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量史学研究述评

■陈 浩／云南师范大学

马克思曾称道：“一门科学只有在成功地运用数学时，才算达到了真正完善的地步”。上世纪60年代，法国历史学家拉杜里也感慨：“不是计量的史学无权称为史学”。数学方法运用到历史学研究中，为历史学研究注入了新血液，改变了传统历史学模糊用语，“因而使过去描述性的定性说明变成严格的、定量的精确证明 ，从而使历史研究大大严格化、科学化和精确化”。计量史学风靡全球，但其理论方法也非万能，只是“存放着各式各样方法的‘军火库’中的一种武器，只能在相当有限的条件下”起作用，无论它自身价值有多大，它做出的贡献也仅仅是“不全面的”和“初步的”。

一、计量史学理论方法

广义的“计量史学”是指在历史研究的过程中涉及量的使用，整理出数据后所得出的数量关系可以还原真实客观的历史现象及观点，提高人们对历史的认知度和认可度。

狭义的计量史学是从20世纪50、60年代的美国经济史研究为开端的。它运用先进自然科学方法，计算机互联网信息技术，搜集、整理和运用历史上的数据资料，进而对数据资料整理分类后建立数学模型进行定量分析，最后，验证历史理论。

计量史学的研究对象并不是历史研究的所有对象，而只是历史上的数据，比如文献记载、宏观统计数据、有的也把非数字形态的史料转换成数字形态加以运用、有的运用了高度复杂的统计方法并在某些理论预设的基础上构建数理模型。

计量研究方法在检索、整理、分析的不同阶段，其运用的方法也不一样。检索阶段：需要大量相关资料，越全越好。整理方面：分类法（又可以根据不同材料具体到不同的分类法）、统计法、抽样法。分析阶段：回归分析、系统分析、相关分析等方法。计量方法在经济、政治、人口、心态等领域都有摄入。

二、计量史学研究概况

计量史学一般称为“Quantitative History”或”Cliometries”，此词是由法国经济史学家首先提出，它的出现是在历史研究“碎片化”阶段的浪潮之中，从经济史领域开始的。20世纪50年代，大量的社会科学发展成果不断涌现，法国历史学家让·马泽夫斯基、皮埃尔·肖努等人开始研究历史学的计量，美国也出现了历史主义和计量方法的争议，刺激了西方经济学者的计量研究。美国经济学者康拉德、迈耶合著的两部经济史著作，成为现代计量史学兴起的重要开端。从此之后，随着计算机等信息技术的不断发展，计量史学研究成果丰富。首先，计量史学的地位得到确立：1962年，美国历史协会成立了计量史学分会；1970年，莫斯科举行的历史学会上，量在历史学领域的作用得到了学者的广泛认同；1972年，国际历史学大会确定了历史学的新分支——计量史学。其次，计量史学理论方法专著等不断出现，比如，普林斯顿大学出版的《计量历史学的研究》，具体解释了计量史学的理论和方法，极具代表性；还有科瓦利琴科《计量历史学》、罗德里克-佛拉德《计量史学方法导论》、霍俊江的《计量史学基础-理论与方法》和《计量史学研究入门》、项观奇《历史计量研究法》等著作。

在中国，20世纪80年代末到90年代初计量史学得到空前发展，在很多领域涉及，比如：历史领域：王爱云《计量史学方法在当代中国史研究中的运用》等；经济领域：吴小锋《白银外流、银钱比价与物价水平（1644-1850）：基于计量史学的研究》、刘巍《计量经济史研究中的“上位前提假设”刍议——经济学理论框架应用条件研究》、关永强《从历史主义到计量方法：美国经济史的形成与转变（1870-1960）》等；教育领域：许甜《高等教育史研究的计量方法探讨：以区域分布史为例》、虞骄《计量史学-思想与中学历史教学之渗透》等；军事领域：杨少俊《把定量统计分析方法引入＜孙子兵法＞的研究》、袁成毅《抗日战争史研究中的若干“计量化”问题》等；社会领域：马敏《计量史学与民国社会发展指标体系》等；以及冯志伟的《用计量方法研究语言》等。并且中国计量史学研究机构不断增加，高校计量史学相关课程和创新机制进一步完善，研究史学理论和世界史专业的学者跨学科研究明显。

三、计量史学的可行性

计量史学是历史学科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其可行性表现在以下几方面：

（1）计量方法运用到历史学科中，以数学推理的方式认证历史现象，反映历史科学，提高了历史学科的科学性。（2）重新挖掘了一些人类无法直接统计得到的历史资料。计算机等高科技的出现，便利了历史学家在搜集和整理庞大数据资料的使用。历史资料的这种“新发现”，同时也扩大了历史学研究的范畴，开辟了历史学的新领域。（3）揭示了群体性的特点和作用。福格尔认为，计量史学方法“在分析群体行为时作用最为明显”，不借助这种方法，甚至就不可能充分揭示群体行为的特征。

四、计量史学研究中存在的问题

由于计量史学本身的缺陷，研究者在具体运用其方法时，产生了一些困惑：

（1）研究者无法把握到历史中所有的历史数据，及其资料代表性的问题，无法达到真正意义上的资料的完整性和准确性。科瓦利琴科提出“在对量的资料进行加工和分析之前，应当确定：一，这些资料的置信度和准确度；二，这些资料在多大程度上能从质量上和数量上来揭示所研究现象和过程的实质。”。

（2）在定性和定量之中无法平衡。例如，根本不存在这样的一种标准可以衡量某个历史人物多么多么伟大，在计量观念的时候，答案只能是相对的正确，有一定的科学性。

（3）缺乏学科的理论指导。任何方法都要在某个学科的科学理论作为指导，科瓦利琴科认为，“出现质和量的错误的原因是多种多样的，可以把它们归为两类：第一、由于据以进行计量的理论和方法前提的站不住脚或局限性而出现的错误。第二、计量本身的不准确而导致的”。

（4）突出共性，忽视个性。计量史学的优势在于研究大量的数据资料，揭示历史现象的整体性，反映出某个群体或阶段的历史规律和过程；但对于历史资料中的个体无法很好的进行把握。除此之外，计量史学的研究贯通于图形和数学公式等形式，无法体现个性特征。

（5）历史学家的素质问题。杜拉里说过：“明天的历史学家将是一名程序设计者，否则他就不是一名历史学家。”计算机数学方法的不断发展，要求历史学家具备有一定的数学技能，而大多历史学家对复杂数学方法、公式及其电脑操作程序等技术性活动都尚有缺陷，无法完全适应大数据背景下的研究。

参考文献：

［1］［法］保尔·拉法格.摩尔和将军—回忆马克思恩格斯［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3:7.

［2］拉杜里 .历史学家领域［A］.杨豫.法国年鉴学派范式的演变［J］.史学理论研究，1992（2）:112.

［3］霍俊江.数学方法在历史研究中的作用和地位［J］.学习与探索，1983（3）.

［4］杰弗里·巴勒克拉夫.当代史学主要趋势［M］.杨豫，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1987:135.

［5］霍俊江.计量史学基础——理论与方法［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1:16～18.

［6］关永强.从历史主义到计量方法:美国经济史的形成与转变（1870-1960）［J］.世界历史，2014（4）:119～120.

［7］项观奇.历史计量研究法［M］.济南:山东教育出版社，1987:206～207.

［8］［苏］科瓦利琴科.计量历史学［M］.成都:四川人民出版社，1987:34.

［9］［苏］科瓦利琴科.计量历史学［M］.成都:四川人民出版社，1987:35.

［10］李安山.谈谈计量方法的利与弊［J］.史学理论研究，1994（4）:13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