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期任
诗观:捕捉新奇的意象,抒写灵魂的诗章。
只要一着地,那些有翅的草籽,便可以像格桑花一样,绽放在桑科草原的每一个角落。
牵引着朝圣的脚步,沉入拉卜楞寺佛乐的庄重里,闻八瓣格桑花的馨香,返璞归真。
让心灵得到净化。
让喧嚣归于平静。
贴近它根部,便可听到禅寺里梦幻的钟声,叫醒西梅朵赫塘的晨曦,同格萨尔王一起在神仙喜爱的地方,牧放牛羊。
雨中坐禅。
把一道神祇附在迭山石门的身影上,降妖除魔,默念咒语附石,驱魔除障,庇佑一只虫蚁,一棵树。
闪着劳作的身影,与深情的土地做一次真诚的对白。
不去叙说时光清浅。
不去叙说陌上花开。
不去打探雪域的秘密。
只以一棵草的姿态傲立,用草色的血,晕染我的藏胞五谷丰登、幸福安康。
我肉身贴近的甘南,一个由酥油、糌粑、藏包、奶茶、达玛花……合成的世界。
养育桑科草原的姓氏和血脉,在经幡摇曳的拉卜楞寺,把藏乡的方言化成六字真言,煨着草原的吉祥,和大美雪域的新梦。
在松柏枝焚起的霭霭烟雾里,苯佛同生,人与自然做一次对话——
献酒洒浆,跪拜叩首,添嘛呢箭杆,拜祭山神。
一道时光神谕,惠泽万千物种。
娱神与娱人之间,博大而深邃的慈爱,把心灵净化。
无论是祈愿祝福,还是庆贺丰收,我都同我的藏胞们在山峻水奇的巴寨沟“昂让”雪山,舀一泓“曲纱”圣水,疗治岁月的沉疴暗疾。
听仙女与巴卡的传说,崇尚坚贞不渝的爱情,在煨桑、颂经、祭酒、祈祷的烟火里,感受时光的静好、巴寨沟的绚烂恬静。
我的情感开始飙升。
飙升在飞瀑流泉之下,用煨桑祈祷的梵音,企盼来年五谷丰登、六畜兴旺。
与藏家姐妹们手拉着手,心连着心,跳起“乐乐舞”,诵咏自由和幸福。与藏家兄弟们持长矛、列长队,摆“龙阵”,亮开嗓子,喊出民族的粗犷与豪放、率性与豁达。
喊出一泓“曲纱”圣水,挥洒的神性。
那曲悲壮的生命凯歌,穿过八年的时光隧道。那只劫后重生的凤凰,修复好受伤的翅膀,带来一缕温馨的风,拂过泥石流肆虐后的山谷,处处锦瑟。
拂过牛羊的身躯,欢快的蹄声,踏出了草原的安详。
拂过曾经沦陷的村庄,一首朴素而明亮的牧歌,飘过雪山,飘过草原,飘过错落有致的楼宇,用流利的线条、明快的色彩,勾勒出独具特色的藏乡风情,唱出了新时代的欢悦。
佝偻的脊梁,日渐隆起。
一双双刚强的手臂,挽起黄河首曲的水,滋养着素洁的炊烟,馥郁着欢快的牛羊。
拉尕山的朵迪舞,跳出拉朶山人的追慕和向往。
心手相连的锅庄,跳成一枚枚燃烧的动词,点燃舟曲的沉寂。
点燃打马而来的蹄声,穿透阵痛。
穿透天崩地裂的恐惧和撕心欲裂的痛,与漫舞的蜂蝶,一起在采花节滚滚的人潮里,用深沉的方言,倒叙诗和远方。
舟曲,注定有一次劫后重生。
注定磅礴的泪水,已化为白龙江的水,淘洗出天空的湛蓝、草木的苍翠、湖水的清澄。
淘洗出一纸佛音,洗净内心的浮躁和尘世的苦厄。
很想借神来之笔,画一片舟曲的天空,让转经筒转出的童话,穿过拉卜楞寺禅定的目光,与叩长头的老阿妈一起,把一颗干净的心交出去,踏平心中的平仄。
踏平的山,是袈裟扬起的禅意,拂却世间的愁苦。
踏平的水,是朝水节上飘落的曲纱圣水,像上苍恩赐的甘露,润泽白龙江两岸纵横捭阖的油菜花田,用不倒的金黄,刻下阳光的弧度,与藏胞一起享受生活的暖意。润泽梨花的白、桃花的红,漾起一缕香风,抚摸甘南福地。
我的灵魂,静静地行走。
穿过大峪沟的腹腔,站在白龙江的碧波上,把高山草场、原始森林、低山草甸拥入怀抱,把曲折有致、澄碧甘甜、四季丰沛的白龙江水拥入怀抱,做一个真正的王者,在妙趣横生、自然天成的世界里,享受一下王的爽性。
看白云般的羊群,在层叠的峰峦间行走,把修仙的感觉传递给虔诚膜拜的人群。
聆听森林的涛声,把哈达的寓意,传递给每一个远道而来的客人,让他们和我的藏族兄弟们一道,在通向天堂的道路上,拾掇起一只山鹰啼叫的欢快。
我决定,在甘南,在白龙江,做一个清澈透底的人,把自己完完全全地交给日月星辰,交给我的香巴拉,我的甘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