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之殇

2018-11-15 08:18荆淑敏
海燕 2018年10期
关键词:化疗生命

□荆淑敏

生命是美丽的,美丽的生命是人类文明的花朵;生命是顽强的,顽强的生命禁得起任何疾病的锻打和锤炼。

——题记

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我正倚在床头看书。特别设置的微信铃声响起,一行醒目的文字来自我的主治医生:“你的化验结果出来了,经过专家反复论证,一切指标正常,你基本康复了。”

我突然泪如泉涌。六年了,有太多的苦难,太多的心酸,太多太多的折磨和煎熬……我打开抽屉,拿出我罹患乳腺癌做手术之前写给家人的遗嘱。里边有我对亲人的牵挂,有对孩子的嘱托,有对爱人的不舍,还有对亲人对朋友对同事的惦记,更有对世界对人生的留恋……我才四十多岁啊,还有那么多未尽的心愿!为什么、为什么苍天这么狠心,就要夺去我的生命?泪水伴着心酸,六年来与病魔搏斗的场景一幕一幕出现在眼前……

我出生在上个世纪60年代初一个贫困的农民家庭,我的父母没有文化,却让我一个农村女孩上学读书。我没有辜负父母对我的期望,在全国恢复高考制度第三年我榜上有名。毕业后分配到全国最大油田的一个采油厂工作。到了结婚的年龄,我选择了一名军人当伴侣。他军校毕业,参加过对越自卫反击战。人正直善良,勇敢坚强,立过战功,正是我喜欢的人。后来爱人转业到地方当了一名检察官。我也从基层财务调到了机关财务。因为我有了采油生产一线的工作经历,又有在学校学习的理论基础,我的业务过硬,做事踏实,成绩突出,成为财务主管。结婚后我们风雨同舟,共同前行。我们有了爱情的结晶,有了一个儿子。

除了本职工作,我还喜欢文学,一些文学作品常在报刊上发表。我以丈夫参加对越自卫反击战为题材,创作的散文《一个军官的日记》在报纸连载后,引起不大不小的轰动。我与他人共同编写的油田安全生产电视剧本也被搬上银屏。在我们单位,大家都夸我,不但业务精通,还是一位“作家”。

经过十几年的努力奋斗,我的抽屉里装了满满的获奖证书:“巾帼英雄”“优秀共产党员”“五好家庭”“技术能手”……老公因业绩突出,几经升迁,走上领导岗位;儿子也顺利考上了中央音乐学院。我的家已经搬迁住进了将近二百平米的房子。

所有这一切对于一个从农村出来的孩子来说,还有什么不满足、不感到幸福和快乐呢!

事业有成,家庭和睦,婚姻幸福,孩子有出息,这几乎是所有女人的梦想。而我就是实现了梦想而感到最幸福的那个女人!

北方的五月,春光明媚,莺飞草长,一切生命都在蓬勃生长。

爱美是女人的天性。我也是一个爱美之人,何况我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2012年4月5日,午饭后我直接去了美容院做护肤。美容院人手不够,我闲来无事就躺在美容床上翻阅一本关于女性的杂志。我的眼神扫到乳腺疾病的预防和治疗那段文字,摸摸自己的胸前有很明显的肿块,好像有什么预感,顾不了别的我起身就去了对面的医院。B超室的主任是很熟悉的小兄弟:“姐,你这个乳腺结节有根须,你需要到上一级医院去复查一下。”

我又到市里的医院检查,结果很快就出来了。乳腺癌!这三个字像子弹一样,击中我的神经。我当时就懵了……

简直就是晴天霹雳!

我身宽体健,能吃能睡,事业生活顺风顺水,一点儿苗头也没有啊!在灵魂出窍的浑浑噩噩中,我十分清醒地写好了遗书,锁在了我的抽屉里。

我知道生命是伟大和崇高的,没有人轻易放弃生命。每个人心中都饱含着对生命的渴望,身体健全的人如此,身体有恙的人同样如此。健康的人为父母给予的一副好身体而努力,残缺的生命为了对生命的执着而努力。而我一个坚强的、有事业心的,有着对美好追求的人,更不能辜负我的生命。

一个星期以后,我躺在了省城医院的手术室病床上。

麻醉药从我的静脉血管里推了进去。很凉,我却没感觉疼。

医生和护士都各自忙碌着,麻醉师好像在试探我麻醉状态“等你醒来,有人喊你的名字,你就答应。”

我故作镇静和轻松:“喊我大姐大就可以”。麻醉师和护士交流了一下眼神:“剂量不够,再来一支。”

我感觉困了,耳边的声音渐行渐远……

无影灯下的我,感觉一束光打到我的胸前,一盏玻璃罩的煤油灯,映照一张老妇人的脸,老妇人在低头纳鞋底,细细的麻绳穿来引去……老妇人抬起头,眼角挂着泪花。我看清了,她是我梦里才得以相见的妈妈。

我去了一个模糊的冰冷世界,路也迢迢,人也疲惫,昏天暗地,我妈用一根麻绳用力拉我,让我朝着光的方向走。

我努力着,跋涉着,喘息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醒了过来。听见医生对护士说:“绷带扎紧,引流管下好。”女护士回应“她用了倍量的麻药,可能要晚醒。”

我提前醒了,因为我抗麻。我听清了医生和护士在讲我的病理活检报告:小叶亚型,浸润多发,这是一种癌细胞没有成熟就可以扩散的危险型。医生低沉的话语像一把锋利的尖刀,直插我的心脏!

我清醒着静静地躺在那里,等待着医生的召唤,也等待着相互隐瞒真相的善意谎言。我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医生的诊断:良性的乳腺结节。为我做手术的是我的堂兄,他轻轻拍拍我肩膀,“五妹,醒了吗”?我故作是被叫醒地应了一声。

我努力抚摸自己被绷带缠的紧紧的胸部,我在寻属于我自己的东西。护士把我的双手重新放回原处。“别乱动,手术很成功。”

我在护士和家人的护送下回到了病床,我第一眼看见我的爱人,看见了亲人,看见了同学,看见了同事,他们每个人的目光都是凝重的,有人眼圈是红的。

“喝水吗?”妹妹问。“不,我想睡觉”。妹妹说“医生嘱咐,六个小时之内不能睡觉。”

迷迷糊糊中,我拒绝任何信息进入我的大脑。越是拒绝,越无法阻止,就像失眠的人,每一根神经都经不起触碰,哪怕轻轻的一个意念,都会泛滥成灾。我仿佛掉进了无边无际的大海,黑暗,阴冷,绝望。我不愿意醒来,不能接受这样的现实,我希望就这样沉入海底,千年万年。

麻药渐渐失效了。我的腰很酸,刀口火辣辣的痛,缠满绷带的胸像压了一盘石磨,每呼吸一口气都要用上浑身的力气。我感觉很累很疲劳,额头上的汗珠如豆粒般大小不断滚落。擦去了又出来,像小溪在流淌。

这是一个加满病床的走廊,我的病床紧挨护士的值班室。这是我手术后的第一个夜晚。睡灯的暗光从踢脚线上射出。我疲倦地睁开眼睛,望一眼这个特殊群体的女人,她们经历了痛苦的挣扎以后,似乎对自己的病没有了恐惧,她们像谈论感冒发烧一样谈论着自己的病情,我用耳朵在搜寻着,谁是浸润型?谁是三阴型?谁不是原位?谁的病情又是几级?还有人讲,鹅蛋清、蚕蛹、牛尾汤蛋白质含量高,是手术以后首选食物。

我左侧临床是位白白胖胖的农村大嫂,嗓门天生洪亮的和我打招呼:“你做完手术了?不用害怕,我是主动要求医生把我这俩东西都切掉,女人生完孩子就没用了,只要活着就好。”她的丈夫接话了:“就是,就是,来,喝汤。”说着就把一羹匙的牛尾汤送进胖大嫂的嘴里。

胖大嫂好像不知道癌症级别是怎样划分的,又高声说:“我是四级,医生说我免疫力好,没啥事。”胖大嫂说完,给我剥个鹅蛋清,“来,吃一点。”我没有食欲“谢谢,我吃不下。”胖大嫂如果知道癌症的四级是离死亡最近的那个级别,她会那么放松吗?

生命对于每个人都是珍贵的,每个人都有求生的欲望。因为活着才有希望,没有了生命一切就都没有了。

我右侧临床是一位二十多岁的女孩,沉默无语地抱着毛茸茸的玩具熊发呆。女孩眼睛很美,像芭比娃娃。她拒绝切乳,母亲对她耳语了什么,似乎拉响了炸药包,女孩愤怒地咆哮“不,不,我不要!”女孩母亲轻声道:“你小点声,阿姨刚做完手术。”我冲女孩笑了一笑,女孩的眼泪一滴连着一滴从睫毛上跳了下来。走廊的灯光很柔很暖,哄睡了这群精神和肉体都被伤害至极的女人。

手术过后几天,我在接受家人诱导性治疗方案:“你的病理化验结果出来了,属于临界一级,可以不化疗,为保险起见,为你选择了免除后患的化疗方案,你不要有思想负担。”

我知道我的病情,也许化疗是最佳方案。想到这里,我的心针扎一样,却极力应和着:“好呀,我选择化疗。”

妹妹的声音突然放宽了好几度“好呀,好呀”,说完她把一块水蜜桃肉儿麻利地送到我的嘴边,我看见家人们有了笑容,我也搜到了他们眼角深处被挤扁的几颗泪滴,我的泪滴却一直在我的心尖上挺立着。

其实,医生和家人早已沟通好并达成一致性协议,“能瞒多久是多久”。

我从化疗后的第五天就不停地呕吐,吐得昏天黑地,翻江倒海。化疗用的那一小袋红药水推进脉管里,然后就是各种呕,各种吐,各种难受,濒死的感觉。都是这一瓶红药水惹的祸,这药太霸道,太恐惧,以致我后来一见到红色就恐惧。我的五脏六腑都在接受它的洗礼。

我的免疫力开始急剧下降,白细胞从八千降到两千,超倍量的服用激素又让我饥饿难忍,我想吃肉,家人端来一碗红烧肉,我狼吞虎咽地吃了,恐怕谁来抢。吃完后,化疗反应又让我哇哇大吐,有风吹来,全身过敏,红肿奇痒,皮肤接触过的针管,残留的一点儿药水滴在皮肤上,便有黄水泡由小及大疯长,胀破的脓水流淌到哪里,哪里便又一堆黄水泡。疼痛波及我的每个关节,我侧身躺着,一条腿压在另一条腿上,像一座山,手指伸曲不能自如,步履艰难,我瘸了,新搬来的邻居阿姨问:“姑娘,你的腿是打小落下的毛病?好可惜呀。”半年后我都不敢去看自己的伤口,对着镜子我的目光是散淡的,是游离的,那个S型一尺多长的伤口是我自己摸出来的,我感觉那个刀口像一条蛇缠在我的右肋,从上到下。

生活中有些事该来的一定会来,不该来的绝不会来,它们不会因人的意志或者愿望而转移。乳腺癌女性患者在治疗过程中,总有那么残酷的一天会到来。它不是在最关键的手术台上,因为那个时刻麻醉药在镇静止痛,你什么都不会想。再说那时你还抱有希望:我这不是癌症,只是一般肿瘤;或者早期,手术完了就好了。真正让你惨不忍睹、歇斯底里、痛苦、绝望,则是这样的一天。

早就听说化疗除了痛苦、难受之外,还可能让你的身体变得肥胖、臃肿、憔悴,还有最不能让女人接受的是掉头发。试想:满头乌发,突然一天掉光了,对于一个爱美的女人来说,谁能坦然接受呢?其实,从化疗第一天开始,我就想看看我的头发是什么样,会不会出现奇迹,我的满头乌发会不会毫发无损呢?每天我都想走到镜子前看看,又不敢看。家里人把我身边凡是能照出影像的东西都收走了。我每天都怀着忐忑的心情等待着那一天。

我的这一天是这样到来的。

那是开始化疗的第五天,我睡醒后家里人都不在身边。我下决心走进洗漱间,关上了房门。我小心翼翼地走到梳妆镜前,里边出现了一个臃肿、憔悴、目光浑浊,似风烛残年的老妇人。我的天呐!那是谁呀?我抬起手,她也抬起手;我摸摸我的脸,她也摸摸她的脸……上帝呀,这是我吗?我为什么变成了这样?世界在我眼前五雷轰顶般变得一片模糊。我知道事情到此还没有结束,还有更大的打击在后边。我用颤抖的手打开头巾,拿起梳子,轻轻地刚碰到头发,满头的黑发就开始撕心裂肺般的脱落,一缕缕,一撮撮,一片片,我闭上眼睛,任凭手的机械动作,一梳子、又一梳子,眼泪伴随着黑发刷刷地流下来。我再也无法抑制我的情绪,扔掉梳子,嚎啕大哭。疯狂的一把一把抓那没有一丝头发的光头。地上凌乱如麻的头发,七横八竖的乱作一团,就像动物世界里弱肉强食的动物们,经过厮杀争夺饱餐之后残存的鬃毛,血腥一片。我把门紧紧锁上,打开水管让流水声音淹没我的哭声。

我的哭声慢慢变成了抽泣,睁开眼睛,对着镜子,仿佛不认识镜中的这个女人和这个世界,这个人已经不是我,这是个削发为尼的女僧人,应该手捧黄卷经书,青灯一盏去修行。我又闭上眼睛,一屁股坐在地上……天塌了,地陷了,我的世界毁灭了……我仿佛坠落到十八层地狱,坠落到无边无际、暗黑冰凉的无底深渊……绝望和悲痛紧紧地包围着我,我无法呼吸,无法挪动,我要死了!

命运为什么对我这样不公!

我和所有的女人一样,我也爱美,我也喜欢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我也喜欢自己光鲜亮丽地站在世界面前。我170的个头,身材匀称,姐妹们都说我是标准的美女。我知道姐妹们是夸我,但最少我也是标致的女人啊!但是,目前我的样子别说是漂亮,简直就是一个怪物:臃肿、憔悴、呆滞,最可恨的是满头乌发变成了……

我的灵魂出窍了,越走越远,心里空空的,只剩下一副躯壳。我紧闭双眼,任泪水流成河……

这时传来了爱人的急促地敲门:淑敏,淑敏,你干啥呢?

爱人的呼叫又把我带回了人间。我还要装作若无其事、毫不在乎的样子。我急忙把水拍在自己脸上,掩盖我的泪痕。“没事,没事,就出来。”

这一天我没吃没喝。睡或者没睡都蒙着头躺着。爱人一遍遍地问我,吃点啥?喝点啥?起来坐会儿?我都拒绝了。我只想一个人静静地想一想,今后的路怎么走?

第二天,来了一屋子人。我知道这都是爱人找来劝我或者陪我的。亲戚朋友,闺密同事。看着他们盼望、担心的眼神,我又回到了正常人的思维。是啊,我儿子今年考研究生,正在复习,我做手术都没敢告诉他,怕他影响学习。我还有一个患有精神病的弟弟,父母去世之前曾经嘱咐我要照顾他,还有家人,亲戚朋友,还有单位的同事,还有这些闺密,他们都盼望我坚强起来,盼望我快快好起来。我没有放弃生命的理由,也没有放弃生命的资本,我更不能放弃希望!手术挺过来了,化疗最艰难的时期我都挺过来了,还有啥过不去的沟沟坎坎呢?只要生命保住了,头发还会长出来,美丽还会回来!

我知道生命有时很脆弱,但有时也很顽强。有时即使是天塌地陷,世界毁灭,生命也不会放弃最后一丝生的希望,他会用顽强的毅力与死神勇敢地拼搏,用尽最后的余热把生命怒放。生命之树之所以常青,奋斗的力量之所以不竭,就是因为生命还怀着美好的梦想,还有美好的明天,还有希望在前边等着,生命的花朵一定会绽放出绚丽多彩的光芒。

我笑着对一屋子的人说:谢谢你们来看我,谢谢你们给我力量,你们就是我的坚强后盾!什么困难我都能战胜。

我又对爱人说:我要喝牛尾汤,我要吃鹅蛋清,我要继续化疗。这时屋子里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姐妹们纷纷拥抱我。

第二天,我独自去了理发店,让理发师把我头上残存的一丝丝绒发剃掉。我又精心地挑选了一块兰色碎花方巾,扎在头上。我不能自甘沉沦,我开始化妆,开始打扮自己。我又拥有了战胜疾病、战胜自己的勇气。

每个月七天一个疗程的残酷化疗,六个疗程整整半年时间。真是生不如死啊!恶心,呕吐,直到吐得胃里什么都没有了,胆汁都吐出来了,还要吐!从头到脚,没有不难受的;所有的关节没有不疼的。那种痛苦你怎么想象都不过分,那种难受你怎么叠加都不为过。好几次我都想从楼上跳下去,我没有,我挺了过来,我战胜了自己,也战胜了病魔和死神。

渐渐地我的头上有密密麻麻的黑色的头茬拱出了头皮,就像春天的绿色小草拱出了地面。我的春天来了,给了我希望。也增加了我战胜疾病、重新开始生活的信心。

养病的日子,每天坚持锻炼身体,开始看书看杂志,也开始写作,我把自己交给了文字,把自己一生的苦辣酸甜都倾吐给文字。我也开始走出家门,走向社会,和文友们交流,参加各种我喜欢的文学活动。我成立了文学沙龙,又成立了诗社,和大家一起交流文学创作体会,一起出去采风。我在文字里耕耘,我在文学的天空中放飞梦想。

除了参加文学活动,我还参加了市作协的徒步队。开始只能走几百米,经过锻炼,我已经能走十几公里了,每次都能和徒步队一起走完全程。经过一段时间的锻炼恢复,我的身体已经大有好转,一些生理指标也开始走向正常。

一天,我接到厂长电话,询问我的病情后,直入主题:“鉴于你身体状况,给你配置一个助手,你可以在家多休息一段时间。”我立刻明白了,我该让位了,我也该休息了。

我退居二线了。

我把办公室腾了出来,留给新来的人。我把我的微机重装了系统,当我重新启动微机时,干净利索的青山绿水界面出现在我的眼前,以往的一切在今天都清零了。

我走出机关楼,放下了工作,反而感觉轻松了很多。

好久没有开车了,我选择了这座城市的外环路。路的右侧是波光粼粼的阳光湖。湖水静好,鸥鸟翔飞,一望无际的芦苇在阳光下铺陈着生命的绚烂和顽强。路的左侧成片的萨日朗花,五颜六色的花朵开成了平原最美丽的风景。此时,阳光无限,微风轻拂,我的心和我的车一起在洒满阳光的道路上疾驰。

阳光从车的天窗洒下来,带着花香,带着原野的气息,还有汽车音响播放的歌声,我感觉到了生命的高贵和美好,感到了生活的多姿多彩,我也感觉到了人生的灿烂辉煌。

我忽然感觉我的黑发如瀑布一样飘洒下来。

我把车停下来,让明亮的阳光和田野的微风把我浑身上下彻底打扫一遍,仿佛有脱胎换骨、浴火重生的感觉。那种新生的喜悦和兴奋,给了我今后生活的力量和坚定的信念。我知道,因果不空,有因就有果。对于生命的不放弃,不轻视,不屈不挠的努力,顽强的坚持,每时每刻提醒自己,善待生命,善待自己,当我回头时,我看到的依旧是生命的美丽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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