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春过后大约10天就是春节了。也是这个期间,家里人的电话或者微信中问的都是啥时候回家过年。由于漂泊在外地成家,每年的这个时候是最纠结的时候。回或者不回,家人的期盼都在那里,走或者不走,自己的心已不在这里。直到腊月28号才决定开车返回1324公里之外的家乡过年。经过两天的奔波,到底是赶在除夕前到家了。
我家是大家庭,父亲两年前去世,母亲健在。家中兄弟姊妹众多,加上子女、子女的子女共计25人。大多数情况下,这些人过年是要在一起聚几天的。从年前到新年初二,大家才各自散去。我家过年破了几个传统,一是出嫁的女儿一家也可在家过年,二是媳妇回娘家的时间从初二改到初三,三是每天都守岁,说是守岁,就是聊天到后半夜才睡觉。
从我记事起,我们是和大伯一家一起过年的。后来爷爷奶奶过世了,我们也大了,就和大伯家分开过年了。就这样,我们家每年都在添人,有新媳妇进门的,有添小孩的,现在子侄辈的又有了子女,以致我年纪轻轻就当了“姥爷”,我的儿子比他的外孙还小三岁。如果在过去,这些不意外。但在当今大社会小家庭的时代确实是个另类。
每年过年,都要召开家庭会议。说是会议,不过是将家里的大事小情在一起梳理一下,对于规划要想办法落实,对于过去的教训要牢记,对于成绩要肯定,对于不顺心的事说出来大家宽宽心。说这些事时,孩子们也要旁听的。我印象最深的是家人的婚姻问题。父母亲除了要将孩子们养大还要他们每个人都成了家,才算他们的任务完成了。在经济并不发达的农村,每个儿子都能娶上媳妇还是很难的,我的父母做到了。30多年过去了,从我们那辈的婚姻到下一代子女的婚姻永远是我们这个年会的主要议题之一。父母很开明,找什么样的不管,但一定要找。至于后面的小日子怎么过,全靠自己把握。尽管有几个家庭出现了重组,但父母总是说只要你们自己觉得幸福就好,当然一番挽留、挽救、批评,甚至是专题家庭批斗会都是必备的程序。父母拿我们当朋友看待是我们这个家庭的特色之一。大家可以就某个问题争论不休,不论辈分,爸爸健在时每年都会和孩子们一起打纸牌,下象棋,总之将我们每一个回家的人都当客人伺候。他走后,大哥担起了这个担子,二哥、三哥配合得很好。最近三年,几个哥哥轮流主持在妈妈家做饭吃饭。几十人的饭,各种各样的口味都要兼顾到,确实不易,光是洗菜刷盘就让人直不起腰来,何况还要做几十道菜!好在出现了一次性用具,否则会累坏了。
我们家的女性很不容易。逢年过节,她们都要张罗,还有母亲的生日、父亲的忌日也都是要安排活动的。所以她们永远在劳动。我非常感谢她们。是她们勤劳善良,让这个家的状态一直处于良好;是她们相夫教子,让这个家持续发展;是她们谦逊团结,让妯娌姑嫂宛如姐妹;是她们做出表率,让这个家具有了超强的凝聚力。妈妈的自制米酒、蒸肉、泡菜、霉豆腐的手艺传给了大嫂,当然还有一手茶饭,大嫂进我们家门时还不太会做饭。妈妈的炸排骨萝卜丝和精明的性格,传给了二嫂。姐姐唯独没有继承到妈妈的手艺,倒是继承了妈妈的干练,做事总是风风火火。三嫂进门晚,正在学习中,今年的春节办得也有模有样,假以时日,也是后起之秀。爸爸走了,哥哥们担负了父亲的责任,组织家人在一起过节,我想即使有一天,妈妈走了,家的味道依然在。
我家过的不是年,过的是一种传承,是一种味道,是我们过去的乐趣,现在的牵挂,未来的寄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