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你真这么流氓

□江耶

我坐到邻村女孩孟小花旁边时

土坯支起的课桌刚刚转凉

门洞挤进的光只照亮一尺长的黑板

昏暗之中，小花像她的村庄在我眼里模糊着

这是第一年，我们上小学一年级

从二年级开始，我长个子小花也长

我和小花一起往后排挪座位

到三年级，同学们好像发现这个规律

很多人开着玩笑，把我们叫作 “小夫妻”

我心里顿生甜蜜，小花人前人后不再搭理我一句

四年级时得了肺病的我回家休养

半年后回到学校，孟小花和全班同学

搬到学校最后一排，五年级是毕业班

老师管紧了。我靠着土墙晒太阳，向四周看

多少天了，也遇不到小花出来玩耍一次

我上五年级的第一天，走到小花村口池塘埂上

看到她蹲在塘堤上洗芋头，此后的每一天

她这个样子保持到我初中毕业，让我的一天无比踏实

我上高中离村的早上，鼓足勇气对她说，我喜欢你!

她把脸一捂，身子一扭，跑了，边跑边喊:

跟你认识九年了，没想到你真这么流氓!