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保“一刀切”的本质是政绩造假

于平

近日，第二批中央生态环境保护督察“回头看”行动全面启动。值得注意的是，此次“回头看”除了重点督察整改不力等问题外，还将环保“一刀切”等行政不作为、滥作为问题，纳入严查对象。此外，近期召开的2018年全国生态环境系统改革工作座谈会也传出消息，生态环境部将针对环保“一刀切”现象，出台一个更加详尽的文件，并就此问题组织专项检查，查处通报一些典型案例，以推进禁止环保“一刀切”的工作。

最近几年，随着环保责任制的推行，地方政府的环保治污工作取得了重大进展，对改善环保危机意义重大。但在一些地方，也出现了对环保问题动辄“一刀切”的粗暴做法，不仅干扰了正常的社会经济秩序，而且波及民生问题，进而引发了公众的普遍反感。去年冬季，北方一些地区取缔散煤导致民众取暖困难，即为典型一例。此外，一些地方出于环保考核的压力，不管企业排放是否达标，也不管企业是否整改到位，一律采取“关停整治”的简单做法，显然也违背了环保的初衷，与法治的目标背道而驰。

事实上，环保“一刀切”和环境数据造假、假治污、假整改等等，是一个套路。其本质都是一些地方为了追求环保政绩，滥用权力而导致的恶果。正所谓，“一刀切”的目的是政绩造假，而政绩造假也离不开“一刀切”。比如今年10月，中央环保督察就曾曝光，云南省瑞丽市2016年在查办违法开采砂石举报案件时，以“一刀切”方式关停所有砂石场，后又违规批准部分未取得合法手续的砂石场恢复生产。当环保督察“回头看”时，当地再次使出“一刀切”的临时关停措施，其影响十分恶劣。再比如，近期河南省平顶山市为了让市区内四个国控空气质量自动监测站点的监测数据更好看，下发文件要求将市区内的加油站一律迁往郊区，并且在迁走之前，一律禁止加油站白天营业，对当地民生的影响可想而知。

种种事实证明，一些地方为了环保政绩的光彩，对“一刀切”已经到了盲目迷信的程度。这种施政方式，既缺乏实事求是、科学严谨的态度，也不体恤民生，伤害企业的合法权益。如果任由这些“一刀切”扭曲环保治污，抹黑环保督察，必将严重伤害环保的公信力。而这，正是中央有关部门将环保“一刀切”列为严查对象，并将启动专项检查等行动的原因所在。

一些地方之所以迷恋环保“一刀切”，敢于率性滥用权力，说到底还是违法成本太低。因而，唯有以零容忍的姿态调查问责，让“一刀切”行为付出应有的违法成本，才能震慑此类以治污之名行乱作为之实的做法。此次生态环境部明确提出，将查处通报一些典型案例，无疑是值得期待的积极信号。

同时应当看到，一些基层政府之所以动辄采用环保“一刀切”的手段，其背后是规避环境责任风险，生怕因环保不达标而遭问责。而这种心态与相关规则不够明晰、环保考核不尽科学亦有一定关系。因而，要真正遏制环保“一刀切”现象，也需要对相关制度进行完善。

举例而言，江苏省此前整治畜禽养殖场时，曾一度采取禁养、关闭、拆除等简单、粗暴的做法。但后来，江苏省环保厅出台了畜禽规范养殖的相关规范，在治污的同时也兼顾了民生的实际需要。比如明确如果养猪场还在养殖周期内，即使按照环保要求需要关停整治，也无需立即关停，而是可以将猪销售完毕后再整治。正是因为有了合理合情的制度规则，对于畜禽养殖业污染问题的治理，得以避免“宁可错关不可漏关”的极端做法。

可以说，类似的制度建设还有许多需要加快推进。例如，对于“散乱污”的排查整治，应当如何分类治理，需要有更科学的标准。诸如此类的规则设计得越详细，对于基层的环保考核越科学，那么环保执法就能越精准，避免误伤企业和民众的合法利益。生态环境部即将制定更加详尽的坚决禁止环保“一刀切”的文件，其出发点也在于此。

完善环保规则，消除环保盲点，改革环保管理和考核办法，如此才能将权力约束在法治范围之下，从根本上遏制环保“一刀切”等政绩造假行为，也才能让地方环保摆脱运动式治理的窠臼，真正走上科学治理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