮来抵抗。于是，在作战之余，在养伤期间，一本本方便随身携带的军供版图书，成了士兵们弥足珍贵的精神食粮。

《了不起的盖茨比》是当时最受士兵们欢迎的图书之一。在二战期间，15万余本简装军供版《了不起的盖茨比》被运往战场，被士兵们争相传阅，许多士兵在寄回家的书信中提到了盖茨比，提到黛西。《了不起的盖茨比》给予迷惘的士兵们弥足珍贵的精神动力，重新点亮了他们的希望灯塔。

书中介绍一个被疟疾蹂躏、被迫卧床的水兵，病床上，他读完了贝蒂·史密斯的小说《布鲁克林有棵树》，内心泛起波澜。他在给作者的信中写道：“我的心重新焕发了活力，信心的浪潮汹涌而来。现在，我感觉或许经过一番努力，我还是能在这个世界上获得机会的。我永远无法解释清楚，你的书对我有多重要，我的心里充满着怎样的感激和爱。”

根据《当图书进入战争》附录的数据统计，二战期间，美国政府给士兵们分发的军供版图书大约有1.23亿册。当美国大兵们揣着图书，攻陷一个又一个地区，取得了一场又一场胜利之时，爆发的力量不仅仅来自于手中的冲锋枪，更来自于口袋里的那本图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